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瓣由白轉黃的梔子花,在夏末的微風中展現嬌顏,空氣中飄散著梔子花的香味。
從廚房里敞開的大窗戶往外望去,梔子花正好映入眼簾。
褚翰錫月兌下西裝外套和領帶,隨意擱在椅背上,白色絲質襯衫的鈕扣開了兩顆,袖子卷高至手肘,露出古銅色的結實手臂來。
他動作熟練地將咖啡豆放進研磨機,隨著研磨機的轉動,咖啡豆很快便研磨成粉。
「你確定不讓我來?」
「你是客人,讓你動手實在不好意思。」
「我以為你想喝我親手煮的咖啡。」
「下次吧!我很樂意接受你的邀請,到你的住處小坐一下,品嘗你煮的咖啡。」
「我的住處你是進不去的,所以我恐怕無法請你喝咖啡。」
「喔,那真是可惜。」
敏銳的第六感告訴他,絕對不能再相信她的手藝,所以他堅持自己動手煮咖啡,絕不能讓她靠近咖啡機半步。
沈檸被隔絕在他的背後,很懊惱無法靠近那台咖啡機,每次她往左邊探頭,他的身體就往左側移動;她往右邊探腦,他也跟著往右側移。
真是的,她正想煮杯咖啡給他喝,作為報復,可是他卻半點機會都不肯給。
「你可以先到庭院去走走,待會兒我把咖啡端出去。」為了安全起見,他刻意支開她,以防她沖上來搶走咖啡機。
「麻煩你了,希望你的咖啡不會讓我胃痛。」賞他一個白眼之後,她終于放棄再和他爭著煮咖啡,不情願地接受他的提議。「西裝借一下。」她要拿這件昂貴的「亞曼尼」西裝當坐墊,順便在上頭留下幾個腳印作紀念。
「拿去吧!」
沈檸推開門,走下階梯,往草木扶疏的庭院走去,藕臂上垂放著充滿他的氣息的西裝外套。循著濃郁的花香,她來到花圃前,把西裝鋪在草地上。
踢掉腳上的高跟鞋,她席地而坐,十分愜意悠閑。雙膝屈在胸前,小手撐著臉頰,等著褚翰錫的咖啡。
一會兒,身旁傳來由遠而近的腳步聲,接著一雙筆直的腳出現在她的視線之內,長腿的主人緩緩地傾子,一張俊逸的臉龐驀地映入她的眼里。
如此近的距離讓她的心莫名地撞了下。
「喝杯‘拿鐵’。」他將咖啡緩緩地遞到她面前,霎時伴著濃濃女乃香的咖啡香味撲鼻而來。
「你確定這咖啡喝了不會有什麼問題嗎?」
「到目前為止,喝過我煮的咖啡的那些人都——」
他刻意頓了一下,引起她的一陣緊張。
「沒有犯胃疼的現象。」
沈檸的俏臉一陣暈紅,他根本上就在影射她嘛!
她從他手中接過精致的咖啡杯盤,厚厚的杯子握在手中,給人一種踏實的感覺,除此之外,杯身和盤底都有曼吉羅櫻桃圖案。
「喝喝看。」他率性地坐了下來。
「你先喝一口。」她遲疑了一下。
「喝就喝,保證沒事。」他絲毫不怕燙地喝了一大口。「好手藝。」一面還自吹自擂。
「看不出你的臉皮還真厚。」她輕斥了一聲,把杯子緩緩地湊進嘴邊,輕啜了一口香醇的咖啡。
他挑起眉問道︰「如何?」
「嗯——蠻好喝的。」她故作沉思,並沒有馬上回答他問題,但突然出現光彩的眼眸泄漏了她答案。
「要不要多喝幾口,再來回答我的問題?」他熱心地建議道。
「也好。」她听話地喝了一口又一口。
她不急著給答案,他倒也好整以暇,就這樣著迷地看著她,直到她杯子見底了,他霍地欺身到她面前,兩人的距離攸然僅剩兩寸之距。
「咖啡都喝完了,應該給個評語吧?」
「你——可不可以退後一點?」他突然接近,讓她的心驚跳了一下,這樣太過親近的距離,引來她一陣心慌,使得手上的咖啡杯歪斜一邊,差點掉在地上。
他接走她的杯子,和他的一起擺在一旁的草地上,兩人的距離因為礙事的咖啡杯消失了而更親近。
「給我個答案我就退後。」
「什,什麼答案?」她心慌慌的,腦子呈現空白狀態,忘了他要的答案究竟是什麼。
他的寬額已經抵上了她的額,鼻尖觸著她的,兩人的唇只距離不到半寸。
趁她慌亂時,他的大手悄悄繞到她的頸後,輕輕托住她的頸子,問道︰「我泡的‘拿鐵’好喝嗎?」
「好,好喝。」他的手藝的確不差,「這個答案你滿意吧?」嗯——他的氣息也挺撩人的。沈檸在心中補充了這一句。
他點點頭。「挺滿意的。」
「那你可以退後一點嗎?」因為,她快要被他熾熱的氣息給誘惑,快要不能呼吸了,一顆心撲通,撲通地加快著速度。
「不要。」他斷然拒絕,四片唇瓣因為他刻意地拉近距離,幾乎要相貼在一起。
她輕抽了口氣,兩手反射性地推開他的胸膛。「我,我都告訴你答案了,你不可以說話不算話。」她斥責的聲音似嬌似嗔,唇瓣輕刷著他的,這動作引起他的心湖一陣蕩漾。
「這是我的地盤,我想怎麼做,任何人都不得有異議。」他咧嘴一笑,笑里藏刀。
「你這麼說,讓我有種誤上賊船的感覺。」她提出抗議,唇間似有若無的觸感令她感到窘迫,臉蛋燙紅不已。
真妙的比喻!「你要這麼說也對,你既然誤上了賊船,那麼我就是專門搶奪擄掠的海盜羅!我既然被當成了海盜,不從你這個‘人質’身上佔點便宜豈不是我的損失?」此時「海盜」正對她奸笑著。
「我沒有任何好處可以給你,你要是敢踫我,我就去找你的女朋友告狀——唔——」
她的唇被封住了,杏眸先是瞪得又圓又大,然後迷蒙地掩上,縴弱的嬌軀慢慢地被推倒在地上,他陽剛的身軀就懸宕在她的上方。他霸道的吻讓她的唇,她的心,她的身體掀起一陣輕顫。
他感受到她的熱烈反應,心底一道得意的笑容笑了開來。
天際清朗無雲,微風拂動花瓣,也從他們的發際,指間飄過。他的唇剛開始就像輕拂的風,拂過她嬌女敕的唇瓣。但這樣溫柔的感覺僅有幾秒,下一瞬間,他像頭高漲的猛獸,逐漸加深這個吻,加深他的掠奪。
風吹起她的一綹發絲,纏上四片膠合的唇邊,他用手指撥開來,將那綹青絲纏在指間,探出舌將她可口的小嘴撬開,闖進那方甜美天地,與之親密廝纏。
許久,許久——
「我快,快喘不過氣了。」她推開他,嬌喘吁吁地瞪著他。
「滿意我的吻嗎?」他粗喘地問道,俊眉輕揚,黑眸迸射出強烈的光芒,滿意地凝視著她紅艷的芙頰和微腫的櫻唇。
「滿意極了,如果這個答案可以讓你高興的話。」她紅燙著臉,沒好氣地嗔道。
「別說得這麼勉強,如果你不滿意的話,我還可以再表現一次,或者兩次,無數次也行,直到你覺得非常滿意為止。」他的嘴邊掛著邪惡的笑,眼楮還對她眨了一下。
他的挑逗動作讓她心口一陣悸動和手足無措。「不必了,請你移開尊軀,讓我坐起來好嗎?」紅浪染紅了她的頰,細頸和耳朵。
這樣身軀交疊的姿勢實在太過曖昧,他貼近的身體雖然還算君子地和她的身體保持一點距離,但從他身上散發出的體熱和狂魅的氣息卻讓她心慌意亂。
「這樣不是挺舒服的嗎?我很舍不得移動耶!」他壞壞地看著她,打算就這樣賴在她身上不走了。
「你舒服我可不舒服,麻煩移開一點,我的背已經在抗議了。」他目光所到之處,都令她感到一陣發燙。
「既然躺在草地上不舒服,那到我房里去吧!我的床躺起來很舒服,絕對令你滿意。」他好心地建議,更願意提供他的床給她。
她賞給他一記粉拳,正中他的下頜。「你敢再輕薄我,我一定去向你的女朋友告狀。」拳頭落下的同時還語出威脅。
她的威脅一點效力都沒有,褚翰錫只是撇了撇唇,輕笑了一聲。「請便,反正我又沒女朋友。」
「你想否認?要不要我把範絲蓮約出來,當面求證?」
「喔——原來你指的是絲蓮。絲蓮她不是我的女朋友,我和她的關系比一張白紙還要清白。」
以前為了防止其他女人的糾纏,他總是拿範絲蓮來當擋箭牌,但現在情況正好相反,他怕沈檸會因為誤會他和範絲蓮的曖昧關系而拒絕他的追求,所以他今天非得把話講清楚不可。
「男人為了討好女人,通常都會說出這種老掉牙的台詞。」她又不是三歲小阿,才不會相信他的鬼話。「起來!別老壓著我。」
她不斷扭動嬌軀令他的身體起了騷動。
「原來你也知道我在討好你喔?」他深呼吸幾次,抑制住,輕咬著牙關說道。臉上的線條因為壓抑而微微繃緊,扭曲了些。
「誰知道!」她低啐了聲,窘迫地移開了和他相對的視線。「你想討好誰都不關我的事。」
縱使他極力壓抑,但她卻已清楚地感受到他身體的變化。原本紅通通的臉蛋和頸子更紅了,恐怕連衣服底下的皮膚都紅透了。
「關系可大了,我討好你的目的就是要追求你,你可別裝傻說你不知道我的意圖。」他的頭一偏,緊捉住她的目光。她想躲開,他也跟著她轉,就不許她逃。
她若到現在還裝傻就太傷人心了。
「你——」他在對她告白,這麼的坦然瀟灑,她的心興起了一陣悸動。
「我怎樣?」他用眼神鼓勵她,有話盡避說。
「我——」這個時候她該說什麼?
「我願意當你的白老鼠。我相信沒有男人肯如此犧牲自己的胃來討好一個女人了。」他抬起了她的頭,同時不忘推銷自己一下。
「那可不一定,企圖討好我的男人排隊都可以排到大街上了——」她立即反駁。
他攔截了她的話。「而我是惟一願意犧牲到底的那一個。」
「就算你願意犧牲到底,我也不打算給你犧牲奉獻的機會。」她回敬一句。
「為什麼?」他抗議地叫了聲。
「你不符合資格。我對你這種想腳踏兩條船,不甘寂寞,風流成性的男人沒興趣。」干脆對他說個清楚,省得他老纏著她。
「我腳踏兩條船?不甘寂寞又風流成性?天哪!我怎麼不知道我這麼有能耐?」說穿了,她就是認定他和範絲蓮關系親密,才會如此拒他于千里之外。「好吧!為了證實我沒有腳踏兩條船,不是你眼中那種不甘寂寞又風流成性的男人,我決定請範絲蓮來替我澄清一切。」
「等你把她請來了再說。現在請你將你的尊軀移開,我的背真的不大舒服。」她的柳眉微蹙。
他趕緊摟住她,滾了個圈,讓她的背離開草地。
她吁了一口氣,以為自己可以得到自由了,誰知道這惡霸扣在她腰際的手竟然死不放掉。這下子換成他平躺在草地上,而她則趴在他的身上,兩人的身軀密合著。
「放開我!」她紅著臉在他胸前掙扎不休。
「不放。我打算一輩子摟著你。」他不但沒放手,反而更加強了手勁,將她摟在胸前。「除非你答應我的追求——」
她的發絲垂落在他的臉上,他撩起它們,仰望著她線條美好的粉頸。
她能答應他的追求嗎?這男人想擁有她的企圖一直是那麼強烈,此刻更是執著得令人難以抗拒。
「我——」粉唇微啟,眼中帶著掙扎。
「我建議你最好答應,因為我的背很厚,很硬,可以在草地上躺上一輩子也不喊疼。」言下之意是,她若不答應他的追求,他就打算跟她在這時耗一輩子。
「我看你不只背部又厚又硬,連臉皮也是。」她生氣地斥責,奮力起身,他不放手,她就不會自力救濟嗎?
「你最好別再掙扎了,要不然我可不敢保證我是不是能忍得住自己的,恐怕會當場要了你。」
他的威脅引來她一聲駭然的抽氣聲。
「你——」
「我會盡快請絲蓮來跟你講清楚,說明白,你就別再拒絕我了。」他輕嘆一聲,心忖這件事一定得趕快辦才行,要不她鐵定會拒絕他到底。
「到時候再說。」
「好,到時候再說,現在——就別說話了。」
「唔——」
修長的手指穿過她的發絲,扣住她的頸子,將她的頭壓下,他的唇迎上前封住了她美麗誘人的櫻唇。在風中飄散的梔子花香味不敵她芳唇的甜香,他發現他將一輩子著迷于她甜美的櫻唇。
「我專程送你回來,你也不請我上去坐一下嗎?」褚翰錫在沈檸誘人的唇上偷了一個香吻,他有點不舍地放開了她,在她唇邊誘惑似的呢喃低語。
「不請。」她讓他吃了第三次閉門羹,紅著臉,打開車門下車,和他拉開距離。這男人不只臉皮厚,還霸道又熱情得讓人招架不住。
「那拿杯白開水下來讓我解解渴總行了吧?」他拉下車窗,探頭看向她慌亂逃開的身影,一手摩挲著下巴思忖著,他該用什麼方法才能突破藩籬,成功地進入她的香閨。
「抱歉,今天剛好停水。」所以他連白開水都沒得喝。沈檸慌慌張張的,深怕後方的「猛獸」再次偷襲,很快地掏出鑰匙開門。
「這麼巧啊!」他嘆息了聲。「我的口挺渴的耶。」他開了車門,下車來到她的身後。
她听見了他的嘆息聲,心口揪了一下。「晚,晚安,你可以回去了。」打開大門,在進門前她緊張地丟了句話。
「等你上樓我再離開。」他低沉的呢喃聲就在她耳邊回蕩。
那嗓音,那迷人的邪魅氣息繚繞在身畔,輕易地就牽動她的心緒。
她心口一熱,踩著微慌的腳步跑進門去,「砰」的一聲就把門關上,幾乎是屏著氣跑上樓。
站在門口的褚翰錫,滿意地笑開了俊臉,一手撫著差點被門板撞扁的挺直鼻梁,她慌亂的情緒證實了他對她有著相當的影響力。
他轉身走回車旁,率性斜倚在車門上,拿根煙,點燃後抽了起來,一雙黑色的深邃眼眸仰望著某個燈光乍亮的窗口,見她縴細的身影就在窗口前走動。
他其實不想放她回去,想和她整晚在一起,可是這麼強烈的佔有欲只會嚇壞她,所以他只好一步一步慢慢來,慢慢擄她入網。
沈檸掀開窗簾一角,從縫隙眺看著樓下。
他還沒離開,就倚著車門,抽著煙。沈檸捧著微熱的心,不得不承認,這顆心已經失守了,被他成功攻陷了,她看著他捻熄了煙,上車,然後駛離她的視線之外,她的一顆心並未因他的離去而冷卻,反而更加熱。
她的心很亂,踅回沙發旁,抓起電話,急著想找個人傾吐一下心事。
悅耳的手機鈴聲從皮包里傳出,安貝綺很快取出銀色手機,接听電話。
「安貝綺,你真夠朋友啊!」
手機彼端傳來沈濘細細柔柔的聲音,說話的口氣一點都不像正在責怪別人,可是安貝綺很清楚,沈檸是在怪她。
「我對朋友做了什麼不仁,不義,不忠,不誠的事嗎?」她捫心自問,壓根兒沒做任何對不起朋友的壞事呀!
安貝綺一邊講著電話,仔細環顧著收拾妥當的咖啡店,然後走出店外,按下鐵門。
「你見死不救,你應該幫我趕走他的!」
安貝綺懂了,沈檸一定是因為她今天被褚翰錫強擄出門時,她沒有出面救她,躲在吧台內納涼看戲一事不高興。
「我以為你想跟他走,怕出面阻止會壞了你的好事呀!」安貝綺走過騎樓,往馬路對面看了看。
「我才沒有,我根本不想跟他走,是他自己——」
「沈檸,現在再討論這個問題好像太遲了一點。」一輛眼熟的高級房車就停在對面路邊。「達也來接我了,不跟你聊了,拜!」她對著正從馬路對面走來的丁達也招了招手,快步走向那高大的身影,投入愛人的寬闊懷抱。
「安貝綺,你听我說,我有話要問你——」嘟嘟嘟——安貝綺沒等沈檸把話說完就收線了。
沈檸懊惱地瞪著嘟嘟作響的話筒。
她打電話給安貝綺是因為心情煩亂,想向這位幸福的女人請教一下愛情這門學問。可是安貝綺根本不听她把話說完,便迫不及待投入愛人的懷抱享受幸福去了。
幣上電話,她倒向沙發,閉上眼,腦海浮現和褚翰錫擁吻的畫面,屬于他的氣息和梔子花的香味,似乎仍停留在她的鼻前唇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