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恩蔓一直往前跑,眼淚沒有脆弱的奪眶而出,她只是感到痛苦,整個人的靈魂奸像被抽離了一樣空蕩。
她在倫敦街頭拔足狂奔,不顧自己的體力已經耗到極限,她依舊漫無目的地跑著。,
一顆心深深的受了傷,這個時候她竟然痛得無力去向任何人求援!
為什麼會這樣?她一直傾心傾力去愛的男人,怎會如此無情的玩弄她?他竟然能夠冷情的將商場上那套爾虞我詐的精明手段,拿來對付她的感情?!真狠哪!這樣的男人教她認清了面目,以後、以後她再也不會愛他了……
跑累了,她憔悴蒼白的呆站在某個車水馬龍的路口,怔怔望著來往的人群、車子……這個城市何時變得如此陌生了?
太陌生了,這不是她該留下來的地方,她要離開這里,非離開不可!
用著最後僅剩的一絲力氣,她掏出手機,按鍵撥了大哥蘇長蒼的私人電話。
「喂——」電話在響了幾聲之後被接起,蘇長蒼顯得遙遠的聲音傳進耳里。
「大、大哥……」听見親人的聲音,已經強抑好久的眼淚取代聲音,淌下粉白的兩頰。
蘇恩蔓還沒來得及開口求援,一陣暈眩感驀地襲來,整個人往旁邊昏沈沈的頹然倒去。
路旁傳起驚呼聲。
「小蔓——你說話呀,你怎麼了?」蘇長蒼緊張大叫。
—只強而有力的手臂,在蘇恩蔓倒下的前—刻,及時靠過去撈住了她,讓她免于摔跌在地的慘狀。
來人是紀麥強,他接到原老夫人的緊急通知,負責前來尋找蘇恩蔓。
他在緊急時刻找到了蘇恩蔓,並及時抱住了虛弱的身子,接過她手中的手機,繼續和蘇長蒼通話。「你好,我是紀麥強,蘇小姐昏過去了,我得盡速將她送去醫院……」簡短交代完,他收了線。
抱起懷中臉色蒼白的女人,他大步回到自己的車上。
,這原嶧烈到底是哪根筋不對勁了?竟然會狠心傷害這樣一個單純動人的東方女子?!看來情況不妙,這個女子除了心被傷到碎不成片之外,連身體也出了狀況。
紀麥強瞠大眼楮,看著從她小腿緩緩流下來的紅色血液……這下真是糟糕透頂了!
歐式風格的小別墅外,有片綠草如茵的草坪,蘇恩蔓頭上戴著一頂棒球帽,身穿一套短袖短褲的運動服,腳踩球鞋,在草地上和一只頑皮的小狽玩耍。
這只小狽是流浪狗,長得極丑,臉上和身體都有傷疤,身上土黃色的毛還有些缺塊。
它叫樂樂,是蘇恩蔓撿回家後幫它取的名字,它是蘇恩蔓回台灣三個多月來,唯一親近的朋友。
「樂樂,你肚子餓了沒?」黑白分明的美麗大眼,瞪著一大一小的狗眼,蘇恩蔓抱著樂樂盤腿坐在草地上,一手搔著它的肚皮。
「汪汪!」樂樂懶洋洋的叫著,不知是餓壞了沒力氣叫,還是玩過頭體力透支到昏昏欲睡。
「懶狗狗。」嬌甜的笑著,蘇恩蔓從草地上起身,兜轉身形進入屋內。「是不是又想睡覺,又覺得肚子餓?」
踏上玄關,女僕迎面走了過來。「小姐,婚紗公司打電話過來,想跟你確定明天下午試婚紗的時間,你要親自接听嗎?」
遍紗公司?!哦,她差點忘記這件事了。
蘇恩蔓在玄關拿下帽子,露出清瘦憔悴幾分,但卻依舊漂亮清甜的小臉。「不了,叫她明天準時三點到,我會待在家里等她。」
她又忘了自己已經答應關凱杰的求婚了!
他們的婚禮即將在下個星期舉行,而她卻老是記不住這件重要的事,真是糟糕啊!
嘴角勾起一抹略帶苦澀的笑。
「好的。」女僕去接電話,蘇恩蔓則是抱著樂樂走進廚房,從冰箱拿出狗罐頭來填飽樂樂餓扁的肚皮。
「樂樂,慢慢吃,別噎著了啦……」她手上拿著一瓶鮮女乃,等著待會兒要伺候樂樂的。
這段日子以來,她照樣愉悅的笑著、說話著,但那只是表象,內心抽空的感覺只有她自己最清楚了。「小姐,有通從倫敦打來的國際電話,請問你要接嗎?」女僕再度出現,這回向她通報的是另一通電話。
原本笑得開心的笑靨,驟然刷上一層慘白。
倫敦打來的?!
不可能呀!她都已經回台灣了,甚至躲到郊區的別墅來,並且從來沒向家人以外的任何人透露她的電話號碼——
「對方、是誰?」胸口一窒,她困難地開口詢問,瞬間喉嚨痛啞,心也揪痛起來。
「一位原嶧烈先生。」
「 啷!」手中的玻璃瓶掉到大理石地磚上,鮮女乃和玻璃碎片瞬間染白淺黃色的地磚。
「小姐,小心啊!」女僕驚聲大叫地跑上前。
蘇恩蔓瞪著腳下炫白的液體,一手揪著狠疼的心口,在短暫的窒息之後,她慌張地踩過那一地玻璃碎片,拔足狂奔上樓。
「小姐、小姐,你要去哪里?」現在是要先整理地板,還是追上前去看看小姐的情況?女僕也慌了手腳,被這臨時出現的狀況給弄昏頭了。「那……那通電話該怎麼辦呀?」
憊是先追小姐要緊,女僕跟著跑上樓。
蘇恩蔓一路跑上二樓房間。「掛掉它!我永遠不要再听見他的聲音,永遠都不——」
砰!她甩上房門,將自己拋上床,心痛難仰的蜷起了虛弱縴細的身子,難受地喘著。
「好、好的,小姐你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不要我通知蘇先生啊?」外頭的女僕緊張的拍著門板。「小姐、小姐,你說話呀?」
「啪、啪啪……」
遠在倫敦的另一端,原嶧烈坐在起居室的軟椅上,戴著耳機的他將對方的動靜和交談聲,以及急切的拍門聲全都听進耳里。
敗顯然的,他的小女巫一點也沒有接听他電話的意願。
原嶧烈可以強烈感受到,當她嘶喊著永遠不要再听見他的聲音時,那痛苦萬分的心情——就像他現在一樣,心如刀割般的難以忍受。
他曾經狠心玩弄了她、拋棄了她,還害得她肚子里的胎兒流產……拳頭在大腿上方握緊。他真想親手宰了自己!
他怎能對一個他早已經愛上的女人做出如此殘酷的報復?而這個報復僅僅是為了滿足他驕傲的王者自尊?!
他傷她傷得極深呀!這也難怪她會心碎到完全不願接受當時母親提出的金錢和醫療援助,匆匆讓她的大哥親自來倫敦將她接回台北,然後就從此斷了音訊。
三個月過去了,打從他在東京談了一筆大生意返回倫敦之後,他就已經後悔了。而在紀麥強通知他,她流產並傷心欲絕的離開之後,他更是瘋狂的開始找人,傾盡全力想要透過各種管道找到她!
可是這種原本對他來說只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突然之間卻變得極為困難。
這是他頭一回嘗到恐慌的滋味,他很怕自己這輩子真的再也找不到她了。
不過慶幸的是,兩天前他在美國參加某位商業大亨的壽宴時,遇見了來自台灣的關氏企業老板,他得意洋洋的向一群商界朋友提及,他的兒子即將迎娶「蘇氏企業」獨生女蘇恩蔓的消息。
他苦苦找了三個月,終于得到蘇恩蔓的消息!她人的確還在台灣,不過她卻沒住在蘇家的任何一間房子里,而是住在未婚夫關凱杰的別墅里頭……據說那是她婚後的住所。
難怪他會找不到她。
沒關系,現在他已經掌握到她的行蹤,從現在起他不會再錯過她!她是他的,永遠都不會是別人的新娘!
「原先生,真是對不起,小姐人不舒服,恐怕沒辦法接听你的電話。」女僕重新回到電話旁。「沒關系,我可以體諒,我就不多打擾了,請代我轉告蔓蔓,要她多保重身體。」他堅持要如此親昵的喊她。
她永遠都是他的蔓蔓,而且她的確該多加保重身體,這樣一來,她才能承受他即將再度出現在她面前時,所帶給她的震撼。
帶著十分果決的自信,原嶧烈掛了電話。
「通知專機待命,我要去一趟台灣,機上不用任何空服員隨行。」他吩咐完老管家,起身拉著由管家迅速幫他整理好的行李,以及一疊剛由幕僚送來的調查資料和一些必要的報告,他再度出門。
「遵命,我的大少爺。」恭候大少爺出門,老管家喜悅得真想抱頭痛哭一頓。
照這情況看來,大少爺要追回蘇恩蔓小姐的決心可是相當堅定的。
真好,這屋子又是甜甜蜜蜜的了……,現在不是哭的時候,他應該快快打電話給原老夫人通風報信!
風塵僕僕抵達台灣後,原嶧烈一下飛機就馬不停蹄的驅車前往台北某個他心系的地方。
在五十分鐘的車程之後,他來到位于山腰下一棟清幽的小別墅。
長腿跨下車,他隔著鑄鐵藝術大門,看見了屋前那片如茵綠地。
綠眸眯起,他看見二樓露台上有個縴細的身影——她穿著一襲珍珠色白紗,粉亮背部半果的站在欄桿旁,彎身探出欄桿外,低頭看著樓下庭院的動靜。
那是她沒錯!動人飄逸、卻明顯瘦了一圈的身影。
原嗶烈沒發現自己的眉心微微蹙起,他的內心浮現了強烈的護意……他嫉護那個讓她穿上白紗的男人!
她和關凱杰的婚期就在幾天後了,今天她是在試穿婚紗吧?!
伸手按下門鈴,他的胸口充斥著護怒,他的目光鎖在她的身上,他看著她走進屋內,而里頭出現了一道男人的身影。
按在門鈴上的手指更加用力了。
敗快的,一名女僕跑來開門。
「請問你是……」是一個外國人咧!女僕頭一回遇到國外客人來訪,手腳頓時慌了起來,不知道對方听下听得懂她所說的話。
要比手劃腳嗎?
「我是蔓蔓的朋友,我是特地從倫敦前來參加她的婚禮,麻煩你幫我開個門。」他優雅有禮的說道。
原嶧烈難得對一個身分卑微的人如此和顏悅色,並且還說了一口令人意外的標準中文;因為這一關是相當重要的關卡,假若進不了門,其他的都免談。
倫敦?!有點熟悉的聲音。
女僕忽然想起昨天早上,小姐在听見從倫敦打來的國際電話後,那慘白狂奔的一幕。
「這……你是原先生嗎?」
「是的。」他微笑,平日冷峻的形象在為了求得見蘇恩蔓一面而毀滅。「可以麻煩你幫我開個門嗎?我給蔓蔓帶來了結婚賀禮。」他微側身,讓女僕看見他身後的頂級房車,他在暗示她,車子里擱著厚禮。
這門能開嗎?
她還是先回去請示一下關先生和蘇小姐比較妥當。
「原先生,請你等一下吧,我……」
「我是蔓蔓的貴賓,你如果讓我在這里多站一分鐘,我絕對會讓蔓蔓將你撤職!」優雅瞬間回復冷沈,原嶧烈強悍的氣勢,讓女僕驚駭的打住進屋的腳步。
四目相對,原嶧烈陰騖凌厲,女僕嚇得直吞口水,二話不說馬上前來開門。
「原先生,快請進吧!請原諒我剛才的怠慢,你千萬別在蘇小姐面前……」話還沒說完,原嶧烈俊拔的深藍色身影就像狂風一樣卷進里頭,飆向那棟小巧溫馨的新屋。
「小蔓,你真漂亮!」一名婚紗店的工作人員帶了十多套的名家婚紗來讓蘇恩蔓試穿,關凱杰也陪同前來,每次蘇恩蔓換上一套婚紗,他的色眼就更黏一些,幾度幾乎控制不住的發出狼聲。「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趕快舉行婚禮了。」豬嘴湊過去,他吻到了蘇恩蔓的臉頰。
真爽!如果可以,他真想直接抱她上床。
嘖,這個婚禮他可是等了五年之久啊,五年前被退婚的恥辱就在幾天後可以洗刷了,等他真正得到她之後,他會讓她嘗嘗受到旁人終日恥笑的滋味!
必凱杰看著眼前的美人,心中有著可怕的計量。
蘇恩蔓空洞的心已無力去反抗什麼,即使心中對關凱杰有著極大的厭惡……她推開他一直在她光果粉肩上磨贈的色爪,走到露台上透透氣。
浪漫的白紗迎著微風輕揚,她站在欄桿前,俯身看著窩在一樓院子睡覺的樂樂;它睡得極熟,模樣很可愛。
在陽台站了一會兒,屋里的關凱杰沒耐性地喚她,要她再換另一套白紗。
其實穿任何一套白紗對她而言都一樣,這場遍禮她完全不抱任何期望,她只是順從父親的安排嫁進關家,完成他老人家一樁心願而已。
她無言的走回屋內,關凱杰立刻迎過來,她仿佛傀儡般進入房間,讓婚紗店的工作人員替她再換上另一套。
門鈴在這時候響了,正在更衣的蘇恩蔓听見房門外關凱杰吆喝女僕去外面開門的聲音;他今天約了幾位朋友來這里開Party,看看約定的時間也快到了。
幾分鐘後,關凱杰不耐煩的來敲門。「里面的,好了嗎?」點了根菸抽著,他正等著他的朋友上樓來,好跟他那些狐群狗黨炫耀他美麗的新娘子。
身後傳來有人上樓的腳步聲,關凱杰又敲了敲門催促,接著回頭打算和上樓來的朋友說話。
房門也在同一時間打開,蘇恩蔓被婚紗店的工作人員推著走出房間,疲倦的眼眸應付的拾起,不意卻對上一雙綠色的眼眸——
愕住,俏臉瞬間刷白!
必身面對樓梯玄關口的關凱杰也當場僵住。
來人是個高大的外國人,有著銳利的綠眸,器宇昂軒、氣勢不凡!矮了原嶧烈一大截的關凱杰,有點被他的氣勢嚇到了。
「你、你是誰?!趙強暉的朋友嗎?還是詹烽的?」這兩個死黨剛從美國回來度假,也許是他們帶了外國朋友過來。
只是,就算要帶不認識的朋友來,基于禮貌也該跟他這個主人知會一聲吧!
必凱杰才要拿出手機,打電話向朋友興師問罪,原嶧烈就筆直走了過來,深沈的眼色充滿護怒的盯著關凱杰。
就在他靠近關凱杰時,一記拳頭毫無預警的朝關凱杰揮去,使得他手中的手機瞬間飛掉——
「唔……混帳,你……干麼打人?!」被揍了一拳往後倒去的關凱杰,痛得鬼叫鬼吼;他往一旁的沙發跌去,跌了一個狗吃屎。「嘶——」臉頰痛得飆淚。
必凱杰臉色鐵青的從沙發爬起來,沖上前就要回擊。
練過拳擊的原嗶烈,回頭輕輕松松的又賞了幾個拳頭給自動送上來的關凱杰,在蘇恩蔓和工作人員以及隨後上樓的女僕驚愕的瞪視下,他將關凱杰揍得慘兮兮!
砰!砰砰!砰!
必凱杰像沙包一樣,被揍來揍去,揍到臉蛋青腫,嘴角見血,趴在地板上爬不起來。
「啊,來……來人啊,阿……美,救……救命啊……」莫名其妙遭到毒打,關凱杰嚇得躺在地上抽搐,在昏死之前,不忘向女僕求救。
膽小的女僕阿美早就嚇到腿軟的癱坐在玄關口,連說話都成問題了,哪還能去求救?
至于蘇恩蔓則是陷于震愕之中,她呆愣的看著原嶧烈打人。
他很狂、很狠!他的出現讓蘇恩蔓心痛得不得了,痛到快要麻痹。而站在蘇恩蔓後方的那位婚紗店工作人員,則是以驚怕又崇拜的眼神躲在蘇恩蔓的後面,看著眼前高大英俊、渾身散發貴氣的外國男子。
他帥呆了!每個動作姿態都足以媲美好萊塢動作巨星的俊颯迷人。哦——
在工作人員還在心中偷偷贊嘆時,原嶧烈已經解決了關凱杰,昂藏健軀倏地一轉,他再度對上蘇恩蔓。
她還呆杵在門框下,身子顫抖著,慘白的臉色看起來虛弱下已。
「別……過來……」她發出耳語般的聲音。
「我這就過來了。」他自動自發去掉前面的那個「別」字。
「不……」
在她因為他的逼近而昏厥前一秒,他伸手承接住她往地板軟倒滑落的身子。
她來不及抗拒,也無力抗拒什麼,原嶧烈就已經強勢的入侵別墅,強勢的入侵她的心,強勢的從關凱杰的手中搶走了她——
「可憐的小女巫,你看起來真的是嚇壞了。」香軟的身子在抱,他低頭心疼的看著她,但除了心疼之外,還有更多的歉疚。
他會補償她的。
抱著蘇恩蔓,原嗶烈跨步走下樓。
「別……帶、她……走……」躺在地上哀嚎連連的關凱杰,不怕死的還想阻止原嶧烈。「我……一定……會回、回敬你的,等、著瞧……」
原嶧烈回頭,森冶的瞥了眼仍躺在地上的關凱杰。
「我會等著的。」那記眼神陰沈冰冷得讓關凱杰一陣膽戰心驚。
這個男人到底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可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