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從窗縫溜進屋內,把木質地板照出一條光亮。
那道光從地板迤邐到鋪著粉色玫瑰圖案床單的床上,繞過床上兩條相擁而眠的身影,又從床的另一頭落下,繼續延伸到了牆角。
房間內因這頑皮的光線而逐漸亮了起來,前一秒還緊閉著的密長眼睫,被亮光這一叨擾而動了動。
鬈翹的長睫在顫動了一下之後,古儀盈張開了迷蒙的眼,眼前的世界也是一片迷蒙。
又過了幾秒鐘,她逐漸清醒過來,躺在床上舒服的伸了個懶腰準備下床。
「呵~~」但是,她伸展的粉臂卻在這時踫到了一個溫燙的物體。「欸?」她扭頭一看,驚恐瞬間爬上嬌懶的容顏,讓她一陣錯愕。
「親愛的未婚妻,早安。」在她失去語言能力的短暫數秒內,邵秋溏懶洋洋的從床上撐起的上身,朝她欺過去,在她錯愕微張的粉唇烙下一個早安吻。
這個吻很安分守己,如蜻蜒點水般。
「你你你你——怎麼會躺在我床上?」他那張性感薄唇從她眼前移開時,她終于勉強可以發出一點聲音。
「我記得是你拉著我上床的,怎麼,你忘記了嗎?」慵懶一笑,他又躺回床上,雙臂弓起枕著後腦勺,一雙長腿從披在腰間的被單下方鑽出來,腳踝交疊著,那輕松的姿態就像在自己床上那般悠閑。
「那怎麼可能?」她幾乎是尖叫的否認。
不可能!她絕不可能昏頭到邀請他上床!
「干麼那麼害怕?跟我同床你又不會有半點損失,反而好處多多哩。」懶洋洋的眸子睞了她發白的臉蛋一眼。
「我一點都不想從你身上撈到任何好處。麻煩你正經說清楚好嗎?你到底是怎麼睡到我床上的?」
「好吧,既然你要听真正的原因,那我就說吧!只是在說清楚之前,可不可以請你先把自己美麗的身子包緊一點,別企圖誘惑我?」
驚恐再次爬上美顏,她駭然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竟然穿著細肩帶的絲料睡衣,睡衣里頭空無一物,而且肩帶正掛在手臂上,讓她胸前的春光大半都暴露在空氣中。
「啊~~」愣了兩秒鐘後,她才意會過來,第一個反應就是拉過被單裹住自己的身子。
可這一扯,竟將他只穿著貼身內褲的下半身給暴露了出來。
他幾近半果的性感體魄讓她一瞬間無法呼吸,無法發出聲音,更無法動作。
她完全失去反應的能力,也忘了裹好自己窈窕迷人的身子,抓著被單的雙手僵在半空中。
「好看嗎?要不要打個分數?」她被嚇傻的可愛樣子真是充滿誘惑力,邵秋溏帶著戲謔的表情朝她靠過去,想看看她會被嚇到什麼程度?
迸儀盈被嚇到的程度不輕,因為下一瞬間當她從錯愕羞窘中回過神的時候,她連被單都不要了,身子直接往後跳下床,朝浴室狂奔而去。
「邵秋溏,你離我遠一點——」窈窕的身子消失在門扇後面,浴室的門被用力甩上之前,她大聲的下逐客令,要他立刻從她的眼前消失。
邵秋溏怎麼可能听話呢?他還故意慢條斯理的下床,光著上身、臂膀和大腿在房間里晃啊蔽的,故意制造一些聲響,告訴關在浴室內的她——他沒離開。
繞了幾圈之後,他才從地上撿起散置的衣褲套上,動作慢吞吞的踱離房間,還她一個徹底的清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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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浴室門拉開一條縫,已經梳洗過的淨麗臉蛋探出頭來看著房間。
房間一片空蕩蕩,沒有邵秋溏的半個影子,她這才放心的踏出浴室。
不過充滿防備的她還是不放心,雙手緊緊抓著浴袍的襟口,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風,絕對不暴露一絲絲肌膚。
一踏出房間,她疑神疑鬼的迅速閃身進入更衣室,並將更衣室落鎖後,才放心的寬衣解帶,換上一套白色的運動休閑服。
在穿衣鏡前確定自己完全沒有春光外泄之虞後,她才走出房間、來到客廳,面對不可能听她的逐客令而乖乖離去的邵秋溏。
可是,客廳也是空空如也,沒人在啊!
難道他真的乖乖听話離開了?
呆站在客廳里,古儀盈說不上是松了一口氣,還是感到有些失落。
他離開不就是她想要的結果嗎?可是為什麼當他真的乖乖听話消失時,她的情緒卻出現了起伏?
心里悄悄嘆一口氣,她轉身打算回房間把那張凌亂的床整理好,不去過問昨晚他為何會睡在她床上的事;反正她剛剛在浴室里檢查自己的身體,並沒有發現吻痕,也沒有不舒適的地方,肯定並沒有跟他發生不該發生的事,那就可以放心了。
「嘿,你還要回去睡覺?」正當古儀盈欲往房內走入時,不見人影的邵秋溏打開了大門,踏進屋子里。
「你還沒走?」她訝然回身,剛剛心頭的那抹失落瞬間消失不見。
下巴長著胡渣,衣服有點發縐,形象有些頹廢的他,手里拎著兩袋早餐,那兩個袋子再熟悉不過了,就是住家附近早餐店的提袋。
「這麼希望我走掉的話,可不可以等吃完早餐之後再說?我十一點有個會要開,時間一到我就會自動滾蛋,不用你來趕。」關上門,他走到桌子前將袋子放下,自己則坐到沙發上。「你先過來挑你想吃的,剩下的由我來吃。」
因為不確定她想吃什麼早餐,所以他買了四人份。
雙腳無視于腦袋的警告,著魔似的走過去在他的對面坐下來。
他攤開袋子,取出四人份的早餐和飲料,推到她的面前讓她挑選。
抬頭看了看他,正好看見他微笑回望,她立刻臉頰微燙的別開目光,看向桌上的早餐,發現里頭有她平常最愛的起司蛋餅和玫瑰花茶。
她開心的拿了自己的早餐,他則發出驚呼聲。
「沒想到早餐店的老板娘還真的一點都沒說錯,你果然愛吃起司蛋餅配冰玫瑰花茶。」
「你……去問早餐店老板娘我愛吃什麼早餐?」這下,她不得不再把注視焦點調回他的臉上。
他曉不曉得他這一問,她昨晚帶男人回家過夜的事,絕對會傳遍這整條街道?!
「嗯,我說我是你的未婚夫,昨天才訂了婚,老板娘立刻很親切的跟我說了你愛吃的口味,不過我還是持保留態度,多買了兩份,讓你有多一點的選擇。」
他哪可能不知道她的顧慮呢?但他偏要將他們之間的關系鬧得大街小巷人盡皆知,怎樣?!
不過邵秋溏很厲害的裝傻,逕自拿了不加糖的研磨咖啡喝了起來,拿起魚排三明治大口的咬下去。
「連我們訂婚的事,你、你都說了?」額角劃下三條黑線,她感覺頭暈起來。
可是這頭暈的感受,卻又讓她搞不清楚是憂慮,還是過于欣喜?
「嗯,我都說了。」他用力點點頭,吃得更津津有味,仿佛這是昂貴的食材般超級美味。「快吃吧,起司蛋餅涼了就不對味了。」
是啊,蛋餅要是涼了會不對味,可是現在她就算趁熱吃下肚,味道也跟平常不一樣吧?
般不清楚自己的感覺是憂是喜,佔儀盈腦袋一片昏亂,暫時無法思考,只好安靜的一口一口吃著蛋餅,慢慢的喝著玫瑰花茶。
一直到邵秋溏愉快的起身跟她道別,她都還陷于自己混亂的思緒中,完全忘了追問他,他昨天是怎麼睡上她的床的?
正當她還坐在沙發上怔愣時,走到門邊正要離開的邵秋溏,瀟灑的站在門框下對她說︰「對了,我忘了告訴你昨晚的事——」
她緩緩扭頭,用著茫然可愛的表情望著他。
「昨天我開車送你回來時,你累得在我車上睡著了,睡得又沈又香,怎麼搖都搖不醒,所以我只好充當苦力抱你上樓,讓你躺到床上……」說到這里,他頓住了,但嘴角卻揚著神秘而曖昧的笑容。
她看了覺得不對勁,心里有些發毛,端著花茶的手微微冒出汗水。「你干麼笑得這樣詭異?是不是我當時做了很奇怪的舉動?」
「說怪也不算怪,反正我們都已經訂婚了。」他故意賣關子。
「麻煩你快點說出來,不要吊我胃口。」不只手心冒汗,她緊張得胃都痛了。
「好,別急,我這就說了。」他斂去笑容,但詭異的感覺卻早已充斥在兩人之間。「昨晚我抱你上床時,你一直抓著我的手,要我留下來陪你,害得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所以只好月兌了衣服,躺上床陪你睡覺。」說得好像他吃了大虧一樣。
听完他的話,古儀盈覺得有一大群烏鴉從她頭頂上嘎嘎叫的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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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進公司時,邵秋溏已經回家換上新西裝,一身英挺迷人的現身。
報心大老板終于洗心革面,決定踏入婚姻,並在昨逃謳婚了的高潮劇情,以及這樁婚事的後續發展,已在公司里引起熱烈討論,大家都爭相提出不同的看法,有人看好、有人看壞,甚至有人直接預言這樁婚事很快就會報銷。
反正耳語很多,不過都是員工們私下的討論,至于當著大老板的面,他們倒是難得有志一同,一有機會就跟大老板說恭喜,祝福他未來有個美滿的婚姻。
不過在一片恭喜聲中,大家卻也都在看熱鬧,想知道這位情場浪子接下來該怎麼擺平跟他情感糾纏最久、美麗又驕縱的情人——費氏食品集團的大千金,費潔玲大小姐。
「老板,費小姐一大早就來你的辦公室等你,我已經想盡辦法請她離開,可是還是請不走她。」
秘書一看見老板,立刻趕在老板進入辦公室前火速報告。
因為費小姐早上出現時就是一臉「便秘」的樣子,看來她是得知老板昨晚訂婚的消息,今天一早特地趕來興師問罪的。
「沒有我的允許,她怎麼能踏進我的辦公室?」
邁向辦公室的腳步一頓,邵秋溏用力一扭頭,那雙原本含笑輕揚的眉瞬間蹙緊,凌厲的黑眸直盯著身材嬌小的秘書。
「她非要闖進去不可,我試著攔住她,可是還是被她給推開,我的肩膀還撞到門框,都瘀青了說……」
秘書冷汗直流,即使自己已經待在老板身邊工作多年,早就模透也看透了老板的脾氣,但這一刻被這樣凌厲瞪視,她還是免不了一陣強烈緊張,心髒緊縮起來。
「她敢撞你?」
敗好!這糾纏不清的女人大膽到敢在他的地盤撒野,那他也不必客氣了,等一下非得跟她做最後攤牌不可!
「她撞我、推我又不是第一次,這沒什麼好驚訝的……」秘書委屈的低頭小聲低語,順便避開老板凌厲駭人的視線。
「你在說些什麼?」為什麼只念在嘴里?難不成還有更大的委屈?
「沒有,我沒有說什麼。老板,你現在是要進辦公室見費小姐,還是直接到會議室去?」她很想強烈的建議老板先進辦公室把費小姐遣走,然後再去開會,免得她接下來還要受費大小姐的氣,可是她不敢明說,只能張著大大的眼楮,用著充滿希冀的眼神祈求老板替她多加設想。
丙然,她那可憐兮兮的眼神奏效了,邵秋溏毫不猶豫的繼續大步朝辦公室走去,他今天非得和費潔玲說個清楚不可!
門扇被他用力推開之後又反彈關上,發出巨響。
「我的秘書告訴我,你不听她的阻擋,直接闖進我的辦公室來,請問費小姐,是誰給你這麼大的權力?還有,又是誰允許你坐在我位子上的?」
邵秋溏雙手抱胸,臉色森寒的站在辦公室中央,瞪視著膽敢佔據他座位的美艷女子。」我……」被關門聲嚇白了臉色,費潔玲花了幾秒鐘才掩飾住驚駭的神情,回復鎮靜,緩慢優雅的從皮椅上起身,繞出黑色大辦公桌走到他的面前。「我是你的女人,就是你給我權力的啊,要不我哪敢坐這兒啊?」
伸出做了彩繪指甲的細白手指,她親匿拉扯他的藍色斜紋領帶,豐滿的身軀朝他懷里偎去,這個姿態讓穿著低胸洋裝的她,白女敕的胸脯有大半都落進他的眼底。
以往當他受到誘惑時,他的瞳仁會變得深沉晦暗,嘴角會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意,因此費潔玲抬起艷麗的臉,等著他瞳仁中即將出現的變化。
「你看什麼?」嘴角的笑痕是有,不過卻是嘲諷的痕跡,至于眼瞳中的變化卻是變得更加冷漠。「早八百年前我就告訴你,我們之間早玩完了不是嗎?」
推開她,邵秋溏往旁邊跨兩步拉開距離,他厭惡極了這個自以為是的驕縱千金。
「你要分手我可沒答應,我一直愛著你,怎麼可能同意分手?」她上前想抓住他的手臂。
「我們不是分手,是玩完了!」他無情甩開,離她更遠幾步。「費大小姐,我們之間從來沒開始過,有的只是在異鄉因為寂寞而產生的盲目渴求。在國外的那段期間,我非常清楚,你在跟我來往的同時也有其他男人撫慰你的寂寞和渴望,所以請你別老是把情啊愛的掛在嘴邊,我絕對否認我們之間曾有過任何感情糾葛。」
費潔玲臉色難看的僵在原地,沒想到他會把話說得這樣難听無情,更為他了解自己私生活婬亂的程度而感到極度震驚。
「邵秋溏,你沒有證據不要亂指控!」她相信他應該只是听到流言,絕對沒有實質的證據。「當年我深愛著你,否則絕不可能隨便跟你上床發生關系。」
「我有證據,而且是最有力的人證。」在國外留學時,他的隔壁鄰居山姆就曾和費大小姐有一腿,他們往來的期間還跟他重疊,這都是山姆親口告訴他的,甚至山姆還秀了他屋子錄影監視器的影像給他看,直接證實費潔玲時常趁他不在時,出入山姆的住所。
當初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會毅然決然拒絕再和費潔玲發生任何親密關系!他不要跟一個私生活復雜的女人過從甚密,免得染上不該染上的病。
「你以為我會輕易被你唬住嗎?除非你找人來跟我當面對質,否則我會保留法律追訴權,控告你毀謗我的名譽!」她很冷靜,因為當時她雖然確實跟過不少男人,但那些人現在都在國外,沒人有閑工夫飛來台灣做無聊的指控。
「費大小姐,你非要逼我做到這樣難看的地步嗎?如果我真的把人找來當面證實,到時候你名譽受損的程度,恐怕將遠遠超過我的言詞指控。」要找人是不難,反正只要肯砸錢都好辦事,只是他不想浪費時間去做這些無聊事,更不想跟這個女人瞎耗下去。
他在威脅她。
費潔玲美艷的臉蛋忽然變得猙獰,他的威脅更加激勵她的斗志,讓她更是不肯就此放手。
「邵秋溏,不管你怎麼說,這段感情我都不會退讓!我會從英國追你追回台灣,就是無法割舍我們之間曾有過的感情,就算你現在有了未婚妻也一樣,我是不會放棄你的。」
她的意思是,她不怕他的威脅是吧?
邵秋溏猛然回頭,陰沈的目光直視著她挑釁的眼神——
「費大小姐,這是我最嚴厲也是最後一次的警告!我告訴你,如果你再不從我面前滾蛋,永遠離開我的視線,我會把山姆山塔司找來,還會重金買下他所錄的精彩影像,親自送到你父親的面前,讓他親眼看看在他女兒乖乖牌的假象下,是怎樣荒唐的樣子,到時候就算你擺再低的姿態,來求我別毀壞你的名譽,我都絕對不會接受。」
他的打擊果然夠狠、夠強硬。
這一刻,費潔玲深受重擊,腳步微晃的倒退幾步。
直到現在她才知道,原來自己這幾年來對他的糾纏都是一場笑話,他其實早就掌握了她在國外時的荒唐私生活,也早有了對付她的辦法,只是顧念雙方長輩的深厚友誼而沒有揭發……
費潔玲承認自己輸了,她頂著蒼白的臉,踩著不穩的步伐離開邵氏集團總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