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出門!」一大清早,魏子揚身著筆挺的西裝,手上拿著公文包準備出門。
「子揚,等一下!」顏喜愛嘴上掛著迷人笑靨,小碎步地朝大門口跑去,將一個紙袋遞給魏子揚。「這個給你。」
「這是什麼?」魏子揚疑惑不解地接過她遞來的紙袋。
「我想……你的工作這麼忙,一定沒有時間正常吃東西,所以準備了便當……你會生氣嗎?」帶著緊張的怯怯小臉,眼中有著不確定和擔憂。
便當?魏子揚揚起眉,眼中帶著喜悅。
他的小妻子竟然為他做了便當?而且還是怕他沒好好吃午餐而特別做的料理,想他自從出生開始,幾時吃過人家親手替他準備的便當?
從有記憶開始,家人因為身為赤色組的重要干部,每天忙碌得幾乎連家都不回,更別妄論會有這種被人珍惜疼愛的時刻。
從小身分便與眾人不同,在學校所受的是高級私人教育,連吃的東西也一律由學校準備,有時看到其他同學有家人準備的愛心餐點,他私心里總有好多的羨慕和嫉妒。
原以為這輩子再也感受不到這種溫暖,沒想到他的小妻子竟然如此貼心。
「謝謝。」
「工作很忙沒關系,但要注意健康哦!」顏喜愛羞紅著臉提醒,伸出手替魏子揚理好領帶。
魏子揚目光柔和地凝望著妻子,當她打算縮回手時,他一把拉住她的柔荑,將她拉進自己的懷中。
顏喜愛毫無心理準備地發出一聲驚叫,下一秒,她羞澀地閉上眼,感受丈夫溫柔深情的吻。
好一會兒,魏子揚才不舍地離開她的唇,眼中帶著迷人的笑意,輕聲在她耳邊說︰「自己要小心一點,等我回來,知道嗎?」
顏喜愛眼神茫然,被動地輕輕點了點頭,直到魏子揚關上大門,她仍停佇在門口,久久無法回神。
她的嘴角帶著幸福的笑靨,眼中充滿柔情,不自覺地伸手輕撫著方才被他疼愛過的嘴唇,他熾熱的溫度仍然存在唇上,同時烙進她的胸口間。
突然,顏喜愛神色褪為嚴厲和冷漠,她用力甩甩頭,試圖把心中的那抹溫柔給抹去。
她臉上浮現一絲懊惱和責備。「該死!顏喜愛,妳在干什麼?這一切都是假的,別再胡思亂想了。」她伸出手,狠狠朝自己的臉頰甩了一巴掌,唇角勾起殘忍的冷笑。
「要是你真把那個便當吃完,未來五個小時可有你受的了!」哼!誰要他昨天回來的時候,身上沾滿其他女人的惡臭味!
用力呼出一口氣,顏喜愛努力調整好雜亂的心情,壓下心中那抹突然涌現的不滿,一再地在心中告誡自己別意氣用事了。
「這婚姻是假的,是為了任務才做的事,別再沖動了。」
雖然今早因為生氣而在他的便當內加了瀉藥,不過這種無聊的舉動絕不是什麼莫名其妙的嫉妒在心中發酵所導致的。
「對!那只是一種測試,測試他夠不夠信任我。」顏喜愛再一次甩甩頭,把心中浮現的魏子揚身影揮開。
別忘了,嫁給他是逼不得已,她不該想太多,不該對他感到任何的在乎……
閉了閉眼,顏喜愛的雙眼冷酷地望著前方。
「還有三個……再三個就結束了!」她輕聲低喃,隨即轉身朝二樓走去。
半個小時後,一身黑裝、一頭短發的女人打開大門,踩著輕穩的腳步朝停放在後山的黑色房車走去。
※※※※※※
晚上七點,魏子揚神情不耐地坐在異國酒店的包廂內,他的身旁圍繞了數名妙齡女人,每個人都打扮得性感又艷麗,望著他的眼神充滿迷戀及誘人。
「我來談事情,你把這些女人帶進來是嫌太無聊嗎?」魏子揚冷眼瞪著一旁的陸飛,看來頗為不滿。
「堂主,先前你到酒店談事情時,哪一次不是要一堆女人陪?」陸飛理所當然地反駁魏子揚。
「那是先前。」魏子揚惡狠狠地瞪了陸飛一眼,嫌他不識相。
他已是個結婚的人,婚姻美滿,對這些女人身上的花粉味極為敏感和厭惡,只要一呼吸到這些女人的濃厚氣味,他不但覺得渾身不對勁,還怕身上沾染什麼怪味道,讓家中的親親妻子聞到。
「白龍呢?我不是約他在這里見面?」魏子揚發現在場幾個女人像眼皮抽筋一樣,狂對他拋媚眼,看得他頭皮發麻,有種想逃的沖動。
他的小愛就不會對他做出這種輕佻舉動,而且……
想到這,魏子揚幸福地揚起唇角,心情有一刻變得大好。
不需要妻子做出任何暗示,也不需要她特意打扮展露性感,他早拜倒在她的魅力之下。
「堂主,我幫你倒酒。」一旁的小姐嗲聲嗲氣地朝他靠近。
「離我遠一點。」魏子揚一臉嫌惡地對她揮了揮手。
老天!他以前是有問題不成,怎麼會喜歡在這種氣息難聞、女人做作到極點的地方打混呢?
兩分鐘後,一個個頭不高、頭染金發、神色畏縮不安的男人走了進來。
白龍恐懼地不斷東張西望,爾後才松了一口氣地走進包廂。??
「除了陸飛和白龍,其他人全出去!」魏子揚冷聲命令,眾人紛紛走出包廂。
「堂主,請你一定要救救我。」白龍懦弱地抖著身子,臉色蒼白得像見鬼一樣。
瞧他沒了以往自以為是、意氣風發的得意神情,魏子揚僅是發出冷笑。
「說吧!是誰想要你們的命?」要不是這事也許危害到赤色組的名譽,對方又公然在他的地盤內撒野,他才懶得管這群喜愛優事家伙的死活。
「我……」白龍低下頭,搖了搖頭。
「不知道?你們六個人中只剩下兩個了,如果你不把事情說清楚,別怪我袖手旁觀。」魏子揚雙腿交叉坐在沙發上,一只手靠在椅背上,另一手朝桌上取了杯酒輕酌。
「我……」白龍閉上眼用力搖頭,平時壞事真的做得太多,多到哪些人想要他的命,他算也算不清。
「你能打著幽墨堂的名號為非作歹,卻不知道自己的敵人是何方人物?你的日子未兔太消遙了些。」魏子揚冷冷一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六個之中只剩下兩人,而白龍便是六個中的帶頭者。
「堂主,我知道錯了,請你一定要救我。」白龍听了魏子揚的話,嚇得冒出冷汗。要是連赤色組都不幫他,那他真的死定了!
「有幾個女人從你手上消失,連警察都在追查那些女人的下落,堂內不少人對你們的做法十分不滿,現在你想要我救你?」魏子揚放下手上的酒杯,冷冷朝白龍一瞥。
白龍被那殘酷無溫的眼神嚇得連腳都在發抖。
「被抓是死在牢里,被干掉則好過在牢里不自由等死,你想要哪一個?」魏子揚瞇起眼瞪著白龍,彷佛正在認真思考這問題。
「堂主,我拜托你了,我真的不想死,我……我真的還不想死。」白龍突然開始痛哭,過去殘忍的逞凶斗狠模樣瞬間變成了縮頭烏龜。
「我不想听你在那邊鬼哭神號,你有本事在這邊哭,就馬上給我說清楚,這半年來做過哪些見不得人的事!」魏子揚不耐煩地命令,總覺得把時間耗在這里只是浪費而已。
「我……」白龍收不住眼淚,身子還在抖。
「白龍,堂主這麼講是要幫你,你要是再哭,就把命送出去算了。」陸飛看白龍這模樣也挺心煩的,他強壓下心中的不耐,好聲好氣地拍拍他的肩。
好不容易,白龍終于收起了眼淚。
「我……」白龍真的不知該如何開口,他做的壞事太多,半年內干了近百件,他……
「快說!」魏子揚忍不住抓狂地怒聲大吼。
「那幾個女人被我賣到阿拉伯,上次新聞炒的政客命案是我干的、東勢分局的炸彈是我派人丟的、最近收購的地產是我把那些不肯接受交易的地主打一頓,還有……呃……還有……」
白龍才說了這幾項就足以讓魏子揚听了額頭冒出青筋,他忍著怒火又替自己倒了一杯酒。
「還有上次我殺了一名警察。」白龍突然想起來。
魏子揚听到他的話,手上的酒杯瞬間被捏碎。
「你說什麼?」連一旁的陸飛听了都嚇了一跳。「這麼重要的事,為什麼沒有往上呈報?」
「我看電視沒有報導出來,心想應該是沒人發現,所以……」白龍欲言又止、吞吞吐吐。
「那人是什麼身分?」魏子揚有種強烈的預感,白龍那幫人之所以會被殺,一定和這件事有關。
一般百姓應該沒有能耐做出殺人舉動,想要雇用職業殺手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除非本身就是內行人,或者相關職業者。
「他是一名臥底警察,听說是從國外派來的,我不知道他的真實身分,因為他打死都不肯說,所以我才會……」
魏子揚的神色變得詭異,他若有所思地深鎖眉頭。
「陸飛,想辦法查出白龍殺的那名警察身分。」國外來的臥底?那麼這一次的攻擊者,有可能是為了復仇而來。
「是。」陸飛應道,看到魏子揚站起身,一副打算離開的模樣。
「白龍,你和陸飛一塊走,順便把那個人的長相和特征告訴陸飛。」魏子揚一邊說,三人一邊走出包廂。
他們一走出包廂,一聲尖銳的槍響突然自前方發出,接著,一個男人口中便發出可怕的慘叫聲。
魏子揚心一凜,神色變得銳利。
「是……是阿德!」白龍驚恐地緩緩退後幾步。
中槍的是僅存的兩人中另外一名!
「快追。」眾人快速向門外奔去。
魏子揚走出酒店門口,目光鋒銳地在黑暗的街道上掃視,一抹身影快速地從右方的車邊閃到另一台車旁,魏子揚立即從腰間掏出槍,朝那抹黑影的方向開了一槍。
很明顯的,那抹黑影似乎沒想到自己會被發現而且中彈,只見他身子停頓了一下,爾後便快速地朝前方逃離。
「陸飛,在那里!全部人快追!」魏子揚確定自己已經射傷那個殺手。
不過……那個人的身手還真是不錯,閃躲的速度夠快,否則現在應該是右胸中彈而動彈不得,而不是還有能耐逃跑。
「其他人把阿德送到醫院去,順便把撫恤金送到他家。」魏子揚瞪著跪坐在地上不停發抖、連動都動不了的白龍。
看來事情得快點解決,否則會越來越麻煩。
※※※※※※
「喂?老婆。」
電話鈴聲在晚上十一點時響起。
「老公,怎麼了?怎麼這麼晚了還沒回來?」顏喜愛焦急擔心的口氣由另一頭傳至魏子揚耳中。
「抱歉,今天恐怕得加班了,有些工作到目前還未完成,所以……」魏子揚的語氣充滿歉意,看來真的非常不願意。
「沒關系。」
顏喜愛什麼也沒追問,柔順的語氣中包含對他的完全信任,讓魏子揚有些心虛和內疚。「老婆,對不起,把妳自己一個人放在家里。」
「沒關系,我會把門窗關好,注意安全,你別擔心我了,倒是你自己要注意,別熬夜熬得太晚了。」顏喜愛輕聲笑笑,語氣中多了好多的關懷。
「老婆……」魏子揚一臉感動,卻看到朝他方向走來的陸飛。「我要掛電話了。」
「好,晚安。」
直到電話掛上,顏喜愛才彷佛松了一口氣地倒躺在沙發上。
她氣息微喘,額上浮現汗水,臉色蒼白得像張白紙。
「看來……太小看他了!」顏喜愛嘴角帶著苦笑,搖了搖頭。
她皺著眉頭,看起來很不舒服,幾分鐘後,當她發現身子的疼痛不再如此難受後,才咬緊牙關撐起身子。
臂上傳來的疼痛令她雙目微瞇,她冷眼望著身上的傷口。
純黑的緊身上衣破了一道明顯的洞痕,由洞口處看去,鮮紅的血液正不斷涌出,同時將黑衣染濕一片。
「沒想到你的槍法這麼準,要不是我稍有警覺,這顆子彈恐怕不是在臂上,而是在胸口了。」微微擰眉,她眼中流露出無奈。
這下可好,她該如何才能在他面前裝作若無其事?
更糟的是,她還不能隨便跑到醫院去就診,這里全是幽墨堂的勢力,要是她到醫院一定會被人發現,而她最不願意做的就是打草驚蛇;但是,子彈在身後,她的右手又無法使上力,根本無法把體內的子彈取出。
「該死!魏子揚,你出手這麼狠,下次我會記得在你的飯菜內加上十倍的瀉藥。」顏喜愛冷然的臉上浮現一絲溫度,這是她想起魏子揚時臉上不由自主展露的神情,不過她自己本身並未察覺。
思考了一分鐘後,顏喜愛嘆了一口氣,吃力地離開沙發走上二樓。
她走到房內的衣櫃前,掀開櫃底的夾板,除了將手上的槍放回去,同時也拿出一只關上電源的手機。
她無力地開機,撥了一個號碼,然後整個人跌坐在地面上,背靠著衣櫃。
「喂?」電話另一頭傳來一名男子的聲音。
「阿吾,是我,喜愛。」顏喜愛有氣無力地開口。
「怎麼了?妳的聲音怪怪的。」被喚為阿吾的男人听到她虛弱的聲音,神色一凝。
「我可能需要你的幫忙。」顏喜愛難得脆弱地向人求救。
「妳在哪?」從來不曾向人求救的人對你喊救命,阿吾知道事情恐怕真的很糟。
「在大本營里。」顏喜愛喘著氣回答,感覺手上的灼熱感越來越加重,連頭都開始昏眩了。
「我馬上過去。」男人二話不說馬上掛上電話,他知道情況十分危急,否則她不會打電話給他;而她之所以向他求救,也是因為此刻的她是在安全、同時也不會危害他人的情況下。
顏喜愛掛上電話,將手機電源關起,使出最後的力氣將手機放回衣櫃底下。
確定一切的東西都已隱藏妥當,她再也沒有力氣支撐了。
閉上眼,她任自己倒臥在血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