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後。
台北市近郊。
這里是豪門權貴、富商巨賈的聚集之處。
青山環繞,綠水潺流,山坡上坐落著一棟棟雕梁畫棟、金碧輝煌的宅邸。
而這一幢大宅,是當中最顯眼、建築最別致的,貴氣十足,一看就知道所使用的建材都是最頂級的,連最細微的地方都是慢工出細活的精心雕刻,整棟宅邸在古色古香的基調下,充滿了現代感的動線與設計。綠草如茵的庭院,花木扶疏,可愛的小天使雕像立在噴水池中央,還有魚兒在水里盡情嬉戲。
一台黑色進口跑車駛進了大宅,僕人打開了洛可可風格的精致雕刻大門,車子順利滑入停在車庫里,一個著深色西裝、提著黑色公事包的年輕男人走下車,臉上有著精明干練的神態和銳利眼神。
年輕男人走過一段鋪石子的花園小徑後,進入一個靜謐的休憩空間,將外面的艷陽和花花世界隔絕于外。
他直接走上樓,這棟有五層樓的宅子附有電梯,電梯將他載往頂樓,門一開,入眼便襲來熱帶南洋氣息,澄澈見底的大泳池邊植栽著棕櫚樹和熱帶綠色植物作為點綴,而年輕男人的老板盎可敵國的年輕企業家正在泳池里果泳。
「江予,你來了!」泳池里的男人怡然自得地從池里上來,他率性地披上浴袍,才轉身面對秘書江予。
沒有任何問候,他直接開門見山問道︰「你把陽明山的含山溫泉會館收購下來了嗎?」
「是的。總裁,這是合約書。」江予頷首,恭恭敬敬地把合約書遞給總裁。
向來不苟言笑的總裁,在看到合約書時,習慣緊繃的臉孔才露出難得的笑容。「Welldone!」
他轉頭面對泳池前方的大看板,上面是一張台灣地圖,清清楚楚地標示出「含山企業」在台灣各個旅游景點所建蓋的旅館。他用紅筆把位在陽明山的溫泉會館用力劃掉。剩下的地方,只有南部的墾丁貶館。
他目露陰狠凶光,信誓旦旦地咬牙說道︰「我要把貝朕的含山企業名下所有旅館通通吃下來!」
他的執拗令江予一直感到疑惑。
「總裁,我不懂為什麼……」江予小心翼翼地問道︰「含山企業跟你有什麼過節嗎?我從來沒听你說過。為什麼你那麼執著于要將所有含山會館吃下來?我想你也曉得,‘含山’的貝老板早在前年就過世了,而他的妻子貝夫人也在去年得了乳癌過世,夫妻倆只留下一名孤女,貝老板名下所有的企業由他二十歲的獨生女貝嬉媃繼承。我今天跟她見過面了……」
想起貝嬉媃,江予忍不住要替她說話。因為,他從沒有看過如此孱弱柔順的女孩,有如新生兒般的無助脆弱,任何人看到她,那種想要保護她的都會油然而生。
「她是一個好女孩,也是個無辜的女孩,她才剛滿二十歲,就要承受鶼鰈情深的雙親相繼過世的痛苦……她在完全不懂企業經營的狀況下,被迫要接管家族事業,並且面臨周轉不靈的命運,甚至即將倒閉。她已經不得不拋售一些分館了……真讓人有點不忍心……」
懊個鶼鰈情深!
年輕總裁的嘴角露出諷刺的一笑。這對不要臉的男女,當年是怎麼對他和媽媽的?
餅了二十年,他們居然成為商場上眾人公認的恩愛夫妻,真是可笑!
難道全天下的人眼楮都瞎了?看不到他們從前做了什麼骯髒污穢的勾當嗎?女的紅杏出牆,男的拈花惹草……忘恩負義的貝氏夫妻,死後居然還得到社交界歌誦他們堅貞不渝的愛情!
顯然這世界早被黑暗遮蓋,真理全都死光了!
這個仇,這個恨,他們在世的時候無法報復,現在他就轉嫁到他們的寶貝女兒身上!
因為,這些她所享受的幸福,她所繼承的貝家旅館產業,原本都是屬于他的,他不過是二十年後再度拿回來而已!
「什麼可憐!」他凌厲的目光一閃。眼神像刀子一樣的掃了過來,明顯被激怒了。「江予,你在為誰工作?她根本不值得你同情,那是她的報應,記住!可憐之人必有可惡之處!」
「總裁……」江予啞口無言。為什麼總裁的話里充滿讓他難以理解的仇恨?
難道……他跟貝家有什麼過節嗎?
怎麼可能?
江予是在英國念大學的時候認識他的,也曾經听他提起自己的身世,說自己十歲的時候和母親移民到英國,後來他母親再婚嫁給繼父約森子爵。除此之外,他對于他的過去絕口不提。
說起江予的這位老板,在倫敦的金融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風度翩翩,充滿神秘氣質,有著皇帝般的尊貴地位,是位呼風喚雨的商業鉅子,英國人稱他為史賓塞.約森子爵,鮮少人知道他的中文名字是嚴紹煒。
他在倫敦擁有相當大的財力和勢力,撇開他出身歷史悠久的貴族約森家族不談,豐渥的財產加上靈活的頭腦和生意手腕,讓他在商場上所向無敵。甚至,他的未婚妻還是歐洲百貨業鉅子葛里曼的女兒妮可。
如此雄厚的商業資源,加上政治人脈和貴族頭餃,嚴紹煒可說是當今英國最具權貴的東方人,他的財富幾乎可以媲美英國女皇。
這樣一個家世顯赫的天之驕子,對江予而言,卻是個不擺架子的好友。他們是大學同班同學,意外地很談得來,並且結為好友,畢業後,江予便陪著嚴紹煒打天下,也成為他的專任秘書。
因為如此,江予一直很了解嚴紹煒的一舉一動,以及他做每件事的用意為何除了這次。
他不明白嚴紹煒為什麼對貝嬉媃步步進逼,非要吃下含山企業的經營權不可。他絕不差那一點錢,公司的經營版圖遍于全世界,也根本沒必要那麼做,多一個或少一個含山企業,對約森家族來說是無關痛癢,偏偏他如此傷神又費力地一步一步部署,在台灣一住就是大半年。
「江予,」此時,嚴紹煒轉頭丟了一份報告給江予,眼神高深莫測,聲音冷冽。「下一步,就是去收買含山的墾丁貶館。據我所知,這個會館很久前就經營不善,被並吞賣掉是遲早的事,我要你先馳得點,搶下墾丁艾山會館,絕對不能落入別人的手里!」
對嚴紹煒而言,在他下令的同時,江予不是好朋友,只是屬下。秘書是老板的執行者,江予沒有說不的權利,盡避對貝嬉媃深感憐憫,但是也愛莫能助。
江予只能點頭。「是的。我會照辦!」
一旦被嚴紹煒盯上,從來沒有人可以逃月兌,看來,貝嬉媃只得自求多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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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昏的太陽將天邊的雲彩染成了慵懶的粉紫。
貝嬉媃走在羊腸小徑上,前方就是「白園」了。她輕盈地踩上大理石台階,取出鑰匙,拉開黃銅獅門頭環,走進這個讓她度過幸福童年的地方。
站在陽光照耀的暖洋洋花園里,她听見遠方溫柔的海浪聲、身邊的蟲鳴鳥叫,空氣中彌漫著茶花暗香,以及松樹的清新氣味。
眼前是一個美麗雅致的花園,如今卻落得有些蕭條淒涼。
被花草圍繞著的房子顯得空蕩蕩,草坪上豎立著牌子,寫著「出售」兩字,她的眼楮盯著前廊的秋千,依稀記得小時候,每當夕陽西下,她總喜歡待在這里蕩秋千。
她小心翼翼地坐在秋千上,生怕老舊的鏈子會斷掉,一落坐在老舊的木板條上,便听見秋千發出吱吱聲響。她難過地閉上眼楮,緩慢地來回擺蕩著秋千。
白園。爸爸深愛著媽媽,因為媽媽姓「白」,就把這宅子取名叫「白園」。
她不該出現在這里的!這里什麼也沒有,只有喚不回的甜美記憶。
她真的很沒用,完全不懂公司該怎麼經營,父母相繼過世後,含山企業很快就陷入危機,欠下巨額債款,股東們一個個退出,銀行貸款逼得她蠟燭兩頭燒,鎮日四處奔波,尋找援助,卻依然不見有任何轉好的跡象,逼不得已之下,她只好把名下的旅館一一賣出,現在連父母生前住的故居,也要拍賣償債。
她好恨,恨自己沒用!
她更恨那個素未謀面的嚴紹煒,就是他,在她山窮水盡的時候,他處心積慮的要逼她走到絕地,絲毫不讓她有喘息的空間。
他蠶食鯨吞般地逐一奪下她所有的旅館,雖然她不認識他,但是她對「嚴紹煒」這名字已經視為毒蛇般退避三舍。
她從來沒想過父母會這麼早離開她。從小到大,她被父母保護得好好的,他們用滿滿的愛包圍著她,給予她富裕的心靈和物質環境,她是他們的掌上明珠,貝氏的千金小姐。
她最大的心願是當畫家,原本計劃到法國留學,從小到大,她所許下的每一個願望都能夠實現,但是這次不同,她重重地從天堂跌落凡間,那些看似平常的現實生活卻是她現在必須一一重新學習的困難事物,她已經沒有畫家夢了,父母的相繼過世,改變了她的命運。
她幾乎走投無路了,飯店接二連三被嚴紹煒買走,如今只剩下墾丁的含山會館,接著是這棟舊宅,也準備被出售了。
未來,她該怎麼辦?該何去何從?
「唉,我怎麼變得這麼悲觀呢……」
貝嬉媃縮著縴弱的身子,拭去淚水,為自己的軟弱氣惱著。
現在,軟弱是她最供養不起的一種奢侈,她知道。
今天來到這里並不是想要重拾往日的甜蜜,而是期待這一份安祥與平靜,希望在天國的父母能給她力量,讓她有勇氣面對接下來的人生。然而,她所感受到的,只是無法言喻的寂寞感。
不知道過了多久,夜晚清爽的空氣拂面而來,她抬起頭,才發現原來天色已經這麼晚了。
既然這樣,不如再待一夜吧。
這念頭一起,她輕輕起身,走進屋里,來到她以前住的房間。
房里的東西還沒打包,所以擺設還是跟以前一樣,紫紅、粉色、橘色的柔軟紗帳輕輕覆蓋在床架頂上,有著一種屬于女性的溫柔與浪漫。
床頭邊,還有一座巧致的小梳妝台,小時候她最喜歡這個梳妝台了,她依稀記得父親過世後不久,還和抱病的媽媽一起回到這里,回憶父親在世時家人共處的點點滴滴,一起悼念父親。
媽媽那時看著這小梳妝台,還對她說了句帶有玄機的話
「嬉媃,這個抽屜里面有媽媽給你的寶藏,你以後回來這里的話,要記得拿喔!」
唉,都搬家那麼久了,抽屜當然是空的,怎麼可能有東西,更遑論是寶藏?
但猶豫了一會兒,她還是禁不住懊奇地打開抽屜,沒想到,里面竟然真躺著一封信。
貝嬉媃顫抖地把信拆開。上面簽寫的日期竟正是母女重游故居的那一天!難道這封信就是媽媽給她的寶藏?
我最愛的女兒︰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媽媽恐怕已經離開你到天國去了。我知道自己時日不多,而我相信當你看到這封信時,也是你遇到難題的時候。
我好後悔,沒能多為你生個弟弟或妹妹,如此他們也許可以幫你的忙,不會讓你一個人孤立無援。人生的事情真的很難預料,我和你爸爸從來沒想到,我們會無法看你結婚生子,先你一步離開。本來我們一直期望著,哪天可以全家人一起去環游世界,如今,這願望是永遠不可能實現了。
親愛的孩子,當你遇到困難時,去找一位叫史賓塞.約森的人吧。他是媽媽的親戚,他會幫你解決所有難題的!他住在英國,他的電話是*******。
母親留
看完信,貝嬉媃緊緊地將信貼在胸前。盡避媽媽已經離開她了,卻依舊帶給她希望!
史賓塞.約森是誰?怎麼沒听媽媽提起過?
案母雖然不在了,但是依舊暗地看顧著她,她一點也不孤單!
是的,她要堅強!要有勇氣!雖然沒有了父母的羽翼,但是她依然會創造美好的未來!
握緊了那封信,她毅然決然地打電話給史賓塞.約森先生。對從小學習多種語言的她來說,以英文對談自然不是問題。
電話接通了,對方回答子爵並不在家,他出國了,回國日期不確定。對方請嬉媃留下電話和姓名,他會轉告子爵。
嬉媃只好留下電話和姓名,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有回音,著急的她,在等了兩天沒回應之後,便每隔數天打一次電話去探問史賓塞.約森子爵的消息。
但時間一天天地過去,她始終沒有接到子爵的回答,嬉媃逐漸失去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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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幾上搖曳的燈光斜照在大床上,雪白的床單下,兩具軀體熱情地糾纏著。
男人的目光在女人身上搜尋著,而她熱切地迎合著,女人媚笑,深信自己的魅力已經迷倒了眼前的金主!
她賣力扭動腰肢,盡情地取悅他,最後癱軟在男人身上大聲喘氣,呼吸斷斷續續,一副欲仙欲死的模樣,渾然不知是取悅了他,還是反而滿足了她的需要。
激情平復之後,又回歸到黑暗與寂靜。
女人的呼吸尚未平順,男人已經推開女人的身體,半坐起身,靠著冰冷的床頭,眼神深不可測。
懊死的!即使是在貪歡時刻,他依舊忘不掉過去的一切。
有些往事歷歷在目,他的恨意已經變得古老並根深柢固!
記憶又回到那一天,他憶起襁褓中的貝嬉媃,那天真無邪的睡臉、未經世事的純潔模樣,卻讓他胸中升起一股憤怒和復仇……
他不耐煩地掏出錢丟向女人,下逐客令。「走吧!」
「這麼快就趕我走?」女人掩不住驚訝和憤怒。「你真是個沒有心的男人!」
「我本來就沒有心!」他冷酷地回道。
「男人怎麼可能沒有心呢?除非死了!」她臉色一變,嬌媚地笑著,舌忝舌忝燥熱的紅唇。「讓我來恢復你熱情如火的心吧!」她故意伸手撫模他赤果的胸膛。
她不希望失去這位英俊的有錢客人,除了出手大方以外,他帶給她的歡愉無人可及,她當然想要抓住他!
可是,她卻被他一把用力推開。「別白費力氣!你說得沒錯,我早就死了!」
他冰冷的眼神嚇壞了女人,急忙閃到一旁。
擺暗中,嚴紹煒的神情格外冷酷,早在母親帶著他離開貝家時,他就已經沒有心,已經死了。
他接到倫敦打來的電話,說有個叫貝嬉媃的女孩想跟史賓塞.約森子爵踫面,這件事讓他始料未及,不應該出現在他的計劃里。
他不懂,為什麼貝嬉媃想要跟史賓塞.約森子爵見面?
她是如何知道史賓塞.約森子爵這個人?她是否知道嚴紹煒就是史賓塞.約森?
當年媽媽和爸爸離婚後,帶著她到英國重新開始。在倫敦,媽媽認識了彼德?約森子爵,他的年紀很大,元配妻子剛過世不久,兩人後來相愛結婚,因此嚴紹煒也一直使用另一個英文名字史賓塞.約森。
幾年前,他的母親和繼父相繼過世。因此,除了大學好友兼工作伙伴江予,沒有人知道嚴紹煒就是史賓塞.約森。
難道江予出賣他?不可能,江予是他最值得信賴的人。
貝嬉媃到底在玩什麼把戲?該如何接招呢?
這時,門上響起三聲敲門聲。
叩!叩!叩!
「進來吧!」嚴紹煒出聲道。
他一骨碌翻身下床,披件睡袍,便逕自走向酒櫃旁的冰箱,取出啤酒。
「這麼晚還要辦公?」被冷落一旁的女人忍不住訝異地問道。她抬首看時鐘,已經是深夜一點了。
「不關你的事,拿了錢就快滾吧!」他冷淡卻嚴厲地說。
江予一進門就看到老板趕人的情景,他習以為常,不以為意地站在門口看著艷麗女人撇著嘴,自討沒趣地穿好衣服走人。
女人離開後,嚴紹煒仍手握酒杯,盯著琥珀色的液體許久。
「怎麼了,這麼焦躁?」江予輕笑著說道。
他挑眉。「怎麼說?」
「每當你煩躁的時候,就會尋歡作樂。」江予微微一笑。「總裁,我跟在你身邊已經七年了!小心別玩出火,要是你遠在英國的未婚妻知道了,可是會氣瘋的。」
啊,是了,他還有個未婚妻,妮可。
嚴紹煒冷嗤。「我對她一點感情也沒有,要不是看在她背後的強大財源,可以為我的事業加碼,帶來助力,我才不會跟她訂婚。」
江予聳聳肩,不表示意見。
「這麼晚call我來,有什麼事?」江予談起公事。「是為了貝嬉媃的事嗎?」他挑明地問道。
「我想知道,貝嬉媃怎麼會知道史賓塞.約森子爵這個人?」嚴紹煒仰頭灌下剩下的酒液。
「絕對不會是從我這邊得到的消息。」江予立即回答。「紹煒,我從來沒有對她透露有關于你的事。要是你想知道她為什麼知道史賓塞.約森子爵這個人,不如直接跟她見面,當面問清楚!」
事實上,江予很希望嚴紹煒能夠和貝嬉媃見一面,只要看過貝嬉媃的純真,他相信會減輕嚴紹煒心中的恨意!
只要是見過貝嬉媃的男人,沒有人不對她心軟的!
「我不知道……」嚴紹煒揉揉太陽穴,有些疲憊。「我有必要跟她見面嗎?」
面對好友上司,江予給予良心的建議。「你當然可以拒絕,但是,據我所知,貝嬉媃一直鍥而不舍地打電話給你在英國的親戚,就算你拒絕了,她還是會繼續打電話,我想,你干脆就跟她見個面吧,她不會知道你就是收購她名下旅館的嚴紹煒,對你不會有任何損失。」
「……好吧。」嚴紹煒想了一下,不耐煩地答應了。
的確,貝嬉媃絕對不會想到嚴紹煒就是史賓塞.約森子爵。
只是,他依舊心浮氣躁,不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對勁。
「那就約個時間和地點吧!」他淡淡地交代。「江予,你跟我英國的親戚聯絡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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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普照,空氣清新,碧洗的長空中沒有一片白雲。
嬉媃起床時,金黃色陽光已經灑在她的臉上,她難得一夜好眠,坐起身,露出燦爛的微笑。
今天是她與史賓塞.約森子爵見面的日子。
貝嬉媃一直期待今天的到來。
從她開始跟約森家族聯絡,就遲遲沒有下文,她告訴自己不能那麼快就放棄,于是又打了好幾次電話,終于子爵有回音了。
沒想到,子爵人正好在台灣,所以見面的時間很快就安排好了。他的年紀應該和爸爸差不多吧?她希望他們能夠投緣。
她下床,精心地梳妝打扮一番,換上得體的服裝,避免失禮。另外,還特別準備了一份禮物,要送給子爵當見面禮。
他們約在市區一家餐廳見面,當貝嬉媃走進餐廳時,發現里面沒有半個客人,原來是史賓塞.約森子爵已經包下了整家餐廳。
他們的用餐位置就在水池畔的VIP包廂,侍者直接引領她去見子爵。
踏進包廂,史賓塞.約森子爵正背對著她。
看見他的背影,貝嬉媃頓時心髒狂跳。他……居然有一頭黑發?他不是白發蒼蒼的老者嗎?
「子爵,貝嬉媃小姐到了。」侍者說完,就行禮離開。
「我……」貝嬉媃的心如小鹿亂撞,緊張莫名。她努力不要發抖,禮貌地說︰「您好,約森子爵,我是貝嬉媃!」
而背對著她的嚴紹煒听見聲音,不禁輕輕合上眼,深吸了一口氣。
懊來的還是來了。
靜默了一會兒,他終于張開眼,起身回過頭面對這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妹妹」。
他們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