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水凌第一次出國,慶祝她二十歲的生日。
這幾年不僅是台灣,連東南亞、日本及大陸地區都彌漫著一股哈韓風,範水凌當然也不例外,首次出國游玩,她選擇的城市就是韓國的首都--首爾。
由仁川機場要前往海的另一邊的首爾,必須搭乘渡船,這艘渡船非常大,汽車可以直接開上去,甚至游覽車、水泥攪拌車都是船上客,一次約可載運二十多輛車子。
水凌登上渡輪上層的甲板眺望海景,船尾有成群海鷗飛翔跟隨,有人拿出餅干拋出船外,立刻有海鷗疾飛過來叼走,爭相搶食的模樣實在有趣。
「韓國!我終于到韓國了!」水凌對著滔滔白浪大聲呼喊,旁人頻頻對她投以怪異的眼光,快樂的水凌卻一點都不在意。
苞她相偕前來的是手帕交何愛愛,她們同樣是二十歲,兩人早在十五歲高一時就認識彼此了,一直到現在感情還十分親密。
「真是謝謝妳,愛愛!要不是妳先借我錢,替我湊足旅費,我到二十歲都還出不了國門,看不到外面的世界。」
「哎喲!這點小錢算什麼,我家那麼多阿姨,她們隨便買一個皮包,就比妳的旅費貴好幾倍!」愛愛不以為意地撇嘴說著。「如果不是因為妳,我才不會跟這種便宜的旅行團呢!吃不好又住不好。」
她出國一向是參加五星級豪華團,這次是因為配合水凌,才破例跟這種不到一萬元的旅游團。
「真是委屈妳了。」水凌好感動。「為了我,妳願意勉強自己!」
「誰教我們是死黨呢!」愛愛笑笑,滿不在乎地說道︰「我有揮霍不完的錢,可是我的父母根本不理我,我只有妳可以作伴啊!」
愛愛的家世背景很特殊,她是大富翁何亨眾多情婦之一生的孩子,何亨十分花心,一個情婦換過一個,愛愛就是在不同情婦照顧下長大的。
範水凌點點頭,有些無奈地看著好友。「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像我家很窮,三餐都無法溫飽,家里沒有多余的錢讓我補習,我又不太會念書,所以只考上私立高職……」
「可是,」愛愛爽快地接口。「就因為這樣,我們才能認識,才能做好朋友啊!」愛愛就是討厭念書,家里有錢栽培她也沒用。
兩人聊著聊著,就聊到兩年前的事了。水凌感激地說︰「我高職畢業那年父母親車禍身亡,也是妳讓我住到妳家里,讓我有棲身之所,更沒收我房租,我欠妳很多人情,這輩子鐵定還不完。」
「我們兩人的家世背景有天壤之別,可是,我們居然會成為好朋友。」愛愛莞爾一笑。「這要好好感謝命運的神奇安排。」
到了首爾,天空突然烏雲密布,導游再三叮嚀著︰「這個月剛好是首爾的雨季,隨時都可能會下大雨,大家一定要準備雨具……」
下雨不就什麼都不用玩了?看來,來得還真不是時候啊!水凌不由得在心底犯嘀咕。
大伙上了旅游巴士,驀地一陣驟雨急下,豆大的雨滴猛地擊打車窗。
盯著霧茫茫的車窗,水凌心底泛起一種奇怪的預感,她總覺得這趟旅游將會有什麼事發生,而且,還是足以改變她一生的事……
坐在旅游巴士里,導游開始自我介紹。「歡迎各位來到首爾,我叫彼得,我的祖父從打韓戰的時候就來到韓國,然後定居在此……」
接著他介紹身旁的跟車小弟。「他叫允祥熙,你們大家直接喊他的英文名字威廉,他負責替各位打理行李、餐點等事務。」
身高一百八十幾公分的允祥熙一站起來,立刻引來女性游客們的暖昧尖叫--
「哇塞!」
「好帥喔!」
這一團幾乎全是年輕的女孩,她們當然立刻就對眼前狂野瀟灑,有著運動家健碩體魄的允祥熙起了莫大興趣。
「好帥!」何愛愛的嘴巴張得好大。「我長這麼大,沒看過這麼十全十美的男人。」她小聲對水凌說︰「這種男生讓我跟他上床一次,我就心甘情願,死而無憾了!」
「妳喔!真是花痴一個!」水凌取笑她。
愛愛當然不以為意,她跟水凌太熟了,她們幾乎無話不談,沒有任何秘密。
「威廉會來當小弟是因為家境貧窮,」導游把允祥熙的身世說得很可憐,博取大家的同情,好讓大家在旅程中多給一點小費。「他是單親家庭的小阿,有個酗酒的爸爸,常常跟他要錢,他自力更生,半工半讀到大學畢業,不久前才從軍中退伍,相當難能可貴……」
「哇,他不應該是威廉小弟,應該是威廉王子才對嘛!」愛愛為威廉的出身打抱不平。「這麼帥的男人,怎麼家境會這麼糟糕呢?上天真是不公平!」
水凌的視線怔怔地凝聚在允祥熙的臉龐。她從來沒有看過存在感如此強烈、幾乎教人移不開視線的男人!
他蓄著俐落的五分頭,臉部線條剛硬,單眼皮,眼神冷冽,挺直的鷹勾鼻,唇型略薄,弧度卻非常優雅,肌膚黝黑且結實,渾身上下充滿活力。
他的確是個讓女人看一眼就會怦然心跳的男人!
就在水凌打量他的同時,允祥熙的視線正好也朝水凌這邊射過來。在這群團員里,他認為範水凌最特別、最具有個人魅力。
她有著烏溜溜的大眼,長長的睫毛,可愛的小嘴微微張開,白女敕的臉頰泛著淡淡紅暈。她自然,毫不矯揉造作,跟坐在她旁邊的女孩是完全相反的類型。何愛愛就像是人工產品,經過加工改造,失去了該有的純樸和自然,
兩人視線一交接,水凌不由得面河邡赤地低下頭,愛愛卻熱情大方地對他微笑打招呼。
水凌不由得喪氣地想著,他才不會對自己這種黃毛小丫頭有意思,他會看上眼的一定是愛愛。她跟愛愛站在一起,簡直就像僕人和公主,愛愛渾身上下有著貴婦千金的架式和氣質,身上穿的衣服件件都是萬元起跳,而她卻寒酸得像是灰姑娘,身上全套裝備不超過一千元。
威廉的五官俊挺有型,尤其那雙深幽的眼眸,充滿了魔力,卻嚴峻地不對任何人釋放。再仔細一瞧,他眉宇間的英氣、堅毅的眼神與表情線條,有著超越年齡的成熟,那是屬于成功人士皆有的特質。
「我怎麼看,都不覺得他是窮人家的小阿。」一路上,水凌偷偷瞄了他好久,不由自主地說出心里的評論。
「怎麼說?」愛愛好奇。
「沒有啦……」察覺自己的失言,水凌連忙含糊帶過,愛愛也沒有再多問。
她們一路愉快地到達旅館,下車後,導游分配好房間,讓大家先回房間把行李放好,然後再去吃晚餐,享用韓式烤肉。
兩人走在允祥熙後面,愛愛盯著他結實的臀部,情不自禁地說︰「水凌,妳看他的,看起來好可口,我真想狠狠地咬下去!」
看到愛愛垂涎三尺的模樣,水凌卻是一臉驚慌。「怎麼可以?!咬下去他會痛耶!」
走在前頭的允祥熙聞言差點笑翻天。他對單純的水凌又多子幾分好感,對于作風大膽,不斷對他拋媚眼的何愛愛則是敬而遠之。
「喔∼∼我真想跟他來個一夜!」愛愛邊走邊握拳禱告。「請上帝賜給我機會吧!這幾天看看有沒有好時機……不然我用錢買他一夜好了!」
「妳想要在異國發展戀情嗎?」水凌不解,難道她的好友是玩真的?
「對啊!」愛愛迷戀地望著人高馬大的允祥熙。「第一眼看到他,我就已經無法自拔地愛上他了!」
「我真是服了妳,現代豪放女!」水凌開玩笑地說著。
愛愛是離經叛道、開放大膽的新新人類,她是個被寵壞的富家千金,什麼都敢做,尤其喜歡流連夜店,只要看上眼的男人,毫不介意來個一夜,但這樣的她,卻常對水凌抱怨沒一個令人滿意的對象。
她常常取笑水凌二十歲了,還是青澀的處女,水凌對她的嘲笑不以為意,她總說自己是保守傳統的,想把第一次留給未來的丈夫。
听著她們的對話,允祥熙在心底暗笑。這一群來自台灣的女孩,以為他听不懂中文,就在背後大放厥詞,殊不知他的母親可是道地的台灣人!只是在外人面前,他從不承認自己會講中文,甚至厭惡體內有一半台灣人的血統。
打從有記憶以來,他總是看到父母不斷地爭吵。
他的父親允博凱是道地的韓國人,母親江美雯則是台灣人,他們在美國留學的時候相遇,很快就墜入情網,拿到學位後,兩人順利成婚,江美雯懷抱著夢想,跟允博凱來到人生地不熟的韓國生活。
當江美雯發現不能適應時,為時已晚,因為那時她已經懷孕。生下兒子允祥熙之後,允博凱彷佛變了個人似的,消沈又頹廢。他頂著留美博士的學歷,卻無法適應社會的陰險狡詐、你爭我奪,漸漸地,他不願再出門工作,只喜歡躲在家里喝酒,壞情緒一來,就拿妻小出氣。
「都是你們,害我工作不順利,你們母子是我的克星!」他把所有的錯都怪在妻兒身上。
在允祥熙記憶中,母親每次挨打後就離家出走,次數多到數不清,最後卻總是又會回來。但父親染上酒癮後,每每在神志不清時對他們母子拳打腳踢,發泄他的不順。
這樣不見天日的日子里,江美雯流干了淚水,最後心一橫,選擇離開。
允祥熙在十歲那個雷雨交加的夜晚之後,就再也沒看過母親了。
他一直懷抱著希望,認為母親還會回來,始終不相信母親會拋棄他,但是,等了幾個月之後,他徹底失望了。
案親開始把所有的不如意都推到兒子身上,他變本加露地對待唯一的親生兒子,常常把他打得遍體鱗傷。
「你跟你媽一個賤樣,不好好揍你,你不會听話的!」父親字字句句都是傷人的無情辱罵。「你媽拋下我們,跟別的野男人胞了,那種污穢的女人,會不得好死!你以後不要相信女人,女人就像吸血鬼,會吸干你的血,吃完你的肉,就把你拋得遠遠的,你听到沒?!」
盡避天天被毒打,允祥熙仍認為這並不是父親的錯,而是母親。因為她跟別的男人跑了,才會讓父親這麼痛苦……
終于有一天,允祥熙得以月兌離苦海,救星來了!
社會局的社工把被揍得奄奄一息的允祥熙送急診,復原後,他被帶到寄養家庭,允博凱則被強制送到療養院,接受長期治療。
允祥熙長大後,听父親的朋友談起,這才明白父母之間的故事。
原來,當年父母的結合還是一段佳話,郎才女貌,不知羨煞多少在美求學的同窗。只是很諷刺地,最後這個童話還是破滅了!
許多年後,允祥熙靠著自己半工半讀念完大學,服完兵役,這時父親也出院了,他不忍心見父親無家可歸,自己又四處工作居無定所,便每個月拿一筆錢給父親的友人,托對方照顧父親。此時允博凱的身體已經變得很差,酒癮也並沒有全部戒掉,每天仍不忘小酌一番,隨時都會伸手跟兒子要錢買酒。
那段可怕、悲慘的過往,表面上已經過去了,但在允祥熙的心里,始終有著一塊陰暗、痛苦,沒有人能觸踫的傷口。那是一段不堪入目的回憶,母親也一直沒有音訊,一轉眼,他二十五歲了。
這時,一切有如荒唐無比的笑話,這個狠心拋棄他的母親居然莫名其妙地跑出來了,還派許安杰找上門,希望說服他到台灣接掌「長熙集團」。
那段讓他自卑的過去,以及昨夜許安杰律師的來訪,激起允祥熙一肚子的憤怒和怨恨……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極度不喜歡!
收回思緒,他重新將注意力放在工作上面。
此時,與愛愛一起提著行李走入電梯的水凌,剛好瞥見允祥熙站在落地窗前,默默燃起一根煙,望向窗外。那背影,竟是如此寂寞,讓她感到迷惘。
她覺得,他是個孤獨的人,而那種孤獨甚至無法用言語形容。
「我總覺得……」電梯門關上後,想著他,水凌的表情突然變得溫柔了。「那個威廉,他是個很孤獨的人……」
「妳怎麼會有這種感覺?」愛愛眼神怪異地看著水凌。「妳小心點,當女人覺得男人很孤獨的時候,就表示對那個人有特別的情愫了。」
水凌的臉莫名脹紅。「拜托,妳想到哪兒了?我隨便說說,妳別胡思亂想。」
愛愛不是滋味地提醒道︰「我先把丑話說在前頭,那個威廉我訂下來了,他是我的,妳不準破壞!」
「妳說到哪兒去了?」水凌不滿地嘟起嘴。「我什麼時候跟妳搶過男人了?何況我對男人一點興趣都沒有。」
她的承諾,讓愛愛安下心來。
「可是。」水凌疑惑地問道︰「這種事也不是自己喜歡就可以,妳要怎麼去接近威廉?只有幾天的時間啊。」
「這就不是妳管得著的範圍了!」愛愛露出莫測高深的笑容。
「說得也是。」愛愛勾引男人很有一套,那個威廉保證會被她釣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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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凌沒想到自己跟韓國真是相克,剛到首爾,就處處不順。
第二天回到旅館,她正要下巴士,一不小心踩了個空,就摔了一跤,一時竟站不起來。
「水凌!」愛愛嚇得哇哇大叫。「要不要緊?」
「痛……」膝蓋受傷,水凌痛得小臉皺在一起。
導游彼得趕緊過來關切,「請妳先忍一下,等一下回房後我叫威廉拿醫藥箱給妳敷藥。」
水凌痛得無法走路,連走到電梯都有問題,更遑論是拿行李,允祥熙上前一看,立刻義不容辭地用英文說︰「來!我背妳。」
「不!我……」她羞怯地正要拒絕,魁梧的他卻已經輕易地就把她抱起來,四周立刻響起一片喝采聲--
「哇!懊厲害!」
「酷斃了!」
這種子載難逢的機會,卻獨獨被範水凌給踫到了,這些對允祥熙有意思的年輕美眉個個又羨慕又妒忌。愛愛也臉色大變,又氣又恨。
無端成為眾人的箭靶,水凌害羞地把整張臉貼在允祥熙的背上,不敢看任何人。他背上的肌肉好堅實,令她不由得深深呼吸他身上的氣味。他的身上好像有股人參的味道,听說韓國男人都吃人參,所以長得人高馬大,他也是嗎?
允祥熙背著水凌回到房間後,隨即面無表情地轉身離去,不久又回頭來敲門。
愛愛一開門,看到他手里提著醫藥箱,因為不想讓他跟水凌有近距離接觸的機會,她馬上用英文說︰「我來就好,我會幫水凌敷藥。」
她搶下醫藥箱,然後關上門,回頭對水凌說︰「醫藥箱來了,我幫妳消毒傷口。」
「妳會嗎?」水凌怪疑惑地望著愛愛,據她所知,愛愛一點醫療經驗都沒有。
「隨便弄弄就好!」彷佛是故意的,愛愛把一大瓶碘酒直接往她傷口上倒。
「好痛!」水凌痛得忍不住尖叫。
「活該!」愛愛毫不同情地奚落著。
「妳怎麼這樣……」水凌痛得要掉下眼淚了。
「誰叫妳讓威廉背妳。」愛愛相當不爽。
「那是因為我受傷……會發生這種事情,又不是我願意的啊!」水凌一臉委屈地解釋。
愛愛卻不講道理,她霸道地認定水凌就是要搶她喜歡的威廉。
一整晚,愛愛都不跟水凌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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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程的第三天,一行人來到韓劇「沙漏」拍攝場景的正東津車站附近,綿延的鐵道與碧海藍天呈現眼前,景致極美。車站旁邊就是一處海水浴場,潔白沙灘上總可以看到成群的戲水人潮。月台旁的面海座椅常可見到情侶卿卿我我,矗立的白色石雕則添加了幾許藝術氣息,成了游客拍照留念的最佳場景。
水凌不顧腳傷,跳上月台,想要拍照做紀念,她和愛愛幫對方拍照,愛愛今早已經平撫情緒,又開始跟她有說有笑。
「好了嗎?」愛愛在月台下喊著。「一、二、三……」
冷不防,水凌受傷的那只腳一個踉蹌,眼看就要從月台上摔下來。「啊--」
「小心啊!」愛愛尖叫。
正在不遠處的允祥熙眼明手快,同一時間沖過去,在水凌摔下月台時,他也結結實實地接住她。
再次踫觸到他強壯的身軀,水凌立刻感覺自己的身體有如觸電一般,渾身顫抖起來。他的見義勇為,讓水凌深深感動著。
「威廉……」水凌的臉有如紅隻果。「不好意思,謝謝你救了我……」
允祥熙用英文溫和地道︰「別介意。」他輕輕放下她,又很快隱遁在人群中。
水凌呆呆望著他離去,每一次和他的照面,都成為她心中珍貴而美麗的回憶。
「水凌,妳搞什麼?!」愛愛在後面氣急敗壞地大呼小叫,這讓水凌回過神來。「我說過了,不準妳接近他!」
「我又不是故意的……」水凌覺得無辜極了。
其實愛愛超級不爽也是有原因的。
來到首爾,盡興走了一天的行程後,旅客們大都疲憊地回旅館休息,水凌也不例外,就獨獨愛愛不是。夜越深,她越是精神奕奕,她每天晚上都跑到首爾的舞廳、夜店,酒吧,玩得不亦樂乎。
因為她是單身女子,又是觀光客,導游當然會擔心她深夜外出的安全問題,于是便麻煩允祥熙跟著,愛愛也大方地付很多小費給他。看在小費的分上,允祥熙雖然不耐,還是陪在她身旁。
在夜店里,穿著性感的愛愛身邊總圍著一堆蜜蜂,她四下尋找像裴帥一般的韓國大帥哥,好共度良宵,可是一連幾天下來,她都敗興而歸,全店里最無懈可擊的男人,仍屬眼前的允祥熙。
敗多次,愛愛都故意借酒裝瘋,倒在允祥熙的懷里,酥胸半露,賣弄風騷,偏偏威廉都不為所動,他總像尊木頭人,任憑愛愛再怎樣費盡力氣,威脅利誘,終究無功而返。允祥熙總是以一貫冷冰冰的態度,安全護送她回旅館。
今天,是在韓國的最後一個晚上。
「水凌,妳今天陪我去酒店喝酒。」愛愛盛氣凌人地下命令。
她就是這樣,有著唯我獨尊的大小姐脾氣,很少人能夠容忍,所以愛愛一直沒有深交的好朋友,除了水凌。
愛愛經常一個脾氣不好,就對水凌發飆,水凌卻都不以為意,因為她明白愛愛很可憐,明明很需要父母的愛,卻總是被他們冷落。
「我又不會喝酒……」水凌一臉無奈。「況且這幾天不都是威廉陪著妳嗎?」
「哼!我不需要他了!」想到他就有氣,愛愛一臉郁卒。
「怎麼了?」
愛愛的臉色難看極了,她忿恨地說︰「他是性無能!」
「妳怎麼這麼說?」水凌目光一閃,心想難道他們已經上過床了嗎?不知為何,忽然滑過一股莫名的悵然。
「不然有哪個男人能夠抗拒我的美色?」愛愛氣餒極了,氣沖沖地道出這幾天允祥熙的表現,簡直就像木頭一般,對她的美色無動于衷。「我一點面子都沒有……」
听到這里,水凌不可思議地松了口氣。她識相地不再刺激愛愛,若是愛愛千金大小姐脾氣發作,那可是一發不可收拾。
她柔聲安撫著愛愛。「好啦!懊啦!我陪妳就是了。」
在首爾的最後一夜,正值荳蔻年華的兩名女孩結伴來到市中心的PUB。
店內充斥著五光十色的燈光,以及震耳欲聾的震耳音樂聲,愛愛興沖沖地點了酒,也替水凌點了杯雞尾酒。
「我不會喝酒!」水凌拒絕。
「這不會醉的啦!」愛愛隨口胡扯,其實她替水凌點了高酒精濃度的雞尾酒。
「那就好。」水凌安心地喝了好幾口。「嗯,有櫻桃的味道耶,我喜歡!」她乖乖坐在椅子上,一邊啜飲著雞尾酒,一邊看著愛愛極度瘋狂的一面。
彷佛是發泄一般,愛愛在舞池里完全沒有大家閨秀的模樣,瘋狂地扭動身體,冶艷的模樣很快就釣上舞池里最帥的男子。
愛愛攀上前,雙手緊勾著他結實的手臂,帥哥也毫不客氣地撫上愛愛的俏臀。「Honey,我們走吧!」
水凌傻眼,怎麼不到五分鐘就變成這樣?她連忙叫住愛愛。「愛愛,那我怎麼辦?」
「妳坐計程車回旅館吧!」
「啊?可是--」水凌才剛要站起身,忽然覺得腳下的地板開始旋轉。
怎麼會這樣?她腳步踉蹌,伸出手想抓住什麼,卻又抓不住,頭好暈又好想吐,她從沒這麼嚴重的暈眩過。
天啊!她一定是喝醉了!那杯雞尾酒的後勁真強。
「愛愛……」水凌叫住懊友。「我頭好暈……」
「有什麼關系嘛!沒什麼大不了的。」愛愛大為光火。她現在只覺得帶水凌到PUB來真是礙手礙腳,早知道就不要帶她出來,自個兒尋歡作樂還愜意些。
「好啦,我自己回旅館就是了……」水凌無奈地道。幸好身上有帶旅館名片,首爾治安還不錯,加上她樸素輕便的穿著,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走到外面的大馬路上,她揮手招了計程車,拿出名片跟司機比手畫腳地溝通,順利地往飯店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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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城飯店1306號房
帶團的工作明天就結束了,允祥熙數數荷包,如他所料,所有的美眉都被他的外型和紳士風度迷得神魂顛倒,對他趨之若騖,也讓他輕輕松松就賺飽了小費。
說實在的,跟團小弟的工作看似輕松,其實卻不容易。面對四面八方的各路旅客,你永遠不曉得他們葫蘆里到底賣什麼藥。
就像那個叫何愛愛的女孩,表面上裝得嬌羞可人,可是眼神卻像想吃了他一樣,不斷地發出邀請,若不是他對女人向來敬而遠之,還真可能會因為生理需要而要了她。
他又想起了範水凌。她是完全不同的典型,很難想象她和何愛愛會是好友。她對人很和善,替她拿行李時,都會出聲道謝,也不像一般女孩子拚命血拼奢侈品,她買的大都是食譜之類的書籍。
整理好行李,允祥熙輕輕松松地洗了個澡,隨意披了浴袍從浴室走出來。最後一晚,他的待遇還不賴,獨自住了一間雙人房。
「叮咚!叮咚!」門鈴聲響了。
他由門上的貓眼望出去,一看見來者,臉色丕變。
西裝筆挺,充滿紳士風度的男人,風塵僕僕地站在1306號房間門口--又是許安杰!
這許安杰還真神!無論他到哪里,他都能找到。
他不想見他,但是,又不想玩捉迷藏的游戲,那太沒種了。于是他干脆把門打開,直接面對。
「怎麼又是你!」他的口氣惡劣極了。
「是我。」許安杰仍不死心,想說服允祥熙。「祥熙,听我說,江夫人……」
砰!
听到這名字,允祥熙二話不說,用力把門甩上,又把許安杰關在外面,不給許安杰說話機會。
他永遠不想再听到關于母親的事情,永遠不要!
他對母親的恨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化解的,當年她可以拋夫棄子,不告而別,在十幾年後竟若無其事地尋求原諒,想用金錢來彌補?門都沒有!
這種喪盡天良的虛偽女人,沒資格做他的母親!
他越想越氣,忍不住撥了電話向飯店叫了烈酒。現在只有酒能夠平復他的憤怒!
餅了一會兒,酒送來了,望著酒杯里搖蔽的液體,他撇撇嘴,或許他也遺傳了父親的嗜酒基因。
一杯接一杯,不知過了多久,允祥熙終于醉了,他果著身子躺在大床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懊不容易回到了慶城飯店,水凌坐上了電梯,腳下的每一步都輕飄飄的,她跌跌撞撞,扶住牆壁拚命地深呼吸,想讓自己清醒點,可大腦完全不听指揮。她好像行走在狂風中的吊橋上,整個人歪歪斜斜的。
「1308號……」她尋找著自己的房間號碼。
她仔細注視每一個房間的門牌號碼,怪的是為什麼號碼看起來都歪歪斜斜的。
總算找到了,水凌顫抖著手用鑰匙打開了門,她連開燈的力氣都沒有,黑暗中,她隱約看到白色的被單,床就在那里,她現在只想倒在床上好好睡上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