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上電話,岳美弦拿著快遞送來裝著調查資料的牛皮紙袋,陷入了沉思。
看來這事是沒錯了,兒子的確是帶著黎琪鏡一起到印度出游。
他們究竟是什麼關系?
調查資料里有張照片,上頭是伊昶相和一個女人身穿印度服飾接受眾人祝賀的畫面,征信社回報說,伊昶相是以夫妻的名義登記住宿,他不是一個人去印度的,他的妻子跟他在一起。
妻子?
岳美弦眼一眯,憤怒地抿緊了唇。
難道兒子敢背著她偷偷結婚?
不可能,她最疼愛的寶貝兒子向來是最听話的,怎麼可能背著她做這種事?
她不相信。
不,她不能讓這女人搶走她的寶貝兒子,無論如何她要搶回兒子,把他帶回家……
岳美弦帶著五個保鏢,親自來到了印度德里,下榻的飯店就在湖宮飯店不遠處。
一早,湖宮飯店的頂樓套房響起了電話聲。
黎琪鏡正好在浴室洗臉,伊昶相連忙接起電話。
「你好……」
「兒子,是我。」岳美弦用法文單刀直入地說。
伊昶相臉色大變。
「媽!」
他很意外,沒想到母親會知道他在哪里。
岳美弦口氣嚴厲地說︰「孩子,你怎麼能什麼都沒交代就跑來印度?你這樣讓我怎麼放得下心呢?」
伊昶相沉默不語,他知道母親說得沒錯,不過對于自己做的事,他會勇于面對、勇于負責。
他直接問道︰「媽,你人在哪里?」
「我今天剛到德里,現在在離你飯店不遠的飯店。」
「我現在就去找你。」
之前就打算帶琪鏡回法國見母親,如今母親卻親自來到了這里,也好,他先安撫好母親,再順水推舟告知母親他已婚的消息,然後就可以帶著黎琪鏡去拜訪母親了。
他換好了外出服,背起裝有證件的隨身背包,出門前敲了敲浴室門。
「鏡,我出門一下。」
「去哪兒?」她問。
怕她過于緊張,他沒回答,只是說道︰「你等我,我中午前就會回來,我們中午一起出去吃飯。」
「好。」
正在梳洗的黎琪鏡在浴室里听到他開門又關門的聲音。
本以為只是再平常不過的一次出門,誰知道,他竟是一去不復返。
伊昶相到了母親住的飯店,兩人在房間里見了面。
他知道母親不會單獨前來,身邊應該會有隨行僕人,只是料想不到她竟帶了五個保鏢。
岳美弦神情嚴肅地看著多日不見的兒子,對于他普通的休閑打扮很不滿意,像外面街頭那些年輕人一樣的T恤、牛仔褲,一點都沒有名家氣勢,她優秀的兒子不該變成這樣。
「媽……」
他還來不及問候,岳美弦一聲令下,「抓住他。」
五名保鏢立刻朝他沖去,伊昶相本能地轉身逃向門口伸手要開門,哪知門已經被鎖住了。
他索性不服輸的跟他們對打起來。
從小就接受武術訓練的他左一拳、右一拳,擊退了幾名保鏢,他不戀戰地伺機往陽台沖,偏偏還沒出去就被追上了,最後他寡不敵眾被壓在地板上動彈不得。
「媽,你這是做什麼?」他不解地大喊。
「我不能讓你跟那種平凡的女人在一起。」岳美弦好整以暇地從沙發上起身,穿著高跟鞋的腳一步步走到兒子面前,高高在上地說著。
他一愣。「你都知道了?」
「哼!我已經派人查得一清二楚了。」岳美弦板著臉,一肚子火,語氣難掩失望。「昶相,我沒想到你敢背著我偷偷結婚,我不會承認那女人是我媳婦的。」
伊昶相看著母親,沉著臉說︰「媽,不管你承不承認,琪鏡是我真心所愛的女人,更是我唯一的妻子。」
「我不會承認這個婚姻的,而且我今天就要把你帶走,孩子,你是J1科技集團的唯一繼承人,得走你該走的路,我都已經安排好你的人生了,我們回家吧!」她向保鏢們使了個眼色,他們抓起伊昶相走回沙發前。
「媽,听我說……」他想解釋,卻無法阻止瘋狂的母親。
「別說了,不管如何,你是我的兒子,我不能不管你,讓你跟平凡的女人在一起過著掩沒光芒的生活!」
岳美弦苦口婆心地說著,同樣痛苦地紅了眼眶,伊昶相強力掙扎,試圖甩去保鏢的箝制,但突然卻沒了聲音!
岳美弦轉頭一看,原來是保鏢已依計拿著沾有迷藥的手帕捂住兒子的嘴,幾乎就在一瞬間,伊昶相在掙扎之中昏了過去。
中午過了,伊昶相沒有回來。
黎琪鏡獨自在房間里等了又等,直到黃昏時刻,接著晚上到了,他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她打手機給他,但是他手機始終沒開機。
心急轉為擔憂,黎琪鏡想起早上出門前,伊昶相好像接了一通電話,她打給櫃台的接線生詢問情形,偏偏接線生也不清楚狀況。
他到底是去哪兒了?
她在房里來回走著,猶豫著該不該報警。
此時窗外突然下起大雨,行人大概都避雨去了,外面安靜得連喇叭聲都沒有。
就在此刻,「叩!叩!叩!」有人敲門。
雨聲幾乎蓋過敲門聲,但她仍耳尖地听見了,連忙上前去開門。
「昶相!」
她直覺以為是他,但當門一開,她愣住了。
不是伊昶相,是一位雍容華貴的婦人。
她不是一個人,身後還帶著兩名彪形大漢。
「請問您是……」
「我是伊昶相的母親。」岳美弦表明身份。
她的眼神好銳利,不友善地瞪著她,神情異常冷漠凍人,讓黎琪鏡不禁有些害怕,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應對,要叫她媽,可是在這種情況下哪能叫得出口。
「我可以進去嗎?」
「是。」她連忙把門打開。
岳美弦高昂著下巴,不可一世地走進房間,兩名保鏢自動在門外守著,並幫忙把門關上。
岳美弦在沙發上坐下,不發一言地打量著眼前的女孩。
直接找上搶走她兒子的對象,她內心怒火更熾。
這女孩既沒家世又沒背景的,資料上寫明還只是個大學生,這種條件怎麼能嫁進伊家?
昶相到底喜歡她哪一點?
黎琪鏡急慌慌地倒了杯茶放在沙發桌上,並猶豫畏縮地喊︰「媽。」
「不要喊我媽,我不稀罕!」
黎琪鏡猛然被嗆,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岳美弦直勾勾地盯著她,開門見山地說了。「听說你跟昶相在這里結婚了?很抱歉,我親自來這里,就是要直接告訴你,沒有我的允許,你們的婚姻無效。」
黎琪鏡當場蒼白著臉,呆愣住不敢說話。
她絲毫不掩飾自己對這女孩的嫌惡,板著臉又繼續說︰「昶相的身世背景不是一般人可以配得上的,我早就為我兒子安排好了結婚對象,是法國上流社會的名家千金,昶相也同意這件事,我想你們是一時被感情沖昏了頭才會做出這種不理智的事,事實上以你的條件,連當我們家的佣人都不配,還是快認清現實離開吧!別鬧笑話了。」
不知該如何反應,黎琪鏡霎時感到全身無力,好一會兒後才勉強開口擠出一句話。「不管如何,我想和昶相先見面再說……」
她最擔心的事果然發生了,伯母很明顯的不接受她,但她不相信伯母所說的一切,雖然兩人背景相差懸殊,不過他們的愛是真的,他不會丟下她不管的。
岳美弦冷冷一笑。
「別傻了!昶相已經回法國了,我是來幫你們收攤子的,昶相年輕有為,又是豪門公子,本來就有很多女人喜歡主動黏著他,他無聊玩一玩無可厚非,你也別太認真了,你還有大好前程,可以找更適合你的對象。」
她低頭從名牌包包里拿出一張紙,丟到桌上。
「總之你們的婚禮我不承認,這張離婚協議書你趕快簽一簽。」
岳美弦特地請人幫她弄來偽造的離婚協議書,上面已經有了伊昶相的簽名,她要讓這女孩一次死心。
緊接著,她又掏出一個信封袋,里頭裝著美金現鈔。
「還有,這是一點回饋金,謝謝你這些日子以來陪他消遣,這些錢應該夠你買機票回台灣,也夠讓你揮霍好一陣子了。」
話說完,岳美弦看也不看她一眼,起身直接走人。
黎琪鏡像被電到,猛然跳起來。
「不!」她沖向岳美弦,跪在地上抓著她的大腿不放,眼淚已經流了出來。
「我不相信昶相會拋棄我,求求你,讓我見他一面,求求你,他不會這樣不告而別……」
「事實擺在眼前,不要再那麼不要臉,你根本配不上我兒子,別妄想能得到我們家的錢!」
此舉讓岳美弦更加憤怒,用力踢開她,直接開門離去。
黎琪鏡在房里哭成了淚人兒,她用力把離婚協議書撕得粉碎,除了多年前父母去世,她從沒有哭得這麼慘過。
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她像是從天堂一下子掉進了地獄,只覺得渾身發冷,一顆心碎成了千萬片,已經失去了活下去的動力……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撐過來的。
好多天以後,淚流干了。
她強迫自己打起精神,訂了機票,收拾行李回到台灣。
開學了,學校里再也沒有伊昶相的身影……
他消失得無影無蹤,連老師都不知道他的下落。
而她,也只能把那段生死不渝的愛情埋葬在心里,永遠不對別人提起。
那個學期過後,她決定休學,她再也無心念書,在告知阿姨這個重大決定之後,她搬離學校附近的租屋,帶著奧斯卡到別的地方重新開始。
四年後——
時光回到了J1科技集團辦公室,黎琪鏡跟伊昶相面對面地站著,四年前的恩怨情仇在她腦海中播放著……
伊昶相神情高深莫測,猜不出心思,她也看不出他到底有沒有認出她……
王經理急著跟總裁說明會客的情形。
「報告總裁,這兩位業務員是來公司洽談保險的事,因為公司的團保即將到期,所以……」
伊喬平看看這里沒什麼事,于是問哥哥。「Ferei,你不是要去喝杯咖啡嗎?我們走吧!」
他轉身想走,但Ferei意外的還不想走。
「等等!」他看向王經理,問道︰「你剛說你在談保險的事,談到什麼程度了?」
「是的,總……」
話語未畢,Ferei打岔制止。「請叫我Ferei就好。」
其實他早認出黎琪鏡了,極力隱藏內心的激動,沒想到會那麼巧,在自己的公司見到他掛心多年的愛人,但因為某些顧慮,他暫時不能和她相認。
甚至,他不想讓黎琪鏡知道他是J1科技集團的總裁,幸好黎琪鏡也認定西裝筆挺的伊喬平才是總裁,對這一點毫不懷疑。
總裁吩咐,一切照辦,王經理依言改了稱呼。
「是的,Ferei先生,這兩位小姐是保險公司的業務,想要做公司的團保,我們才剛開始商談不久,只是……」他停頓了一下,干笑道︰「公司有公司的流程,像這種大業務並不是我可以獨自決定的,更不是隨隨便便一家保險公司送上資料就能夠談下來的,畢竟J1旗下員工不少,更是跨國的大企業……」
Ferei揮揮手。「夠了!」他轉頭看向伊喬平。「Joe,你是公司最重要的人物,就跟她們談談個人壽險的業務吧!」
「什麼?」
在場四個人異口同聲喊道。
小楨欣喜若狂,王經理無法置信,黎琪鏡卻滿懷戒心,感到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