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星期後
勞斯萊斯房車緩緩地駛進一棟位于精華地段的商業大樓地下室。
「把我的行李送到這個地址。」在停車場,丁達也下了車,對司機交代了一句,轉身走向電梯。
他搭乘電梯直上第十五層樓的「凱爵集團辦事處」。這一層樓佔地約有六百多平米,是他在兩個星期前承租下來,作為未來分公司的辦事處。
辦公室明亮、寬敞,不像一般的公司行號,在有限的空間里,盡可能地坐滿了職員。
此刻,僅有幾位員工正埋首忙碌于公事,他們都是遠從加拿大總公司調派過來的部門精英,每個人手上所處理的都是金額龐大的企劃案。他們是丁達也最信任的得力助手,學經歷都是一等一。
「總裁,早。」丁達也一踏進辦公室,大家熱絡有禮地向丁達也打招呼。
「早。」他面無表情,一如以往。
他走向自己的私人辦公室,帶上了門,瞥見桌面上疊放整齊的公文夾。
「很好。」他滿意地勾起一抹笑。
忙碌的生活,終于可以暫時告一段落了。這是他生平第一次這麼厭惡被公事纏身,想要偷幾小時空閑,去見見他想念的可人兒。
自從爪哇度假回來之後,他就全心全意投人工作之中。而閑置公事幾天的下場,就是被處理不完的工作壓得喘不過氣來。
幸好,他果斷地決定在此成立辦事處,然後光明正大地從加拿大總公司召來他的助理團,這一切的混亂與忙碌,才得以在短短兩個星期內解決。
當然,這兩個星期來,他夜以繼日忙于工作,把一逃鄴十四小時當四十八小時來用,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
辦事處在最快的時間內成立,在助理和他一起努力下,原本進行中的業務迅速地回復了既有的軌道。
現在他只要把眼前的這幾件公文批好,那麼今天下午以後他就可以抽得出空來了。
丁達也一手斜插在口袋,走到L型辦公桌前,修長的手指翻動著行事歷。不過,掛在嘴角的笑容,在看見秘書小姐幫他安排的餐約時迅速消失,英俊的眉輕擰起來。
「芬娜,把中午和‘沈氏企業’的約會取消掉。」他按下內線通話鍵,交代他的特別助理兼秘書芬娜。
「這是丁夫人交代下來的,想取消恐怕不容易。」坐在辦公室外的芬娜向他解釋道。
原來今日的午餐之約,是「凱爵集團」創始人丁方支月女士特地從加拿大總公司打電話來交代安排的。
丁達也心想,祖母大人真是用心良苦,在他回來重新起步之際,不但費心替他拉攏人脈還兼做媒,似乎怕他真的打一輩子光棍。
他沉吟了一會兒,說道︰「好吧,這事我自己來處理。」他才不會浪費時間,去赴這種一點經濟效益都談不上的無聊約會。
既然是祖母大人安排的餐約,他如果擅自取消的確不應該,但……臨時找人代替去赴約,應該不算過分吧?至少不會讓她下不了台。
丁達也靠在桌緣,兩條長腿在腳踝處交疊著,姿態十分優雅。
他拿起電話,另一手翻閱著聯絡本,找到了能直接和褚翰錫聯絡上的專線號碼,撥了通電話給他。
「我是錫,請問哪位?」電話很快被接了起來,彼端傳來褚翰錫爽朗又有精神的聲音。
「我是達也,想請你幫個忙。」他直接說明來意。
這兩星期以來,因為他和褚翰錫在公事上往來密切,兩人已經建立了一點交情。
「幫忙?當然可以,如果我幫得上的話。」褚翰錫爽快地答應。
如願得到他預期中的答案,丁達也笑了。
「幫我赴一個餐約。」
「餐約?」褚翰錫的口氣頗為疑惑。
「放心,絕對有你的好處。」他說。
「什麼好處?」
「有氣質出眾的美女作陪,你說這是不是天大的好處?」為了能說服褚翰錫,他隨意編了個謊。
誰知道赴約的是豬頭三還是豬頭五?!「呵呵……我不缺美女。」褚翰錫干笑了兩聲。
丁達也回他一個冷笑。
「但你還缺我在合約書上簽名。」他威脅道,暗示著若褚翰錫反悔,不幫他這個忙,他也不會在合約書上簽字。
「丁達也,你的確是個厲害的角色。」褚翰錫咬牙切齒地說。
「你現在發現,還不算太晚。」他狂妄地笑著,掛上了電話。接著立刻埋首于公文中。在中午之前,他必須把所有的事情處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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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星期四,咖啡店公休。
可是今天安貝綺還是很勤勞地在店里忙著,來回擦擦抹抹。
一般這種清潔工作,本來是請清潔婦來做,但是因為她擅離工作崗位出國度假,讓合伙人沈檸忙昏了,丁芷芹氣炸了,所以她們兩人以多勝少,命令她扛下未來三個月的清潔工作。
命苦哪!她不過是偷閑去度個假而已,這兩個女人卻好像見不得她幸福度日似的,回來後,每天把她從早操到晚,還說什麼讓她體會一下忙到想撞牆的滋味。
「我到底招誰惹誰了?」打掃到後來,她真的累慘了,索性窩到角落窗邊的椅子上休息起來。
她伸手拉開發夾,放下盤在頭上的發絲,長發如瀑布般披瀉在肩上。今天她穿了削肩棉衫搭上一件洗白的背心牛仔褲,脂粉末施,整個人看起來清爽俏麗。
必來已經過了半個月,她听芷芹說起,丁達也臨時決定成立辦事處,加上有許多合約要談,兩個星期以來在加拿大及香港、本地區三地來回跑,簡直忙得焦頭爛額,幾乎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
她和丁達也就這樣各自忙翻了天,除了偶爾幾通不時被公事打斷的電話之外,他並沒有提出見面的邀約。
安貝綺可以體諒他的忙碌,他之所以這麼辛苦,一部分的原因也是因為她的任性所導致。
可是隨著時間過去,她的心態從最初的體諒漸漸轉變成不安。她擔心,他會不會就此把她給忘了?
不過擔心歸擔心,基于女人的矜持和她原本就強烈的女性自尊,除非他先跟她聯絡,否則她絕對不會主動找他。
絕不會!
「哼,忘了就算了。丁達也,你最好別再出現在我面前。」她一個人自言自語。他既然不想和她見面,那她也不會浪費時間,對他思思念念。
「喔——偷懶被我抓到了。」沈檸冷不防地出現在她背後,一副抓到她把柄的表情。
「饒了我吧。」她的下巴靠在膝蓋上,哀怨地嘆氣。「我說沈大姑娘,你特地到店里來,不會是為了監督我的工作成效吧?」
「你沒事吧?」沈檸感到極為訝異。這女人幾天之前還一臉幸福美滿,恨不得再飛出國去度假,怎麼現在卻一副哀怨的模樣?
「只要你和芷芹別再使喚我做事,我就會沒事。」她抓住柄會抱怨。
「這是教訓,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偷溜出國和男人廝混。」沈檸掩著嘴輕輕笑著。
廝混?!「講得這麼難听,和我在一起的又不是別人,是芷芹的大哥達也。」
「叫得這麼親密,看來你們的感情進展迅速哦。」她眨了眨眼,曖昧地揶揄。
—說到這里,安貝綺的臉色忽然下沉,她嘟著嘴從椅子上跳下來。
「別提他,說多了倒胃口。」她沒好氣地回道,提著水桶進入清潔間。
「看樣子,丁達也還是沒跟你聯絡。」沈檸跟著擠進來。
「我早就把那家伙忘得一干二淨了,就像這塊髒抹布被我搓洗得清潔溜溜一樣,徹底忘了。」她邊講著,邊作勢用力地搓洗抹布。
「是嗎?」她才不信。
「真的忘了。要不要我去找別的男人約會作為證明?」她把抹布晾起來,仔細清洗著細女敕的小手。
「呃……我看……」
「不必了。」一道低沉的男聲突兀地叉人她們的談話中。
安貝綺和沈檸同時驚訝地回頭。
丁達也高大的身影昂然矗立在清潔間外狹窄的走廊上,形成一道充滿壓迫感的黑影。他雙手斜插在西褲口袋里,神色陰沈,微慍的目光越過沈檸,落在安貝綺身上。
「呃……我還有約會,先走一步。」沈檸見苗頭不對,準備開溜。「你們慢慢聊,別發火哦。」她拋下了這句叮嚀,迅速走出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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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貝綺洗淨素手,走到丁達也面前,即使在他慍怒的注視之下,依舊很不客氣地抓起他昂貴的真絲領帶當抹布擦。
「謝啦,我剛好找不到擦手布。」她抬起臉,帶著挑釁的表情。
他面無表情,放任她的任性舉動。
當她終于擦干雙手,打算走開時,他摟住她的腰肢,將她扯到面前,眼楮直逼視著她。
「你如果敢付諸行動的話——」
「怎樣?把我綁起來,限制我的行動?丁達也,你要搞清楚,兩個星期忙得不可開交,不見人影的人是你,不是我。我日子過得無聊,想找別的男人打發時間,難道有錯嗎?」她雙手叉腰,生氣地截斷他的話。
雖然她心里很清楚,他很忙,所以沒空理她。
可是就算再忙,抽空和她見個面,應該不必佔用他多少寶貴的時間吧?她空等了兩個星期,等到一頭烏黑柔亮的發絲都快要變白了,卻還是等不到他出現。一想到這里,安貝綺就一肚子悶氣。
「我知道,你寧願把時間花在賺錢上,也不願浪費一分一秒在我這個無關緊要的女人身上。好,既然是這樣,你就永遠別再出現在我面前,我去找別的男人總行了吧!」她一股腦地將怒氣全發泄出來。
他冷冷地睨著她,臉色陰沉得嚇人。
這個女人竟然該死地說他沒找過她?不知道是誰老是三更半夜在外面鬼混。有幾次,他壓抑不住心中對她的想念,在埋首加班的深夜,硬是丟下必須緊急處理的公事,飛車到她的住處,想見她一面,卻總是撲了空。
「如果你再繼續說下去,我絕對會讓你後悔!」他會如她所願,將她五花大綁,扛回家去。
這女人,給她三分顏色,她就開起染房來了。
「我——」他倏然一變的陰鷙神情讓她住了口,只能用眼神和他對抗。
「有話盡避說呀!」他俊眉挑起,神情挑釁,表示歡迎她再繼續發表心中的不滿。
「你如果是來找我吵架的,那你請回吧,我今天沒興致奉陪。」安貝綺給自己找了個下台階,她就算膽子再大,也不敢捋虎須。
這女人分明是故意氣他的。
「我不是來跟你吵架的。」他說。同時將她扯得更近,引來她低呼一聲。他的唇抵在她的頰邊,扣在她腰間的手不安分地往上竄,覆上那迷人的……
「那你來——」她小臉微仰,吐出迷人的芬芳氣息。
「有幾次深夜,我到你的住處找你,你不在,後來我打了手機找你,可是你也沒有回應。我來,是想請問大小姐你到底該死的到哪里去了?」他恨恨地質問。
「啊?」他找過她。一抹驚喜的火花在她心頭綻放開來。「你到過我的住處?」
「四次。」只不過都撲了空。
「呃……我好像忘了告訴你——」
「嗯?」
「度假回國後,我就搬回家里去住了。我以為……」她會搬回去,也是擔心他不曉得她的私人住處,找不到她所以在考慮之後,索性就搬回家去了。「我爸爸沒告訴你嗎?」
「他老人家知道我們的事嗎?」他的臉色相當難看。
「好像不知道耶。」要不然,以他老爸的個性,早就把丁達也當成尊貴的神祗,請進宅子來供奉了,而她則會被當成貢品獻給他。
恐怕除了他們自己,全世界的人都不知道,原本水火不容的兩人,竟然談起戀愛來了。
沒想到他們陰錯陽差地錯過了對方。
丁達也心里頗為怨恨。安貝綺則是既心虛又自責,低垂著小臉。
「看著我。」他勾起她的下顎,深邃的黑瞳專注地看著她。
「什麼……」他吻住了她的疑惑,吻住這暌違多日的甜美。
「達也……」她喘息著,兩條粉臂攀上他的頸項。
他的手覆上她起伏的柔軟,隔著衣衫感受著她的渾圓。
就在兩人如痴如狂地吻著彼此時——
「安貝綺,你看我帶了什麼好東西來——」丁芷芹忽然闖了進來。「呃……」
她發現自己打擾了他們兩人的好事,雀躍的腳步頓時停住。
丁達也背脊一僵,安貝綺羞紅著臉,整個人虛軟地偎在他的懷中。
「有、事、嗎?」他的身體已經起了變化,全身緊繃不已。眷戀不舍地看著安貝綺嬌艷的容顏,他深吸一口氣,稍稍平復情緒,咬著牙關問丁芷芹。
「我?」丁芷芹不好意思地吐吐小粉舌。她沒想到平常對女人總是冷冰冰的達也大哥,竟然也有如此熱情的一面。「沒事、沒事,只是帶了個‘摩卡蛋糕’來慰勞辛苦的安貝綺,不過,看來好像不必我出馬了。」她掩嘴竊笑。有達也大哥在,安貝綺可「舒服」了。
「謝謝。」安貝綺的聲音從丁達也的懷中傳出來。她被丁達也緊緊摟在懷里。
丁芷芹把蛋糕擺到桌上,瑩亮的眸一直在他們身上打轉。
看什麼?!丁達也精銳的目光朝他掃過來。
「嘻。」她咧嘴俏皮笑了笑。「你們慢用,我先溜……先走了。」打過招呼後,她識相地趕緊走人,免得惹達也大哥不高興。
懊了,第二個礙事的人也走了。
「可以放手了吧,我聞到心愛的‘摩卡蛋糕’的味道了。」她窘迫地掙扎著。
「心愛?」他听了頗不是滋味。
「你也嘗嘗吧,保證你也會愛上它。」她眨了眨燦眸,大方地邀請他一起分享。
「摩卡蛋糕」最吸引人的是它的咖啡糖霜夾心和上面的果凍裝飾,口感棒極了。
丁達也松開了手,不太情願地放開她。
「不,謝了。」他一點也不受引誘,斷然拒絕。
她雙手叉腰,對他搖著頭說︰「你會後悔的。」
「是嗎?」
他眸色轉濃,凝視著她,她被他攪亂的氣息還沒平復,粉顏上仍浮著兩朵誘人的暈紅,令人垂涎三尺,想咬上一口。
吸引他的不是那塊「摩卡蛋糕」,而是她。
他眼中毫不隱藏的狩獵光芒,讓她慌忙移開視線。「我自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