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光檢查結果,褚似似骨裂之處復原狀況良好,已經完全看不見原有的裂痕了。
被句話說,在歷經整整五周行動受限、生不如死的日子之後,她終于重獲自由了。
做不出在人來人往的公共場所里大聲喧嘩歡呼的舉動,褚似似強忍著開心雀躍的心情,直到回到車上,關上車門之後,這才在車子里手舞足蹈的大聲歡呼。
「耶耶耶~」
荊亦擇先是一臉目瞪口呆的表情看著她,接著則是好笑的問︰「這麼開心?」
「當然啦,你去試試看被關一個月是什麼感覺。」她笑容滿面的瞟了他一眼,理所當然的答道。
「我又沒關著妳。」他哭笑不得的說。
「差不多啦!你不也承認自己是牢頭了?」
「我是為了妳好,如果不是我看著、管著,妳以為妳的傷會好得這麼快?」他挑眉說。
「是是是,都是您的功勞。大恩不言謝,請受小女子一拜。」說著,她立刻拱手作揖的朝他拜了一拜,然後抬頭問︰「這樣總行了吧?」
「這謝禮太沒誠意。」他搖頭道。
「我都說大恩不言謝了,你還想怎樣?」她嘟嘴瞪眼。
「想怎樣我晚點再告訴妳。」他看著她,嘴角微揚,神秘兮兮的說。
她皺眉瞪他,意外的發現他心情好像很好,並不輸給剛出獄的她。這是怎麼回事呢?難道她的康復對他而言,是這麼值得高興的事嗎?為什麼?
「干麼這樣看我?」她目不轉楮又若有所思的凝視,讓他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在打什麼主意?」她問他。
「打什麼主意?」他挑了挑眉頭,重復她的話。
「該不會是哪個工地剛好又缺工人,想叫我去幫忙砌牆或刷油漆吧?」她一臉防備,懷疑的盯著他猜測問道。
「妳到現在還在記恨我當初叫妳做粗工的事?」荊亦擇呆了一呆,好笑又好氣地問她。
「什麼記恨?只是難以忘懷好嗎?」她齜牙咧嘴的對他說。
他好笑的搖了搖頭,已有這事大概會被她記恨上一輩子的預感。
不過一輩子呀……能讓她記在心里一輩子,這樣也不錯啦。
「找個地方慶祝吧。」他說。
「慶祝什麼?我的康復嗎?」她眨了眨眼。
「對。」他點頭。
「這就不用了啦,況且公司不是還有一堆工作要做?如果真要慶祝,等工作告一段落,比較不忙的時候再說好了。」她搖頭道。
「這麼為我著想呀?」他調侃她。
「我是在為我的飯碗著想好嗎?如果公司垮了,我的飯碗也會跟著不保。」她翻了個白眼,一副「你少臭美」的表情。
荊亦擇揚唇微笑,一點也不在意她的心口不一,反正事實如何,他們倆都心知肚明。
她是一個會為他人著想,分得出輕重緩急之事的人,雖然偶爾會耍點小脾氣,還有些小倔強,但是不會無理取鬧,再加上吃苦耐勞又堅韌的性格,真的很難讓人不喜歡她。
說到喜歡,他便想到兩人的交往,然後想到剛才在候診室里,她對他的怨懟。
「關于妳之前說的「一成不變」,我讓妳很失望嗎?」他問她。
「什麼一成不變?」褚似似愣了一下,一時之間沒搞懂他在問什麼。「就是剛才在等門診的時候,妳說的話。讓我想想妳是怎麼說的。」他稍微停頓了一下,然後學她以夸張的語氣說︰「包括相處的方式、說話的方式、你對我的方式,全都一、成、不、變。」
一股熱潮倏然往上沖,讓褚似似紅了臉。「我……我哪有這樣說呀?」
「哪沒有?我有錄音,妳要不要听?」
「屁!」她不由自主的月兌口道,才不相信他有錄音咧。
荊亦擇忍不住笑了笑。「我是沒有錄音,但妳的的確確是這樣說的,我記得很清楚。」一頓,他又問了她一次,「我的一成不變讓妳很失望嗎?」
褚似似尷尬的看著他,根本就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他這個問題。
當然失望呀,要不然她又怎會有抱怨呢?
可是她總不能這樣回答他吧?如果她回答了,他緊接著又問她,那他要做什麼改變才不會讓她失望,該怎麼辦?
總不能要她直接跟他說,她希望他能擁抱她、親吻她,溫柔、寵愛的對待她,偶爾再對她說些甜言蜜語,逗她開心吧?
一般的男女朋友相處不都這樣嗎?他還要她教就太遜了,對開口要求的她來說,也太丟人、太羞人了!
想了又想,她決定把問題丟還給他。「你覺得呢?」
「一定很失望。」
她揚起眉看他。原來他還有自知之明啊。
「妳希望我怎麼做,妳才不會失望?」
啥米?為什麼這個問題還是出現了?褚似似欲哭無淚。
「哪有人這樣問的?這種問題你要我怎麼回答?」她瞋他一眼,嘟嘴道。
「老實回答?」他建議道。
她哼了一聲,將頭轉向車窗的那一邊,決定不理他了。他又不是沒交過女朋這種事若真的還要她教,那就太過分了。
「我知道了。」他驀然開口道。
她不由自主的轉頭看他,懷疑的問︰「知道什麼?」
他看了她一眼,不疾不徐的說︰「天機不可泄露。」
「……」
懊想打他。
*********
所謂的「天機」到底是什麼呢?
褚似似想了又想,根本想不出個所以然,只好放棄。
反正重點是,既然他都已經知道她對他們現在的相處模式不太滿意了,那就必定會有所改變,她只需要靜靜地等待他的改變就好了。
她想要的擁抱、親吻、溫柔、寵愛和甜言蜜語、逗她開心,他會先表現出哪一種呢?
真是令人期待。
兩人一起從醫院返回公司後,荊亦擇因為個性使然,立刻又忘我地投入工作中,忙得不可開交。
至于褚似似,也因為傷勢終于痊愈的關系,令荊亦擇不再有所顧慮,交付了一堆工作給她,害她忙得跟個陀螺一樣轉不停,再也沒時間喊無聊或作白日夢了。
這對之前閑到差點發慌的她而言,感覺簡直好得不得了。
有事做真好。
靶覺好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轉眼間,黑夜已籠罩大地,倦鳥歸巢。
「準備要下班沒?」
安靜的辦公室里,突然響起荊亦擇的聲音,讓原本專心工作到忘我的褚似似茫然的抬起頭。
「什麼?」她沒听見他說了什麼。
「我問妳準備要下班沒?」他說。
「下班?」她眨了眨眼,低頭看了下手表上的時間,這才驚呼出聲,「七點多了?!怎麼會這麼快?」
「以一個老板的身分來說,員工工作到忘我,連下班時間都過了一個多小時還不知不覺,我是很高興啦,但是以一個男朋友的身分來說,女朋友工作到忘記時間可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他看著她評論道。
褚似似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說︰「再等我十五分鐘,讓我把手上的工作做完。」
她低下頭繼續工作,沒想到他卻忽然離開座位來到她身邊。
「有我可以幫忙的嗎?」他問她。
「拜托,別鬧了。」她哭笑不得的說。她的工作就是輔助他,幫忙做一些不需要他親自動手的工作,而他現在竟然反過來說要幫她?這太好笑。
「我是認真的。」他說。
「才怪。」她絲毫不給面子,伸手推了推他,要他走開。「我說的是真的,老板,你不要鬧我,讓我專心工作。如果你太閑的話,去把地板掃一掃好了。」
「妳叫老板掃地板?」荊亦擇訝異的挑起眉。
「是你問我有什麼可以幫忙的,掃地也是我的工作之一。」她說。
「妳讓我無言以對。」
「那就繼續無言以對下去,好讓我可以專心把剩下的工作做完。」她接得非常順口,視線已落在未完的工作上,再度投入其中。
看她這樣,荊亦擇忍不住失笑的搖了搖頭,認命的轉身走到推放清潔用品的角落,拿出掃把和畚斗開始掃起地來。
褚似似眼角余光瞄到他的舉動,不禁偷偷地笑了起來。
十五分鐘後,她準時將手上的工作告一段落,存盤,關機,收拾辦公桌面,然後起身背起皮包,迎向已經站在大門邊等她走過去的老板兼房東兼男朋友。
將公司大門鎖上後,他自然而然的牽起她的手,令她又驚又喜。
終于呀終于,這才叫男女朋友嘛。
「晚餐想吃什麼?」他問她。
「都行。」她笑咪咪的仰望著他,心情因兩人終于牽手而大好。
「泡面?」荊亦擇嘴角微揚的玩笑道,好心情不輸給她。
「OK呀。」她一點也不在乎吃什麼,因為她所在乎的,現在正握在她手中。
他的手和她想象中的一樣,又大又厚實溫暖,還有一點點粗糙,是一雙有在做事的雙手,感覺很可靠也很男人。
「這麼隨便?那我以後是不是只要準備兩箱泡面,一箱放公司,一箱放家里,就可以解決妳的三餐了?」他開玩笑的說。
「如果老板也陪我天天吃泡面,OK呀。」她咧嘴道。這就叫做「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基本上我不喜歡吃泡面。」
「基本上老板吃什麼,我就吃什麼。」
「基本上老板通常都會吃的比員工好。」
「基本上除了員工的身分外,听說我剛好還是老板的女朋友。」兩人正巧走到停車處,他停下腳步,突然轉身與她面對面,將臉湊近她問︰「只是听說嗎?」
他目光深邃,近距離的這樣看著她,讓她心跳加快,整張臉都熱了起來。
她不由自主的將身子往後仰了仰,與他拉開一些距離。
他瞬間挑高眉頭,卻什麼也沒說,只道︰「上車吧,我們來去吃握壽司。」說完,他替她拉開車門,等她坐進去之後再關上,繞到駕駛座那方上車。
發動車子後,他打開音響,車內立刻流泄出流行樂團五月天的歌曲,熱鬧得不適合開口說話或聊天。
褚似似不確定他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對她剛才想與他拉開些距離的反應在生氣,可是她並沒有其它意思,她只是有一點害羞而已。
一首歌播完了,她趁下一首歌開始之前,試探地開口問他。
「老板,你在生氣嗎?」
「沒有啊,我為什麼要生氣?」他看了她一眼,回答得平心靜氣。
「我剛剛的動作沒有其它的意思,只是……」她欲言又止。
「只是什麼?」他好奇的問,動手將音響的音量關小一些。
「只是你突然靠得那麼近……」害我心跳加快,渾身發熱,胡思亂想,期待又怕受傷害……「那只是反射動作而已。」她說。
「因為怕我的反射動作?」他挑眉問。
「不是啦!」她羞窘的叫道。
「那是怎樣?」
「哪有怎樣?」
「一定有個原因才會導致妳有那種反射動作不是嗎?是什麼原因?」他突然打破砂鍋問到底起來。
「反射就是反射,那是物理動作,哪有什麼原因?」
「真正的反射動作是在一瞬間,妳可是停了幾秒之後才往後縮的,我看得很清楚。」他指證歷歷的說。
「厚,那你明明就是在生氣,還說沒有?」她指控道。
「我只是有點介意,並沒有生氣。」他平靜地說。
「才怪,你心口不一。」
「妳不要轉移話題,快點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剛才的什麼問題?我忘記了。」她佯裝失憶。
「妳在害羞嗎?」看穿她的把戲,荊亦擇直接問道。這是他唯一可以接受的答案。
「屁!誰、誰害羞了?」熱潮往上沖,讓褚似似瞬間紅了臉,但幸好車里燈光昏暗,讓人看不真切。
「妳在害羞。」荊亦擇揚起嘴角,下了這個結論。
「我才沒有!」
「妳是不是以為我會吻妳,所以才害羞?」沒理她的否認,他問她。
褚似似覺得自己的臉快要燒起來了。「你、你不要胡說八道,我哪、哪有這樣想呀?」
「妳有,因為妳結巴了。」荊亦擇咧嘴說,之前的小郁悶全部不翼而飛,整個人開心極了。
原來她也會幻想,會期待兩人的親熱呀……說真的,剛剛她整個人往後仰避開他的接近時,他的確有點小受傷,以為她雖然承認了喜歡他,但其實並沒準備好要接受他。
在等她傷勢痊愈的這一個多月期間,天知道他克制自己不去踫觸她,克制得有多辛苦?
想要擁抱自己喜歡的人是人之常情,他卻為了種種原因一忍再忍,好不容易終于到了可以不必再忍的階段後卻被拒絕,那種感受他能不受傷嗎?
白天她在醫院里說的那一席希望他改變的話,感覺就像火上加油,讓他壓抑的渴望一發不可收拾,他真的不知道,如果她現在又突然澆他一桶冷水,他會有何反應。
「我哪有結巴呀?」褚似似低聲道,還在做垂死的掙扎。
「剛才我的確想吻妳。」
「……」他冷不防的這麼一句,讓她呼吸一窒,心跳一百,瞬間口干舌燥了起來。
「妳不想嗎?」他問她。
褚似似渾身發燙得快自燃了,羞赧得整個不知所措。這麼羞人的問題要她怎麼回答嘛?
她偷偷地瞋瞪他一眼。
「不說話的意思,就是默認不想嘍?」他拐個彎逼她回答。
「我哪有那樣說呀?」她又沉默了一會兒,這才嘀嘀咕咕的小聲說。
荊亦擇開心的笑咧嘴。
車里的音樂悠揚播送著,歌曲不知何時已從五月天變成了輕音樂,浪漫悅耳。
「似似。」他突然開口喚她,語音輕柔卻嚴肅。
她轉頭看向他。
「我並不是一個懂得制造浪漫的男人,但是會盡力做到有求必應,所以不管妳想要什麼,一定要直接開口跟我說,不要只是放在心里,一味的期待我能知道妳在想什麼,好嗎?」他的語氣相當認真。
褚似似有些無言以對了。「你知道嗎?這樣說很不浪漫。」她告訴他。
「我知道,但說開了總比讓妳失望好。我不想讓一再的失望磨蝕了我們之間的愛情。」他一本正經的對她說。
「那我該說什麼呢?」她沉默了一下,問他。
「只要告訴我,妳現在的想法就好。」
「我在想……」她認真的說,「不知道可不可以要求加薪?」
荊亦擇呆了一呆,不自覺的轉頭看她,臉上是錯愕加啼笑皆非的表情。
「哈哈哈……」見狀,褚似似忍不住大笑出聲,然後告訴他,「老板,我並不是對你一見鐘情好嗎?朝夕相處了那麼多個月,我怎麼可能會不知道你身上沒有半點浪漫的細胞呢?放心,我對你的浪漫沒半點期待。」
這下,換荊亦擇無言以對了。
「我該說什麼?」他沉默了一下,苦笑著問她。
「只要告訴我,你現在的想法就好。」她拿他剛才說的話回應他。
「我在想……」
她期待的看著他。
「有朝一日我一定要浪漫到讓妳無言以對。」他信誓旦旦的咬牙發誓道。
她的反應是再度哈哈大笑,外加一句!「我等著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