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子?」章母錯愕地張大嘴巴。「是我們家的孫子?」
章博軒在電話里的宣言,在章家引爆了一枚炸彈。
「博軒在電話里確實是這麼說的!」章文虎也模不著頭緒。
「這可是我們章家的大事啊!」章母急得把章文虎往門口推。「快—我們一起到門外等。」
「好!好!當然好!」章文虎也是迫不及待。
沒多久,喇叭聲響起,章博軒回來了。
沒等車子停妥,兩老已經心急地往車子里看去,車里確實有一個很可愛的小男孩。
軒德好奇地對眼前的陌生景物東張西望,這真是棟漂亮的日式房子。
一進門,就有一座很大的花園,花園里有一個大池塘,悠悠池水倒映著周圍的建築和花樹草木,水中立著參差不齊的石塊,上面刻著「禪」字。
長長的回廊邊,入眼盡是一片繽紛杏花,令人眼楮為之一亮。
車子停好,軒德活潑地跳下車。
章文虎和妻子仿佛看到小時候的章博軒,這孩子真是他們的孫子,光是看長相,就已經無庸置疑!
「你是……」兩老激動的心情可想而知。
「我叫金軒德!」軒德很有禮貌地問好。「爺爺好,女乃女乃好!」
「你姓金?」為什麼他不姓章?
章博軒揮手暗示父母親先別問。「有機會我會慢慢告訴你們。」
「好,好!」章母趕緊牽起孫子的手。「軒德肚子餓了,我們趕緊洗手吃晚飯。」
餐桌上擺著的雖是家常菜,菜色卻很豐富。
軒德吃得盡興,兩老也笑得很開心。軒德的每一個動作,他們都細細觀察,越看就越確定軒德是章家的孫子!
吃完飯後,軒德又在大家的堅持下吃了水果,然後席地坐在和室地板上,開始組合剛才買的機器人。
他的手很巧,很快就把機器人組合完成,這可讓章文虎滿意極了。唯一的兒子博軒雖然繼承父業,但是最後是當上醫院院長,擔任管理干部,這讓他心底總有些抱憾,顯然,上天彌補了這點,孫子的巧手有本事成為未來的外科名醫。
章博軒滿足地望著祖孫倆一起游戲的景象,直到響亮的行動電話鈴聲響起,他接起電話——
「喂?」
「軒德在你那兒?」善兒的聲音里有著明顯的火氣。
「沒錯,我正在享受天倫之樂。」嗯,依她的個性,應該會殺到這里來。
聞言,她不禁火冒三丈。「你沒有權利帶走我的孩子!」
「有,我有最充分的理由帶走孩子。」章博軒老神在在。
「你真惡劣……」于情于理,她說不過他。「他在哪里?」
「在我家。」下次他會連軒鈴一起接過來。
思考了半秒鐘,善兒果然問了——
「你家在哪里?」
「你要過來?」
「沒錯,我要去把他接回來!」
他很乾脆地念出地址,才剛說完,善兒二話不說,立刻掛斷電話。
章博軒握著行動電話笑了,這一次,由他來掌控全局!
雖然沒有听到電話另一端講些什麼,兩老卻可以感受到強烈的火藥味。
「博軒,你和誰通電話?」章母先問道。
「孩子的媽。」
「孩子的媽?」那不就是他們的媳婦?
章博軒苦笑了一下。「她可是個很難纏的女人,等會兒你們就可以見識到了!」
章文虎和妻子四目相對,不懂現在的年輕人葫蘆里到底賣些什麼藥,不過他們從沒看過兒子如此傷神的模樣。
餅沒多久,門口便響起一陣急促的電鈴聲。
章博軒坐著下動,反而是章母移動腳步出去開門。
一見到金善兒,章母的眼楮為之一亮,鵝黃色的絲質套裝穿在她身上,既端莊又不失韻味,有著高貴清冷的氣質,是非常美麗的一個女子。
金善兒料想不到會是章母親自來開門,急忙咽下所有的憤怒——
「請問,軒德在里面嗎?」她維持禮貌的口吻淡淡地問。
「要進來坐嗎?」章母招呼她進來,章文虎也出到前院看個究竟。
「嗯,不用了。」善兒客氣地拒絕,她只想趕快帶兒子回家。「我來帶軒德回家。」
「軒德在里面,你先進來坐會兒吧!」章文虎也出聲了。
這個女孩果然是朵帶刺的冰玫瑰!
「沒關系,我在這里等他出來就好了,打擾你們太久,不好意思。」章家兩老探詢的眼光已經讓她如坐針氈。
「來了!」這時,章博軒帶著軒德出來。
「媽!」軒德怯聲喚道。
善兒一看到軒德,心底緊縮,本能地張開雙手,輕抱了軒德一下,然後牽住他的手。
「我們走吧!」她無法對無辜的孩子發火,所有對章博軒的不滿,她決定吞回嘴里。
「軒德,我送你。」章博軒忽然冒出這句話。
善兒沒有說話,因為她也有一肚子的話要跟他說。
離開了章家,善兒的車子停在章邸圍牆外的巷子里,她帶著軒德坐上車,章博軒則不發一言。
善兒對軒德露齒微笑,交代︰「軒德,你在車里等一下,媽媽有話和「章叔叔」說。」
章叔叔?
一听到這三個字,章博軒老大不高興。「爸爸就爸爸,現在還章叔叔啊!你到底要欺騙孩子多久?」
「你……」她目光一閃,迅速關上車門,轉過頭面對他,眼底燃起了兩簇火花。
就著暈黃的街燈,他們無視于滿天飛舞的蚊蠅飛蟲,正式展開談判——
「你真卑鄙!」這是她開口的第一句話。
不待她罵完,他也立刻反擊。「我哪比得上你的陰狠手段呢?甚至還不惜犧牲色相跟我上床,而我不過是因為被下了藥,才會控制不住……」
她早知道他一定會拿這件事來當她的「把柄」,不斷地嘲弄。
「章先生,我不曉得你在說什麼。」她目光一斂,恢復了冷靜和洽酷。「當年在雪梨的那一夜,哪有什麼下迷藥,我們不是你情我願嗎?這只不過是一夜,然後又沒有做好避孕措施,事後女人會懷孕生子,這是正常不過的事!哪來的「借種」之說呢?」
「你……」她竟全盤否認!他氣得眯起眼楮。
「好吧!我承認孩子是你的種,那又怎樣?如果你想負責任,你覺得怎樣才算是負責?」她直接攤牌。「結婚嗎?但是我們不相愛,所以為孩子而結婚不僅一點意義都沒有,還會增加我們的痛苦。還是給孩子一個爸爸?但是,我們如果不做夫妻,這樣名不正言不順的關系,對孩子難道不是一種傷害?最好的辦法就是,我們應該斷得一乾二淨!」
「長篇大論一堆,都是你單方面的自私想法!別說得冠冕堂皇,一個心中沒有愛的女人,又怎會愛小阿,你根本不夠資格做孩子的母親!」
「誰說我沒有愛?」她瞪大眼駁斥。
「你有嗎?」章博軒毫不留情地攻擊她。「你討厭男人是不爭的事實,你只為了滿足自身利益就跟我上床、生孩子,你只是把孩子當作「金氏」的繼承人,孩子只是你的工具!」
他無情的指控,讓善兒氣得緊咬嘴唇,卻無法辯駁。
「孩子無法在家庭健全的環境中長大,就怕他們將來會是你的翻版,變得自私又偏激!除非孩子有父親,否則我不會放棄我的孩子!」
「你——」她也豁出去了,大聲說道︰「好!我會替孩子找個爸爸!」
「你在胡亂鬼扯什麼!站在你眼前的,不就是孩子的父親?」他氣得很想剖開這個女人的腦袋,看看里面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但是我不愛你,當初會選擇你,是因為你品種優良、基因好罷了!」善兒死也不會承認自己對他的好感。「如果我要找對象,當然要找我愛的男人!」說完,她立刻轉身坐進車子里,軒德根本來不及跟章博軒說再見,車子就疾馳而去。
懊!這是他逼她的,他所提出來的「建議」,她統統都會接受,要找一個男人來當孩子的爸爸,那還不簡單!
她會去找一個男人交往,讓他無話可說,等他放手了,她再把對方踢得老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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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博軒回到章家,果然毫不意外地見到父母親在客廳正襟危坐,等著他的解釋和說明。
「到底怎麼回事?」章文虎從沒受過這麼大的驚嚇。
「對不起,嚇到你們了!」章博軒有些無力,那個女人的腦袋簡直比石頭還硬、還要冥頑不靈。
章母小心翼翼地說道︰「半途殺出一個孫子來,我們當然會驚訝啊!我們相信你從小到大就不需人操心,做事有分寸,你不會做糊涂事!」
「這很難說,」章文虎對金善兒的印象深刻。「英雄難過美人關啊!」
「爸,媽,」章博軒從未讓父母失望過,這件事當然也要給他們一個交代。「我不是出于自願,而是被設計的。」
「設計?」兩老頓時目瞪口呆。
「七年前,我在雪梨被一個美麗的東方女子設計了,有了一夜……」
章博軒簡潔道出當年發生的事……
「我也是最近才發現那個東方女子原來就是商場上赫赫有名的金善兒,我們章家也多了兩個孫子,一個是六歲的軒德,一個是兩歲的軒鈴。」
「兩個孫子?這怎麼會?」身為醫生的章文虎馬上提出疑點。
「當年她還另外保存了我的精子,之後做人工受孕,又生下軒鈴。」
金善兒的復雜心思,讓章家兩老嘖嘖稱奇。章母原先不解善兒的用意,目光一轉到高大俊挺的兒子,驀地明白了某件事,不禁露出微笑。
章文虎感嘆道︰「萬萬沒想到,冥冥之中,我竟替我的兒子牽了線!如果我沒有看中那塊土地,要你去找金善兒,那我們這輩子都不會知道這個天大的秘密。」
「是的。」章博軒點頭。所有的真相,就是從那里開始慢慢解開的。
「金善兒不愧是個厲害的角色,腦筋也很好。」兩老對金善兒另眼相看。
這女孩不僅長得漂亮,作風又強硬,非但帶領金氏企業傲視群雄,又替章家生下兩個金孫!
「你打算怎麼辦?」
「這不是我能決定的,善兒很固執,她不想要婚姻,不需要丈夫,我只能竭盡所能的讓孩子認祖歸宗,然後我……」他擺擺手,平靜地說︰「靜觀其變吧!」
「沒關系,孩子,我們信任你!你一定有本事將事情處理得盡善盡美!」
雖然兩老盼望孫子回到章家,更期望善兒能做章家的媳婦,可是這種事不能強人所難,還是交給孩子們自己決定吧!
章博軒英俊的臉上浮現一抹淺得看不見的冷笑,他一定會要回他的權利,善兒的固執、不服輸,激起他心靈深處的好戰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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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武男,離過婚,兩個孩子的父親,他是東龍紡織的老板,也是台灣紡織業的龍頭老大,曾經打電話邀請過善兒好幾次,而善兒從來沒有答應過赴約。
不過這次為了做給章博軒看,她馬上答應他的邀約,並且盛裝出席。
敗快的,善兒和陳武男約會進餐的消息,有如旋風般的傳遍商界,十分留心善兒一舉一動的章博軒,自然也知道這件事。
章博軒有些意外金善兒的動作如此迅速,對于心里的陣陣酸意,他沒多想,倒是為了確認善兒的「進度」,他親自跑到善兒的辦公大樓前,準備堵她。
沒一會兒,他便看見金善兒和一名中年男子狀甚親密地走出金氏集團大樓。
斑,那一定就是謠言男士角陳武男!
章博軒很不滿意善兒的眼光,這個陳武男長得獐頭鼠目,全身上下隨處可見金飾品,散發出俗不可耐的銅臭味。
陳武男挽著美麗動人的金善兒,一臉得意洋洋,在他的對比之下,更顯出善兒的亮眼。
天空不知何時飄起小雨,章博軒不動聲色地看著善兒和陳武男親熱地坐進車里,緩緩駛離。
他緊握雙拳,不知為何,竟然有股想沖出去揍人的舉動。
他和善兒之間雖然有兩個小阿,但是沒有任何婚姻上的束縛,他沒有權利約束她的行為。
但是,他願意把善兒和兩個孩子拱手讓給陳武男嗎?
不!他做不到……
他似乎听到體內的黑暗血液嘩啦嘩啦地流過身體,沖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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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晚上。
今天是復活節,軒德的學校今晚舉辦了一場按活節活動,絲娃帶著軒鈴和軒德一起去參加,空空蕩蕩的房子只剩善兒一個人在家。
善兒約了陳武男共進晚餐,她打算親手試做一桌料理,同時也讓彼此有更進一步的認識。
自從和陳武男約會之後,她突然發現到身為女人的種種好處,姑且不論她喜不喜歡陳武男,陳武男為了追求她,無所不用其極地噓寒問暖,送了一堆鮮花、禮物來取悅她,讓善兒開始嘗到一種被人珍視的滋味。趁著烤牛肉在烤箱烘烤的空檔,善兒回到臥室更衣,她換了件名師設計的小禮服,不過沒多久,她就發現她遇到了麻煩——
她扣不完背後那一整排的小鈕扣。
當她正專心對著鏡子努力扣扣子時,鏡子里竟忽然反射出章博軒的身影!她本能地立刻拿起床上的大枕頭,朝他丟過去。
「又是你!」
他很有技巧地躲過。
「你怎麼進來的?小偷!」她氣呼呼地瞪著他。
「你怎麼這麼說?再怎麼樣,我也是孩子的爹,所以我在這個家也有進出的自由。」他故意耍賴。
「好,現在孩子都不在,你可以滾了!」她不客氣地趕人。
「你把孩子支開,好和陳武男約會?看樣子,陳武男比孩子還重要呢!」他的語氣相當不屑。
「喔?你好像什麼都知道了!」
「我來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這麼一回事。」事實上,只要是善兒的事,他沒有不知道的。
「沒錯!我正和紡織業大亨陳武男交往!」她得意地宣告。
「我要來看看孩子的新爸爸,是不是最佳人選。」他找了一個無懈可擊的好理由。
對于他的無動于哀,她有些不悅,很不是滋味地馬上嗆聲——
「我還知道他今晚會跟我求婚!」
其實陳武男有沒有跟她求婚都無所謂,如果陳武男真的跟她求婚,她鐵定拒絕,這麼說只是為了要氣章博軒。
驀地,她目光一閃,有些不懂自己的情緒,她干麼要惹他不爽呢?
求婚?章博軒的喉嚨仿佛被針刺到。
「你能做個稱職的老婆嗎?」他故意語帶嘲弄。
「不用你管!」她的火氣又升上來了。
心念一起,她又想到一個邪惡的主意。
「幫我個忙。」她轉過身,要他幫忙扣扣子。
「做什麼?」他的眼楮定在那細女敕光潔的背部。
她竟然費心的為陳武男盛裝打扮?女為悅己者容,看樣子,這次她似乎是認真的!
這個認知,讓他更加火冒三丈。
「幫我扣鈕扣!」善兒撩起長發,讓他能更清楚地觀賞「美景」。
他應該拒絕的,可是卻辦不到。
他多想觸模那光滑白皙的肌膚!于是,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
靶覺到頸後的熱氣呼吸,善兒莫名地心跳加速,感覺他的手觸模上自己光潔的肌膚,微微顫抖地替她扣上所有的扣子。
善兒還來不及辨明心中的感覺,章博軒已經忍不住低下頭親吻她白皙的頸子。
善兒忽然感到一陣顫悚,她咬牙重新尋回理智,迅速閃了個身,諷笑地看著章博軒——
「這件衣服性感嗎?」
可惡!她竟敢這麼折磨他!
「會讓男人巴不得直接跟你……你想勾引男人?是不是?」那股遲遲得不到解放,他的怒火開始燃燒。
「反正我不可能會找上你。」她高傲地仰起臉,走回鏡子前,開始上妝。
「他離過婚,又有兩個孩子,多得是比陳武男還要好的男人。」他聲音低啞地說道。
「別忘了,我是兩個孩子的媽媽了,我要的只是一個「孩子的爸爸」。」她糾正他的說法。
室內,劍拔弩張的火藥味越來越濃。
這時,善兒聞到一股燒焦味。
「天啊!我的烤牛排!」
她連忙沖下樓去,急得直接用手打開烤箱,正要「徒手」將烤牛肉端出來時,隨後趕到的章博軒立刻制止她。
「笨蛋,你會燙傷啊!」他先關掉開關,打開廚房窗戶透氣,然後再用抹布端出焦黑的烤牛肉。
望著燒焦的牛排,善兒此刻的心情跟廚房里的烏煙瘴氣有得比。
「都是你害我的!」她氣急敗壞地嚷嚷。
「是你自己不行,做不出好菜,干麼不檢討自己?」他硬拉著她的手沖了一陣冷水後,才放下心來。
「你沒出現就好了,你……破壞我的好心情!」
「這是不祥的預兆,在暗示陳武男不會跟你求婚!」
她的廚房差點燒了,可是他的心情卻變好了,真是詭異。
她不想跟他多廢話,隨即拿起電話。
他伸手制止。「你做什麼?」
「我打電話給陳武男,改約到外面餐廳吃飯啊!」善兒提防著章博軒是否又要耍什麼花招。
「不行!」他又制止。
「為什麼?」
因為那樣他就無法和陳武男面對面一較高下了!
他靈機一動,想到一個方法——
「你笨手笨腳的,我來幫你好了!」
「你幫我?」她有沒有听錯?
「看我的!」
廢話不多說,他馬上挽起袖子,一臉正經地打開冰箱,思索著要出什麼菜單,而一旁的善兒卻久久都無法反應,她想,章博軒該不會是想乾脆一次毒死她和陳武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