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黑騰國際集團財力雄厚的程度,從這幾年由黑浚主導、跨足國際的經營事業便不難窺見。
擺騰集團旗下分為兩大國際事業部門,事業一部的部長由副總裁黑湘菱兼任掌管,事業二部則歸佐佐木部長負責。
兩年前,旗下的事業一部買下台灣已經負債累累的崔凰飯店集團,跨足經營飯店,曾經為兩地的商界帶來不小的話題。
如今,在黑騰集團極富野心的積極經營下,原本只是台灣第三大飯店集團的崔凰集團,今年的獲利高達百分之三十,算是在亞洲一片不景氣中,成績最亮眼的飯店集團,因此事業一部已經在計劃要在東京、上海、香港等地成立連鎖飯店。
至于由資深的佐佐木部長所管理的事業二部,也在總裁黑浚的指示下,與美國某大企業秘密進行替代能源的開發合作案,一旦成功開發替代能源,絕對能為黑騰集團帶來更大的商業利益。
擺浚的成就無話可說,但在事業成功的這個時候,未婚妻卻提出了分手。
「大哥,為什麼未來大嫂突然要跟你解除婚約?你想了一整個下午了,難道還想不出原因嗎?」
下班前十分鐘,一身黑色套裝、干練優雅的副總裁黑湘菱,臨時被大哥黑浚叫來總裁辦公室。原以為有什麼緊急的公事需要討論,沒想到竟然是因為另一件令人震撼的私事。
「我很忙,沒空花一整個下午的時間想這件事。」黑浚沉穩的坐在辦公桌後方,手肘擺在桌面上,雙手交握著。
忙只是他的借口,其實他是還處于震驚情緒當中,一直想不透崔恩懷今天為何會突然提出如此怪異的要求?
不過,英俊斯文的他即使內心苦惱,但冷靜的臉龐還是掩飾得極好,看不出一絲苦惱情緒。
「不會吧大哥,未來嫂子都要跑了,你還只顧著忙公事?」黑湘菱萬分訝異。
「就算我把心思放在那上頭也于事無補,因為我根本不懂你們女人的心思,所以才會叫你來問問看。」的確,他在事業上的表現極為出色,經營能力奇佳,投資的眼光更是沒話說,但對女人的心思卻無法理解半分。
他從十八歲開始,便由來自台灣的祖父黑騰和在日本出生長大的父親黑木拓帶進黑騰集團,只要是學校寒暑假期間,就會被安排到公司基層學習,直到他二十六歲從國外留學歸來之後,才正式入主掌管黑騰國際集團。
現年三十一歲的黑浚,經營眼光比他的祖父和父親更加精準,這幾年讓集團聲勢更上一層樓,因此他的名氣嫌冢當,更經常是商業雜志競邀訪問的對象,而他英俊如貴族般卓爾不凡的外型與氣質,除了讓他成為媒體寵兒外,更令上流社會的名媛淑女們為之瘋狂。
對于這些趨之若鶩、想要攀親的富家千金們,黑浚通常都會賣面子給居中介紹的商業大老們,跟這些名媛淑女客氣攀談,相處幾分鐘算是給足了面子,但也僅此而已。
然而,就在所有女人不明白自己為何無法獲得商業王子黑浚的青睞時,有消息指出,黑浚已于兩年前私下低調訂婚,而他訂婚的對象,就是崔凰集團前總裁崔武齊的獨生女——崔恩懷。
擺浚在和崔恩懷訂婚後,和她一起生活了兩年,他以為這樣平淡而愉快的生活會一直持續下去,但現在卻意外面臨即將分開的命運。
「我想……未來大嫂的想法和個性,跟我完全不一樣吧?大哥叫我來問,好像問錯人了。」
擺家人的性格通通都一樣,溫和中帶點孤僻,而且非常獨立,事業心極重,凡事都力求完美,她當然也不例外。但也因為這種性格,讓她在兩年前未婚生女之後,一直沒有交男朋友,全力在事業上沖刺。
所以,關于大哥問她女人心思的問題,她真的無法回答。
「同樣是女人,想法應該差不到哪里去吧?」黑浚有些無力的望著妹妹。「試著說說看不行嗎?」他唯一能問的人,只有深獲他信任的湘菱了。
「這……好吧。」勉強應允,黑湘菱從沙發上起身,雙手盤在胸前,在寬闊氣派的辦公室內來回踱步。
「第一,有可能是大哥忙于事業,冷落了未來大嫂,大嫂因為太寂寞才會求去。第二呢,有可能是大哥的性能力太差,滿足不了未來大嫂,大嫂為了將來的 性福 著想,干脆提出解除婚約,另找對象。」
勉強擠出兩個理由。
「你根本是胡說八道!」黑浚听了,俊臉瞬間黑掉。
向來不慍不火、鮮少有明顯情緒起伏的黑浚,很難得的被黑湘菱的話給惹毛了。
「是嗎?大哥是指我所說的第一點還是第二——」
「都有。」語氣冷森森。
「我就是不懂未來大嫂的心思嘛,大哥還硬要我說來听听看,所以我……我才會照我的想法說給你听。」黑湘菱回頭看著大哥,陡然感覺到一陣寒意上身。「不過如果大哥沒冷落未來大嫂,又能帶給她 性福 的感覺,那她干麼還要要求解除婚約?」
被個角度想想,還真令人匪夷所思呢!
難道……是大哥在外面搞劈腿,被未來大嫂知道了
一雙細眉因自己的大膽猜測而挑得極高,黑湘菱那神情任誰看了,都知道她在胡思亂想。
「夠了!你還是早點下班,趕快回去陪欣兒吧。」找她來,真是白費功夫和時間,還是放她回家陪女兒算了。
擺浚決定自己回去找答案。
他從皮椅上起身,拿起西裝掛在手臂上,另一手提著公事包和車鑰匙。
「大哥,你今天要自己開車回去?」一向有司機接送的大哥,今天竟難得的親自開車。「司機呢?」
「我先走了,你想離開的時候,記得把門鎖好。」性能力被質疑,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忍受,即使是像黑浚這樣內斂的人,也小小動了氣,不願理會黑湘菱的提問。
惹毛了大哥,還真是一件特別的事。不過她真的好想她可愛的寶貝女兒喔,還是快快回家吧。
「我現在就要走了!」黑湘菱搶先一步打開門走出去,腳步輕快的搶搭電梯下樓了。
擺浚下班的步伐雖然不改以往的沉穩,但卻帶了一分沉重。
他漂亮可人的溫柔未婚妻要跟他解除婚約這真是他這輩子最意想不到的一件事!
而這件事顯然比鉅資的跨國合作生意更讓他覺得棘手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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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緩緩落下山頭。
便大的天際一片澄紅。
佔地百坪的庭院里,櫻花盛開一片燦爛。
待在造景迷人的庭院里,崔恩懷已經換掉了白天那套洋裝,現在身上穿的是連身的白色家居服,身上披著一條薄薄的綠色絲巾。
她曲斜起雙腳窩在庭院的藤編秋千里,白色的鞋子隨意擱在草皮上,秋千輕輕的蕩啊蕩,白色的棉質裙擺飄啊飄。
一副多愜意的美麗畫面,但崔恩懷此刻的心情卻隨著黑浚回家的時間逼近,而更加混亂。
斑聳緊閉的米色大門,此刻傳來啟動滑開的聲音,打斷了崔恩懷混亂的思緒。
她慢慢的轉頭看向已經往兩側滑開的大門,黑色的房車從外頭開了進來。
車子進門後,大門又自動關上。
當車子往右彎轉進車庫時,崔恩懷依舊坐在秋千上,並沒有像以往那樣,一見到這個家的男主人回來便溫柔的迎上去。
不一會兒,一抹俊擺身影從車庫走了出來。
擺浚走路的步伐沉穩且富韻律,他的左手拎著公事包,手臂上掛著外套,朝她走過來。
「怎麼不在屋里等?這陣子早晚天氣還是挺涼的,你穿這麼單薄不怕感冒嗎?」在她面前站定,他低頭與她澄澈的眼眸對上。
「我剛出來一下子,沒有關系的。」她望著自己曾經擁有兩年的男人;這個男人渾身散發貴族迷人氣息,英俊得讓人移不開目光,卻也溫和得讓人模不著他的心思。
「是嗎?」看她原本女敕白的臉頰被晚風吹刮出兩抹嫣紅,發絲也亂了,這樣子真不像只是出來一會兒的說詞。
「嗯。」她點點頭,從秋千下來穿好拖鞋。「吃晚餐了,今天我跟餐廳訂了精致的料理,才剛送來不久。」她想主動拉他空著的右手,但一想到明天之後他不再屬于她,心情有如壓著大石般沉重的她,遲疑的不敢伸出手。
他看見了她的遲疑,主動拉住她想藏到背後的那只白皙小手。「走吧。我們進屋去。」
憂郁水眸望著兩人交扣的手,她淨麗的臉蛋漾著笑容,心里卻沉甸甸的,沉重得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幾不可見的皺起眉頭,感受著她冰冷的手。
然後,他的大手緊緊包覆住她的縴白小手,想給她一些溫暖。
她感覺到了,沉重的心情揚起一抹輕松,但那僅僅是一閃而逝的情緒,旋即心情又沉了下來。
「我幫你把外套和公事包拿進去放好,你先去洗手。」進到屋內,她強顏歡笑的拿過外套和公事包,走上樓去。
他站在玄關,看著她縴細單薄的背影,腦海浮現她前一秒鐘的勉強笑容,眉頭打結的痕跡更深刻了。
到底是什麼事讓她突然提出解除婚約的要求?
這兩年來,他從來沒有交往過其他女友,他的心思除了大部分放在公司之外,其余都擺在這個家了。他對她溫柔、對她忠誠,他給予她富裕無憂的生活,即使為公事心煩的時候,也不曾給她壞臉色,或是跟她說過重話,難道這麼做還不夠?
從來不為感情心煩的黑浚,這一刻卻被惹得有點不悅了!
他走進餐廳里的洗手間洗了手,端坐在長形餐桌前,等待著她的出現。
等用完餐後,他會仔細的問她,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她想要解除婚約?
至于他的答覆……今晚他不會給。
因為在目前,不管是事業或是跟她一起的家庭生活,他都很滿意。
也許生活上是單調了些,但起碼他跟她在一起,他感到很放松、很自在、很和諧。
巴諧
難道這只是他單方面的想法嗎?
坐在餐桌前,輕擰眉頭陷入沉思已達十分鐘之久的黑浚,依舊不見她現身。
他離開餐廳,拾級上樓,想看看她為什麼那麼慢還沒下樓來?
然而,他卻在房門口僵住了步伐——因為透過虛掩的門扉,他竟然听見了低低細細的啜泣聲。
錯愕的伸手推開虛掩的白色房門,他看見她站在床尾的法式白色長椅前,顫抖的背對著他,低頭抱著他的西裝在哭泣。
他走過去,站在她身後,握住她顫抖的肩,將她轉過來面對自己。
「為什麼哭?」單指勾起她的下顎,一雙黑眸不明就里的看著她。「我到底是哪里惹你不高興了,讓你使性子想跟我解除婚約?」
那泛紅的眼眶,那沒有漂亮笑靨的憂愁小臉,那輕輕抿著的嘴,都是他不曾見過的模樣。
這兩年來,她總是以笑臉面對他,從來不曾哭過,如今意外撞見她哭泣的樣子,他平靜的心瞬間掀起一陣駭浪。
「你很好……你沒有做出讓我不高興的事,是我自己……太貪心了……」沾了眼淚的濃密眼睫顫了顫,隨即掩下,躲開他溫柔又困惑的注視。
「你太貪心?」向來精明的腦袋瞬間堆滿問號。
「……對,我好貪心,越來越貪心,貪心過了頭。」她吸著鼻子,哽咽的聲音听起來可憐兮兮。
「我不懂。」抓著她因哭泣而顫抖的粉肩,他的心髒因她抽噎的樣子揪了起來。
「我知道你不懂,所以我必須告訴你,為什麼我要解除婚約——」他如果懂的話,她就不會喪氣的解除婚約了。「我知道你對我好,我知道你很溫柔,我知道你最終會跟我結婚,但我也知道……你會娶我並不是因為愛我。」
「什麼?」她的話引來他愕然的瞪視。
奇怪,前面都講得好好的,為何後面卻冒出這一句
「我沒說錯,你並不愛我!你只是喜歡我的乖巧,喜歡我的听話和順從,喜歡我不會惹你心煩、不會做無理的要求,你單單只是喜歡這樣子的我而已,這兩年來你從來沒有試著愛上我。」拭去眼下的淚珠,她鼓起勇氣,抬頭迎視他難得的錯愕神情。
「你……」眼角含淚的她卻有著堅定的眼神,她這模樣又是他所不曾見過的另一個崔恩懷。
她說他沒有愛上她——這一點倒是說中了他的心思。
愛對他而言,的確是個有些陌生的名詞。
這兩年來,每當他回到家,她總是乖巧地等在客廳,她會給他一個溫柔的笑容,體貼的替他掛西裝、擺好公事包,她還會替他泡茶。她將他服侍得很好,不管是下班後的晚餐時光,還是夜深時兩人同床共眠的時候,只要他想要她,她從不拒絕,會溫順的迎合他的需要。
她好柔順,所以他喜歡她,她的陪伴不會造成他的困擾,不會影響他所重視的事業,她讓他能夠專心一意、心無旁騖的經營黑騰國際集團。
他喜歡她的陪伴,但,這是愛嗎?
這真是一個極為陌生的字眼啊!
他向來是個實事求是的人,在他自己無法體悟愛的真諦之前,他實在無法回答自己是不是愛著她?
「浚,這兩年來,我很努力做一個未來的黑家女主人,我一直告訴我自己,我必須讓你滿意,我必須好好抓住你的心,我不能讓你失望……你知道嗎?當我努力做著這一切時,我並不是貪圖黑家的榮華富貴,也不是未來一輩子無憂富裕的生活,我要的是你真正的愛!但顯然我做得不夠好,所以你一直沒有愛上我,即使你將來會跟我結婚,也只是因為我听話乖巧,我符合你心中理想的妻子人選而已。」
她說對了!
握在她粉肩上的雙手驀地一松,黑浚震撼的看著向來對自己柔順、此刻卻一臉抱憾不平的未婚妻。
她的話確實說中了他心里的想法。
崔恩懷望著他驚愕的神情,面對他的沉默不辯解,一顆心都涼了。
罷勉強止住的眼淚,瞬間像斷了線的珍珠,無聲的一顆顆落下來,一雙漂亮的大眼楮此時盛滿了哀傷。
「你……的答覆呢?你別不說話,總該給我一個答案吧?我不能再繼續跟一個不愛我的男人生活下去了,我希望你還給我自由,讓我離開這里。」這里是舒適的牢籠,她以前曾經很愛這里,但漸漸的,她發現她不能再愛了,這份愛讓她被困住了。
她被困得好難受,因為越愛他一分,受困的痛苦就加重一分。
現在,她要掙月兌。
「恩懷……」他看著她,望進她哀傷的眼里,那一顆顆掉落的眼淚像千斤重的巨石,重擊著他的心。
面對她哀傷的求去,他感覺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
「如果不愛我、不想愛上我,求你放了我……」她哭著抓住他的袖子,低垂著頭,不願再看到他為難的神情。
她的眼淚滴落在他雪白的袖子上,染出一片濕漬。
她求他,如果他不愛她,就放她走。但是,如果他願意從現在開始試著愛她,只要他一句話,她會留下來。
他緊擰著眉心,看著那一圈又一圈、慢慢變多的水漬,心情混亂。「你離開這里、離開我,真的會快樂嗎?」
他能答應這項要求嗎?留她下來,只是造成她更多的哀傷;但讓她離開,少了依靠的她能好好過日子嗎?
擺浚頭一次不明白自己的心情,也無法正確的做出決定,她的眼淚讓他向來冷靜的心亂成一團。
若不放手,她會繼續傷心。
放了手,他的日子會回復往日的孤單,而她能不能獨自生活卻是個疑問。
克服孤單對他而言不是難事,但要她一個人過活……行嗎?
「如果我真的放了手,你可以一個人生活?」沒有愛也有情,畢竟彼此同居了兩年,他理所當然會關心她。
他願意放了她是嗎?
連一點挽回的舉動都不願意做?
如果原本心里還抱著一絲絲微渺的希望,那麼,這一秒她也失望透頂了。
「我會!我一定會努力讓自己快樂。」因為深深的失望,所以更必須要表現出加倍的堅強。
松開他的袖子,她吸了吸鼻子,以手背用力拭去雙頰的淚水,抬起頭重新面對他。
望著她堅定的神情,他的確感到震撼。「恩懷,既然你堅持解除婚約、離開這里,會讓你比較快樂,那你……明天就離開吧。」
舍不得她難過,而他黑浚也不是會為難女人的男人,因此他選擇順從她的請求。
「這是我們在一起的最後一晚,請你今晚別進書房處理公事,我希望……我們好好的度過這最後的一晚。」這是預期中的答案,崔恩懷感激卻又難過的抱住他,嬌小的她偎在他的懷里,汲取最後相處的時光。
「好,我答應你!」
擺浚伸開雙臂摟住她,一雙漆黑眸子望向床頭後方的窗口,望著外頭已經暗蒙一片的夜色,他的心緒混亂到了極點。
答應放手之後,他的心更加沉重了,那喘不過氣的感覺更加明顯,壓得他莫名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