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ian殺案呀……」
眾人從會議室走出來,個個臉色凝重,緊盯著手上的資料。
其中以走在最前頭的武曉參看得最認真,那張心形小臉幾乎皺成一團,一雙細致卻飛揚的眉打了無數個結,雙手緊握成拳。
這次的案件一共三起,受害人皆是介于二十至三十歲之間的女性,一名就讀大學的女學生、一名OL上班族、另一名則是上夜班的工廠女技術員。
三人有著十分相似的特色—同樣有著一頭披肩、沒有染燙的烏黑秀發,長相甜美,可她們卻皆被先jian後殺,凶手的手段十分變態,殘忍的將人活活凌虐至死。
三名死者除了那張甜美的臉蛋沒有半點傷痕外,身上全是被毆打過的痕跡,不僅身上青痕滿布,甚至還有刀痕,干涸的血布滿全身,死者身上幾乎沒有一絲完好的皮膚,而致命傷則是那被麻繩緊勒的脖子。
在武曉參專注盯著手上數據的同時,警局里其他人也陸續來到她身後,看著慘不忍睹的現場照片。
「簡直就是人渣!」用力捏起手上的資料,洪惠珍忍不住大罵。
小張忙附和,「何止是人渣,還是個變態!」
「這種人判十個死刑都算便宜他!」一向穩重的姜何也難得說了那麼一句。
相較于眾人的不忿,武曉參卻是一反常態,沒跟著破口大罵,反而鎖著秀眉,一雙圓亮的大眼閃爍著點點光芒,似乎正在想著什麼。
一陣謾罵後,總算有人想起了重點,低聲說了句。「而且那犯人居然從台北躲到了南部。」
犯下案子總會留下線索,而那線索卻斷在他們台南,很難讓人不懷疑,嫌犯是不是還待在這里。
這話一出,眾人總算將注意力從那慘不忍睹的照片中拉了回來,一個個沉下臉,目露凶光。
「膽子真大,居然敢跑到我們南部來,當我們南部警察好欺悔」
「媽的!這人渣最好不要給我犯案,否則哥一定讓他嘗嘗被爆菊花的滋味,讓那變態好好『爽一爽』……」小張凶狠的拿起腰上的警棍,配上那猙獰的表情,壓根就是另一個變態,讓身旁的洪惠珍忍不住白他一眼。
「張士嶸!你嘴巴干淨一點行不行,別忘了這里還有女生,少污染我的耳朵。」
被連名帶姓叫喚的小張一听,猙獰表情倏變,一臉不屑的瞟向她,「女生?誰呀?妳不要告訴哥是妳這個男人婆,哥可不承認!」
「什麼男人婆!」愛抬杠的兩人不意外的又對上了,「你瞎眼了?沒看見我這凹凸有致的身材嗎?說我不是女人,我還懷疑你變性咧!成天拿著你那照妖鏡不放!」
照妖鏡?這不擺明了說他是妖?
小張沒生氣,反而笑得很曖昧,將她從頭到腳掃了一遍,點頭笑著說︰「沒錯,該凹的凸,該凸的凹,果然是『凹凸有致』得讓人替妳感到悲哀呀!」
「張士嶸!」被他那臭嘴一損,洪惠珍氣得大罵。
「哥說錯了嗎?妳有臉睜眼說瞎話,哥可沒臉,更何況這麼顯而易見的事實,就算哥不說,大家也看的到,你們說是不是?」
听著周遭的悶笑聲,洪惠珍頓時惱羞成怒,「閉上你的臭嘴,不說話沒人會當你是啞巴!」
「誰說哥的嘴臭,妳自己不刷牙可不要亂誣賴人。」
「張士嶸你找死!」洪惠珍忍無可忍,挽起衣袖便要開揍。
兩人的暴力行為眾人是見怪不怪,非但沒有阻攔的意思,甚至還很貼心的讓出一條路,任由他們一路打鬧。
兩人打得激烈、眾人看得熱鬧,完全沒發覺平時只要遇見大案就會十分積極的武曉參,此時異常的沉默。
「曉參!快來幫忙,幫我抓住那嘴賤的家伙!」一直抓不到人,洪惠珍趕緊討救兵。
她喊了半天卻沒得到響應,眾人這才察覺到那總是說個不停、局里最資淺卻是最得人疼的小學妹很反常。
姜何眉一擰,看著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的武曉參,心頭極快的閃過一絲不妙,還未出聲制止,就見她一臉發亮的大喊,「我決定了!」
這一喊,讓眾人同時回神,臉上一致閃過兩個字—
不妙!
當下,洪惠珍人也不扁了,忙上前摟住小學妹縴細的肩膀,假笑道︰「曉參啊,今天不是該妳巡邏?快去呀!順便吃個飯再回來。」
「是啊,就是逛個街,學長們也不會介意滴!」本被追著跑的小張也來到兩人身旁,狼爪一伸,就想跟著摟住武曉參的肩,可他手臂才伸到一半,便被洪惠珍狠狠的擰了下,痛得他面色猙獰。
「沒錯,該做什麼做什麼去,別圍在這里。」小組長姜何也發話了,就是沒人敢追問武曉參究竟決定了什麼。
被人半拉半推,一路來到警局門口的武曉參卻不以為意,沒人問,她照樣能說,「我決定要當誘餌,引出那個奸殺犯!」
果然!眾人扶額,當下也不推她出門了,擰著眉就開始殷殷勸導。
「曉參,妳才上任半年,這種案子不是妳能踫的。」身為她的學姊兼好友,洪惠珍可不希望她去犯險。
「像那樣凶殘的犯人,有可能是對某些人事物很執著的精神病患者,這種人不會因為妳是警察就收手,妳還太女敕,局長不可能允許。」姜何擰著眉說。
揉了揉被擰痛的手臂,小張連連點頭,也湊了過來,「姜哥說的對,曉參妳長得那麼可愛,嬌滴滴又水靈靈的,像這種追捕、誘騙犯人的工作,妳一點也不適合,哥我可舍不得妳受一丁點兒的傷,要哥說,這工作男人婆惠珍就很適合,長得雖然抱歉,但花點錢買些高級的化妝品也不是不能救,至于身材嘛……就像哥說的,該凹的凸,該凸的凹,是有那麼一點糟糕,不過要是單看背影,倒也還能過關,所嘍,這事讓惠珍去就行了,妳呀,就安心享受哥的保護吧!」
听見這話,洪惠珍再次抓狂,「張士嶸—」
小張趕緊腳底抹油,溜了。
姜何看著再次打成一團的兩人,擰了擰眉,正要讓他們不要再鬧,卻听見身後傳來嬌脆的嗓音,「組長,我的功夫很好。」
眉擰得更緊,他回頭看著小臉放光的小學妹,感覺頭有些痛,「曉參,這不是功夫好不好的問題,而是—」
「我不害怕!」為了表示她的勇氣,武曉參一臉無懼的看著他。
他感到無力,「這也不是害不害怕的問題……」
「那是什麼問題?」她很納悶。
身為人民保姆,打擊犯罪是她的責任,她當然知道這種奸殺犯有多可怕、多變態,可就因為如此,她才更要挺身而出,不能讓受害者再增加,況且在清風警局里也就她和惠珍兩個女警,她不去誰去?
姜何試著解釋,「局長只是讓我們提出方案破案,而誘敵不過是其中的一個辦法,並不是一定。」
「但這是最快的辦法不是嗎?」武曉參眨著眼反駁。
姜何早知她不是那麼好勸,嘆了口氣,坦言道︰「曉參,我知道妳正義感很強,一心想抓到犯人,可不管誘捕犯人一事能不能定案,執行任務的人都不會是妳。」
「為什麼?」她不服。
她自認自己是個好警察,且她報考警校,為的就是將那些作奸犯科的罪犯繩之以法,而不是只是巡邏小鎮、作作筆錄而已。
他耐心的勸著,「報告上寫得很清楚,犯人只是『有可能』躲到台南,不是一定,也就是說,這可能是他刻意制造的假線索,想混淆我們警方的視听,就算是真的,台南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誰知他是不是就這麼準躲到我們清風小鎮?就算他真躲到這,難不成妳還要易容,天天在鎮上亂晃?」
「這也沒什麼不行呀!」她眨著明眸,一點也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妥。
她有種預感,犯人就躲在清風小鎮里,而她的第六感一向很準。
姜何忍住再次嘆氣的沖動,雖然很不想打擊這熱血的小學妹,卻不得不實話實說,「就算行,也不會是妳,因為妳的經驗不足,還有,妳太過沖動了。」
這個答案讓武曉參一愣。
經驗不足她承認,畢竟她從警校畢業也才半年的時間,學長以這點打擊她,她無話可說,可說她沖動她就不服了。
見她欲辯,姜何比她還快,沉聲說︰「曉參,妳忘了上個月黃伯伯的事件?」
聞言,武曉參小臉一僵,那一次她巡邏到黃伯伯家門口,突然聞到一股瓦斯味,當下想也沒想就破門而入,好巧不巧,黃伯伯正在洗澡,她怕氣爆,連穿衣服的時間都不給,立刻將光溜溜的黃伯伯給拖出家門,結果……那味道不過是因為瓦斯正好沒了,熱水器點不著,才會散發淡淡的瓦斯味。
她本是好心,可卻害得黃伯伯「坦蕩蕩」的站在巷口被鄰居圍觀,最後氣得紅著老臉,遮著重要部位沖回家里,整整兩個月沒出門。
「那……那我也是心急嘛!」她有些心虛。
「心急?那陳阿姨那件事呢?」
「呃……」俏臉更僵,她想起那次陳阿姨來報案,哭著說她的女兒死了,她嚇了一跳,忙問案發經過,勉強從陳阿姨斷斷續續的話語中拼出她的女兒是墜樓身亡,她又急又難過,就一路跑到警局來報警。
她听見陳阿姨竟然只報警,其他什麼都沒聯絡,當下就先把她趕回家去保持現場,接著替她聯絡了救護車、葬儀社、鑒識組……然後以跑百米的速度趕到陳阿姨家。
遠遠的,她就看見陳阿姨蹲在巷口大哭,然而她前面什麼也沒有,沒有她想象中腦漿四溢、滿身鮮血的少女,倒是有一只貓……
就在她傻站在那兒時,救護車來了,葬儀社的人也來了、就連鑒識組的同仁都來了,而她就這麼杵在原地,接收眾人像看白痴一般的眼神。
事後,她才知道陳阿姨口中的「女兒」正是她養了十幾年的愛貓,而她因為剛被分發到清風警局,所以不知道,不過就算她知道,也搞不懂一只貓為什麼會摔死,害她搞了這麼一個大烏龍……
「那……那也是我不熟悉嘛!」她試著將她腦子一熱、就什麼都顧不上的沖動賴給初來乍到的不熟悉。
姜何嘆了口氣,「曉參,別逼我把林伯伯、黃女乃女乃,還有小綺恩的事給說出來。」
武曉參一听,臉都紅了,沒想到自己的烏龍事還真不少。
見她沒再辯駁,姜何這才放下心,「總之,這案子如何破、工作怎麼分配,局長會作主。好了,去巡邏吧,記得,遇到異常第一時間回報,別再被妳那太過豐富的正義感沖昏頭了。」
聞言,武曉參嘟起了粉唇,這是她不服氣時下意識會做的動作。
共事半年多,姜何當然知道她這習慣,但已有愛妻的他可不會和其他人一樣被這甜美可愛的小動作弄得心軟,因此把話說完,他便轉身去抓還在打鬧、玩忽職守的兩人。
而武曉參被潑了這麼一大桶冷水,滿腔熱血頓時消了大半,也只能悶悶不樂的巡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