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出來,有什麼事?」
「沒什麼,只是問你訂婚之後好不好?」傅崇武思索著該怎麼開口告訴好友,他跟蔓舞相愛的事。
「當然不好。我到現在除了訂婚那天外,沒有再跟她見過面。」就算是周末她住在他家,他也連續兩天不在家。
「你刻意冷落她?」傅崇武有些不悅。
「她根本不在意我忽略她,她滿腦子只有工作。」張松同自我解嘲。
「老實說……」傅崇武銳利地望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有其他喜歡的女人了?你在外面金屋藏嬌?」
張松同一听,臉色大變。「老天!你怎麼知道?」
「我猜的。」傅崇武道︰「那天,你剛訂婚就不在家,跑得不見蹤影,再說你對你未婚妻的態度也讓所有男人心生懷疑,因為胡蔓舞多金又貌美,是所有台灣男人夢寐以求的女人,你若是娶到她,是你的福氣,而你的表現卻並非如此。我想,應該是你有真心喜歡的女人,才會這樣。」
「我爸媽不可能接受玉玲的,我跟她只能偷偷模模一直下去。」張松同很苦惱。
「她是?」
「她是三年前我在酒店認識的女人。她為了替爸爸還債、養活弟妹才下海的,她的背景在我們家族里是不會被接受的。」
又是一個跟他父母相同的愛情故事。傅崇武在張松同身上看到了父親的影子,不過結局是悲是喜,還是要看當事人的決心。
「你應該努力爭取你的最愛。」傅崇武積極地鼓勵他。
「我沒有勇氣。」張松同垂頭喪氣。「我的爸媽有制住我的法子,他們會控制我的經濟來源,不給我錢,我受不了沒錢的日子……」他享受慣了,無法過苦日子。
「這樣對你和胡小姐都不公平。」傅崇武感嘆。
「這就是我們的宿命,誰教我們都是餃著金湯匙出生的,雖然錢花不完,卻必須受家族控制。我們是替家族賺錢的籌碼,何況,雙方家族都丟不起解除婚約的臉。」張松同自嘲地說道。
對傅崇武而言,他絕對無法接受蔓舞結婚一事。蔓舞的婚姻不會幸福的,因為張松同在外面有其他女人,可是,就算他愛蔓舞,蔓舞的爸爸也無法接受「寒酸」的他,除非他表明自己「Soloman」的身分。
即便如此,胡家也無法接受蔓舞悔婚,畢竟這件事對胡家的名譽是很大的傷害,他們肯定難以忍受的。
唉……
真是剪不斷、理還亂的煩惱。他跟張松同道別後,駕車駛在擁擠的道路上,一路上愁眉不展。
他想念蔓舞,想去找她、想看她。
每天、每時、每分,他都好希望她在他身邊。
他順從心意,拿起了手機,撥電話給她。
這是她離開他的那一天,硬跟她要到的手機號碼。
他好不容易與她重逢,怎麼能再放開她呢?何況,見她是如此困難,他們如果再見,恐怕也是偷偷模模的。
手機音樂一直響,她並沒有接起。
一通、一通、又一通。無數通後,手機直接轉入語音信箱。
暗崇武的臉色變得鐵青。
蔓舞不肯接他電話?她依然要躲著他?
再次相遇後,她依然選擇繼續成為胡家的傀儡,從他身邊逃開,然後听話地嫁給張松同?
在他為兩人的未來努力的時候,她卻一點也不珍惜他,他的心彷佛在淌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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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崇武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居高臨下地俯瞰台北老舊公寓和新穎大樓交維的獨特景象。
太陽緩緩升起。
他的辦公室是面向太陽升起的東方,每天早晨,他都習慣站在這里,享受日照。
但此刻,他的表情難看,幾乎要發狂了。
這一個禮拜以來,他不斷地Call她,可是結果始終一樣——她的手機從未被接通過!
他試著在她公司樓下等她,但情況也是一樣,她進出公司都被保鑣圍著,他根本見不著她的面。
他甚至從張松同那里打听胡蔓舞的消息,但張松同卻聳聳肩地告訴他,他沒見到她,現在就算是周末,她也都說她很忙,沒空去張松同那里度假。
看來,蔓舞是故意的,她真的想要躲他。
但她越是躲他,他就越想要揪出她!他要蔓舞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他面色陰沈地打電話到「龍祥」總部,命令部屬以最快的速度收購所有「FTT」的股票。
就算必須以天價收購,他也在所不惜。
他一定要逼胡總裁主動來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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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手機鈴聲響起,蔓舞就開始忐忑不安。
一看到來電顯示是他,她就切斷;如果他瘋狂地Call她,她就把手機關掉。
爸爸詢問過她的手機為何都打不通?
她隨口胡謅,說是在開會,請爸爸以後直接打給她的秘書,如果她有空,秘書會替她接進去的。
如此過了一個禮拜後,手機再也沒有他的來電了。
她應該覺得心安的,偏偏,她更加的心亂如麻。
難道,他真的不要她了?
他不理你了,不是正好稱你的心、如你的意嗎?
這是你的選擇,不是嗎?
無端地再次見面,只是吹皺一池春水,掀起不該有的漣漪,讓她引以為傲的自制,在他吻上她的那一刻,瞬間瓦解。
她一直把自己的熱情隱藏得很好,但是一遇到他,她就像是失控的火車,她失常了,變得不認識自己。
她怕自己會無法控制地又與他發生親密關系,她也永遠忘不掉欲火焚身的那一夜……
但這輩子,她只能把對崇武的愛,默默地藏在心底了。
從小到大,媽媽早死,她和爸爸相依為命,爸爸只有她這個女兒,她不可能拋棄爸爸,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她也不可能傷害胡家,她——犧牲自己也罷,只要爸爸高興,她要做個孝順的女兒。
窗外下著蒙蒙細雨,她低嘆一聲,坐回辦公椅上。
爸爸的親信——喬治敲門進來。
「什麼事?」她的眼楮看著密密麻麻的英文文件。這是一份新合約。
「不太好的事情。」喬治臉色沉重。
「怎麼了?」
她從小就認識喬治叔叔,他向來面色和藹愉悅,眼角有很深的笑紋,沒笑容的時候,表示問題大條了。
「我接到小道消息,但是這個消息應該離事實不遠。」喬治道︰「我听說有人暗中跟公司其他股東聯絡,想要買下股東手中的股份,價格隨便他們喊。」
「暗中洽談?」蔓舞面色一沈。「我怎麼沒听說?」
「看來,那個躲在暗處的人想要擊垮你。」喬治很擔憂。
「誰要擊垮我?」蔓舞站起來,冷艷的臉孔上,清亮的眼眸中有著燃燒的火焰。
「這會是你上任以來最大的挑戰,我希望你冷靜應付。」喬治話中有話地道。「你和你爸爸現在是公司最大的股東,擁有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其他大大小小的股東擁有百分之六十,對方只要能拿到百分之四十一的股權,你就要讓出董事長的位置了。」
「對方到底是誰?」她抿緊雙唇。大事不妙。
「據我所知是東南亞最大的集團——「龍祥」的總裁Soloman。」喬治把得到的消息全部告訴她。「傅錢老總裁前年死了,由他的孫子Soloman繼承所有財產。Soloman這位接班人很神秘,沒露過臉,媒體從未見過他。這次他也是透過別人來收購公司的股權,不是由他本人出面。」
「soloman?」蔓舞的眼眸閃過一道光。「我想他並不缺錢,為什麼對我們財團下手?」
「以商業眼光來看,錢,永遠不嫌多,野心永遠會越來越大。」喬治略帶嘲諷地道。
喬治的話好熟悉,她似乎也曾經對崇武如此暗示過——你的錢遠不會比我多,你配不上我……好諷刺,她也是以金錢來衡量一個人的價值。
「看到「FTT」賺錢,並吞當然是最快的方式。得到最多的股份,就能掌握大權,搶得總裁寶座。」喬治說得很清楚。
蔓舞听了咬牙切齒。「Soloman,竟然敢跟我玩陰的?」她的手朝桌面一拍。「我跟他無冤無仇,現在無端找上我,看來他是來者不善。」
「蔓舞,你的動作要快。據我所知,Soloman已經買下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了。」喬治慎重提醒。
現在,蔓舞的眼神就像一把刀似地銳利。看來,她的地位搖搖欲墜,她不得不親自會一會這個神秘的Soloman。
「喬治,你可以幫我連絡上Soloman總裁嗎?我想要親自拜訪他。」
「我盡量試試。」喬治嚴肅地點頭。「他很神秘,而且行蹤不定,我想必須透過特殊管道。我會去想想辦法,如果有進一步的消息,我隨時通知你。」
喬治說完,轉身要離去,蔓舞又叫住他。「喬治,拜托,這件事先不要告訴我爸爸。」
她希望在爸爸心底,她是個永遠的「東方不敗」。
喬治露出會心一笑。「我明白。」說完,他走了出去。
蔓舞一個人在辦公室里坐立難安。沒想到上任僅僅三年,她便面臨一個如此巨大的危機,如果她真的因此下台了,豈不是丟爸爸的臉?
Soloman,這個神秘男人,看來會讓她不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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輾轉難眠了許多天,蔓舞得到的消息越來越令人沮喪。
Soloman已經買下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了,但喬治卻遲遲找不到Soloman。
她決心主動出擊,積極聯絡另外一位洪常董,想要買下他手中百分之五的股份。
可奇怪的是,洪常董的電話都打不通……怎麼辦?
她覺得自己有如甕中之鱉,等著Soloman吃掉她。
這幾天,台北的天氣正如她的心情,陰晴不定。今天一早,終于撥雲見日,陽光露出了笑臉,一如她的運勢有了轉折。
她接到喬治的電話。「喬治。你知道Soloman在哪里了嗎?」
「我知道他在台灣。」喬治終于有了進一步的消息。
「台灣?哪里?」她追問。
「我幫你安排好了,明天下午三點,在「京華飯店」的303房。」喬治說明。「「龍祥」的Soloman規定,要你一個人單獨赴約。」
「告訴他,我會準時赴約的。」她要求他。「喬治,這件事請不要告訴任何人。」
「沒問題。」喬治答應。
幣上電話,她決定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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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華飯店」,總統套房。
從窗戶望出去,總統套房的花園很美,就像春天繽紛的色彩,讓人放松心情。
唯獨她,始終緊繃著一張臉。
她特別精心打扮自己,一身閃閃發亮的金色套裝,慎重又不失端莊。她走進如皇宮般裝潢的套房內,他背對著她,坐在國王寶座般的豪華椅子上。
「Soloman總裁,您好,我是「FTT」的總裁胡蔓舞,很高興和您見面。」她禮貌地表達來意,眼楮閃動著光芒。「我听說,您最近一直收購我們公司其他股東名下的股份……」她頓了頓。「商場雖如戰場,但是敵人也可能是朋友,我希望我們能夠成為盟友,而非敵人。」
室內沈寂了一會兒。
「我已經收購貴公司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很快就會超越你。」
當Soloman開口說話時,熟悉的嗓音讓她忽然心頭一驚。當他站起來,轉過身面對她時,她幾乎要昏厥了。
但那雙令人無法直視的眼,已在電光石火間,嵌入她的靈魂深處。
「為什麼會是你?!」她無法置信。
他大步走向她。「這是能見你的唯一辦法。你唯有走投無路,才會主動登門拜訪,不再躲我。」
「你……」她臉色發白。「你不應該是Soloman,你不是……」她往後退,孩子般的眼楮瞪得好大,整個人驚慌失措的,差點跌倒。
他抓住她,理所當然地把她抱在懷里。
能再次抱住她,感覺真好,美好得無法以言語形容。他感受一股蠢蠢欲動的。
「我是。我就是Soloman,也是你深愛的男人……」
她無力掙月兌,只能任他緊緊抱著。他聞到一股熟悉又迷人的香味,著迷地在她的頸項及發間嗅聞著。
「不可能,不可能……」事實讓她無法承受。
「兩年前,我的爺爺傅錢過世前,派人來台灣找我……」他將一切娓娓道來。「還記得我跟你求婚那逃讜你說過的話嗎?原來我爸爸說的都是真的,他是有錢人家的少爺,為了愛而跟酒家女私奔,爺爺氣得和他斷絕父子關系……但是爺爺臨終前沒有接班人,我是「龍祥集團」傅錢唯一的孫子,由我繼承他所有的財產。」
「天啊!」自己深愛的男人,居然還有她不知道的身世。
「你那勢利的爸爸不是喜歡以金錢來衡量一個人嗎?我的財產比你多,比張松同多,我是傲視群倫的Soloman,你可以嫁給我了吧!」他壓抑不住激動地說著。
「我……」她有苦難言。
他繼續傾訴對她的不滿和她的無情。
「為什麼你不接我的電話?為什麼要逃避我?」他百思不解,痛苦地低吼︰「我愛你,從以前到現在我只有你,不曾變心,你是我的,我不能沒有你……」
她推開他。
「我們不可能,就算我愛你,今生今世只愛你一個人,但是,我不可能做個不孝順的女兒,忤逆我爸爸。」她有她的苦衷啊。「胡家跟張家是世交,我們不可能得罪張家。如果我悔婚,兩家會結下仇怨……」
「你寧願成為你爸爸的傀儡,成為他的工具?」他憤慨地道。
「這不是重點!」她乞求。「求求你,放過我吧!」
「不!」他千萬個不願意。「我會買下你公司的股份,超過你手中的百分之四十,這樣,我才能掌握你,掌握你的公司,掌握你爸爸,讓你們听我的!」他激動不已。「我很輕易就能做到!」
「不要這麼做……」她哀求。「如果你愛我,不要讓我從高處落下,你忍心嗎?求你……」
她的哀求,立刻讓他心軟。
他們的臉不過咫尺的距離,四目交接,頓時彷佛有電流竄過彼此的身體。
她的美貌,高貴的氣質,明亮有神的大眼,朱紅的誘人嘴唇,真是女人中的極品。
他的眼眸閃爍著最深情的目光,她被催眠了,再也動彈不得,他的唇貼過來,吻住了她顫動的唇。
總是這樣,他總是輕易地讓她失去理智,靈魂仿佛抽離了她的軀體,她沒有了思想,沒有了意志,只能感覺四片唇火熱地吻著。
這是一個綿長又激情的吻,強烈得一發不可收拾,他們都被震懾住了。
當這個吻結束,他們凝視彼此,被對方眼底的那份渴望深深地駭住。
這一刻的他,看起來既不盛氣凌人,也不再狂妄,而是那樣地平靜、溫和,他明亮的眼依然閃耀著對她的深情,還有無比堅定的信念。
所有的爭執,都在愛里化解。
「是你不願意回到我的身邊……」他無力地嘆息。「我不能沒有你,失去你,就好像失去我的靈魂,我活不下去,這三年,我幾乎是行尸走肉。」
「我也愛你,我怎麼不愛你?但是,我就是做不出背叛家族的事……」淚水自她眼眶滾滾滑落,滴滴晶瑩。
「所以,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你結婚?」他痛心地問。
「天啊!如果可以,拿把刀把我殺了——」她掩面抽泣。「別為難我,求求你。」
看著她哭得如此傷心,他不忍再苛責她,心也冷了。
彬許,是該心死了。
「我終于明白,你寧願辜負我的愛,也不願違背你爸爸。」他意志消沈的樣子,像是全身力氣都被抽走似的。「我一直在為我們的復合而努力,卻看不見你的決心。」他心灰意冷地道︰「我不會再打擾你了,我會試著忘記你……」
他的話好似晴天霹靂,她一陣天旋地轉,感覺呼吸都被奪走了。
真的就要分手了嗎?
他離開套房,帶上房門,她虛軟地跪倒在地上,痛哭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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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和蔓舞分手後,傅崇武仿佛性情大變,每晚流連在各間酒吧,喝得醉醺醺,游走在鶯鶯燕燕之間,試著以其他的女人來滿足自己。
可是這些日子,他把自己搞得筋疲力竭,依然是徒勞無功,夜里,想的還是蔓舞。
他完了,如果這輩子胡蔓舞就像鬼魅般地糾纏他,他將永無翻身之日。
可蔓舞的情況也好不到哪里。原本以為自己早已懂得無情無義,就把自己當作一個女圭女圭,沒有任何感情地嫁掉,可是一面對自己的終身大事,結婚日期迫在眉睫,情況卻完全失控,她睡不好、吃不好,每天渾渾噩噩,瘦了一大圈,憔悴得很,根本沒有一點即將成為新娘子的喜悅。
她無法想象跟不愛的男人如何度過新婚之夜,每每想到此事,她就惡心得想要嘔吐。
她無法忘記崇武,他佔滿她的心,她怎麼那樣傻,如此看輕他在她心中的地位。他輕易地挑起她隱藏許久的熾熱感情,她根本無法將他屏除在心門之外。
怎麼辦?
遍期即將到來……
她有一種快活不下去的感覺,夜里失眠,要靠安眠藥入睡,這樣還不夠,她有憂郁傾向,常常會陷入歇斯底里。
張松同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無法拋下他摯愛的女人玉玲,玉玲是個乖巧、不吵不鬧的女人,知道自己配不上松同,眼看著他即將結婚,說要離開他,他就是不願意放她走。
但是,張松同又無法給玉玲任何承諾,只能是偷偷模模的地下夫人。
兩人隨時都會發生爭執,玉玲每次都暗自哭泣。
這個時候,玉玲又發現自己懷孕了……
他們的日子都不好過。
轉眼間,張、胡兩家舉行盛大婚禮的日子,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