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著晚風,她神情迷離的望著車窗外,腦袋一片空白。
她不想見他,她躲了他整整三年之久,甚至打定主意要躲他一輩子,可是段熾赫卻執意要找上她,甚至利用幼稚園面臨的困境來逼她出面。
為了不讓阿姨辛苦經營的事業因為她而付諸流水,她必須跟他把話說清楚,所以這一面非見不可!
自從听阿姨提到段熾赫之後,兩人過往的回憶就在她的腦海里翻滾,曾經受過的傷也再度刺痛了她的心,讓她心情混亂、夜不成眠。
三年前,他為了得到權勢名利,將她的愛遺棄了,讓她受傷極深,因此她在離開日本之後,就開始在國外流浪旅行,封閉在自己的世界里,拒絕接觸任何跟他有關的消息。
經過了三年,他既然已經當上了段氏集團總經理,想必他跟伊崎理惠應該早就結婚了吧?
他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應該要滿足了啊!為何還要來招惹她?為什麼要在她心中傷口好不容易快要愈合時,突然跑來攪亂她的生活和工作?
他這麼做,到底有什麼目的?
難道自信驕傲的他,對于她當年一走了之的行為無法釋懷,始終咽不下這口氣,所以想要報復她嗎?
搖搖頭,她猜不透他的想法,索性不猜了!
疲倦的靠著椅背,她閉上眼小小休息一下。
這陣子她吃不下也睡不好,精神狀況一直處于極差的狀態。
沒想到一閉上眼,晚風從窗外徐徐吹來,吹著吹著,讓她腦袋昏昏沉沉,不一會兒竟然睡著了。
車子在半小時後駛進一棟高級社區的地下室停車場,司機將車子開進車位停妥後,立即下車準備要替她打開車門。
「趙小姐?」司機透過打開的車窗,看著閉眼沉睡的趙嫣然,小聲的叫喚著。
糟糕,她好像睡得很熟,那該怎麼辦?
看著她眼眶下淡淡的黑影,司機不安的抓抓頭發,不確定自己要不要叫醒她。
就在司機正懊惱著不知該如何是好時,從電梯走出一個高大身影。
「怎麼了?」段熾赫穿著一身黑色襯衫和西褲,表情嚴冷的走過來,深沉的眼望著一臉猶豫的司機。「有什麼問題嗎?你最好別告訴我,你沒接到人。」
「報告總經理,人我是接到了,但是趙小姐她好像很累,在車上睡著了,我正在想要不要叫醒她。」司機緊張的解釋,趕緊將車門打開,讓總經理確定趙嫣然人的確在車子里頭。「總經理您看。」
段熾赫看著她疲倦的小臉,定定地凝望著她眼下淡淡的黑影。
久違了!
他找了她很久,在兩個月前終于查到了她的下落,並得知彩虹城堡幼稚園的狀況,隨即利用這個機會布局,讓她同意和他見面。
如今他終于如願以償的見到她了。
他以為自己利用幼稚園的經營問題,強迫她跟他見面,她可能會出現緊張或是生氣的情緒反應,沒想到他完全估算錯誤,她竟然睡著了。
看著她倦累的雪顏,他的思緒出現前所未有的混亂。
三年前,她沒等他說出全盤計劃就悄悄離去,想必心里對他誤解很深,很痛恨他吧?
但她這一走,卻讓他也深陷痛苦之中。
當年,她如果願意多信任他一點、多給他一些時間,她將會看見在他努力多日之後,順利讓伊崎社長簽下合作案。
綁來,他在離開日本之前,還私下找了伊崎社長踫面,將自己委請徵信社查到的資料拿給伊崎社長,委婉的表明伊崎理惠並不是他理想的對象。
伊崎社長雖然有些不爽,但卻不得不承認他所說的是事實,只好同意放棄聯姻請求,雙方單純的維持合作關系。
順利拿下合作案並解決聯姻困擾之後,他立即趕回台灣,瘋狂的尋找著她,但她就像從空氣中消失一樣,音訊全無。
就在他深受煎熬的同時,伊崎理惠在伊崎社長的同意下,跑來台灣找他。
伊崎社長表示為了讓女兒月兌離壞朋友,希望他能基于雙方的合作關系,替伊崎理惠在台灣安排住所,也希望他們能夠對彼此有多一點的了解。
雖然他基于道義幫了忙,將伊崎理惠當成友人的孩子般照料,但他並不打算浪費時間陪伴她。
面對他的冷淡,伊崎理惠卻不肯打退堂鼓,在台灣整整住了兩年多,後來還是禁不住毒品的誘惑,再度吸毒,而他在知情之後,立刻跟伊崎社長攤牌,請他派人將伊崎理惠接回日本去。
這三年來,他憑著自己加倍的努力,讓父親看見他的決心和能力,最後終于憑著自己的實力坐上總經理大位。
渴望已久的權勢終于到手,但他依舊渴望再見到她。
他找了她整整三年,如今,終于見到她了……
「那個……總經理……要不要我叫醒趙小姐?」司機斗膽問道。
「不用。」他上前彎身將她抱出車外。「你去按電梯,幫忙把她送到樓上。」
司機趕緊動作,協助段熾赫將趙嫣然抱進他位于頂樓的豪華公寓,然後才離開。
他讓她睡在自己房間的大床上,望著她熟睡的雪顏,他向來嚴酷的俊臉線條,悄悄的軟化了。
三年來思念她的煎熬,終于在見到她之後,消失了一大半。
突然驚醒過來。
趙嫣然張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放大的熟悉俊顏,那張冷峻俊顏的主人,正用著他一雙深不可測的眸子直勾勾地凝視著她。
瞳眸驀地睜大再睜大,幾秒鐘後,她才驚覺自己竟然跟他同床共枕,還躺在他的懷抱里,自己的腰部還被他的手臂圈抱著。
「放開我!」她生氣的掙扎著,想逃下床去。
「嫣然,我等了三年才等到你回來,我怎麼可能輕易放手。」他翻身將她壓制在身下,單手便輕易將她的細腕扣壓在頭頂上。
他低頭看著她,空著的一手輕捧起她美麗的下顎。
三年來,他常常夢見自己像現在這樣,用健碩的軀體覆在她柔軟的嬌軀上,親昵的凝視著她。
「我並沒有要回到你身邊!如果不是為了幼稚園,我根本不想再見到你。」
她剛才累得不小心在車上睡著了,而這男人居然卑劣的帶她上床,雖然他並沒有做出太過踰矩的行為,但她還是覺得很生氣。
她氣得想掙月兌,但他的力氣很大,矯健的長腿緊緊壓著她的腿,讓她無論怎麼掙扎都無法月兌身。
「我知道你並不想見我,但我很想念你,這三年來,我沒有一天不想你……嫣然,我成功了,我現在已經擁有我想要的一切,所以我要實現當年的承諾,公開我們的戀情,跟你一輩子在一起——」
「不可能!我連一分鐘都不想跟你獨處,別說一輩子。」當她听見他再度說出承諾,她的心劃過一陣輕顫,雖然她明白自己對他根本沒有忘情,但她嘴硬的不想承認。「段熾赫,我今天會答應跟你見面,是為了跟你洽談幼稚園的事情,其他私事我一概不想談。」
「你阿姨可以放心的繼續經營幼稚園,先前我跟她提的收購條件一概不算數,我決定私人出資一千萬給她運用,不夠的話隨時可以再跟我拿。今天找你過來,就是要告訴你這項決定。」好,談完了。「但除了幼稚園的事情外,我很想談談我們之間的私事,我認為我們之間有很多私事可以談。」
他希望她明白,他從來沒有背叛過她,一直在為兩人的未來而努力奮斗,他希望她能夠馬上回到他身邊。
「你……確定幼稚園可以繼續讓我阿姨經營?」
她原以為他會刁難她,提出各種惡劣的要求,逼她點頭才肯幫忙,沒想到他居然大方的表示要出資一千萬,還讓阿姨保有經營權?!
一千萬可以立即解決幼稚園負債的窘境,付清工程款,讓阿姨不必再為資金的事日夜操心,可以讓阿姨實現建立分園的理想。
「我十分確定,這件事就談到這里為止,我說了算。」他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嫣然,幼稚園就交給你阿姨去管,你不用再為了這些事操心,我要你回到我的身邊做我的機要秘書,這個職缺三年來一直為你保留著,等著你回來復職。」
他願意出資幫忙幼稚園,就是為了讓她回到他的身邊,讓兩人的關系回到三年前——在公事上,她是他的機要秘書;在私底下,她是他的親密愛人。
「我做不到!我很感激你願意出資幫助幼稚園解決破產窘境,但我不可能回去當你的秘書。」
那樣的傷心,承受過一次就夠了,她怎麼可能又回到他的身邊?跟他在一起,只是增添痛苦而已。
「我不需要你的感激。」他眯起眼,黑眸迸射危險精芒。「嫣然,你如果不肯答應,我一毛錢都不會拿出來幫助幼稚園,而以你阿姨目前的財務狀況,根本不可能有辦法籌到資金,破產關閉將是遲早的事。」
他非要她點頭答應不可!
「你——怎麼可以乘機威脅我?」她氣得扭動被他壓制的身子。「現在你坐上總經理大位,想必也已經跟伊崎理惠結婚了,你有什麼資格要我回到你身邊?」
他微微放開她,不讓她因怒氣掙扎而傷了自己。「我必須澄清,我從頭到尾都沒打算跟伊崎理惠聯姻,我跟她連朋友都談不上,更不可能結婚。」
「你別想騙我!如果你沒有跟伊崎家訂下婚約,怎麼可能拿下那次的合作案?又怎麼可能坐上總經理大位?」她眼眶泛紅,固執的不想屈服。
她躲在國外兩年多,就是怕听見他跟伊崎理惠舉行婚禮的消息,即使她在兩個月前回國,她還是刻意避免知道任何跟他有關的消息。
「你可以去查查看,我說的是真是假!」他的眼神銳利而堅決。「我能拿下總經理大位,完全靠我自己的努力,我不敢說這件事跟伊崎集團的合作案完全沒關系,但我可以保證,我並沒有靠著聯姻來獲得權勢,我靠的是我自己的能耐。」
顯然她對他還是有著嚴重的誤解,但不管她的誤解有多深,這次他都不會再讓她離開他。
「沒有聯姻?!那伊崎社長怎麼肯簽下合作案?」她的眼神透露著不相信。
「當時我雖然沒有直接拒絕聯姻,但我私下找徵信社查到一些伊崎理惠的負面資料,在你離開後沒多久,我就跟伊崎社長簽妥合作案,然後再提出那些負面資料,婉拒聯姻的提議。
「後來伊崎社長同意不再提起聯姻的事,但希望伊崎理惠能夠來台灣居住,避免跟壞朋友繼續糾纏。基于雙方合作的關系,我無法做到太絕情,答應會就近照顧她,但我都是讓下屬幫忙提供物質上的照料,並沒有跟她走得太近,現在她已經回到日本去了。」
「這是你單方面的說法,我可以選擇不相信。」因為受過一次傷,趙嫣然不想傻傻的相信他所說的話。
「我知道你在意伊崎理惠,當年也是因為她的關系才會離開我,但我可以發誓,我跟她真的完全沒有任何關系!所有的事情,你都可以去查清楚,也可以問我,只要你肯問,我一定詳細的告訴你,我不要你存有任何疑慮的跟我重新開始。」他的語氣非常的堅決。
「嫣然,現在再也沒有任何人可以阻礙我,我終于能夠光明正大擁有你,我要實現我給你的承諾,在最快的時間內娶你。」
趙嫣然驚愕的睜大美目,對他堅定的語氣和勢在必得的決心,感到非常錯愕。
她以前是那樣一心一意的愛著他、幫著他,但他的心卻因為權勢而動搖。
他讓她受過一次傷,卻在見面後給她一個無法求證的解釋後就想挽回她?未免太可笑了吧?
「段熾赫,我想你搞錯了一點,就算你肯履行承諾,也得看我要不要接受。」
「嫣然,不管你接受與否,我都會做到我的承諾。」他的唇蹭著她的軟瓣,他的氣息撲旋在她的鼻間。
她微微一眩,驚訝的想躲開。
在她退開的那一秒,他的大掌已經扣住她的下巴,他的唇迅速攫獲她的。
這個吻,他等了整整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