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
他睡的不沉,咕噥著翻了幾次身後,半夢半醒的他驟然發現身側已空無一人。
他撐起身來,模模床側的溫度,是冰冷的。
白紹嵂下了床,窗外的雨已經停了。他上前把敞開的玻璃窗關上,室內頓時不再那麼的刺冷。
目光梭巡房間一遍,找不到倪蓓雅的人影。于是他推開房門,赤足果身的走出回廊,腳步聲輕悄,但在這寂靜的午夜仍顯得清晰。
客廳的壁爐通常都會保持光亮到天明。
白紹嵂來到客廳,很輕易地就在壁爐前那張紅色單人沙發上,找到了蜷縮成一只小貓咪模樣的倪蓓雅。
秉著被單的她,似乎睡得很熟,呼吸淺淺而有規律,美麗的櫻唇彎著笑痕,一條雪白的玉腿在被單之外。
他不曉得她為何會在半夜離開他的懷抱,寧願窩在這沙發上睡,而且還睡得很香甜。
這個女人並不眷戀他的懷抱——看來,他該檢討一下了。
噙著苦笑,他半蹲在沙發前,溫暖的掌輕輕地撫上她的女敕頰。
在她真正屬于他的那一剎那,他整顆心為之震顫,他為她而瘋狂。不知她是否也是如此……
靶覺到有人撫模她,她動了動,嚶嚀一聲緩緩張開迷蒙惺忪的美眸。
「我……吵醒你了嗎?」她的聲音很沙嗄,眼皮很重,顯然是累壞了。
費力地想從沙發上坐起身來,卻有點力不從心。
「這句話該我問你才對。你怎麼不睡床上,卻跑到這里來睡?」他心疼地抱起她。
將兩人的位置換了,他坐在沙發上,她則像只貓咪般,被緊緊擁在他的懷中舒適的棲息著。
「你好像睡得不安穩,一直說著夢話,我想是我吵到你了,所以就跑來這兒睡。」
她滿足的輕嘆一聲,舒服地緊偎著他。這個胸膛有她萬分的愛戀,想起方才的結合,她的臉就涌上粉暈。
「我說夢話……」他自己並不清楚,劍眉輕擰著。「這麼說來是我吵到你才對,你應該把我趕出房間的,而不是自己可憐兮兮地抱著被單到客廳睡。」
可憐?!
「哪有你說得那麼夸張。」她輕笑地捶了一下他堅硬的胸膛。
「我……剛才都說了些什麼?」他捉住她細致的柔荑,送到唇邊吻了一下。
「你一直叫著小雅、小雅,真是討厭,人家都被你叫得變成小矮個了。」她笑開燦爛的容顏,睡夢中他一直喊著她的名。
不同于她的喜悅滿盈,他的身體微微一僵,手指不自覺地緊掄起。指關節過度用力而泛白。
他一直叫著「小雅」這個名字……
方才,他的確夢見美雅了——她的身影忽遠忽近,縹縹緲緲,所以他一直喊著她的名,試圖要抓住她。
「小雅」是他對美雅的昵稱,方才在夢中,他想要留住的人是美雅,不是正倚偎在懷中的她。
「你怎麼了?」感覺到他的身體僵硬的反應,她納悶地抬頭詢問。
「沒、沒有,只是……累了。」怕她看出端倪,他將她的臉壓進自己胸膛,巧妙地避開她的注視。
「我也是……很累很累了。」嬌酣的臉蛋更炫紅了,腦海浮現兩人火熱纏綿的畫面。
「我抱你回房去睡好嗎?」
嬌懶的點頭,滿足地輕偎在這副寬闊溫暖的胸膛上。「你會陪我嗎?」
「我還是回自個兒的房間睡吧,免得又說夢話吵你了。」
他的心緒紊亂不已,此時此刻,不知該用何表情來面對她。他借口逃離她的身邊,暫且回避掉。
抱著她離開了溫暖的客廳,愈遠離火光,他心的溫度就愈冰冷,愈無法面對倪蓓雅。
今晚,他為何會夢見美雅,他實在想不透……
他摯愛的前妻不該今晚出現的……
不該!
獨坐在書房里,白紹嵂臉色陰郁地喝著悶酒。
烈酒一杯一杯入喉,他的心就愈是苦澀。
自從美雅死去之後,他足足等了她七年,企盼的就是她能入夢來,讓他再看一眼。
可是她卻讓他整整失望了七年。他以為她在另一個世界已經把他給忘了,所以他也學著慢慢將她遺忘,重新接受了另一份感情、另一個女人。
今晚,因為這份愛已到了深處,所以他敞開懷抱,抱了倪蓓雅,可是……偏偏美雅卻選擇在今晚入他的夢里來。
她是來批判他的薄情,還是來指責他的移情別戀!?
老天!他的腦海一片空白,心緒紊亂到了極點。
「美雅,請你清楚告訴我,我該怎麼做——」烈酒一杯又一杯燙燒了干澀的喉,他痛苦萬分地對著漆黑的四周,聲音空洞低聲吶喊。
在天亮之前,他一定要找出一個答案,要不他無法面對倪蓓雅,她讓他的生命再次得到救贖、得到了重生。
拎著快要空掉的酒瓶,踩著蹣跚的步伐越過長廊,來到斐伯的房間。
沒有敲門就闖了進去,已經入睡的斐伯從床上驚跳了起來。
「主人,你走錯房間了。」真是嚇壞他老人家了,斐伯拍著胸脯說道。
「斐伯……我告訴你,我剛才夢見美雅了。」酒瓶往櫃上一擺,他坐在床側,
兩手掩著面,似痛苦般的低語。「你說,她來找我做什麼?」
斐伯聞到濃濃的酒氣。
「夫人大概是來警告你,別喝太多酒。」
夫人剛死去時,主人曾酗酒一段時日,不過這兩、三年來,他很少踫酒了,心情已平靜很多。
可今晚他又喝起酒來,顯然情緒又受到極大的影響了。
「不!她是來警告我,別接近倪蓓雅,她不希望我背叛我們之間的海誓山盟,她恨我愛上了別的女人——」
抓著頭發,他的心無所適從,掙月兌不掉這慌亂的牢籠。
「主人,夫人她是個善良的好女人,她既然深愛著你,一定會希望你能得到幸福。我想她今晚會出現在你的夢中,應該是替你捎來祝福的,她和我一樣,都希望你和小雅小姐能夠相愛廝守一輩子……」
斐伯看著他,憐惜地拍拍他的肩。
身分上,他倆雖是主僕關系,但內心里斐伯卻把他當成自己的親身兒子看待。
他抬起痛苦的眼,眼中盡是復雜的情緒。
「是嗎?」
美雅給他捎來祝福……
「如果你和小雅小姐是真心相愛的,你就該接受夫人的祝福。」
「她是來祝福我——」白紹嵂閉上眼,回想著美雅方才的面貌和神情。
她帶著溫柔的笑,微彎著的嘴角似在說著——祝你幸福、祝你幸福……
「斐伯,我听見了,她在祝福我。」他激動的對斐伯說。
腦海里最後一次用力的回想著以前和美雅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看著他釋懷的神情,斐伯慈祥的笑了。「主人,我去煮一壺醒酒茶給你喝。」
「斐伯,你別忙了,我沒醉。」不過是幾杯酒,還醉不倒他。
沒醉嗎?
「相信我,你真的醉了。」只有喝醉酒的人會光著闖進人家的房間,擾人清夢。
斐伯看著他一絲不掛光溜溜的身子,心里失笑的嘀咕著。
翌日早晨,倪蓓雅在不勝臉頰刺刺癢癢的感覺下,終于張開了眼楮。
張開眼的剎那,驀地和白紹嵂那雙熠熠發亮的瞳眸對上,她驚詫又甜蜜的笑開了美顏。
「早安。」他健實的軀干毫不客氣地壓在她身上。
低沉好听的聲音在耳際落下,接著在她的頸側印上一個濕熱的吻。
「早,你看起來好像很沒有精神的樣子,昨晚沒睡好嗎?」剛清醒的聲音听起來略顯沙嗄,很誘惑人。
「忙著想你,所以沒睡好。」他淺淺一笑,唇往她酥胸下移。
「一大早就想逞獸性,你是獅子轉世的嗎?」她拉緊自己半敞的睡衣襟口,素淨臉蛋浮上羞怯的赧色。
聞言,他大笑的從她胸前抬首。
「能讓你把我比喻成一頭猛獅,那代表我昨晚的表現並不差,是吧!?」英俊的臉龐盡是得意狂猖之色,口吻、神情都很曖昧。
「白先生,你的想像力太豐富了,我並不是這個意思。」她伸手把玩著他的襯衫扣子,笑譫他的狂妄。
「你想要我,所以很想解開我的襯衫嗎?」
他忽地握住她在他胸前那只不安分的手,眸子和她深深凝望,似乎想要看透她的靈魂。
她被他挑逗的話給惹愣——
「我現在想要的男人是斐伯,我想念他的美味早餐。」紅著臉嬌怯吟笑地推開他,心里低斥這個男人真是不知足。
從衣櫃找出一套襯衫和裙子,帶進浴室里頭換上。
「你真是不解風情。」
他氣餒地臥躺在床上看著她在床下來回走動,而後消失在浴室的縴麗身影。
白色寬大的睡袍雖然遮掩掉她凹凸有致的細致身段,但他的腦海里已清晰地將她曼妙誘人的胴體深深烙印住了。
經過昨晚,他明白自己不能放棄她。
他依舊深愛他的妻子美雅,但那份愛他將埋在內心深處。
現在起,他把他的心交給這個美麗的女人,並非為了她和美雅神似的面貌,他愛的是她獨特的風情,她那融合了純潔與成熟性感的美麗。
「吃早餐嘍,猛獅先生!」她已換上一身素淨從浴室里出來。
看他發呆,她刻意把聲量放大了一些,將明亮的美麗容顏,湊到他的面前,黑燦含笑的眸子對他眨呀眨的……
「‘僵尸’和‘猛獅’這兩個外號,我比較喜歡後者。」他挑眉道,飛快的在她甜潤的俏唇輕吻一下,將寬額抵著她的秀額。
「我也是。」她格格嬌笑。
清脆的笑聲旋即又被他覆上來的唇給吞沒。
「在用早餐之前,先來個早安吻如何?」狂野擁吻,趁喘息時,他在她唇際低聲呢喃,他的心已被她的美麗身影塞滿。
「……」她想抗議,但嬌嗔喘息聲旋即又被霸道地吻去。
秋天的氣息微冷,澄藍的湖面有幾只野鴨戲水,後方是蓊郁林木,樹林間落葉滿地。
漫步在林間,倪蓓雅肩披著薄巾享受著清新而舒服的森林浴。
昨晚的雨並未讓地面變得泥濘難行,反倒讓草地變得新綠。
「明天開始又得投入拍片的工作,我又要開始天昏地暗的忙了。」她深深的呼吸。
巴他牽手並肩在林間漫步,內心滿滿甜蜜的感覺,多想就這樣一生一世和他牽著手走下去。
「不能多休息幾天嗎?你的身體才剛恢復而已。」眉心輕擰,他為她的身體擔憂。
「沒辦法,合約都簽了,身不由己嘍!」原來被關心是這麼的幸福呀,倪蓓雅心頭甜甜的。
「合約問題我可以出面替你解決,你暫時還是別工作,免得又病倒了。」忽地頓下腳步,他半回身,柔情地將她擁進懷里。
單指勾起她的下顎,深幽的眸子里盡是憂心和憐惜之情。
「你這句話好熟哦,好像有另一個男人曾經對我說過耶!」她淺淺一笑。
男人總愛替女人解決問題,倪蓓雅心里實在不贊同這種作法。
「那個男人是誰?」他不假思索、口氣不佳的逼問。
「一個比你還富有的男人。」他在嫉妒——倪蓓雅內心狂喜。
「我要知道他的名字。」他用眼神警告她別想裝傻。
「他叫——」她笑彎了漂亮的唇。「我忘了耶!」
擺明要他。
「忘了?!」他的聲音森冷無溫,他白紹嵂何時被這樣捉弄過。
「真的忘記了。」她繼續不怕死的裝傻著。
白紹嵂的臉色忽兒變得陰沉,閃耀著銳利光芒的黑眸直逼向她——
「我發誓,一定會讓你把他忘得更徹底。」他咬牙切齒。
嫉妒之火在空氣中蔓延燃燒開來——
卑一落,他的唇就急切地覆了上去,密實的封緘住那帶著美麗笑意的小嘴,精健的軀干也同時撲向她,將她壓在一株樹干上。
「哦……你真粗暴。」
她被圈鎖在樹干與他寬闊的胸膛之間,迭笑著抱怨。
她很清楚他接下來的舉動,藕臂主動攀上他的頸,緊緊環住。
「你馬上會有機會見識我真正粗暴的一面……」低吼一聲,他的唇往下移,隔著襯衫輕咬著她細女敕的肌膚。
「你真像一只野獸。」在他有力的牢籠中款擺嬌軀,欲拒還迎地故意挑逗著他。
「你自個兒說的,我是一頭猛獅——」唇隨著手指往下移。
修長霸道的手指俐落地解開襯衫衣扣,每解開一顆礙事的扣子,他的唇就往下移一寸。
不一會兒工夫,她肩上的披巾就已經滑落到地面,襯衫也被褪至手臂下,他的唇刷過她嬌女敕雪膚。
一個吻,一聲喘息,一份愛戀,她感覺自己在慢慢融化中,融化在他激烈的想望中。
驀地——
白紹嵂停止所有的動作,他挺直腰桿,饑渴的唇再次拉回她半啟的紅唇前。
「為什麼……停下來……」
倪蓓雅張開迷醉的星眸,她臉頰燒紅,喘息地瞠怨睨著他。她的全身肌膚因為興奮而泛起一層美麗的薄暈。
「抱歉,這里不適合我們——」中途喊停並非他所願,他也因為壓抑著幾乎繃裂的而神情痛苦萬分。
他努力深呼吸,把她身上凌亂的襯衫重新穿回,整齊扣好衣扣,彎身拾起披巾。
「那……我們回去,好嗎?」她抓住他的手,與他十指交握,低垂著螓首,咬著粉唇嬌羞萬分的提出邀請。
「原來你比我還迫切。」劍眉飛了飛。
擺眸熠熠含笑,眼中那抹光芒真是邪惡的令人窘迫不已。
「你真是可惡,得了便宜還賣乖。」道貌岸然的男人,完全不像她最初所認識時那個冷酷的僵尸先生了。
推開他,她自己邁步向前走,不理他了啦。
他跨步上前,大笑著扯回她,她像只彩蝶,翩然落入他的懷抱里。
「你走錯路了,我的房子在那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