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暈暗,寢宮里一片沉寂。
她在哪兒?
水芙蓉撐起虛弱的身子,恍惚地盾著四周。
四柱大床,床邊圍著紗幔——她在耶律常焰的寢宮里。
百了一點力氣和精神,她好不容易才想起她昏迷前所有的事情——她把自己獻給他了。
在昏迷之前,她在他暗黑的瞳眸里看見自己赤果的胴體。水芙蓉驚騙地低頭一瞥。
她原本果裎的身子已穿上了整齊的衣衫。緞衫絲裙,這身服飾是昂貴而華麗的,這上等的布料和精細的手工全是出自「羅家布莊」。
素手撫過那熟悉的柔軟布料,水芙蓉突然陷入哀戚的思緒當中。
寢室外一陣由遠而近援陟聲驚醒了她。
水芙蓉瞥了一眼空蕩的床側,轉眸看向紗幔外。她心里思忖著自己失去意識有多久?這時候還是深夜,看來她應該沒有昏迷很久。
耶律常焰身穿龍袍的昂藏身影立在床邊。他揚臂掀起紗幔,盈滿關切的黑眸和她驚惶的眸子對上。
她的臉色蒼白,素手緊揪著襟口。她看起來很不安……
「你還好吧!」耶律常焰關心地問她。昨晚她在他得到滿足的剎那昏迷,真夠令他緊張的。
他趕緊傳來御醫替她把脈,原來她是對北方的環境氣候適應不良再加上受了傷,所以整個人變得孱弱。而她的虛弱承受不了他狂肆猛烈的虛索,所以她才會體力不支地暈倒在他的身下。
「方才……我暈倒了。」看著他,她咬著唇說。蒼白的臉因羞怯而泛起微紅。
方才?「你是昨晚暈倒的。」她顯然暈糊涂了。
「昨晚?」她驚訝地低喊。「我昏迷了一天一夜?」
「嗯,你佔據龍床一天一夜。我從來沒有讓女人在朕這張床上沉睡到天明——唯獨你例外。
「他揚著眉說。說話間,他瀟灑地上了床,頎長偉岸的身軀斜臥在她身邊。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她冒犯了他嗎?!
「我下次不敢了。」她緊張地說,他的靠近讓她心慌,昨夜的歡愛纏綿浮上腦海,讓她嬌羞不已。
「下次?」耶律常焰黑眸綻放光芒。「假若朕賜你特權,允許你佔據這龍床呢?」他欺身逼近她,在她耳示輕聲地說。
「這——是命令嗎?」她的心神一蕩,差點失神。
「是命令!你會服從或是抗命?」她的話引來他的不悅,下顎倏然緊繃,沉聲說道。
「我會服從,只要你肯依照承諾保證我父親能安全地返回中原。」她听出他的不悅,趕緊應道。
承諾?她只是因為承諾才願意服從他的。
在昨晚之前,他們之間確實僅僅存在著承諾。但經過了昨晚之後,他不相信她的心中除了兩人之間那份承諾之外再沒有別的了。
彼此的結合讓他的心起了巨大的變化,難道她沒有嗎?從開始到結束,她只是在遵守她的「承諾」而已。
「你听好,你那貪婪的父親早就被發現死在地牢里。他死了,不可能如你所願地平安回到中原去了。」兩指捏住她尖潤的下巴,他冷著聲對她說道。
羅世經在他處決掉耶律士礎綁,就被發現死在耶律士礎的秘密地牢里,這件事他到昨逃詡還一直隱瞞著她。
「爹死了……你說我爹他……」水芙蓉怔怔地呆立著,她一時之間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你爹已經死了,我們之間根本已經沒有任何承諾存在。」他含慍的眸凝視著她,告訴她這個可怕的事實。
「既然我爹已死,你為何還欺騙我——」美顏含怒,她悲憤地指責他。
「你說我欺騙你!」堂堂一國之君被指責為騙徒,這話要是傳出去,不被天下人笑死才怪。
「你真該死的——光憑你這句話,我就可定你死罪,你知道嗎?」黑眸陰幽而慎怒,他加重手勁,她的下顎傳來一陣疼痛。
「耶律常焰,你才該死——你騙了我的清白、佔有了我。我服從你,卻換來一場毖言,你才是罪該萬死的惡徒。」揮開他的手,她好恨他。
爹爹的死讓她悲傷不已,他的欺瞞讓她憤怒,哀慟的淚滾落雙頰。
「竟敢對朕不敬——你是不是不想活命了?」黑眸狂張,他抓住她的皓腕,鎖在胸前。絕俊的臉上,神色陰鷙而可怕。
「我是不想活命了,你干脆現在就殺了我吧!」她無懼于他,忿聲反叱。
「想死,沒那麼容易。」她竟然不怕他的威脅,耶律常焰胸口的怒氣更熾。」在我尚未玩膩你之前,你休想死。」
用力一扯,將她拉至面前,他逼近她,狂熾的憤怒氣息在她鼻尖盤旋。水芙蓉駭然一驚,他過重的力道幾乎捏碎了她縴細的腕。
「我發誓,絕不會再讓你這個惡徒靠近我——」可惡的他竟想再踫她,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我馬上就會粉碎你的誓言——該死的芙蓉花兒。」耶律常焰從齒縫逼出狠話,話一落,他霍地翻身將她壓在身下,他猛力下俯封住她的唇,用憤怒的行動對抗她的怒氣。
「滾開——」水芙蓉死命地抗拒著他,奮力地在他身下掙動著,淚流滿面。
「該死的你!朕命令你服從——」他吼著,怒氣更熾,失去理智地肆虐著她的唇。
「絕不——」她哭喊著,張齒咬傷了他的唇瓣。「我絕不接受你再一次的凌辱。」
凌辱?!她把他們之間的一切當成凌辱——
「可惡的——我會殺了你!」她竟敢咬傷他。
耶律常焰咒罵一聲,他狂怒地放開了她,胸口因憤怒而劇烈地上下起伏喘著氣。唇上滲著血絲,火眸瞪著流淚的她。
「殺吧!我不怕死!」她哭著,哽咽而哀傷地說。
「你是我的俘虜,在我還沒準許你死罪之前,你沒資資格求死。」她堅決求死的念頭讓他驚惶,她哀淒的淚顏讓他心軟。
他的憤怒漸被恐慌取代……
「你不讓我死,就放了我,我要回中原去。」他不能囚禁她。用手背拭去淚痕,她要離開這里,再也不要看見他這個騙徒。
「回中原?你已經回不了了。宋國皇帝已經知道你父親叛國的罪行,你羅家上下已成宋國朝廷急速捉拿的頭號欽犯;你若回去等于是自尋死路,而且是必死無疑了。」耶律常焰發狠地告訴她所有的一切。
「不——」
這個事實比爹爹的死給她更大的沖擊。水芙蓉幾乎承受不住,陰些暈厥過去。耶律常焰及時扶住她的肩,她脆弱地倒在他的臂彎里,全身顫抖著。
她的娘親和弟弟怎麼辦?他們被抓去砍頭了嗎?
「不——怎麼會這樣!」無助的淚在臉頰上奔流,這殘酷的事實教她如何能接受。
她的悲傷和無助讓他心疼。怒氣消逝,取而代之的是憐惜。
「別哭,這件事我會替你擺平的。」拍拍她的肩,他柔聲地安慰。
這輩子從沒如此憐愛過一個女人,就連他最嬌寵的霓妃,也從來未能獲得他的一分憐愛。
「如何能擺平得了,你打算起兵攻宋朝,救出我的親人?」她朝他大吼,他已經騙了她一次,叫她如何能再相信他。
「只要你肯乖乖地當我的女人,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他們月兌困。」耶律常焰臉色下沉,她對他的態度太不敬。
「昏君,我不會再相信你的謊言。」
「這一次我說到做到。」看著淚痕斑斑的臉,他咬牙說。憤怒囤在胸口沒有爆發。
「君無戲言,是嗎?」他的認真卻惹來她一句嘲諷。
他真該把她抓去殺頭的,但他舍不得她死!「你若要救你的親人只有選擇相信我,這是你唯一的一條路。」神色陰鷙,他凝視著她。
這是你唯一的一條路?
「不用你假慈悲,我可以自己救他們。」她決計不再相信他。
「憑你?」他陰沉地瞪著她。「我看你是自身難保了。你只要一踏上大宋的土地,馬上會被抓到死牢里關起來,到時候你連向我求救的機會都沒有,你直到老死,都沒辦法再見到你的親人一眼。」
惡狠的話從他齒縫給逼出來,他打算把她逼到無路可走,這樣一來她才會接受他的幫助。
水芙蓉驚駭地倒抽一口氣,臉色蒼白,神情惶恐。
她慌亂的眸瞪視著他——
「相信我,只要你肯乖乖待在我的身邊,我一定會把你的親人救出來。」
她的無助和慌亂讓他心疼,耶律常焰把她攬進懷中,輕輕地拍著她的背,柔聲地在她耳邊安撫;他的情柔若雲絮,卻大大撼動了她惶亂的心。
「只要我肯把身體給你,你‘保證’一定會做到?」這是唯一的一條路了,只有他能幫得了她。
她的話讓他胸口的怒火差點爆發。她非得把彼此的關系看待成如此的不堪嗎?
「是的,只要你把身體給我,我一定做到承諾。」把憤怒壓抑下來,他對她的容忍實在超過他自己的想像。「你告訴我,你願意留在我身邊嗎?」當前,他只要用這個法子留住她的人,他深信,總有一天她會明白他的心意。
「好,我留下。」無助地膩進他寬壯的懷中,她虛弱地閉上了眼,無力的應允。
她別無選擇了,這是唯一的一條路,不是嗎?
☆☆☆
她睡著了。
耶律常焰輕輕地把躺在懷中安睡的嬌人兒安置在床上躺平,親手替她蓋上被,坐在一旁。他修長的手指拭去她臉上的斑斑淚痕。
他對她的感覺很強烈,想獨佔她,想和她共度一生一世。
這是愛吧!曾經被他嬌寵過的妃子,從沒有一個能讓他的內心激起如此強烈的佔有欲。
癌下唇,在她柔女敕的頰上烙一個憐愛的輕吻,他在心里嘆了口氣,悄聲地起身離開寢室。
在門前,步總管端來一碗湯汁。
「皇上,這水姑娘得趕緊喝了這碗藥汁才行啊!」步總管語氣焦急地說。
這碗藥汁是避免受孕的藥。每個受了皇上臨幸的妃子,事後都必須喝上一碗。當然,除非皇上特別交代不用;不過至今還沒有一個妃子能得到皇上至上的恩準,讓其為遼國孕育皇太子。
耶律常焰擰眉看著步總管手上那碗顏色渾濁的藥汁,他的心里浮起一個強烈的念頭——
「倒了它,以後水姑娘不需要服用這種藥汁。」他的語氣再認真不過了。步總管一听,愕然的瞠目結舌,久久無法從震驚中平復。
他要水芙蓉為他孕育孩子,這個念頭令耶律常焰緊擰的眉宇漸漸松開來……
☆☆☆
一只由玉石打造的發釵掉落在地上,碎成兩段。
霓妃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她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步總管,你說的是真的嗎?」霓妃說話的同時,嘴唇微微顫抖著。
她無法相信這個事實,她失寵了,敗在一個來歷不明的漢女手中。
筆上竟然破例讓那名漢女留在昊皇殿里,她得到皇上的嬌寵,夜夜獲得皇上的臨幸,甚至還恩準她孕育皇太子。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霓妃無法置信,她還在盼著皇上的寵幸;自十幾天前被皇上叱退之後,她就沒有再能得到皇上的臨幸,那女人真的已經取代了她。
「千真萬確,這是皇上親口吩咐屬下的。」
步總管平日受了霓妃很多的賞賜,自然一有消息立刻會報告她。雖然霓妃已經失去皇上的寵愛地位,可他做人不能太現實;在皇上還未將霓妃趕出銀月宮之前,她還是皇上中意的妃子之一。
「我……我不相信,我要去找皇上問個清楚,為什麼皇上不要我了——」倉皇地從椅上起身,霓妃顧不得尚未梳好頭,她心慌意亂地想要去找皇上。
「主子,你的頭發還沒梳好——」貼身侍女小玉兒急忙跟了上去,她提醒著霓貴妃。
「霓貴妃,你甭去了,皇上這會兒要到議事堂去和大臣們商討要事,你見不著皇上的。」步總管也隨後跟上,他要霓妃別白費心機了。
「我一定要見皇上,我不甘心就這麼無緣無故地被皇上冷落了……」腳步定在門前,霓貴妃嬌弱地扶著門框,低聲哭泣。
小玉兒看了心酸,她上前扶住霓貴妃。「主子,別傷心了,也許皇上對那漢女只是一時的迷戀。我相信要不了多久,皇上就會回心轉意來找您的。」
「真的嗎?」霓貴妃心里燃起一絲希望。小玉兒點點頭。
步總管看在眼里,不勝唏他早就看多了。
「步總管,你是否也和小玉兒一樣認為,皇上他對那女人只是一時的迷戀,終有一天,皇上還會回頭來找我?」
霓貴妃充滿希望地問步總管。步總管愣住,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ㄟ……」半晌,他虛應地點頭輕嘆。
他的反應讓霓貴妃心中的希望瞬間幻滅。
「皇上他不會回頭來找我了,對不?」她哀淒地跌坐在門檻邊,眼淚大顆大顆地滑落。
「主子……」小玉兒蹲在霓貴妃身旁,同情的眼淚跟著掉滿腮。
「ㄟ……霓貴妃,我有事得忙,先走一步了,您別太傷心,或許就像小玉兒所說,皇上他終有一天會回心轉意的。」看著主僕兩人哭成一團,步總管心中是無限感慨。他這番話安慰的成分居多。
跨過門檻,他這會兒打算去昊皇殿去一趟,皇上吩咐他得多注意水芙蓉的狀況,這些日子她整個人病懨懨的,好像隨時會暈倒似的。
「步總管,您要去哪?」霓貴妃喚住了步總管。見他要走,她趕忙起身,拭去了臉上的淚。
「呃……」步總管猶豫著。他在心里思索著該不該說。
「你要上昊皇殿是不?」
「ㄟ……是的。」
「我跟你去一趟,不知是否方便?」
霓貴妃心里有了計量,她向步總管提出請求。
「這……」真令人為難。步總管不敢輕允。
「我這金壺賞給你,你行個方便,讓我去見那水姑娘一面。」見步總管面有難色,霓貴妃轉頭命令小玉兒拿出她的收藏之一黃金殼,賞賜給步總管。
步總管看著那金壺,心里雖然喜歡,但還是不敢開口答應霓貴妃這請求。
「這萬一被皇上知道是我讓霓貴妃你進了昊皇殿,皇上一震怒,搞不好我就會身首異處的。
「步總管模了模頸子,感覺涼颼颼的。
「步總管,這事你大可放一百個心,我會小心行事,不會讓你為難的。何況我進吳皇殿純粹只是想和水姑娘聊一聊,絕對沒有半點壞心眼兒。」
「呃……」還是別莽撞行事的好。步總管不敢讓霓貴妃跟著,他開口要回絕。
「步總管,你懷疑我會對那姑娘不利嗎?你若是這麼認為,那你就太不了解我了。我的心胸一向寬大,做事一向光明磊落,絕對不會因為吃醋而對別人使心機;我去昊皇殿真的只是想和水姑娘談心,她整日待在那兒足不出戶的,一定悶壞了。」霓貴妃放低姿態,對步總管一番苦口婆心,她的目的就是要進吳皇殿會一會水芙蓉。
步總管想了想,霓貴妃這話也有理。她平日待下屬不薄,胸懷又寬大。
「好吧!霓貴妃,你跟著我去,我在門外守著,你進去里頭記得可別待太久啊!」想了想,他心軟了,答應了霓貴妃的請求。
霓貴妃感激地向步總管道謝,小玉兒忙把金壺塞進步總管的手里。
步總管低首看著閃閃發亮、純金打造的金壺,不禁心花怒放。
☆☆☆
水芙蓉躺在床上,以空洞的眼望著紗幔,看著四周華麗的擺設。
昊皇殿里每件物品都是價值連城,只要隨便選一樣,其價值足以買上好幾家「羅家布莊」。
難怪爹爹會如此貪婪地想要權勢富貴,他被鬼迷了心竅,最後卻賠上了性命。
無怪乎耶律常焰對爹爹的死一點兒都不同情,他還冷然淡漠的說,爹爹的死是罪有應得,要她別替他太難過,白費了眼淚。
耶律常焰說的無情,但教她如何能做得到。她不是冷血無情的人,無法割舍掉這份血濃于水的親情。
她仍為了爹爹的死哀悼著,心里也為娘親和弟弟的安危而煩惱。
每個夜晚,耶律常焰都體貼地用他的溫柔和熱情來撫慰她的憂心。但雲雨過後,她心中的哀傷和擔憂卻更大了。
為什麼如此?因為她心中的憂傷不僅是因為親人,她的心還牽掛著耶律常焰。
他的溫柔讓她滿足卻又惶恐,讓她原本無波無浪的心起了波濤。他的柔情蜜意,讓她慢慢深陷,直到現在仍無法自拔。
她愛上了他,一個擁有數百位嬪妃的君王,一個只迷戀她身體的男人。
終有一天,他會對她厭倦的,到了那一天,她又該如何自處?
是瀟灑地回中原,還是留在後宮里,和那些被冷落的嬪妃們哀怨地度過余生?
她的心茫茫然,看著一件比一件珍貴的收藏,和櫃上那只珠寶盒里的玉珠金釵,她的心激不起半點想望。
「水姑娘,打擾了。這霓貴妃想見你一面,不知你肯不肯見她?」
步總管喚醒了水芙蓉的沉思,她怔愣地透過紗幔看著步總管。
霓貴妃想見她?疑惑在腦海打轉,水芙蓉考慮好久,勉為其難地點頭應允了。
「讓她進來吧!」她說,隨即掀開紗幔下了床。
她讓貼身女侍替她梳裝打扮,沒穿得太華麗,她僅是換上一襲淡紫色的緞衫羅裙,長發梳成一個簡單的髻,上頭插上一只紫色玉珠。
片刻,霓貴妃在小玉兒的伴隨下進了昊皇殿,她在外廳等候著,沒敢明目張膽地進到寢房去。
水芙蓉從寢房出來,她和霓貴妃隔著圓桌相望著,不知是否該先開口問明來意。
霓貴妃不會是來興師問罪的吧!倘若是如此,她會毫不客氣地要她去找皇上問個清楚,別來騷擾她。
霓貴妃看著水芙蓉,她自信水芙蓉絕比不上她的嬌艷嫵媚,但她那出塵的美,卻令人震懾。
用沉魚落雁來形容水芙蓉的美貌,絕對不為過。她的身段柔裊婀娜,肌膚晶瑩剔透,水女敕細致;不需要任何胭脂粉飾,她素淨的樣子,美得令人屏息。
上次只是匆匆一瞥,這是霓貴妃第一次如此仔細地看水芙蓉。
她的美渾然天成,不需靠任何矯飾,她的美麗確實能輕易令人心動。難怪皇上會如此嬌寵她,將她寵在昊龍殿里,夜夜臨幸。
霓貴妃無聲地嘆了口氣,心里充滿嫉妒。
「水姑娘,我听步總管提起你身子微恙,所以我特別過來探望你,不知是否打擾到你了。」
霓貴妃客氣地先開了口。在入宮前,她曾學過漢語,淺顯的詞句對話難不倒她。
水芙蓉愣住,但隨即回過神,寬了心;原來霓貴妃不是來找麻煩的。
「謝謝霓貴妃特地前來探望,我只是精神差了些,不打緊的。」霓貴妃的開心如一注清流,安撫了她那哀傷惶亂的心緒。
「看你不只精神差,臉色也不太好,有請過御醫來把脈看看嗎?」
「皇上是有傳喚御醫,可是我堅持不肯讓御醫把脈。我沒事的,是皇上太過緊張了,所以要我這些天別下炕,好好休養。」
筆上竟是如此的關心著水芙蓉。霓貴妃听在心里,滋味很不好受。她雖受皇上嬌寵,但皇上可不曾對她如此關愛過。記得有一次她染了風寒,好幾天下不了炕,那些天皇上根本沒到銀月宮來探望過她半次,甚至他還耐不住寂寞地召了虞貴妃和其她貴人侍寢。
「那你就上床歇著吧,我看我還是別太打擾你,要不,被皇上知道,鐵定免不了一頓責罵懲罰。」
怨懟擺在心里,霓貴妃討好地上前扶住水芙蓉冰冷的小手。她這親密的舉動太過突兀,但水芙蓉並沒有拒絕。
「霓貴妃,你再坐會兒,其實我在這兒,心里很悶的。」
請霓貴妃落了座,水芙蓉就坐在她的身旁。她是獨生女,打小就沒有姊妹,孤單的她心中一直期盼有個姊妹相伴。而霓貴妃這份心正好圓了她的夢。
「我就知道你一定是悶壞了。」有皇上寵愛還喊悶,這女人是故意作戲給她看嗎?霓貴妃滿心嫉妒。「可是我不能久待,因為我是求步總管讓我偷偷進來的,皇上不知道這事兒。」她拍拍水芙蓉的手背,開始一步一步引她入甕。
「霓貴妃,你放心,我不會告訴皇上您來過。」水芙蓉毫無心機地說,她淺笑著。
「這我就放心了。」霓貴妃心頭得意洋洋。「水姑娘,你們中原人的身材和我們北方人比起來顯得特別嬌小柔弱,我想皇上大概就是被你這份嬌弱吸引的吧。」她佯裝隨意地聊著。
「是這樣嗎?我並不知道皇上的心思……」水芙蓉蒼白的容顏躍上兩朵粉霞。耶律常焰是被她的嬌弱吸引嗎?
「一定是如此,我懂得皇上的心思。」霓貴妃口氣好酸。「想必皇上大概夜夜寵幸你,讓原本就嬌弱的你承受不了皇上過人的體力,白天才會顯得精神不佳,提不起力來……」她試探著水芙蓉。
如此私密之事,水芙蓉無法開口和霓貴妃談起。臉上粉霞轉為酡紅,羞怯讓水芙蓉垂下螓首,不敢迎視霓貴妃那咄咄逼人的追問。
這答案已呼之欲出,水芙蓉根本無須坦白。
霓貴妃心里好嫉妒,一個可怕的詭計在心里慢慢形成,漸漸變成了一團風劃分。
「水姑娘,我冒昧地請問你一件事……你愛皇上嗎?」霓貴妃大膽地問她。
她愛耶律常焰嗎?這答案是篤定的,但她卻不能開口承認,因為耶律常焰並不愛她。他對她只是一時的迷戀,說穿了,他只是利用她的身體而已。
「我並不——」水芙蓉搖了搖頭,她對霓貴妃撒謊。
「你不愛皇上,那你一定不願意替皇上孕育子嗣,對不對?」霓貴妃抓住柄會,追問水芙蓉。她大膽猜測,水芙蓉一定不知道喝藥汁避孕這道程序,她可能認命地把一切都交給皇上掌控。
「孕育子嗣……」一句話驚醒水芙蓉。她壓根兒沒想到受孕這件事。「不,我不能——」她絕不能懷孕。她和耶律常焰之間根本沒有未來可言的,這要懷了孕,肚子里的孩子何其無辜呀!
「你真不願意。」水芙蓉臉上的倉皇讓霓貴妃好生得意,看來她的計策要成功了。「那麼,我這就去吩咐下人替你熬藥汁,每逃謁來給你喝,這樣一來,你就不會受孕了。」她的語氣緊張,畢竟這是壞心眼,深怕被水芙蓉識破。
「喝藥汁真的有用?」水芙蓉求助地緊握著霓貴妃的手,她很信任霓貴妃。
「絕對有用,我每次一完事就喝,所以到現在都沒有身孕。」霓貴妃笑著說,那笑容是真誠到令人不得不相信。
「那就勞煩霓貴妃你了,以後每一逃詡讓人端一碗藥汁來,我絕不能懷孕,孩子是無辜……
「小手置在月復上,眼神慌亂而哀傷。
「好,我馬上吩咐去。」詭計得逞,霓貴妃心里在大笑著。只要水芙蓉不受孕,那她決計無法擁有皇上的嬌寵太久。日子一久,皇上會對她失望,然後就會冷落她。這樣一來,她就還有機會挽回皇上的心。「水姑娘,你千萬記得,這事別讓皇上知道。」臨走前,她特別叮囑水芙蓉。
「放心,我不會說的。」水芙蓉點頭應道。
「就算事情敗露,你也不能供出我來,我這麼做是出于一片好心,可別讓我受了罪,這要是皇上一動怒,我和步總管都活不了命的。」
「有事我自己承擔,我絕對不會牽扯上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