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賽雪身子孱弱地倚著床柱半坐臥,等著小樓替她請來大夫看病。不允許自己痛哭,也不允許悲傷的情緒太過顯露于蒼白的臉龐。是為保留住自己最後一絲脆弱不堪的尊嚴吧!她必須趕快把身子養好,這樣才能盡快離開將軍府,離開京城,遠離龐尉……
「柳姑娘,大夫來了。」接近晌午,小樓終于把大夫給請來了。
「大夫,麻煩您了。」柳賽雪撐起虛弱無力的身子坐正,伸出手給大夫把脈。
大夫熟練地替柳賽雪把上脈,仔細地靜探著脈象,深思著病因。左脈把了半晌,大夫又示意柳賽雪換上右手。良久,大夫終于探出了脈象,他回到桌前,拿出紙筆寫著藥單。
「大夫,柳姑娘的病可有不妥?」見大夫不語,小樓急忙地問。
「柳姑娘只是受了點風寒,不礙事的,我開帖藥回頭你跟我回藥鋪去抓藥,讓她早晚各服一帖,服個三天傷寒就會痊愈的。」
「好的,我待會兒就跟大夫您回藥鋪去抓藥。」一听病情不礙事,小樓心頭的擔憂瞬時落下。主人吩咐她得盡心服侍柳姑娘,出不得差錯,所以這次柳姑娘染上風寒,她比誰都緊張,害怕主人怪罪于她。
「除了這帖治傷寒的藥帖之外,我另外開了一帖補身養氣、還有安胎的藥,這帖藥一日服個一帖即可,不必過量服用。」才寫完一張藥單,大夫又接著說。
小樓和柳賽雪同時被大夫的話給駭住……
安胎?
「大夫……您這話是什麼意思,我……為何須服用安胎的藥?」
大夫的話,讓柳賽雪心中突然凝聚起一股強烈的不安。她駭然驚恐地問大夫,心中祈求著大夫所說的話不是事實。
「是……是啊!咱們柳姑娘不是只受了風寒而已?怎會需要服安胎養身的藥呢?」小樓也緊跟著追問,她和柳姑娘一樣緊張,一樣憂心仲仲。
現在全將軍府上上下下,誰不知靳宛羅將是未來的將軍夫人?可這節骨眼上,柳姑娘卻有了身孕,這事萬一讓那驕恃蠻橫的靳宛羅給知道,可大大的不得了,屆時府里鐵定會掀起一陣混亂啊!
這可怎麼辦?
如果主人又不重視柳姑娘的話,那叫柳姑娘情何以堪?和柳賽雪這陣子相處以來,小樓已對柳賽雪產生如姊妹般的感情,她的心此時是向著孤單的柳賽雪。
見兩人神色如此凝重憂郁,大夫停下了筆。
「柳姑娘,你已有一個多月的身孕了,這事……听你的問話語氣,你可能尚不知吧?」
「是……」大夫親口的證實,讓柳賽雪整顆心在瞬間蕩下了谷底。
她有了身孕,是龐尉的骨肉!
這……老天爺在開她玩笑嗎?柳賽雪一雙憂冷的美眸,染上了憂郁的惶恐,她幾乎承受不了這突如其來的事實。
「柳姑娘,恕老夫直言,你……不喜歡這孩子的來臨嗎?」看過太多高官貴府里侍妾的悲哀,大夫便直言不諱地問了柳賽雪。
他的話明示著柳賽雪,她若不要這孩子,他可以幫忙她處理掉,只須一帖湯藥,就可以解決了。
「不!我要留下他!」柳賽雪一听完大夫的話,馬上拒絕她手撫在平坦的月復上,神色倉駭地猛搖著頭。
在頃刻間,這小生命的降臨不再讓她感到悲惶無措,反而成了她的支柱,她必須保護他!她絕不會如此殘忍的扼殺她的親骨肉,他是無辜的,任何人都沒有權利來扼殺他。
龐尉不行,靳宛羅也不行!
「柳姑娘,這事你應該慎重考慮考慮,再做決定——」一旁的小樓,也同意大夫的看法。她勸著柳賽雪。這事若傳到即將成婚的靳宛羅和主人耳中,也勢必是如此做法。
「不,我絕不!」柳賽雪慌了,她雙手緊護著小骯,急得哭了。「小樓,大夫,我求求你們,別把這事告訴任何人……好嗎?」她急忙下了床,向小樓和大夫求情。
「柳姑娘,你別這樣,我尊重你的決定,絕不會把這事告訴任何人。」大夫急忙應道。
「柳姑娘,我也不會把這事說出去,你盡避放心。」小樓也點頭應允了她的祈求。
「謝謝你們……謝謝!」
柳賽雪一顆惶恐無依的心,在瞬間得到溫暖,因為這月復中即將成型的小生命,她的孩子!
從今以後,沒有龐尉的狂情相伴,她依然可以活得快樂,因為這天賜的小小生命——
處理完最後一件事情,夜已深沈。龐尉步出書房,沒有直接回寢室歇息,有力的步伐轉向楓葉閣的方向而去。已四天沒見著柳賽雪了,對她的渴望,在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問加遽——明天,他就要陪靳宛羅出城去,所以今兒個他必須要和她聚聚。他總是要不夠她、愛不夠她,不論是她的人或是心。在每次的纏綿後,他發現自己都更眷戀她幾分。這份感情,來得狂猛、來得令他自己都感到萬分訝異。他決定,在靳宛羅離開府後,他會親自向皇上請罪,拒絕這門婚事。倘若違抗聖旨後,他還有幸保得住性命的話,他會向柳賽雪表達他心中這份愛意。
他要她,今生今世只要定她一個女人!
步入楓葉閣,踏入柳賽雪的房內,龐尉鷹般的目光,熱切鎖在蜷眠于床上的縴弱身影。沒有出身喚醒她,龐尉立在床畔快速地褪掉一身衣物,而後上了床墊,掀開厚被,龐大的身軀從柳賽雪身後覆上,完全密實地包覆著她。
病體尚孱弱的柳賽雪,在昏睡中感受到溫度的靠近,怕冷的她,在睡夢中,不覺便偎近了龐尉。有多少個獨眠的夜,沒有被這溫暖包覆……她沈眠中蒼白的容顏漾出一抹滿足從身後包覆住她的龐尉,被這聲輕歎牽動了堅毅的唇角,俊颯的臉龐揚起一道柔柔情意,鷹般幽暗的雙瞳竄動著兩簇烈烈熾焰。
不安分的大手探向她的襟口,開始動手褪去她一身衣物。悉悉卒卒間,柳賽雪身上一件件衣物悉數被褪去,最後,大手扯掉她系于頸後的紅襟線,褪去她上身最後一件褻衣,她豐潤的雙乳盡現。
沈眠中的柳賽雪頓覺一陣冷氣竄人被中,侵上了她,她不敵寒意,顫動了下縴弱的身子。龐尉發覺她的輕顫,大掌即刻竄過她腋下,覆上她柔軟的渾圓。這幽潤的柔軟觸感,令他月復下迅速凝聚起一團火熱。沒有打算隱忍已被挑起的欲念,他的大手,隨即沿著她細緻的腰身下滑,扯去了她全身僅剩的褻褲。而後大手探入了她幽密的禁地,用著極輕柔的力道逗弄著她。
「嗯……」尚在沈睡中的柳賽雪,雙唇吐出一小聲吟哦,她蠕動了下圓臀,想離開身下這團莫名的火熱。但她這蠕動,卻引來龐尉更強的佔有。在一陣挑逗後,他挺起月復下已然緊繃的灼熱,從她優美的臀後,進入了她,緊密的和她融合為一體。
「啊——」
身體驀然被強烈的入侵,柳賽雪惶駭地從昏沈的睡夢中驚醒。驟一清醒,她即刻感受到屬于龐尉的獨有氣息,他濃濁的粗喘,陽剛的熱息正噴向她耳際。
是龐尉,那薄情的男人!在言明要她離開之後,他為何又出現在她房里,又一次毫無預警狂霸地佔有她的身子?
「你別踫我!」
受不住龐尉狂熱的軀體入侵,柳賽雪雙手本能的護住肚子,生怕肚中的胎兒不敵他這般狂炙的掠奪。如狂猛的獅子,他體內的如排山倒海般襲出,淹沒了他自己。這般狂肆的欲焰豈能在瞬間被撲熄。龐尉的大掌來到她的腰際,高她的臀,他佔有著她,在她縴弱的身上撒下無限熱力。
「不準抗拒,讓我要你!」
「不……放開我……」迷亂間,她還存有一絲理智,她出聲抗拒。是和他睹氣嗎?因為他冷落了她好些天了!龐尉替她的抗拒下了結論。
「女人,別惹惱我!」律動間,他安撫地捏著她渾圓的臀。
「我只是侍寢的妓女,豈敢惹惱你這護國大將軍!」氣憤的柳賽雪輕啐了一口不屑。她自貶的話惹怒了龐尉,他英氣的劍眉一凜,雙眸一斂,霍然停下律動。
「你在考驗我對女人的耐性嗎?」就算負氣也該有個程度,怎能以貶低自己的身分來做抗拒!龐尉氣憤她如此自輕的言詞,因而動了肝火。對他來說,她不是侍寢的妾,她是他深愛、想佔有的女人,不再是先前錯視的青樓妓女。
「我自知輕重,豈敢考驗大將軍您的耐性。」龐尉的停頓,讓柳賽雪沈了口氣。
「不敢考驗我的耐性,就別再試著抗拒我。」
在嘔氣嗎?龐尉緩了緩胸口的怒焰,沈了聲,壓抑住自己易怒的脾氣。他不想和她發生無謂的爭執,免得破壞了彼此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和平。更因為明日他將出城,彼此分別在即,他更不想今晚和她鬧得不歡而散,所以他極力抑住向來不為任何人隱忍的怒氣。
「你總是不容別人對你有所抗拒嗎?即使她有多麼不情願?」然而柳賽雪卻向他的怒氣挑戰。
「你的意思是——你不願我踫你?」
「是的,我厭惡你的佔有。」在他決定放她自由時,他就已經失去佔有她的權利。
「該死的你,你再說一次!」不再隱忍,龐尉因她挑釁的言詞而勃然大怒。
「我厭惡你的佔有,請你放了我!」沒有遲疑,柳賽雪無懼地又說了一遍。
從今爾後,她和他再無瓜葛。至于她月復中這小生命,她將一手擔起養育責任,絕不和他這堂堂護國大將軍有所牽扯。
「要我放了你,你休想!」
怒氣控制了龐尉的理智,他盛怒地用雙掌箝住她不盈一握的柳腰,用最猛烈的力道,再度進入了她。「只要你還在我將軍府邸一天,你就是我的女人!」
傲不溫柔、幾近粗暴的,他無視于她失聲的喊叫,一次次地佔有她。他明白地說了,只要她還留在將軍府邸的一天,她就是他龐尉發泄的女人那麼,是她該離開的時候了!明天,她就收拾細軟離開將軍府,離開這只懂掠奪她身體,摧殘她的心的男人,帶著他的骨肉,水遠離開他!
一陣撼動的戰栗後,龐尉終于解放了體內熾熱的。沒有如以往有的溫柔的耳語和撫觸,他即刻抽身離開了她。一雙還盛滿怒意的黑眸斂緊,緊盯著柳賽雪汗濕的玉背。她軟綿無力地趴在床墊上,忍著已然盈眶的淚,將屈辱往肚里吞,不想在他面前宣泄。他在她身上已經得到了滿足,該離去了。柳賽雪靜默地等著他的離去。
然而龐尉在盯看了她良久後,打消了本要舉步離去的念頭。她此時的孱弱讓他不舍,心里泛起無限悔意。他不該如此粗暴地對待她。
「睡吧!今晚我不再踫你就是。」他替她蓋上厚被,自己也滑進了她身邊,擁著她一起共眠。
輩眠?
她根本不需要虛偽的安撫!
但龐尉的身子包覆著她,溫熱的體溫讓她無法抗拒。就任自己在他溫暖的懷里沈淪一晚吧!
整季冷冬,難得地出現令人眷戀的暖意。晨曦的第一道暖陽曙光,透過窗欞,照上柳賽雪疲憊的睡顏,驚醒了她。這難得的暖意,讓柳賽雪很不習慣,卻感到舒服。虛弱的她費力地掀開厚被,下床將窗戶打開,讓暖暖的冬陽進到清冷的屋內。回身坐上床沿,厚被下顯得淩亂的床褥,讓她驟然憶起昨夜的一切……縴縴素手撫著床墊上淩亂的痕跡,昨夜那段歡愛畫面鮮活地躍上她的腦海。
不能再想了;柳賽雪搖著頭,試著揮去腦海中不該再殘存的記憶。
今日,她要離開他了,從此以後,他和她是形同陌路,不再有任何交集了!柳賽雪垂著美眸,濃密的睫毛掩去了她眸底的愁緒,她任自己再恣意眷戀龐尉的身影一回,然後就要徹底忘記他。就這樣,沐浴在暖陽中良久良久後,她強打起精神,開始收拾起屬于自己的衣物。
在收拾時,剛好小樓捧著盆熱水進房里來。「柳姑娘早!」
「早啊!小樓,你來得正好,我想麻煩你幫我個忙。」
「柳姑娘,有事您盡避吩咐小樓,別說這麼客氣的話。」
「我想麻煩你幫我到城里雇一輛馬車,可以嗎?」
「馬車?柳姑娘,您雇馬車要去哪兒呀?」放下熱水,小樓好奇地問。
「我準備回江南去,坐馬車快些。」柳賽雪停下收拾的工作,語氣艱澀應道。
「您……真要離開啦!」小樓一听,心有依依不舍。「你身子還沒養好,又懷有身孕,能受得了馬車這一路的顛簸嗎?」
她明白柳賽雪早就有隨時離開的打算,但不知道這一天竟來得如此之快。現在她的身子又尚未完全複原,小樓不由得替她擔心。
「你別緊張,我自己的身體狀況我知道,我撐得住的。」見小樓面露憂色,柳賽雪難得地展開笑顏安撫她。
「好吧!你既然這麼說了,我這就到城里幫你雇輛馬車。」小樓也無力挽留柳賽雪,因為以柳賽雪現在的狀況,還是早點離開京城得好,免得日後遭靳宛羅欺負。
「小樓,你等等。」在小樓要出門前,柳賽雪又喚住了她。
「柳姑娘,還有事嗎?」小樓問。
「可否請你順便幫我安排一下,我……離開將軍府的事,不想驚動府里的任何人。」
柳賽雪口中的任何人是指龐尉和靳宛羅。
小樓明白柳賽雪心里的顧忌。「我知道!你不用擔心,主人和靳宛羅一行人方才已經出城游山玩水去了,他們這一出門可能要十天半個多月才會回府呢!」
龐尉和靳宛羅出城了……
正好也是她該離開的時候,原來昨晚龐尉是來做最後的告別,在一切結束前,他還如此無情地強行掠奪了她的身體一次……
「小樓,你快去吧!我想盡快啟程。」掩下長如密扇的睫毛,柳賽雪忍著心中無以投訴的淒然苦澀,催促著小樓。
小樓洞悉地看了柳賽雪一眼,應了一聲,出門去了。
從一早出城後,馬車以著極緩慢的速度,沿途走走停停。這是靳宛羅要求的,她沿途走馬看花,到一個小鎮就拉著龐尉下馬車去游玩一番,而龐尉基于聖命,只有跟著奉陪到底。游玩一日,近日落時,在靳宛羅終于嬌聲喊累時,隨侍的一行人才有得歇息。考量于靳宛羅嬌貴的身子,龐尉特意選擇了一處氣派的別院下榻落腳。
在安頓好一切,用完晚膳後,龐尉便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寢房。一番沐浴淨身後,習慣晚寢的他,步出了寢房,眉頭深鎖地佇立于寢房前的廊道欄默思,他炯亮的目光眺望向無垠的漆黑天際。思緒跟著浩瀚的天際無邊地蔓延開來——憶起昨晚和柳賽雪的爭執,他還心存疑竇,不明白她為何情緒會有如此強烈的起伏。
他該好好和她懇談一番的,只是她沈默不語,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讓他無從把話談開。其實他惱怒自己,為何控制不住自己火爆的脾氣?唉!彬許可以剛好藉分開的這段時間,讓他倆調整好心情,重新面對彼此吧!望著沒有繁星點綴的月色,他的心飄回京城,定落在柳賽雪的絕色嬌弱的身影上——被安排住在龐尉對面廂房的靳宛羅,從窗戶見到龐尉步出寢房,立在前廊靜默的望著月色,她心想,這正是最好的獨處機會,便也出了房門,來到他身旁。順著他的目光,她柔聲問道;「龐將軍,你還沒就寢?」
如丫翠茵所提出的建議,今晚起,她要改變自己驕蠻的性子,用刻意的溫柔來贏取他的好感。
「這會兒正打算就寢去。」龐尉回以一聲淡漠的回應。
收回被叨擾的目光和心緒,他轉身要步入寢房。
靳宛羅見狀急忙喚住了他。「請留步……」抑住心中被忽視的不快,她伸出柔荑輕扯住他衣袍一角。
「有事嗎?」
龐尉微轉回頭,斜睨著靳宛羅,俊朗的臉龐無一絲笑意。
靳宛羅放開了他的衣袍。「我有話想跟你談!」
用著一雙足以炫惑人心的絕麗美眸,她凝睇著他,顧盼流轉間,嬌媚的眼波令人心動。但這對龐尉來說,卻絲毫引不起他心里任何異樣的情愫波動。他依舊是淡漠的神情,淡漠的口氣。
「宛羅小姐不滿意行程的安排嗎?」他問出他心中唯一關切的疑問。對聖上所托付的責任,他必須盡忠職守地做到最好。
「不,我要談的不是這事。」
他只關心這事嗎?這認知讓靳宛羅頓感失望透頂。為什麼他毫不被她吸引,對她的遣詞用句和神色,都是一副淡漠的樣子?
「那還有什麼事可談的呢?」言下之意,他沒有心思和精神和她談其他無謂的事。
靳宛羅因龐尉的話而咬了下粉唇。
「除此之外,我們之間難道就無話可談了嗎?」
她極力地壓抑著自己的脾氣,就為了給他好感,可是他臉上那股淡然卻令她心冷。
「關于我們之間,還有什麼事可談?而且必須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私底下來談?」
再明顯不過,龐尉急于保持兩人的距離,孤男寡女的相處,恐怕會惹來不必要的閑言閑語。
靳宛羅當然听出了他話里急于與她撇清關系的涵義,她忍無可忍的驕蠻性子霍然乍現。
「龐尉,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龐尉絕不會違背聖上所托,此趟出京賞景游玩絕不會怠慢了嬌貴的宛羅小姐您。」他炯亮堅毅的黑眸直視著她,以著堅絕的口氣,闡明他的立場。「而除此之外,我與你之間並不會存在任何形式上的關系,不管是現在或是將來。」夠明白了吧!他絕不會接受聖上的賜婚。
「你膽敢違抗聖上的旨意!」龐尉的話,深深地重傷了靳宛羅的心,她勃然動怒。
「我會堅持,不是違抗!」
「這沒什麼差別,不管你是堅持或違抗,你都將賠上你的性命!」尊貴的她,首次遭到忽視輕貶,這令她感到相當難堪。難堪之下,她的傲氣令她不甘地起了報複之心。她所得不到的,就干脆無情地摧毀!「如果因此堅持而必須付出性命抵償的話,我會毫無怨言地接受。」話畢,他推開房門步了進去,留下靳宛羅一人在廊道上難堪地低泣。
卑題既已至此,場面已僵,沒什麼可談的了。他離開,是對她表明他不畏權勢的壓迫,如果違抗了這項旨意而賠上他的性命,他也無權、無話可說。
「龐尉,你真可惡!」靳宛羅動怒地拍著他已緊合上的房門。「你說清楚,我靳宛羅究竟哪一點比不上那人盡可夫的妓女柳賽雪—」
「你——說什麼?誰告訴你賽雪的事的?」隔著被靳宛羅拍打的房門,龐尉依然清晰地听見靳宛羅的話,她的用詞嚴重地蔑視了柳賽雪。
這令龐尉頓時怒火中燒,他倏地用力打開門,對著靳宛羅沈聲大吼。任何人都沒資格批評、看輕柳賽雪——他將廝守終生的女人!
靳宛羅被龐尉陰鷙的神情和那雙陰冷的雙瞳給駭住了,她往後退了兩、三步。
「柳艷雪是京城雲煙閣妓戶里的紅牌歌妓,只要是住在京城里的人,誰會不曉得她的名號上才一下光景,駭意已然從靳宛羅臉上褪去,即刻換上是她對柳賽雪的唾棄。「而你,身為一國大將軍,竟然買妓在府里侍寢,這事早已傳遍整個京城,無需我浪費時間打探!」
「你見過柳賽雪是不?」龐尉根本不信靳宛羅的話,他把柳賽雪帶回府里這事根本沒有張揚,就算府里的僕人多嘴,情況也不會如靳宛羅所說的流言已鬧滿城。
他腦筋一轉,即刻猜測出靳宛羅可能對柳賽雪采取了某些行動。而這就是造成柳賽雪昨晚對他怒目以對、一再拒絕他的主因!
「沒錯!我見過她。」揚起驕慢的一雙鳳眸,她無懼地迎上龐尉陰鷙的怒視。
「而且還和她談了下少的話!」這是她被他輕忽的報複,她快意地想著柳賽雪已離開將軍府的可能性。
「該死的你,你對賽雪扯了什麼謊?」再也毋須尊重她嬌貴的身分,龐尉怒不可抑地步出房間,欺近她身前,揪起她縴細的手腕,胸臆燃著熊熊怒焰,竄向一雙炯黑的瞳眸。
一思及柳賽雪可能因此離開將軍府的可能性,就令他怒不可抑。無視于手腕的疼痛,她只得意于自己報複後的快感。靳宛羅揚唇一笑,冶哼道「想知道,你自個兒去問她呀——如果你真不在乎你的性命的話,你盡可堅持信念的選擇她,我相信聖上會成全你們,讓你們共赴黃泉去廝守終生。」
靳宛羅以為如此的威脅,絕對會挽回龐尉的心。
只可惜她錯了,而且錯得離譜。龐尉這樣真性情的男子,豈會看重性命?沙場上長年的征戰,已讓他把生死置之度外了!性命對他來說,根本無關緊要!
「就算要用性命來換,我唯一的選擇還是柳賽雪,絕不會是只懂嬌蠻、頤使氣指的你。你——我從不屑一顧,懂嗎?」
想威嚇他,她未免太看重自己的重要性了吧!憤然的、毫無憐惜之情,他狠擰了下她的手腕,而後甩開。
趁著夜色,沒有絲毫的遲疑和停留,他邁步疾行,出了別院,駕馭一匹駿馬,往京城的方向馳騁而去。廂房回廊前,徒留靳宛羅一人,狼狽地面對著龐尉冷漠、揚長而去的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