「夏尋。」
听見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夏尋猛然停下腳步,左右張望的尋找那個叫他的人。他還沒找到那個人,身邊的姜仲宇卻已先一步幫他找到。
「夏尋,你看。」
他拉著他看向站在校門口旁圍牆邊的男人,那個他應該叫他爸爸的男人。
看見他突然出現在這里,夏尋有些驚呆,卻听見連希在他身邊以有些興奮的聲音緊接著問︰「那是不是你爸爸?真的長的好像喔。」
「不是。」沒忘記爸爸有女朋友的事,夏尋沉下臉來,否認的說,轉身就走。
「等一下,夏尋。」李攸幾個大步便追上他,將他抓住。
「叔叔,你干什麼?我們學校的導護老師就在那里,你最好不要亂來喔。」姜仲宇挺身而出。
夏尋跟他說過他爸爸有個漂亮女朋友的事,對這樣的事不陌生的他,完全能夠體會夏尋不想理他爸爸的心情。
「叔叔只想和夏尋說點話而已。」李攸和緩的解釋。
「可是夏尋好像不想和你說話。」唐明厲開口道,因為夏尋正低著頭,露出一副不想理人的模樣。
「夏尋?」李攸試著叫他,他卻一動不動的悶不吭聲,相應不理。
「夏尋說你有女朋友了,所以才不要他媽媽和他,這是真的嗎,叔叔?」連希好奇的問。
李攸猛然看向他,驚愕得差點說不出話來。
接著迅速而認真的對夏尋澄清,「這不是真的,我從來就沒有不要你和你媽媽。你為什麼會這樣想,夏尋?」
「爸爸愛上別的女人後,本來就不會再愛媽媽。我爸爸就是這樣。」姜仲宇公道的說出自己的例子。
夏尋抬起頭來,以一臉不遜的表情看著李攸,像是在看他接下來還有什麼話說一樣。
「我沒有愛上那個女人。」李攸認真的對夏尋說。這是實話。
「你騙人。」夏尋終于打破沉默開口。「你們抱在一起,還親嘴。」
李攸頓時困窘得無言以對。
他該死的為什麼會讓小阿子撞見那種事呢?
可惡的彭萱兒,一切都是她害的,還好當天晚上他就將煩人的她給判出局,永不往來了。
可是即使如此,也不能解決眼前的問題呀,總不能跟夏尋說,男人與女人就算是抱在一起親嘴,甚至是上床做的事,也不見得有愛吧?這種大人世界里的事,要怎麼跟一個九歲的小阿說明呢?真是困難。
「解釋這件事,需要一點時間。我請你們吃麥當勞,我們邊吃邊說好嗎?」他猶豫了一下,決定使用小阿子最愛的麥當勞戰術。
「麥當勞?好耶!」听見最愛的麥當勞,連希立刻雙眼發亮,歡呼的大聲叫。但歡呼的只有他一個,其他三人皆不為所動。
「叔叔,麥當勞是收買不了我們的。」姜仲宇小大人般的搖搖頭。
李攸張口結舌,頓時充滿了嚴重的無力感。現在的小阿怎麼會這麼難騙呀?
「麥當勞收買不了你們,那什麼才收買得了你們呢?」他直接問。
「叔叔為什麼要收買我們?」姜仲宇反問。
「為什麼呀?」
李攸喃喃自語的想了一下,想他今天跑來這里的目的到底是為了什麼?想見這個叫夏尋的男孩,想搞清楚他到底是不是他的兒子,還是想搞清楚那段他不記得的歲月到底是否真的存在呢?
他想搞清楚的事情實在太多了,而且怎麼想都不覺得他能從眼前這幾個小表頭身上得到他想要的答案,那麼他到底為什麼會想要收買他們呢?
他看向夏尋,那個和他長得極為相似的男孩,感覺心底有股暖流啵啵啵的不斷涌出來,匯集成一股想要伸手去擁抱他的沖動。這股沖動是否就是所謂的骨肉親情呢?
「因為我想抱抱你,可以嗎,夏尋?」他直視著雖然還沒證實,但下意識已經接受了的兒子問。
夏尋目不轉楮的看著他,一動不動的,也沒有回答他。
「可以嗎?」他輕輕地又問了一次。
夏尋依然沉默不語。
「叔叔,你為什麼想抱夏尋?因為你是夏尋的爸爸嗎?夏尋說他爸爸失去記憶了,你真的失去記憶了嗎?為什麼會失去記憶?」連希再度好奇的開口問。
「我不知道。」李攸老實的回答他。
「那你現在恢復記憶了嗎?所以你才會跑來找夏尋?」好奇寶寶連希又問,還天外飛來這麼一句,「那你要和夏尋的媽媽結婚了嗎?」
李攸完全呆住,因為他壓根兒就沒想過結婚這件事。
對他而言,他算是剛剛才第一次見到夏青夢,就算他們之前真有過什麼,他也全不記得了,所以現在提結婚的事,實在是有點言之過早。
「你不想和媽媽結婚對不對?」夏尋突然開口,看出了他臉上的為難與猶豫。
「關于這件事,夏尋……」
「反正媽媽也不想和你結婚,而且我也不想要有爸爸了,所以你不要再來找我了。」夏尋像是有點小賭氣般的說完轉身就走。
李攸呆了一下,這才急忙追上去,伸手拉住他。
「等一下,你說媽媽不想和我結婚,你怎知道?她跟你說的嗎?那天不是她帶你來找我的嗎?」
「媽媽才不想找你。」
「為什麼?」李攸眉頭一皺,不由自主的月兌口問。總覺得心里有種不是滋味的感覺。不想找他?
「因為她說你已經不記得我們了,而且你有自己的家庭和小阿,我們不能去破壞你的家庭,讓別的小阿跟我一樣沒有爸爸。」
心有種被人踹了一腳的感覺。這該不會就是她沒來找他負責,一個人默默地把孩子養大的原因吧?可是問題是他又還沒有結婚,哪來的家庭和小阿呀?
「爸爸還沒結婚,沒有其他的小阿。」
「但是你有女朋友,等你們結婚之後就會有小阿了。」
「我和她分手了。」
「你騙我。」
「我沒有騙你。」
「那你要和媽媽結婚嗎?」
李攸一愣,不由自主的遲疑了一下。
沒想到這樣就惹得小家伙不快,突然用力的將他的手甩開,然後丟下一句,「我討厭你。」接著拔腿就跑,迅速的鑽入放學的小學生人潮與來接小阿的車潮,淹沒不見。
李攸呆若木雞的站在原地,望著小家伙消失的方向半響,伸手模了模胸口。奇怪,只是一句話,簡單的四個字,為什麼他卻感覺打擊好大?
我討厭你。
怎會這樣?
總覺得兒子會討厭他,一定和母親的教導有關,李攸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極高,所以他考慮再三後,決定要找夏青夢開誠布公的談一談,順便搞清楚那六個月的缺角記憶。
排休一天,他一早便南下新竹,靠著偵探社的調查資料找到夏青夢所住的地方,直接登門拜訪。只是他模擬過千百萬種可能會發生的情況,卻怎麼也沒料到她會不在家,屋里的電鈴讓他按到差點沒燒掉也沒人應門。
什麼叫百密一疏?
這就叫百密一疏。
而且最糟的是她的手機還在關機狀態下,怎麼都打不通。
太好了,現在該怎麼辦呢?難道要一整逃詡待在這里守株待兔嗎?
正要他眉頭緊蹙,猶豫不決接下來該怎麼做時,一個女人從樓梯下方走了上來,他希望升起,卻在看清楚來人的長相時,失望的嘆了一口氣,不是她。
可是來人在看見他時,卻驀然瞠大了雙眼,停下腳步,露出一副震驚愕然的表情緊盯著他,好像認得他。
女人呆站了好一會兒,這才眨了眨眼,緩慢的走上前來問︰「你是來找青夢的?」
李攸疑惑的點點頭,「她好像不在家。」
「她在,只是睡死了而已。」女人從皮包里拿出一串鑰匙,神奇的開了門。「請進。」
「你認識我?」李攸不得不問,總覺得她的行為有點不正常。一般人會這樣,連問都沒問對方是誰,來這兒有什麼事,就請一個陌生人進門嗎?
「不認識。可是看過青夢的兒子小尋的人,大概都可以從你的臉上猜出你的身份。你是小尋的爸爸對吧?」
李攸能說什麼,只能點頭。原來她認臉不認人呀。
走進屋里,放眼打量著屋里的一切。
簡單、干淨、有一點點的小凌亂,但是卻很自然、很溫馨,而且四處都可以看見屋主的巧思,例如電視上的小相框,電視旁的小盆栽,門邊鞋櫃上的碎花布簾,及大門後繪了卡通圖案的自制可愛留言板。
「你說她在家?」滿足最初的好奇心後,他開口問,因為屋里一片沉靜,一點也不像有人在家的樣子。
「她昨晚熬夜趕稿,整晚沒睡,現在應該是在房間里睡覺才對。對了,我們沒有自我介紹,我叫胡正蘭,是青夢的編輯,也是好朋友,所以才會有她家的鑰匙。」胡正蘭搖了搖手中的鑰匙,解釋的對他說。
「你好,我叫李攸。」李攸對她點了下頭。
「你和青夢舊情復燃了嗎?」胡正蘭好奇地問。
李攸沒有回答她,只道︰「胡小姐到這兒來,應該是為了工作上的事吧?」
「對。」胡正蘭點點頭,頓時明白他並不想與人談私事。「青夢她每次熬夜趕稿完了之後,就會睡得不省人事,讓人完全聯絡不到,連她偶爾在半夢半醒的情況下寄錯了稿子到出版社,我們要找她重寄都找不到人,只能親自走這一趟了。今天就是這種情形。」她無奈的說。
「所以你去叫醒她嗎?」他輕擰眉頭。
「這倒不必,我大概知道她的稿件存放在哪里,只是打開電腦找到正確的檔案,重新寄一次就行了。」一頓,她好奇的看了他一眼問︰「還是,你要我去叫醒她?」
「我等她醒來。」李攸毫不猶豫的回答。不知為何,他不想有人打擾她的睡眠,希望她最好能夠睡到自然醒。
熬夜趕稿是嗎?看樣子她的生活很辛苦。
「那你就等吧。不過,我可以相信放你一個人在這里不會亂來嗎?」胡正蘭一邊打開客廳角落里的電腦,一邊像是和他閑話家常。
「我不會傷害她。」李攸嚴正的聲明。
「嗯,不會傷害她,只是拋棄她而已。」她點頭道。
「你知道什麼我和她的事?」李攸沉默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問。
「不知道,青夢從來不曾跟我提過小尋父親的事,但是她不提,不代表我不會看。你的樣子看起來生活環境應該很好才對,但青夢卻得辛苦賺錢,獨自一個人養兒子,這不是被你拋棄了,是什麼?」胡正蘭邊打開電腦邊說,語氣稀松平常得就像在敘述一件普通事情,未帶有任何私人感情。
李攸無言以對。因為他不想對一個外人說明他失憶的事,而且即使說出來了,大概也會被歸納到強詞奪理、借口或無稽之談那一塊去吧。
「沉默是代表認罪嗎?」
「如果我說,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自己有個兒子,你相信嗎?」李攸緩緩出聲。
苞正蘭沉默了一下,然後搖搖頭。
「算了,正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我這個清官辦完事要走人了,你們自個兒的事自個兒去處理吧。」
說完,她關掉電腦,站起身來,背起皮包,轉身就這樣離開了,帥氣得讓李攸怔愣了半嫌詡還回不過神來。
她離開後,屋里隨即陷入了一片沉靜中,猶如無人之境。
李攸安靜地在屋里走動,看看這兒,看完客廳,再看看兒子的房間,最後才走進女主人的臥房里。
她真的就躺在房間里的雙人床上睡覺,氣息平穩而深沉,完全的熟睡狀態,對于有人開門進屋,在客廳里對話了半天,在屋里走了一圈,甚至來到她床邊,她都不知不覺。
李攸不由自主的皺起眉頭,對這情形莫名的感到生氣,非常的生氣。但是一想到她熬夜工作,一夜沒睡,再看到她眼下有著明顯的黑眼圈,他的怒氣不由自主的又散掉了。
她睡覺的模樣比醒著時更年輕,一臉天真無邪,配上她白皙無暇的肌膚,很像個小阿子。但在她睡衣下,隨著她每次呼吸而起伏,若隱若現的渾圓胸部就一點也不像個小阿子了。
她看起來瘦瘦的,沒想到卻這麼有料。
棒吸有點不受控的急促了起來,他趕緊將目光從她起伏的胸部與修長白皙的雙腿上移開,看向房間床鋪以外的地方,有衣櫥、梳妝鏡台,還有一整面牆的書架與書。他想,這大概和她的職業有關,才會有這麼多書吧。
書架的其中一層,有幾本疑似相簿的本子,他抽出其中一本來看,果然看見許多夏尋的照片,從嬰兒時期到近期都有,讓他這個失憶老爸首次見到兒子的成長史,感動的鼻頭酸澀,眼眶發紅。
他愛不釋手的一看再看,看了許多遍之後才突然發現一件事,那就是這些照片都是在生了夏尋之後照的,那麼之前的呢?例如夏尋曾拿給他看的那幾張照片,他連一張類似的也沒看到。
抬頭將整面書牆從頭到尾仔細的看一遍,他看見書架的右上角、最邊邊的地方有一個塵封的盒子,盒子小小的,一點也不起眼,但是不知為何就是吸引著他。
他走上前,將它從書架上拿下來,然後打開。
一疊照片陡然從滿溢的紙盒里掉落下來,瞬間散了一地。
床上的夏青夢依然沉睡,絲毫沒收到驚擾,但李攸卻被嚇得幾乎要停止呼吸,不是為了自己所制造出來的聲音,而是為了那一地他遍尋不著的記憶,她與他的記憶。
照片有好多,至少上百張,全是她與他的。
他們笑鬧著、歡笑著、幸福著,每一張照片都是他遺失的記憶碎片,每一張都是。
他不會再懷疑這些照片的真偽,因為數量太多了,沒有人會無聊到做這種事。
最重要的是,照片里那個年輕的他所展露出來的愉悅神采,是連他自己都很少見到的,他不相信有人能這麼神,將他愉悅幸福的神采,模擬制作得如此惟妙惟肖。
所以,照片是真的,夏尋也真的是他的兒子,而眼前躺臥在床上熟睡的女人,則是他曾經真心深愛過的女人。
而他,卻完全不記得她。
心,沒來由的一陣抑郁難受,讓他連呼吸都覺得負擔沉重。
他完全無法想像如果有一天,自己所愛的人突然把自己忘了,那會是怎樣的一個沖擊感受?
他是一個大男人,光用想的都無法承受那樣的沖擊,更別提事發當時她還是個十八歲的小女生,而且還懷著身孕。
她到底是怎麼撐過那段時期的?為什麼不來找他?是因為找不到他呢,還是有別的原因,讓她沒辦法靠近他?
他還記得當初自己在醫院醒過來時,身邊擠了一堆人,爸媽、大哥、大嫂都在,連親家母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在現場。然後住的是VIP病房,清醒後所做的各項檢查也都在同一樓層,甚少遇見醫院里的其他病奔。
她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接近不了他嗎?
有可能。
不過真正原因等夏青夢醒過來再問她就知道了,所以他實在用不著一個人在這里傷腦筋。
深吸一口氣,他將掉在地上的照片一一拾起,連同盒子內的整疊照片帶到客廳去看仔細,希望能借由這些照片勾起一些回憶,即使只是一點點也沒關系。
他深切的希望。
夏青夢睜開眼楮,感覺腦袋有些混沌,卻又異常清楚地明白自己是被驚醒的。她不確定是什麼將她從睡夢中驚醒,但卻很確定自己不是自然醒過來的。
是什麼呢?
屋里一片沉靜,感覺就像平常小尋還沒放學,她一個人在家工作或睡覺一樣。但是為什麼她會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就像屋里還有其他人在似的?
是生靈?還是死靈?
炳哈哈,窗外的陽光還亮得刺眼,不管是什麼靈,應該都不會在這種大白天的時候出沒才對。所以,驚醒她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呢?
她抬起手來看了一下腕表上的時間,兩點十分。還沒到小尋的放學時間,而且今天星期四,他有跆拳道課要上,應該天黑了之後才會回家來。
所以,是她睡頭昏了,才覺得屋里有其他人在嗎?還是——
她起身下床,心想著,有鑰匙能進她屋里來,而且還剛巧在她剛交稿的這一天的人,也只有一個了。
「正蘭?」她揚聲叫喚,一邊走出臥室,出現在腦中想象的畫面是胡正蘭坐在電腦前轉過頭來,先對她做一個無奈的表情,再對她做個鬼臉,然後才開口訓她,而開口的第一句話一定是︰拜托你,小姐——
她嘴角因想象而微揚了起來,卻再看見客廳里坐在沙發上,因听見她的聲音而轉身面對她的男人是,瞬間臉色僵住。
不只是微揚的嘴角,她的肩膀,她的背脊,她的全身,甚至她跨出的腳步,全都僵住了。
李攸。
怎麼會是他?!
不可能的,他怎麼會出現在她家里,她是在做惡夢吧?夏青夢不由自主的搖著頭退後,卻看他從沙發上站起身來。
「你醒了?」他目不轉楮的看著她,然後舉步走向她。
「別過來!」她似驚恐又像震驚的朝他月兌口大叫,一張臉白得似雪。
李攸停下腳步,仍舊目不轉楮的看著她,眼里似乎有千言萬語想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的感覺。
那些照片怎麼會在那里?
他……全看過了?!
「我想,我們需要談一談。」注意到她目光的落向,李攸沉聲開口。
夏青夢下意識的搖頭。
「我需要你告訴我那六個月我所失去的記憶。」
所以意思是,他即使看過那些照片,依然什麼都想不起來?她突然覺得很悲傷。
「你……為什麼會知道這里?」她啞聲問,既然他仍什麼都沒想起來的話。
「夏尋。」
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得晃了一下,面無血色的臉龐充滿了難以置信的表情與震驚。他怎會知道夏尋的存在,怎麼會?
「他是我的兒子。」李攸目不轉楮的看著她,說著兩人皆知的事實。
夏青夢面無血色,完全無力也無法反駁。
「你為什麼不來找我?」他問出心里最深的疑惑,「我想我有權利知道自己有一個兒子的事情。」
她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兒才低聲道︰「你怎麼知道我沒去找過你?」
「你說什麼?」他沒听清楚。
她苦澀的輕扯了下唇瓣,吸了一口氣,決定先搞清楚一件事。
「你是怎麼進來的?」
「一位胡正蘭小姐開門讓我進來的。」
丙然,她肯定又記錯檔案了。夏青夢無力的垂下頭來,對自己的迷糊感覺很無力。
「正蘭她是幾點來的?」
「十點半左右。」
「十點半?」
意思就是,他從早上十點半左右來了之後,就一直待在這里等她睡醒?
夏青夢突然有種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感覺。他其實可以直接將她叫醒,質問她關于兒子的事,不是嗎?興師問罪不就應該這樣才對嗎?
「你——」
「我肚子餓了。」他突然開口說,「你中午也沒吃,我們到外面找個地方吃飯,邊吃邊說吧。你去換件衣服。」
被衣服?夏青夢突然瞠大雙眼,想起剛從床上爬起來的她,身上除了一件小褲褲,和一件被她拿來當睡衣,長度不及大腿一半,領子又寬到可以露出半邊肩膀的舊T恤,其他啥也沒有。
「啊!」她無法遏制的大叫一聲,陡然轉身飛奔回房,砰的一聲講房門關上,尷尬的直想撞壁。
她到底在干什麼呀?
懊丟臉、好丟臉。
真是糗斃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