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強台過後,不管市區還是鄉下,都是一片狼藉。
外頭一片淒慘,但白仲恩的鄉村別墅卻堅固得毫無毀損,唯一得整理的是別墅的前花園和後面的泳池。
白仲恩花錢請了三個工人,只用掉半天的時間,就把該整理的都整理好,這棟佇立于鄉野的白色歐式別墅,瞬間又煥然一新。
至于半空的冰箱,也已經應利羽蕎的要求,補充了新鮮蔬果和被慕少泱嗑完的微波食品。
「你真的不跟我回台北?」來到客房,白仲恩第四次詢問一心想賴在別墅的利羽蕎。
明天一早,他就得回台北上班,但是利羽蕎卻不想回去。
「仲恩,除非你肯點頭娶我,否則我不敢回台北,免得又被我爸催婚。」盤腿坐在床上,正在上網看新款名牌包的她,不太專心的回應白仲恩的問話。
「小羽,你是真心要我娶你的嗎?」嘆息。每次遇到這個話題,他就不曉得該如何做決定。
他喜歡她,想愛護她,但並不是男女情感的愛,而他也非常肯定,一直很依賴他的利羽蕎,對他也絕對只是兄妹之情而已,只不過她太單純又太年輕,沒有真正談過戀愛,還無法清楚分辨這份感情跟愛情有很大的下同。
「我當然是真心……」她點點頭,但到口的堅定語氣卻突然消失。
松開鼠標,她仰起脂粉未施的美顏,略微煩躁的看著站在床邊的白仲恩。
他挑眉問︰「怎麼不說下去?」
「我心情亂啊。」她嘟起粉女敕的唇瓣,美目閃動著任性的倨傲。「仲恩你告訴我,你心里是不是有別的女人?要不怎麼老是逃避談婚事?」
這是她老爸的猜測,要不是老爸提起這個,她可是從來沒懷疑過白仲恩的忠誠度。
「不管有或沒有,都跟我們的婚事無關。小羽,我們之間的愛,並不是愛情,你懂嗎?」他對利羽蕎,從來就只有兄妹的情感,他希望利羽蕎也能認真去思考及面對自己的情感。
「我……不是很懂。」她根本沒有好好思考,直接丟給他答案。「我只知道你帶給我安全感,我知道你會保護我一輩子,而且我爸也希望我嫁給你。」
「你要住下就住下吧,不過自己得小心點。」他嘆息,大手抹了抹疲憊的臉龐,轉身離去。
利羽蕎的心思,一下子就又轉回網路上頭,她對新款名牌包的興趣,比白仲恩提到的感情事還要重要得多呢!
棒天,白仲恩一早來敲門道別後,便驅車返回台北。
利羽蕎自己一個人佔據這間大別墅,樂不可支。
少了白仲恩的管教,她立即打電話給慕少泱,跟他相約見面。
慕少泱因為房子有破損,還在修復階段,所以他正忙,只好給她地址,要利羽蕎過去找他。
利羽蕎換了衣服後,立即開著她的名貴賓士房車出發嘍!
但在半小時後,問題來了——
利羽蕎發現自己的賓士車進不了慕少泱所住的窄巷子里。
在巷子口猶豫很久,她決定把車丟在這里,徒步走進去。
撐著陽傘,穿著高眼鞋,拎著新款限量名牌包,她這個千金大小姐,捏著鼻子雙腳努力躲避著巷子里堆積的雜物和垃圾,艱辛的來到一間很破的房子面前。
「這……能住人嗎?」拿下CHANEL墨鏡,一雙美目驚愕的瞪視著眼前殘破的紅磚矮房。
「這絕對能住人,因為我就住在里面。」慕少泱的聲音在她身邊響起。
漂亮的臉蛋迅速往旁邊一轉,對上一雙含笑的朗目。
「你真的住在這里?」面對一身是汗的他,她的手顫抖的指著那間有三分之一破損的房子。
「的確。」他完全沒有因為自己的屋子太破而感到困窘。「我正在修復我的房子,你要來陪我嗎?」
肩上扛著一包水泥,看似瘦長的他,卻扛得一點也不吃力。
「……你保證那間房子不會倒,我才要過去。」她還在驚愕當中,對于危險的建築物,她還是別靠近為妙。
「我保證如果房子倒了,我會保護你。」房子倒不倒他不敢保證,但騎士精神絕對有。「我先過去,你如果想過來的話,我隨時歡迎。」
說著,他扛著水泥定到破房子前。
利羽蕎猶豫的看著他走開,看著他放下水泥,綁起長發、月兌去上衣,看著他穿著牛仔褲在艷陽下工作,開始動手把一塊塊紅磚砌上,把壞掉的牆慢慢修補起來。
看著他辛勤的工作著,看著汗水流過他優美健康的橄欖色肌膚,一種莫名的吸引,讓她緩緩靠近他。
「終于肯過來啦?我還以為你會掉頭走掉呢。」滿頭大汗的慕少泱,在她走過來時,停下了工作。
「你一定很習慣做粗活對吧?」她瞪著他布滿汗水的性感體格,喉嚨竟然干澀得發出很難听的聲音。
「身上沒錢的人,請不起工人幫忙,凡事都得自己來,這種粗活對我來說,算家常便飯了。」寬肩一聳,他說得再自然不過。
「是嗎?可是你看起來不像啊!」因為他所散發出來的貴族氣質,明明給人一種高貴的感覺。
「是嗎?」他擰眉,表情陷入深思。「我還以為我給人的感覺像工人。」
看來,他還得再磨練磨練。
「就算我親眼所見,也覺得不像。」可是不像又怎樣?他擺明就是個工人,像他這樣的男人,不是她該交的朋友。「慕少泱,你是我所有認識的朋友里,職業最特別的。」
從小就在上流社會走動的她,身邊的朋友不是醫師就是企業小開,或是一些小有名氣的時尚設計師或明星們。
「哦?那你會看不起我嗎?」休息夠了,他用手臂擦過臉上的汗水,然後繼續工作。
「不會。」如果會的話,她剛剛會立刻走開,而不是走過來跟他說話。
他贊賞又驚訝的看著她。「你其實不必太勉強。」
「我沒有。」負氣的鼓起雙頰,她這樣子美極了。「慕少泱,這是你對救命恩人該有的態度嗎?」
「抱歉,我錯了。」莞爾一笑,慕少泱對她的評價,又更好了些。「為了彌補我的失禮和感謝你的救命恩情,中午我請你吃飯。」
「好。」這才對嘛!
前一秒還氣鼓著粉腮的她,隨即揚起美麗的笑容。
他看著她,死寂許久的心,起了小小的波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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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排骨便當?!
拿了張板凳坐在樹下,利羽蕎瞪著擺在名貴裙子上的五十元便當,吃驚的抬頭看著靠在樹干、上身打著赤膊,挾著飯菜大口吞著的慕少泱。
他看起來很像不得不對現實屈服的落難王子。
而她,則是被拖下水,得一起共患難的嬌貴公主。
「菜色還不錯,你不吃吃看嗎?」已經嗑掉半個便當的慕少泱,打趣的看著身旁的美女。
在她身上,他看見了剛開始過放逐生活的自己。
初來到台灣的那個星期,他的日子過得極為痛苦,一直無法放下尊貴的過往,甚至幾度後悔的想回去。
不過,強大的毅力讓他克服了一切。
「我……正要吃。」她一點都不覺得這菜色有多好,在她眼中,這根本是難以下咽的食物。但是,她不想讓慕少泱覺得尷尬,因為既然她願意當他的朋友,就該適應他的生活。
拿著衛生筷,她挾起小口的白飯送進嘴里,不難吃耶!
美目睜大了點,她又挾了一口菜飯。
「還合你胃口吧?」看著她驚奇的反應,慕少泱移不開注視目光。
「真的不錯吃耶!」像發現新大陸一樣,利羽蕎一口接一口的吃著這便宜的美味便當。
「嗯,其實這種平民便當和精致的料理各有特色,只要我們肯放段接受它,你會發現它的美味是很獨特的。」他自己當初也是這樣,從厭惡到接受。
「听你這樣說,你以前也無法接受這種廉價食物嗎?」她猜,他絕對是落難的王公貴族後裔。「慕少泱,你是不是因為家里經營的公司破產了,才會落得這番田地,得搬來鄉下住破房子?」
善良的憐憫心讓她想幫助他。
既然當他是朋友,這個忙就非幫不可。
「哈哈,收起你的想象力,乖乖吃你的便當吧。」從她充滿憐憫的眼神中,他早就讀出她天真的想法和意圖。
「我只是好意想幫忙欸!」她想幫助他有錯嗎?這人竟然還取笑她?!
斑!昂氣的用力挾起排骨,狠狠的咬一口,她當這是他身上的肉,不客氣的用力咀嚼著。
嗯,排骨好香哦!
香氣四溢的排骨讓利羽蕎一口接一口,完全忘了剛剛的插曲,開心的吃著便當。
午餐後,利羽蕎拿出MP4听歌。
慕少泱則維持同樣的姿勢,靠著樹干帥氣悠閑的抽著煙。
打赤膊的他,精瘦的身材十分迷人,肌理分明,平坦的月復部完全看不見贅肉。
罷剛吃飯時,她的注意力沒放在他的身材上,這會兒因為有點無聊,讓她忍不住把目光落在他完美的體格,還有他抽煙時憂郁的眼神。
當她看見他胸口的一滴汗緩緩往月復部滑下,消失在牛仔褲頭時,遐想在腦袋里涌現,一陣紅艷爬上粉顏,她慌張的別開臉,心跳如擂鼓。
「你很熱嗎?」午後,有起了點風,偶爾吹過應該挺舒服的才是。「你的臉看起來好紅。」
不過像她這種成逃詡窩在冷氣房里的千金小姐,這種涼爽的風恐怕還是會讓她覺得太燥熱吧?
「不、我不會覺得熱。」她的頭搖得很用力,一邊的耳機掉了下來。「你想听歌嗎?」拿起掉下來的耳機,遞給他。
「我要開始工作了。」他從草地上一躍而起,大手拍拍牛仔褲,大步朝施工中的房子走去。「你如果還願意留下來陪我的話,我很歡迎,不過要走時記得跟我說一聲,知道嗎?」
她點點頭,把耳機塞回去,繼續听她的歌。
他離開一段距離,去工作了。
利羽蕎卻沒有半途走掉,她邊听著歌,邊著迷的看著他忙碌,看著他充滿力與美的體魄在午後的陽光下,展現男人陽剛的一面。
一種奇異的感覺在心口慢慢溢出來,讓她忽然有些迷惘起來……
連續幾天,利羽蕎都來陪慕少泱,她看著他一磚一瓦的把半倒的那面牆重建起來,還陪著他到海邊撿拾枯木,回來加工做了簡單的椅子和桌子,其它較短的樹枝做成小院子的圍籬。
慕少泱有雙厲害的巧手,他把這間一房一廳的破舊房子整理得很干淨,屋子里雖然沒有昂貴的現代化設備,但基本電器設備和生活必需品倒一點都沒缺。
相處幾天下來,她對慕少泱很崇拜,因為慕少泱是她所認識的朋友當中,最特殊的一個。
他的生活很純樸,個性直率又真誠,跟他交朋友,很自在又愉快。
「慕少泱,以後我如果在路上撿了小狽小貓,可不可以寄放在你這里?」利羽蕎這幾天的打扮,已經從洋裝高跟鞋換成T恤和低腰牛仔短褲,搭上一雙夾腳涼鞋,看起來十分休閑。
長發扎著馬尾,小露縴細腰月復的她,一副青春無敵的模樣。不過,搭配雖然看似簡單,但品牌價碼還是一般人買不起的昂貴。
「如果你不嫌從台北把小狽小貓送來我這邊太遠的話,我當然不會拒絕。」
今天他又從海邊撿回來一根漂流木放在後門旁邊,這回不曉得還有什麼創作。
「你這是在提醒我,該回台北了嗎?」仔細算一算,她留在鄉下已經超過一個星期了。
「該提醒你的不是我,而是你的醫師男友。」有誰肯放心讓女友自己一個人待在鄉下別墅這麼多天的?慕少泱懷疑白仲恩是不是真的對利羽蕎有感情。「他都沒催你回去嗎?」
「他忙得很,要等他挪出時間管我,不曉得要等到何年何月。」提到白仲恩,她突然想起那天他回台北前說過的話。「仲恩曾告訴我,他對我的感情不是男女朋友間的那種感情,他這麼說,是因為不愛我嗎?可是我們認識十年了呀,我也一直把他當男朋友看待,他怎麼可能不愛我?」
走到木頭前面,她彎身看著上頭自然生成的紋路。
她一直覺得她跟白仲恩的感情也是如此自然生成的,從十年前他當了她的家教開始,她就喜歡著他,很依賴他。
听見她所說的話,正要走進屋內拿刨刀的慕少泱,停下了腳步。
焙緩轉過頭來,他看著利羽蕎漂亮的臉蛋問︰「他真這麼說過?」她的神情很平靜,沒有特別的起伏,但微微帶了一絲困惑。「那你呢?你對他的感覺是屬于男女間的那種嗎?」
「我就是不懂、不知道,才會問你呀!」這家伙怎麼又反問她這個問題?利羽蕎有點頭大。「如果是你認定要結婚的情人,突然告訴你,她對你的感情不是愛情,那你會作何感想?」
雙手插在細致的腰上,她一臉氣唬唬的樣子,著實迷人。
「如果是我,我會覺得痛不欲生,恨不得以死來要脅對方,這輩子非愛我不可。」他走回來,站定在她面前,黑色眸子里閃動著詭異的光芒。「你呢?現在有沒有這種感覺?」
他敢打睹,她絕對沒有這種「癥狀」。
「我……一點都沒有耶。」杏眸驚訝圓睜。
怎麼辦?難道真被白仲恩說中了,他們之間的感情不是愛?!
俏顏難掩疑惑。「那我跟他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跟他之間應該只是一種屬于家人間親情的聯系。」慕少泱很準確的替她找出癥結點。「愛情不是以認識時間的長短來認定,有時就算只認識一分鐘,也可能立刻愛上對方,恨不得將對方佔為已有。」
「是、是嗎?」原來她對白仲恩只有依賴的感覺,一點都沒有佔為已有的私心,這都是因為她把他當成自家人看待。「慕少泱,你這是在告訴我,我這十年來都白愛了是嗎?」
「對。」現在對白仲恩收手還來得及。「小羽,你想不想嘗嘗真正戀愛的滋味?」
揚著笑意的俊臉驀地俯低,他修長的手指勾起她美麗的粉顏,一雙朗目直勾勾的看著她。
「我不……不排斥就是了。」他干麼用這種眼神看她?他這帶著一絲邪肆的笑容,讓她心跳紊亂。「問、問題是,我想戀愛總得找合適的對象吧?我身邊出了仲恩外,沒有其它很熟、很信任的男性朋友了。」
「我呢?不熟嗎?你對我的信任還不夠嗎?」眼神一黯,她將他否決在外的話,令人氣惱。
「你?!」杏眸睜得更大了,驚異的倒抽一口涼氣。
他要當她戀愛的對象?!
利羽蕎心跳突然狂飆起來,身體的溫度瞬間上升好幾度。
「嗯,我願意犧牲一下。」性格的下巴往下一點,語氣充滿莫可奈何。
「厚∼∼跟我談戀愛叫犧牲?慕少泱你說這話很過分喔!」生氣!美目燃起熊熊怒火。
「要不讓你犧牲好了,如果這麼說你會高興一點的話。」寬肩一聳,這下換他無奈了。
「我才不要犧牲呢,而你,也沒必要犧牲好嗎?如果你覺得跟我談戀愛不好的話,我不會勉強你的。」
懊嘔喔!這人怎麼這樣討厭,跟她交往竟然也能扯上「犧牲」?!怎不干脆說是「壯烈成仁」好了。
「那如果我不覺得‘犧牲’呢?你會願意答應跟我談戀愛嗎?」
「當然會啊!」猛一點頭,她答得很自然。「慕少泱,只要你不覺得犧牲,我很樂意答應——啊!」
她、她剛剛……點頭答應什麼來著?!
「那好,從現在開始,我們是男女朋友了。親愛的小羽,請接受我一個真心的吻——」
在她還在懊惱驚愕之際,他的手越過她的粉肩,往牆上一擱,薄唇一低,準確攫住她因驚愕而微啟的粉女敕唇瓣。
雖然這個吻只是輕輕接觸,他並沒有孟浪的深入交纏,但屬于她的清甜滋味,他記得了。
嗯,滋味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