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赦邦狂奔回家。
無論如何,他要向水璉解釋清楚,他是被陷害的……
狽顧四周,客廳黑漆漆的,他趕緊沖到二樓豪寢,打開燈,燈光乍現。「水璉……」
他的目光本能地往?椈彌蝴L去。
接著,他呆若木雞地盯著掛在?暀W的「佛國蓮花」——
杯中央,被利刃狠狠劃下一刀……
她竟拿刀毀了自己最愛的畫?
這「刀痕」,是否代表他們恩斷義絕?
他面色如土地回頭看她,而她則背對他。
「听我說,不是你想的那樣……」他無力地想厘清一切。「沒錯,我以前是有很多女人……但自從跟你結婚後,我就沒有踫過她們了……」
她仍舊沒有回頭。
她不相信,因為她都親眼看到了。
難道沒有人相信他是清白的嗎?甚至,連他最親密的伴侶水璉……宋赦邦絕望地想。
「不!」他大步沖過去,從後面抱住她,狂亂地吼叫︰「我沒有背叛你……真的,我愛你……」
水璉無動于衷,冷笑著。「瞧你之前說得多麼冠冕堂皇,說什麼痛恨你的父母,想要逃離——」終于,她轉過頭面對他,但眼神卻是冰冷的,只有無限的鄙夷。「哼!你其實跟你父親是一個樣——風流濫情。你也跟你母親一樣——像個不知廉恥的妓女!」
妓女?
他踉蹌地倒退,整張臉變得比白紙還蒼白。
這一生,他最痛恨「妓女」這字眼……而今,自己的妻子,竟然口不擇言到如此咒罵他!
他的尊嚴被她活生生地踩在腳底下。
惱羞成怒的他暴跳如雷地咆哮︰「我有權有勢,就像古代的皇帝,即使擁有三妻四妾又何妨?」
她雙眸閃爍著兩簇駭人的火焰。「你自認為是風流的皇帝?在我看來,你根本比妓女還不如!」
左一句妓女,右一句妓女,葉水璉的氣話把宋赦邦逼得理智盡失。
他火冒三丈,索性狠狠回擊︰「是的,一點都沒錯。我不過是在玩弄你、欺騙你,為了得到你才跟你結婚。現在,我膩了——我寧可在外面找女人,追尋刺激!」
字字如利刃在她心上狠狠刺上幾刀。
她痛心疾首,吐出最後幾個字︰「謝謝你,終于讓我懂得恨是什麼滋味。」
她轉頭就走,帶著滿腔的怒、滿心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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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離開了——什麼也沒帶走,徹底地從他的世界里消失。
闢壞的「佛國蓮花」,仿佛也象征他們的緣分盡了?
等到情緒恢復平靜後,宋赦邦多麼想跟她道歉,他後悔自己被憤怒沖昏了頭,說了那麼多難听的話傷害她。
他多想將她好好安撫在懷里,多希望兩人能夠像以前那樣濃情蜜意。
此生此世,他只愛她一人啊……
他覺得自己很無辜啊,但是他更無法接受,水璉竟然那麼絕情?
打電話,她不接;他到學校等她,她也沒上課;到娘家找她,她仍能避而不見。
但他知道她回家了,回到自己父母的懷抱。因為那是她的避風港,可悲的是她的羽翼竟然不是他。
直到有一天,葉威期帶著妻子歡歡喜喜地二度蜜月回來,驚異地發現女兒竟然在家?
水璉坐在和室——就像從前未出嫁的模樣,打坐,畫畫,听梵音,看佛書……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水璉……」夫妻倆感覺到很不對勁,卻一句探問的話也說不出口。
「媽!爸!」水璉心平氣和道。「我要離婚!」
離婚——這消息對葉家二老有如晴天霹靂。
「為什麼?好好的……」這些日子,他們不在家,女兒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是赦邦欺侮你嗎?」葉威期生氣地詢問。
無論如何,水璉不會告訴父母「實話」。
這個讓人模不透的孩子,從小就算受了委屈也悶不吭聲,所以他們倆才會一直感到頭痛憂心……如今,這段婚姻真出事了。
「女兒,婚姻不是兒戲,當初是你要結婚,這會兒,又是你要離婚……」態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讓沉湘君都不認得自己的女兒了。她試圖動之以情,說之以理。
但是,水璉居然冷淡地說︰「膩了……我對他厭煩了。」她轉過身,不理自己的父母。
案母心急如焚地勸說游說,但水璉照常打坐,完全無動于衷。從小到大,她總是一副天塌下來也無所謂,事不關己的樣子,父母心里也知道用打用罵是無法讓她有反應的。
「我去找赦邦問清楚!」葉父氣急敗壞地趕緊跑去打電話。
電話的那一頭——
宋赦邦心灰意冷。該來的,終于還是來了。
葉威期在電話里怒氣沖天的責罵,宋赦邦只能默默承受,但面對岳父質問的事情始末,他卻也說不清楚。
「她說了什麼?」他無力地反問。
「跟你一樣,什麼都沒說。」葉威期痛斥。
宋赦邦深深嘆息,真是一言難盡。
斑傲的水璉,受了天大的委屈,果然仍是忍氣吞聲,沒向父母哭訴?雖然,這一切都只是荒謬可笑的誤會……
「她,有什麼要求嗎?」他揪緊了心,小心翼翼地問。
「要求——」葉威期艱難地開口。「她要離婚……」
離婚——
宋赦邦的心瞬間撕扯欲裂。
他逼自己冷靜,在商場上,就算大風大浪,他都有本事能風平浪靜地安然度過,但是惟獨對水璉他卻完全束手無策。
葉威期實在難以啟口。「在律師事務所見面吧!她未滿二十歲,如果要離婚,得由父母代理簽字。」他老人家對女兒的作為一向毫無招架之力。「水璉很固執,我們拿她也沒辦法,而我只有這個寶貝女兒,怎麼可能不疼她、不順她的意思呢?!」最後,他加了一句心里的話︰「對不起,赦邦。」
宋赦邦掛上了電話。
他將整個臉埋進手掌里,感覺世界在傾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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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師事務所。
水璉來了,還有葉威期和沉湘君。不一會兒,宋赦邦也來了。
大家都是失魂落魄的模樣,除了水璉……
她居然一臉神清氣爽,仿佛離婚是理所當然的。那冷到骨子里的無情,讓人心底直發毛。
面對水璉的決絕,男人的驕傲也讓宋赦邦努力表現得鎮定自若。
他先發制人,劈頭就說︰「離婚證書拿來!」在這當口,他絕對要保住面子。
這世界,沒有男人去「求」女人不要走的。
盡避,他終于了悟——沒有水璉,他活著已毫無意義……
而水璉說話也不甘示弱,譏誚地說︰「哎!真是世事茫茫難預料,往事已成空。簽字吧!」
他試著用另一種說辭挽回︰「葉水璉,你要想清楚,離婚對女人是很吃虧的。」
她縱聲大笑。「拜托!現在是二十一世紀耶。離婚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還想用道德禮教來束縛女人……真是笑話。」她霍地轉過身子,故意貼近他,這動作讓他倒抽了一口氣,她水靈靈雙眸熠熠生輝,但卻閃爍著鄙夷和刻薄。「不要自以為了不起,沒有你,我還是活得理直氣壯。你身上帶著婬靡不貞的血緣,做你的妻子,是我的恥辱。」
她惡毒的譏誚和鄙視,將他刺得遍體鱗傷。
他體內流著父母的血液,月兌離不了濫情的基因……
「離婚就離婚!」他也豁出去了。「我宋赦邦是什麼身份,要什麼女人沒有。我不缺女人,更不在乎你葉水璉!」他轉過身子。「後悔的會是你。」
離婚證書在律師的見證下,由葉父葉母代替水璉簽字。宋赦邦面無表情,也在上頭簽字蓋章。
簽完字,葉水璉頭也不回地離去,連再看宋赦邦一眼也不肯。
她真的對他毫無眷戀。
葉父葉母傻傻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葉威期似乎能感受女婿宋赦邦的心口不一。
他的眼中噙著心痛無奈的淚珠?看得出來對水璉的「執著」很深,他根本不想走到離婚的這步田地。
這一刻,這位老丈人才發現,宋赦邦是深深愛著水璉的。看似花心的男人,或許其實才是最專情的。
反觀自己的女兒,一味地執意要離婚,完全沒有商量余地。看似有情,其實才是最絕情……
二老充滿歉疚地對赦邦道︰「結婚離婚只是一張白紙為憑,不管如何,如果你不嫌棄,你還是我們的女婿,我們會一直把你當兒子一樣看待。」
「謝謝你們……爸爸,媽媽!」卸下面具後,這一代青年才俊,臉上盡是滿滿的悲苦和惆悵。
等他們走後,宋赦邦回過頭,表現出一副凶惡的模樣對律師喝道︰「把離婚證書還我。」律師嚇壞了,不敢不從。
宋赦邦發狂似的把離婚證書上的簽名用立可白涂掉。
水璉是他的妻子,永生永世,絕不改變……
這可笑幼稚的舉止,讓律師哭笑不得。「宋先生,這樣……算是偽造文書!」
「如果是這樣,那我會先殺了你。」宋赦邦怒氣沖天地威脅著。
從他的臉上,律師讀出了他對妻子無悔的深情。
宋總裁是真心愛著葉水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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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你的丈夫我欣喜若狂,為何你卻狠心絕情地離棄我呢?
水璉,為何你懷疑我對你的愛呢?
為什麼……無數的問句,讓宋赦邦徹底崩潰了。
懊!如同她的咒罵……他跟他父親一樣,風流濫情;他與他母親一樣,到處濫交異性。
他賭氣地想,反正,一切本性使然——那就壞個徹底吧!
敗快地,宋總裁流連花叢的謠言滿天飛……
而水璉呢?
她也完全變了個人。
她沒有去上學了。
一開始葉威期還是每天載她上下學,可是,她並沒有去上課。而雙親也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
沒多久,接到學校通知單,才曉得她曠課時數太多,已經被退學了。即使父母察覺了,卻也來不及。
當葉水璉回來時,那徹底變身大改變的外型,更讓二老看得目瞪口呆。
那極度暴露的穿著,就像現代街上的超級辣妹。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女兒變成這副模樣,他們一點兒也不認識了。
「我不想念書了。」
「不念書,那你要做什麼?」葉威期大發雷霆。「這些日子,你沒去上課,都跑到哪里混了?」
「閑逛啊!」葉水璉居然理直氣壯,笑嘻嘻地面對父親的質問。「哼!做個乖小阿又怎樣?有什麼好下場了——只不過是被恥笑和欺侮罷了!」「言下之意」相當的明顯。
葉威期頓時啞口無言,怎麼女兒的價值觀完全扭曲了?
沉湘君趕緊插話進來打圓場。「女兒,我知道你離婚一定很難過,內心不好受,不過還是要堅強,不要自暴自棄……」一連串安慰的話都出籠了。
水璉噗哧笑了出來。「拜托你們行行好,誰說女人離婚就吃虧呢?現在是女權至上的時代,離了婚的女人反而活得更為精彩,更要讓男人另眼相看。」「另眼相看?!」葉威期緊張不已。「女兒,你可別亂來……」
水璉露出溫馴的笑臉,眼神卻閃爍著以往不曾有過的狡黠目光。「沒法子啊!大學沒畢業,又找不到什麼好工作……」
「我們可以養你啊!我們養得起你,女兒……」葉家二老急切地說著。
「我才不要靠你們養呢!」她的想法讓父母猜不透。「這樣很丟臉,好像永遠都長不大!」
水璉何時變得這麼偏激,會鄙夷自己和怨慰父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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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赦邦每夜都不回家,流連在不同的酒場,直到喝得酩酊大醉,才回到空蕩蕩的窩,躺在空蕩蕩的大床上。
如今,最孤寂的人竟是他?
真令人難以置信,縱使夜夜買醉,他卻仍適可而止,深懂「節制」。
真是可笑!她從頭到尾就不相信他的忠貞,而他卻仍傻傻地為一個已經不是他妻子的女人守住「」,這不是太折磨自己嗎?
無奈,他就是無法對水璉做出殘忍的報復行為,徹底背叛她……
而且明著不說,暗地里,宋赦邦還是很關心水璉的。
听岳父岳母說起「水璉被退學了……」,他感到大惑不解,這是他的錯嗎?不!不可能,因為她過得似乎很逍遙自在。
為什麼他看別的女人離婚都會哀傷自憐,而她反倒顯得如魚得水?
宋赦邦最得力的屬下許謙恭,深諳老板的「寂寞」,同是熱中「粉味」的他,樂得帶宋赦邦流連在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世界里。
這天,許謙恭興致勃勃地「稟告」宋赦邦︰「我又發現新貨色了!有一位名叫「蓮花」的舞廳公關,听說是藝術系的學生喔!」他拼命地眨眼暗示。「真是絕代佳人呵!不但外型長得如花似玉,氣質也很清新。」
「蓮花」兩個字引起他強烈的注意力。
「真的嗎?」宋赦邦故意表現得「性」致高昂。「那今天晚上就去看看吧!」
其實,他根本一點也提不起勁來,流連風花雪月只是為了解悶。
霓虹燈閃爍的街道,將星空照得通明,也為尋歡作樂的夜生活揭開序幕,在一間間密閉幽暗的空間中,上演著一幕幕沉淪墮落的戲碼。
宋赦邦咧嘴大笑,左摟右抱著妖嬈的女子走進包廂里,部屬許謙恭連忙去「打理」一切,並邀請「蓮花公主」。
敗快的,在嘈雜和肉欲橫流的空間里,許謙恭摟著「蓮花公主」進門來,兩人狀似親密地嬉鬧著,一面打情罵俏,而許謙恭更是一臉陶醉。
他得意忘形地叫囂︰「來!幫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們銀行最偉大的總裁——宋先生……」
然而,宋赦邦整張臉馬上陰暗下來。
三分醉意的許謙恭,忘了察言觀色,還邀功地叮囑著︰「蓮花啊!我們都這麼熟了,你要好好「招待」宋董喔!」
「這有什麼問題呢?」嗲聲的語調充滿無比暖昧暗示。「不會有人比我更了解床上的宋先生了!」
看到許謙恭的手還掛在「蓮花公主」的胸口上,妒火在宋赦邦的血液里瘋狂地燃燒。
因為……「蓮花公主」就是葉水璉。
冷不防,他當場掀桌。「砰——」一聲巨大的撞擊聲,嚇壞了所有的舞女,大家紛紛走避。
許謙恭頓時酒醒了,目瞪口呆地看著宋赦邦。「宋董……」還搞不清狀況下,他就已經挨了數拳。
宋赦邦發狂地直吼︰「滾,滾——」
水璉卻無動于衷,只是冷眼旁觀。
她一身暴露的穿著,及臀的短裙和僅包住胸部的小可愛,露出一截雪白的腰部。不但穿著一雙高統靴,還濃妝艷抹,頭發染成五顏六色。風騷的模樣,完全顛覆傳統的家教和既往的形象。
宋赦邦氣急敗壞地奔向她,用力捉住她的雙臂,咬牙切齒地搖蔽她。「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他厲聲質問。
這不是他印象中聖潔清純的水璉了……
她嘻皮笑臉地對著她,絲毫不見悔意地說︰「別忘了,我已經不是你的妻子,你管不著我。更何況你不是最愛風騷艷麗的女人,看到我的精心妝扮,你應該更心動啊……」
「住口!」冷不防地,宋赦邦狠狠地甩了一耳光在她的面頰上。
他打了她,她的臉頰慢慢浮現五指深紅的烙印。
他居然失手打了自己最心愛的女人?「水璉……」
她沒有哭鬧,表現出駭人的平靜,冷漠道︰「我可以走了吧!」
她轉身要走,卻又被他拉回來。他的手掌嵌住她孱弱的肩膀,將她瘦弱的嬌軀箍得死緊,而男人的力道幾乎可以將她的骨頭捏碎了。
他慢條斯理,但語帶威脅地說︰「不準再來這里上班,否則,我會把你的腳給打斷,讓你無法走到舞廳!」
「那你順便把我的臉也給毀了,這樣好讓我見不了人,一輩子無法出門。」她反唇相稽。
「你……」他啞口無言,卻仍虛張聲勢地沉聲說道︰「你再作賤自己看看!」
「想威脅我?」她不屑地丟下這句話。「一個放浪形骸的男人,是不配跟我說教的!」
他寒著臉,面露凶光。「我不會讓你墮落的。」
她仿佛在他身上見到了凶神惡煞的警告,壓迫得她不能反駁。
宋赦邦果然說話算話。
棒天,他運用「權勢」,成功地讓她失業了。
畢竟,沒有人敢得罪商場大亨宋赦邦。連舞廳也沒那個膽子,只得遣散「蓮花公主」
卑鄙的宋赦邦。水璉心里不斷咒罵,恨意更難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