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沒想過堡主伯伯才是她的親爹爹,伯母是她的親姨娘,而她的親娘早已不在人世,死因卻是因為患有跟她一樣的心疾,卻仍不顧眾人反對,勉強要生下月復中孕育的孩子——她,所以才會香消玉殯。
面對這突來揭露的真相,蝶兒驚得說不出話來,但更令她震驚的是,大家之所以會告訴她這隱藏了十八年的事,只為了要勸她放棄月復中的骨肉。
他們了解她,知道如果瞞著她做出讓她落胎的事一旦被她發現,她將難以承受,極可能一命嗚呼,所以唯一的方法只能跟她實話實說,讓她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再游說她放棄月復中胎兒,不要生這個孩子。
不要這個孩子?
她怎能不要?
這是她和冷哥第一個孩子,說不定也是唯一一個,在他現今生死未卜的情況下,她怎能為自己的活命而害死他們的孩子?不,即使他平安歸來,這個孩子、他們的孩子,身為一個母親,她還是要把孩子平安的生下來,就如同當年娘生下她一樣。
「蝶兒,姨娘拜托你好嗎?不要讓大家為你擔心難過,尤其是你堡主爹爹。自從你親娘過世後,他沒有一天不活在自責與懊悔中。那幾年,為了你的心疾更是憂心道兩鬢霜白,你如果真出了事,你叫他如何承受?」
已經過了好幾天,從她搖頭說拒絕,說她一定要把孩子生下來之後,大家每逃詡輪番上陣規勸她放棄,不管她態度如何堅決,他們還是每天來、每天說,弄得大伙都好生疲累。
「姨娘,」蝶兒輕聲喚道,問她,「娘曾經後悔過當初沒听堡主爹爹和大家的話,讓我落胎嗎?」
迸香凝突然怔住,看著與妹妹生前最後那一年極為相似,既堅定決絕,看起來溫柔卻又執拗的雙眼,她神情復雜,表情痛苦。
「蝶兒……」
「娘後悔過嗎,姨娘?」她輕聲的問。
迸香凝無言以對。後悔嗎?不,寧心從未後悔,即使在終于將孩子生下,明知自己將死之際,她依然用那僅存的一絲力氣微笑的對她說︰「姐……我不後悔!」蝶兒非常的像寧心,不僅長得像,連死心眼和堅韌執拗的個性都像,簡直一模一樣。
「姨娘,娘她後悔過嗎?」蝶兒再度輕聲問道,「沒有對不對?我也一樣不會後悔,所以您和大伙就別再多費唇舌勸阻蝶兒了,因為蝶兒心意已決,不會改變。」
迸香凝啞然許久,依然無法就此放棄規勸她改變心意。「蝶兒,至少為你的堡主爹爹想想,要不也該為了青龍那孩子想一下,如果他在這里,知道了你的身子狀況,你認為他會允許你留下這個可能會要你一命來換的孩子嗎?」
蝶兒微怔了一下,正要回答,房門卻在這時突然被人推開,同時傳來對方說話的聲響。
「我絕對不會允許。」
她渾身一震,猛然轉頭看向房門,一見到來人,她的眼淚立刻撲簌簌的流了下來,止也止不住。她終于等到他了……
那日冷青龍回到龍莊後,簡單的說明他們在山中遇襲,然後被邵家堡兩位前來尋妹的四少、五少所救,邵蝶受了傷,兩位兄長護妹心切將其留在身邊照顧,而他則擔憂二爺的病情惡化,于是先行回莊。
龍飛听了之後,一副理應如此,並一臉關心至極的神情,又為他負傷還為二弟趕回莊之事甚表感謝,並信誓旦旦的言明定會找出襲擊他們的黑衣人,決不輕饒。
見他演得如此賣力,冷青龍自然全力配合,沒露出絲毫早知他居心叵測的破綻。
但也許正因他表現得太過無疑了,當他專心為服藥後的二爺診脈時,竟遭他出手暗算,再度醒來,已受禁牢房密實之中,不知身在何處。
為了醫治病入膏肓的二爺,龍飛殺他不得,只能制住他的武功,將他軟禁,繼續為二爺治傷。
他本意也想救活二爺,便順了他的心意毫無掙扎逃跑之意,全心全力投注在救人上,只是不免擔心突然失去他音訊的蝶兒,會不會因擔心過度而發生什麼意外?
以她的身子配上那樣的個性真的很讓他擔心,無奈受限于人,身不由己。
擔心無用,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盡力而為救活二爺,看能不能借此先謀得一條生路再做打算。
報了一個月的時間,幾乎是傾盡所學,長年臥病的二爺終于能夠清醒的開口說話,令他吃驚的是,狡猾多疑又陰狠多詐的龍飛竟因此而激動到雙目含淚,語不成聲。
太過激動的龍飛一時忘了要防他,他趁虛而入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拿二爺當人質,沒料到卻激得龍飛一時月兌口叫出了二爺的名字——謹寒!
冷青龍听過這個名字,事實上還要再加上一個姓氏——聶謹寒,也是被滅門的聶氏一門家長,更是……他的父親!
他的驚愕怔然讓龍飛趁隙又將二爺從他手上救走,一掌打得武功受制的他噴血。
龍飛殺意決絕,一步步的向他逼近,他卻腦袋一片紊亂的搞不清楚眼前之人到底是聶家的仇人或恩人,紊亂與傷痛中,他不自覺的月兌口說了個名字……
「聶……浩陽。」
龍飛猛然止住了步伐,在他後方的二爺卻在一瞬間瞠大雙眼。一個眯眼,以銳利的目光防備的盯著他,一個卻以激動交雜著懷疑不信的目光看著他。
「你是誰?」龍飛沉聲問。
「你們呢?」他撫著胸,輕咳出一口血,知道自己的傷雖然有些重,卻死不了。他看著密室中一直被他當成仇人的兩人,猶豫地問︰「十七年前,涼城聶氏一門滅門血案,和兩位有何關連?」
「大哥,」二爺驚疑不定,氣若游絲的開口,「你……去看看他……的左邊胸口,是不是有個……拳頭般大小的……胎記……」
冷青龍聞言渾身一震,不需龍飛動手,他已自行拉開衣襟,露出左胸前的胎記,同時動手將自己臉上的人皮面具撕下,露出真面目。
那張臉和未經家變,身心首創前玉樹臨風的聶謹寒幾乎長得一模一樣。
龍飛呆住了。
冷青龍雙目含淚的看著相處半年,卻相見不相識的父親,他起身,一步步的走向他,然後曲膝跪在他面前,「爹!」
聶謹寒早已淚流滿面,伸出顫抖的手撫著以為早已不在人世的兒子,激動地說不出話。
「蒼天有眼,二弟,你聶家並未絕後啊。」龍飛感動得也是滿臉淚痕。
對于龍飛這個人,冷青龍——不,現在應該稱為聶浩陽才對,實在看不透他,本以為是冷血無情、邪魔歪道的仇人,結果現在卻成了熱心熱血、義薄雲天的恩人,這個龍飛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爹,十七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怎會成為龍莊的二爺,怎會受了一身重傷?」聶浩陽忍著傷痛,遏制不住想即刻就知道事實的真相。
「不急于一時,賢佷。」龍飛感喟的開口,「你爹身子還很虛弱,先讓他休息再說,你的傷也需要治療,還好剛才伯父擔心出手的反作用力會傷到你爹,這才沒出全力,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說完,他隨即動手解了他受制的武功,還幫他運氣療傷,從此判若兩人,對他毫不設防……
蝶兒愈听愈覺得不可思議,總覺得一個人前後怎可能變化如此之大?
「所以,你已經確定他並不是仇人,而是恩人?」她問他,對龍飛這個人仍有疑慮。
聶浩陽點頭。
「可是你不覺得他是個城府很深的人嗎?也許……」
他搖頭道︰「他是救了我爹一命的恩人,我爹說他不會連仇人恩人都分不清楚,況且他和對方交過手,心里有數凶手是誰。」
「是誰?」
聶浩陽說了個名字,令眾人難以置信的在一瞬間瞠大了雙眼,因為那個人是一個武林知名的正派人士,而且還德高望重。
所以龍莊才會不齒正派,作風亦正亦邪,對人充滿猜忌與防衛,私底下又不分正邪、良莠不齊的廣收幫眾擴充勢力,狡兔三窟的只待決戰復仇之日的到來。而這次會燒掉龍莊則是怕許多事情泄密,再加上他們尚未部署準備好,怕泄露機密和打草驚蛇的功虧一簣,于是只好犧牲龍莊。
至于龍飛為何要對聶家一門血海深仇如此鞠躬盡瘁,只因當年事發之前,他早已與聶家小姐私定終身,怎料未來得及提親,心上人卻早已命喪黃泉,這仇恨完全不亞于他們聶家人呀。
至于女兒龍玉嬌並非他親生,只因她的神情有絲像他戀慕之人,這才將孤女收為養女。
一切的疑問皆有了合理的答案,現下只剩該如何證明,以及令那道貌岸然的正派之士承認自己的罪行,並俯首認罪,為聶家人報仇雪恨。
于是邵家堡和龍莊為此開始連手策劃。
按仇之事暫由長輩擔待著,聶浩陽走進蝶兒房里處理另外一件同樣重要,卻刻不容緩,只有他能解決之事。
「蝶兒,我們談一談。」
一見他臉上嚴肅的表情,蝶兒立刻知道他想談的是什麼事,不等他開口,她隨即背過身說︰「如果你想談的事實勸我不要生下孩子,那你可以出去了。」
聶浩陽將房門關上,走到床畔坐下,伸手輕撫著她的發,斟酌良久後才柔聲開口,「蝶兒,你該知道你的身子……」
「我的身子很好,我不是我娘,為什麼大家都要往壞處想,連你也這樣?」她倏然轉過身來,怒聲打斷他。
「不是往壞處想,而是不想冒任何一點可能會失去你的風險。」他眉頭緊蹙,嘆息般的說。
「我不會有事。」
「我們不能冒險。」
「只要你在我身邊,我不會有事。」她靜靜地看著他,再次說道。「我相信你。」
「我沒辦法像你這麼樂觀、這麼有把握,如果有個萬一……」他無法遏制的輕顫了下,然後更益加堅定的搖頭,「不行,不能生這個孩子,絕對不行。」
「你不讓我生,難道要讓別的女人替你生?」她沉靜了下,幽幽的說。
聶浩陽怔然的瞪著她,還來不及反應,便听她往下說——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不讓我生,是想聶家無後嗎?不要告訴我以後還有機會,我的心疾是治愈不了的先天疾病,現在和以後都不會改變不是嗎?或者……」
她看著他,輕聲問︰「你想另娶妾室為你聶家續香火?」
「別胡說!」他立即斥道,「我從沒想過那樣的事。」
「那就別再阻止我生這個孩子,好不好?」
聶浩陽窒了窒,仍搖頭道︰「不行。」一頓後又道︰「蝶兒,那種害怕可能會失去的感覺,你應該知道不是嗎?」
「是,我知道。」她凝視著他,黑眸幽深。「但是我選擇相信你,而你是不是也該選擇相信我?相信我不會死,絕對。」
沒料到她會這樣回答他,聶浩陽再度怔然無語。
直到此刻,他這才明白之前的自己對她有多麼的殘忍,怎能用如此簡單又不負責任的一句話,就想撫平她內心里所有的擔心與恐懼,就像她現在這樣。
「之前是我不對,別用這種方式對我好嗎,蝶兒?」他啞然乞求,明知她說的話有理,卻沒辦法就這麼由她拿命當賭注。
到底他該怎麼做,才能不違背孝道又能顧及她呢?聶家不能無後他也知道,但是她患有心疾的身子該如何承受生產之苦?至于妾室,他根本連想都沒想過。
懊怎麼做,他到底該怎麼做呢?如果允諾讓她生……萬一……
直到此刻,他才知道她早已鑽進他心里,成了他心里的一部分,如果失去她……他的臉白了白,心微微地顫抖著,他無法想像。
蝶兒從床榻上坐起來,伸手輕輕撫平他眉頭緊蹙,神色間寫滿了痛苦與掙扎的臉。
「冷哥,」她柔聲道,一時間還是習慣這樣叫他。「小時候我生病時,替我把過脈的大夫都說我活不過十歲,但是歐陽爺爺和你卻讓我平安的活到現在,所以我相信這個難關有你陪在我身邊,我一定也能平安度過。」
「我卻沒你這樣的信心。」他抖著聲啞然低語的將她擁進懷中。「蝶兒,我不想失去你,不能失去你。」
她伸手拍拍他,柔聲安撫,「你不會失去我,我相信你的醫術,你也該相信自己,你是江湖第一名醫醫聖歐陽缺唯一真傳徒弟呀。」
即便如此,也無法減輕他心里濃重的擔憂、恐懼與害怕。
聶浩陽沉默地抱著她,猶自掙扎不已。真該冒這個險嗎?他真有辦法保他們母子平安嗎?如果有個意外……
「蝶兒……」
「別再說了,我已下了決定,如果要阻止我,你只能用強迫的方式,但是我不會原諒你,我會恨你一輩子。」她輕聲打斷他。
聶浩陽不由自主的渾身一震,抬起頭來看著她。
「一定……要這樣嗎?」他低啞地問她。
「我不想恨你,只想生下我們的孩子。」她柔聲點頭,靜靜凝視著他的模樣既溫柔認真又堅定不移,好似在一夕之間變成熟了,已不再是昨日那個任性妄為,令人心疼又擔心的丫頭,而是一個能為自己的孩子排除萬難的堅強母親。
她已經是個母親了,一個正在極力保護自己孩子的母親,而那個孩子……也是他的孩子。
為母則強,那麼為父呢?他是否也該更加堅定與堅強,像她相信他一樣的相信自己絕對能保護得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他打七、八歲時就跟隨師父學醫十余年,盡得師父一身真傳,他不會保護不了自己的妻兒的對不對?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她,既然不能無後,既然她都願意為他冒險了,既然孩子都能懷了,而她的態度又如此堅定、無畏無懼,他又怎能怯懦,怎能讓原本身子就不太好,現在又懷著身孕的她為他的反應傷心、難受呢?
擔憂害怕、舉棋不定的心諄見安定下來,他伸手輕撫著她絕美卻因懷孕不適而蒼白的臉,既疼惜又不舍。
「不該讓你冒這種險,也不該讓你受這種苦的。」他低啞心疼的說,語氣里已有了妥協。
蝶兒微笑了,眼眶卻也泛紅了,淚意涌現。「只要你一直陪在我身邊,就不苦。」她偎進他懷中。
「我不想你受苦,但如果這是你不變的決定……那……就生吧。」他擁著她艱澀的把話說完。「但我們倆必須先成親。」
她在他懷里點頭同意。
他沉默了下,擔憂的問︰「你的身子受得住嗎?」
她再度點頭,一會兒,卻在他懷中低低的笑了起來。
「笑什麼?」他問。高興應該不是這種笑法才對。
她抬起頭,原本蒼白的臉色因笑而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粉色,氣色好多了。
「你明明就是大夫,怎麼會問我這個問題呢?」她笑道。
聶浩陽呆愣了一下,突然也覺得好笑。是呀,他明明就是個大夫,怎會瞧不出她的身子受不受得住,是不是在逞強呢?他真是胡涂了。
一邊心疼女兒,一邊心疼愛人,兩邊都不想新娘子大受折騰,再加上聶家人與龍莊的關系與身份暫時不宜泄露,于是兩人的婚禮就在杭州城的客棧里簡單的辦了。
當天賓客除了知情的親友們之外,其余全是杭州城里的百姓,大伙有得吃有得喝又有熱鬧可湊便足夠了,新浪新娘是何方人士不打緊,只要說句恭喜恭喜,祝百年好合、早生貴子便行!
蝶兒終于成了聶浩陽的妻。
「委屈你了,蝶兒。」客棧中的新人房里,聶浩陽對新婚妻子說。
「為什麼這樣說?」她問。
「本該給你一個盛大,讓人津津樂道數年也忘記不了的婚禮,卻是這般隨意了事。」他的神情充滿了歉意。
「只要成為你的妻就足夠了,我不在意那些。」
「該在意的,你是邵家堡唯一的千金小姐,該得到最好的。」他輕吻她,柔聲道。
「如果不是就不該嗎?」她微笑調侃。
「如果不是或許不需要最好的,但一定要最棒的。」他微笑接招。
「最好和最棒的差別在哪兒?」她好奇的問。反正洞房花燭夜已經提早度過,而她現在的身子就算她願意,他也不敢隨意踫她,所以這春宵,只能聊聊天、打打嘩度過了。
「最好的是要有奢華龐大的排場,必須賓客如雲,盛況空前,而最棒的則是以取悅新娘子為主,一切以她所想要的、希望的來辦這場遍禮。」
「所以因為我是前者,你就省了問我想要的、希望的是怎樣的一場遍禮嗎?」
她很有與他抬杠的興致。
「因為你是前者,也因為你現在懷有身孕的關系。」他將她擁進懷里,雙手輕輕地覆蓋在她孕育著他們孩子的小骯。「累了嗎?」
「不累。再陪我聊聊。」
「你想聊什麼?」
她想了下。「那一個多月的時間,龍玉嬌沒再纏著你?」
他失笑,「那一個多月的時間,我一直被拘禁著,她要怎麼纏著我?」
「听你的語氣好像有點可惜。」她忍不住輕輕地哼一聲。
「我對她可沒半點意思。」
「人家可不。」她哼聲道。
「所以這是我的錯了,夫人?」他俊眉輕挑,以一臉似笑非笑的無辜表情問。
不是。但是就是覺得心里不舒暢呀。
蝶兒嘟了嘟嘴,欲言又止的丟了句,「算了。」然後逕自月兌了繡鞋上床,背對他躺下。
聶浩陽見狀只想笑。
他也跟著月兌了鞋上床,在她身後躺下,溫柔又小心翼翼的將她擁進懷里輕摟著。
「生氣了?」他問她。
她以一聲氣哼做為回答,惹得他忍不住笑出聲。
「我不知道你這麼愛吃醋。」
她再哼一聲。
「這也非我所願,或許改明兒個我那把刀在臉上劃一道以絕後患,你覺得怎麼樣?」他似假還真的說。
「不許開這種玩笑。」她終于轉過身來面對他,「如果你變丑了,我第一個不再愛你。」
聶浩陽一呆,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你是認真的?」
「當然。」她一臉認真。
他登時無言,然後突然想到一件事,一件他始終沒問過她的事。看著她,他猶豫的開口問︰「你當年到底喜歡上我哪一點?」
「當然是你這張英挺俊逸的臉。」她毫不猶豫的說。
他張口結舌的看著她,倏地呆住了,而她卻在下一瞬間噗哧的笑了出來。
「騙你的。」她笑道,覺得他的反應很好笑。
聶浩陽看著她,露出一臉拿她沒轍的無奈表情。
她又笑了一會兒,忽然傾身主動的輕吻他。
「我沒跟你說過嗎?」她眼光放柔,像是回憶般的對他說︰「因為你總是那麼毫不留情的責斥犯錯的我,不像其他人那般縱容我,你會教到我、訓誡我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你的特別讓我愛上你。」
一頓,她忍不住懊奇的問︰「那麼你呢?又喜歡我哪一點?」
「我嗎?我記得當年我好像是被迫的……」話未說完,胸口便被她槌了一記。
他輕笑出聲,溫柔的吻了吻她,這才柔聲回答,「哪一點我說不出來,只知對你我早已上了心,這輩子只想與你比翼,共度一生。」
她聞言漾出一抹微笑,偎入他懷中,一臉心滿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