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塞明月,為無垠沙漠染上一抹銀妝。
寬闊的樓蘭宮殿內,一名高大的男子坐在石椅上,以桐骨扇抵住下顎,薄唇似笑非笑,黑眸凝住遠方某一點。
黑暗中,韓振夜無聲無息地走來,沈穩的步伐沒有半點聲息。「你決定明逃誒自回中原?」他出聲問道,身上是尚未卸下的婚禮華服。
皇甫覺回過頭來,展開桐骨扇,露出微笑。「早就該走了,要不是因為貪喝你的喜酒,也不會多拖延了幾日。」
新郎倌撇唇一笑,「雖然嘴上說不在乎,但你心里還是掛念著,擔憂聚賢莊那群人搶了你的龍椅吧!」
「祖宗傳下來的東西,當然不能在我手上搞丟。」皇甫覺收起桐骨扇,緩慢地站起身來,黑眸閃動著。
旁人只看得見,那雙黑眸里的慵懶笑意,卻看不見其中致命的危險。俊美的容貌,總以漫不經心掩飾真正的情緒,只在精光內斂的黑眸中,稍微泄漏了讓人不敢逼視的威嚴。
猛獸,只在展開狩獵時,才會收斂平日的慵懶。
「解決了沈寬在邊塞的勢力,你打算親自回去對付他了?」韓振夜挑眉。
「時機已到,陪著他玩了這麼多年,總該做個了斷了。」在幽暗的燭火下,那張俊美的容顏浮現的笑容,卻讓人膽戰心驚。
韓振夜點了點頭,神情變冷。算起來,沈寬還是他的媒人,若不是沈寬,他也遇不著如今的嬌妻。「你要直接回京城去?」
「不,我要先去會會沈寬的一個得力助手。」皇甫覺走到瓖滿天山雪石的巨大窗口,嘴角仍帶著那抹笑,目光看往千里外的遙遠水鄉。他的目的地,是江南。
薄唇上緩慢地吐出一個名字,他反覆低語著,很少有這麼迫不及待的心情。解決了邊塞的事後,他只想盡快瞧瞧那個受命于沈寬,又被眾人傳說成人間絕色的女子——
穆紅綃。
☆☆☆
春風暖暖,撩起柔軟的柳枝。
四月江南,醇酒美人美景,自古就是溫柔鄉,專出美貌的銷魂兒。
杭州城十里之外,西湖的水匯成一汪清澈的小湖,垂柳隨風擺動,輕點湖面。
花塢是春水樓的所在地,附屬于江南最有名的妓院香袖院,美貌名妓穆紅綃就居住于小湖中的那座孤島上。達官貴人們雙手捧著銀兩,只想見她一面,就算是散盡家產,能听得穆紅綃彈奏一曲,也算不枉此生。
一艘畫舫由湖心小島劃來,娉婷的身段款款步上了岸,踏著隱蔽的碎石小徑,進入了春水樓。
一間雅致花廳的門被推開,一個年輕的女子迎上前來,伶俐地捧上沏好的雨前龍井。「紅綃姑娘。」她恭敬地喚道,替穆紅綃取下頭臉上那塊絹布。
絹布滑開,出現一張美麗至極的臉兒,任何美女見了,都會自嘆不如。柔軟如黑絲的黑發略略梳整過,細白如玉石的肌膚上有著精致的五官,彎彎的柳葉眉、秀氣的鼻、紅潤的唇,她的美麗往往讓人驚艷。
只是,那雙清澈的明眸里沒有什麼情緒,清冷得像是秋日的一泓泉。
「春水樓里有規矩,每月初一到初五,我不見任何人。怎麼?你把這規矩給忘了?」穆紅綃輕抿著唇,坐在繡榻上,側頭看著桃影。
桃影一向聰明機靈,這次卻壞了這個規矩,在她休憩的時日里,派小婢子去將她請來。
「請紅綃姑娘原諒,實在是事有蹊蹺。春水樓里來了個男人,連續待了好些天,無論如何也趕不走。婢子是察覺這人似乎有些異狀,才會貿然通知姑娘,打擾了姑娘的清靜。」桃影走到一個錦盒前,取出一只上好的燒槽琵琶,以棉布擦拭著。
「男人?他待了幾天了?」穆紅綃皺起眉頭。桃影是春水樓里的大丫環,伶牙俐齒,手段高明得很,這人能讓桃影慌了手腳,可見的確不簡單。
「從上個月算起,到目前已經有七日半了,他像是賴定了春水樓,指名要見紅綃姑娘,其余的女人,他一概不感興趣。」桃影詳細地說道,將燒槽琵琶放在桌案上。「那人衣衫華麗,出手闊綽,我瞧見那神態氣質,該是出身不凡。」
紅綃細白如春蔥的指輕敲著桌沿,心念疾轉著。
會是什麼高官出身的男人嗎?她怎麼不曾听說,最近有什麼官家的人要來江南?任何重要人物來到江南,都躲不過聚賢莊綿密的情報網,她該是第一個得到消息的人才對。她沈吟半晌,攏起嫣紅的長袖。
這間春水樓,表面上是男人的溫柔鄉,實際上暗藏玄機︰穆紅綃是春水樓的掛牌名妓,更是春水樓的負責人。沈寬給了她任務,要她待在此處,以美貌去換取消息。
穆紅綃迅速有了決定,放下手中的香茗。她一向被教導著,寧錯殺也不能錯放;既然來了個來路不明的人物,她總必須親自前去會一會那男人,打探清楚對方到底是尋常的官家紈褲子弟,還是別有居心。
「連你都認不出他的身分嗎?」紅綃站起身來,抱起燒槽琵琶,潔白的臉龐上脂粉末施,美貌天成。柔弱的模樣,可以激起所有男人的憐惜,讓人忘了那雙明眸里的清冷。
桃影點了點頭,扶著紅綃的手往迎賓閣走去。「婢子認不出。」她低垂著頭,有些心虛。
會請穆紅綃,實在也是春水樓中,沒有人對那男人有辦法;男僕們被珍貴的珠寶迷花了眼,女婢們則禁不住他的一笑,哪里還有心趕他走?
穆紅綃點了點頭,往迎賓閣的方向走去。從十四歲起在春水樓掛牌見客,什麼樣的男人沒見過?男人們對她垂涎欲滴,卻沒半個人可以踫她一根寒毛。
這名妓的身分只是個幌子,她其實是聚賢莊的眾多眼線之一,多年來隱瞞身分,準備替主人完成大業。她心中清楚,自己只是枚棋子,一個執行任務的道具。
而道具,是不該有喜怒哀樂的,何況是感情?
☆☆☆
春風繚繞,穆紅綃推開重重繡簾,遠遠就聞到陳年女兒紅的酒香。
推開玫瑰雕成的門,房內雅致奢華的擺設映入眼中,一個高大的男人背對著門,氣定神閑地喝著酒。
「據說,公子指名要見奴家?」她開口說道,柔柔的嗓音嬌脆得像是銀鈴。她低下頭,就瞧見地上堆了小山似高的酒壇,每壇酒都是名貴的佳釀。這男人竟喝光了春水樓中所有的好酒。
男人飲酒的動作略略一停,沒有半分詫異的表情,一雙深邃的黑眸掃了過來,仔細看著眼前的窈窕女子。
「來春水樓,當然必須見你一面,否則就等于白來一趟。」他輕笑幾聲,從容地回答,繼續飲酒的動作,視線卻沒有移開,上下打量著她。
「請公子原諒奴家這幾日身體微恙,直到此刻方能前來見公子一面。」穆紅綃緩慢地抬起頭,來在接觸到那深邃的黑眸時,心中微微一愣。
她竟然不知道,男人也可以好看到這種地步!
那雙黑眸里帶著幾分笑意,以及男性的欣賞,仔細一看,會發現其中還有一簇火苗,埋藏在眸子的最深處。他的五官俊朗,高大的身軀穿著華麗的衣衫,健碩的體格,與南方的男人不同。
俊美的臉龐,在他微笑的時候,會添上幾分的邪氣與危險,讓姑娘們心兒直跳,那笑容怎麼看都是不正派的。
「你值得我等。」他帶著微笑說道,因為見到絕色美女而心情絕佳。他拿起桌上的桐骨扇,徐徐輕搖著,視線還是鎖在穆紅綃身上。
丙然是位絕色佳麗,美得如寒冬里的一枝梅,看似嬌柔,實則清冷。
紅綃低垂著頭,卻敏感地察覺到他的視線如影隨形,很是放肆,像是一把暗暗燃燒的火,在她周身肆虐。
她走到軟榻上,優雅地坐下,將琵琶抱在身側。
「公子貴姓,來自何方?」她輕聲問道,抬起眼看向他。果然如同桃影所說的,這人身上有某種氣質,讓人一看就能確定,他的出身該是不凡的。
桐骨扇再度搖了搖,他的嘴角邪邪一勾,黑眸閃亮。「我剛從西域回來,單名一個覺字,只是一個貪戀江南美女的俗人。」他從隨身的錦袋里拿出一枚南海珍珠,放在桌上。「紅綃姑娘可否為在下彈一曲?」那輕佻的態度,與尋常貪色的男人相同。
紅綃心中思索著,臉上仍是柔順的微笑,沒看那枚價值連城的南海珍珠一眼。轉軸撥弦,音符流瀉而出,她奏出霓裳古曲。
西域?!听見他由西域而來,她心中一震,表面卻不動聲色。
不久之前,她才替沈寬擒下魔教之子韓振夜,那男人就是來自西域。只是,韓振夜並沒有伏法,反而趁鐵城之亂逃了出去。她正在心煩,不知該如何為主人分憂解勞。
眼前這個男人也來自西域……是知道她與聚賢莊有關,刻意前來瞧她,抑或只是個巧合?她的指尖輕扣,預備在必要時采取行動。
清亮的音色響起,回蕩在廳內。春風吹過,窗外滿湖含苞的荷花輕晃,帶來陣陣清香。
他愈坐愈近,一雙黑眸直盯著她在琵琶上舞弄的雙手。「太妙了,太妙了。」他疊聲說道,雙眼閃爍著光亮。
紅綃秀眉一蹙,察覺到他的逼近。那一高大的身軀靠了過來,雖然沒有接觸,她但卻有十足的壓迫感,他的呼吸甚至還吹拂著她的指。
音色有些亂,她瞬間竟然忘了曲調。
「公子也懂音律?」她以為他贊美的,是她精湛的技藝。
他搖頭晃腦,似笑非笑,看著她在琵琶上轉動游走的縴縴玉手。
「不,我是說,紅綃姑娘這一雙手縴柔靈巧,可美得很。」他露出邪笑,以桐骨扇端起她的一雙柔荑,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過呢,這雙巧手要是不放在琵琶上,放到我的身上輕揉慢捻抹復桃,那就更絕妙了。」
她雖為名妓,但是身分特殊,私底下有著沈寬可以撐腰,在杭州數年可也尊貴得很,男人們敗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從來不曾唐突過她。
哪個人竟像他這麼放肆,毫不掩飾下流意圖,還輕薄地舌忝吻她的十指?!
「你!」她怒極地低喊,清澈的雙眼中聚集了怒火。
罷剛被他舌忝吻過的指,如今緊按著琵琶的柄,溫熱的觸感仍是十分強烈,她怒瞪著他,雙手因為憤怒而發抖。
皇甫覺邪笑著,甚至還意猶未盡地舌忝了舌忝唇,以指尖揩著她殘留的滋味。「果然是天生的美人兒,連味兒都是香的。」語氣的輕佻,是存心激怒她;他很是好奇,這個表面冷淡的美人,會不會被他刺激得狂怒,進而失去戒備?
他知道她手段高妙,好友韓振夜也曾一時疏忽,著了她的道。先前還有些不解,怎麼厲害如韓振夜,會著了女人的道?
只是在瞧見穆紅綃的瞬間,那些不解全部消失。她的美麗,就是對付男人的最佳武器,別說是韓振夜了,要是事前沒有提防,他說不定也逃不過這個銷魂陷阱。
可惜啊,她是沈寬的手下,等于是一朵帶著刺兒的花呢!想要沾上一沾,就肯定會被扎得滿手傷。
他笑得更壞些,打定主意要作弄這有著清冷雙眸的美女。
「請公子自重。」穆紅綃咬著菱唇,忍下滿腔的憤怒,起身就想離去。她尚未模清皇甫覺底細,不想泄漏自身會武功的事實,裝作不堪受辱地離開,似乎是最好的辦法。
皇甫覺步伐極快,一眨眼的功夫就竄到了她面前,擋住了去路,將她攔在懷前,笑得萬分邪惡。
「等我們躺上了繡榻,你就該知道我重是不重。」他低下頭來,以桐骨扇端起她尖巧的下顎,語氣曖昧極了。
紅綃低垂著頭,沒有看他,雙眼里卻已迸出火焰。
「奴家真的覺得身體不適,必須回去休息,請公子讓路。」她忍氣吞聲,握緊了琵琶柄。在柄內,藏了一把鋒利無比的長劍,她在考慮著,要不要出劍,當場殺了這個不要臉的登徒子?
「啊,身子不舒服嗎?那可糟了,恰巧這兒有繡榻,就先在這兒休息吧!在下還可以好好地‘照顧’姑娘。」他十分地殷勤,伸手去扶她軟若無骨的縴腰。
雖然穿著紅衫絳裙,還是可以看得出她的身段曼妙,皇甫覺在心中充滿幸福地一嘆。沈寬這伎倆真毒啊,完全是對癥下藥,知道美人往往是男人最大的弱點。
腰上的箝制力道讓她蓮足一偏,靈巧地往側一滑,滿心只想著要月兌離魔掌。但是偏偏他步伐俐落詭異,下盤功夫了得,如影隨形地跟著她,不論怎麼閃避,兩人的距離始終在三尺之內。
她愈避愈急,漸漸失去耐性。紅衫絳裙,在移動間幾乎化為一朵紅雲,襯著她怒極的嫣紅臉兒,分外地好看。
「這兒是賓客歇息的雅房,奴家的居所在別處,不便打擾。」她的聲音在發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憤怒。
皇甫覺的步法詭異莫測,迅速地在她四周繞了一圈,忽然湊近紅綃的耳後,朝著她雪白的耳根吹了一口氣。
灼熱的感覺襲上全身,夾帶著他身上淡淡的男性麝香,紅綃全身又是一顫。
「全杭州的人都知道,紅綃姑娘的居所在湖心的那座孤島上,只是,你可按捺得了那麼久?」他不死心,靠上前去,很感興趣地看著她因憤怒而發光的眼楮。這女人,連生氣時也是美麗的。「你耐得住,我可是耐不住。」他自言自語,手中桐骨扇靈巧地一轉,就往紅綃手中的琵琶擊去。
她听見他的輕薄話,正待要發作,一時閃神,那桐骨扇竟就敲上了琵琶。
當的一聲,兩物相擊的聲音竟然清脆得有如金石交鳴,豐沛的真氣傳來,震得她掌心發麻。
紅綃來不及反應,被強大的力量震得腳步一顛,險險就要摔下地去。在天旋地轉間,腰上傳來支撐的力道,她秀腿輕提,卻被他從腰間扶住,此刻的姿勢等于是臥在他懷里,尷尬到了極點。
「小心些,要是跌傷了,我可舍不得。」他俯視著她,伸出指來輕畫她柔軟如花瓣的粉頰。
「放開我。」紅綃怒道,先前的柔順模樣已經消失殆盡。
她右手施力,怒急攻心,已經動了殺機。先前那一次交鋒讓她印象深刻,他的內力雖然深厚,但是她也並非絕無勝算,她仔細考慮著,該泄漏幾分功力,來送這登徒子下黃泉。
這男人的俊朗程度與他的下流性子成正比,她久居風塵,在妓院里待了數年,還不曾見過直接得這麼不要臉的男人。
「嘖,美人兒在惱我嗎?我這可是在關心你啊!你先前不是說身子不舒服嗎?恰巧在下略懂醫術,就讓我為你紓解不適,如何?」他煞有介事地說道,倏地左掌扣住她的右腕,看似扶住她,實際上則是制住她拔刀的動作。
「哪里有大夫像你這麼輕薄?」她忿忿地問道,手腕已經被制住,燃燒怒火的眼楮瞪著他。
「這是輕薄嗎?可別誤解了在下的善心。」
「再不放開我,你當心走不出這間屋子。」她雙眼一眯,寒光迸射,長年訓練出來的冷靜蕩然無存。
「走不出去?姑娘可是怕我過度盡力,以致手腳發軟嗎?」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以指尖玩弄她有些凌亂的發,握起發尾輕刷她的粉頰。「用你那嬌甜的嗓子,喚我一聲覺爺,我就放了你,如何?」
「你作夢!」紅綃冷冷說道,秀腿回勾,在繡鞋的前端赫然出現一截鋒利的小小刀刃。
她飛腳向皇甫覺太陽穴踢去,就算取不了他的命,也要逼得他放手。
皇甫覺反應極快,右臂一抖,舉手擋去,同時五指輕屈,恰似鐵鉗,瞬間不但制止了她的攻擊,還拿住了她踢過來的右腳,逼得她只能以一足站立。
「紅綃姑娘這麼心急?小心別摔著了。好在我這擒拿功夫得心應手得很,才沒讓你跌疼。」他一臉邀功的模樣,仍舊氣定神閑,握住她秀足的手,慢慢模上蓮足上繡著四季花絮的精致繡鞋,輕率地褪了她的繡鞋,對上面的暗器視而不見。
「我非要斷了你的手腳不可!」她咬緊了牙,眼睜睜看著他月兌去她的繡鞋,還隔著淡紅色的襪兒輕撫著。
「听這口氣,紅綃姑娘真的很不舒服啊?別急別急,讓我來幫幫你。」他對她的威脅充耳不聞,嘻笑著褪去淡紅色的襪兒,粗糙的指掌撫模上那只柔女敕香馥的蓮足。
她從小到大,不曾受過這種待遇,一雙眼楮狠狠瞪著他,幾乎要噴出火來。
「這麼看著我,小心我會錯意,嗯?」皇甫覺輕笑著,以指尖摩弄著她雪白的蓮足。那肌膚長年包裹在襪里,柔女敕得很,他細細輕摩著,黑眸看著她,不錯過她的任何表情。
紅綃咬緊牙根,全身每一束肌肉都繃得緊緊。她因為一時疏忽,如今完全受制于他,沒有反抗的余地,那粗糙的指或輕或重地摩弄著她的腳心,帶來某種異樣的刺激,她心頭一跳,全身竄過一陣戰栗。
他觀察著她難受的神情,掌心包裹住蓮足,在她柔女敕肌膚的穴道上,徐徐灌入幾絲真氣。
倏地,令人難耐的酥麻由腳底貫穿全身,引得她雙腿一陣無力。真氣竄過之處,引得她又麻又癢,本能地嚶嚀一聲。
「喜歡嗎?」他寡廉鮮恥地問道,露出令人氣結的邪惡笑容。
她氣得眼前一黑,握著琵琶柄的手往內回抽,瞬間拔出一把鋒利無比的長劍。劍身以純銀打造,晶瑩剔透、兼而十分柔軟,她刷出劍花,白茫茫的劍光都成月牙似的半弧形,美麗卻也致命。
「受死吧!」她冷冷說道,踏地的那只蓮足踢起,踹向他毫無防備的胸膛,長劍發出呼嘯,織成綿密劍網。
她非殺了這該死的家伙不可,管他是什麼身分,等殺了他,把他埋進湖底喂魚去就是了!
「唉啊啊,怎麼這樣就生氣了?」皇甫覺臉上仍無畏懼的表情,惹得她怒火高漲,他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些。劍影撲了過來,他眼明手快,在電光火石間握住她的手腕,恰巧按住她的脈門。
他的食指扣住脈門,搭住她的脈搏,黑眸中光芒一凜,咦了一聲,笑意倒是褪了不少,像是發現了什麼匪夷所思的事。
「你還真想幫我看病?省省吧,我送你下黃泉,你就替閻王把脈去。」紅綃手腕一抖,抽回長劍,又轉出一個劍花,往他四周砍去。
只听得嗤嗤之聲連綿不絕,劍光在他四周閃動著,把他一身的華服削得破破爛爛。
皇甫覺以桐骨扇敲了敲下顎,臉上仍是氣定神閑的,倒是腳底功夫沒閑著,閃得十分精彩。穆紅綃東削西砍的,只是毀了他的衣裳,倒也不能真的傷到他。
「何必發這麼大的火?想月兌我衣服,用說的就行了,不必迫不及待地用劍劃開啊!」他一臉的無辜,閃到了繡榻邊。
「算你不識時務,惹惱了我,就拿這條命來還!」紅綃冷笑著,恨極了他先前無賴的舉止。
她到底還是清白的女兒身,不曾有男人對她這麼放肆過,第一次被如此親昵地欺負了,她實在氣不過。
皇甫覺順勢倒在繡榻上,可憐兮兮地朝她眨了眨眼楮,一臉的為難與委屈。
「那麼這樣吧,你饒我一命,我就以身相許,保證伺候得你心滿意足,走出房門時絕對滿面春——」話還沒說完,長劍又砍了過來。
很明顯的,這美人兒沒什麼心情跟他談笑。
他以手撐著繡榻,俐落地飛身而起,閃過了攻擊。但是原本系在後腰的一雙短刀卻當的一聲,掉下了繡榻去。
那雙短刀映著陽光,分外地耀眼,瞧見那雙短刀的瞬間,穆紅綃的動作僵硬停頓。
短刀上系著艷紅色穗兒,刀刃各自往兩旁分去,狀似羽翼,在銀白色的刀刃上,還印著一只墨色蝴蝶。她輕易地認出,這就是江湖上傳聞已久的雙刃蝴蝶刀。
她的神色愀然一變,長劍遲遲沒有砍下。該死的!這個無賴撿回一條命了。
沈寬曾經告訴她,擁有蝴蝶刀的男人是殺不得的。蝴蝶刀的持有者,有著跟她相同的身分,同樣也是沈寬安排在江南的部屬。
眼前這個輕薄無賴,竟然也是聚賢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