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天之後,他們就像一對正常的夫妻,不僅只有名分,他們在夜里還會共享**的歡愉,雖然他的態度總還是冷淡,但是算是已經很有耐心地在對待她,只除了偶爾真的受不了她的時候,臉色就會非常難看,教她只好識趣地閉嘴,不要再惹他心煩。
但她每天早上,在他出門之前,她還是會追在他身邊喋喋不休地說話,她心想要增進彼此的感情,當然是要透過良好的溝通!
但一直以來,他的回答總是簡短,所以每天早上,從臥室到盥洗的浴室,再到樓下的餐廳,最後是大門口,這一路上大半時候只有她一個人的聲音,如果不是他還在一旁,只怕有人會以為她是在自言自語。
但就是只是看著他微惱的冷臉,她都覺得快樂。
紀晴葉已經在心里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心,那就是她一定會很努力,讓他總有一天愛上她。
但她真的不再跟那群朋友出去玩了,她開始買書回來看,買了一堆關于植物花草的書籍,覺得不足的部分還從國外訂書,或是請她國外的朋友想辦法替她買到,幫她寄來台北。
現在,在她心里有一份極想做的工作,不想再只是無所事事地整天閑晃,有了目標之後,她反而覺得踏實多了。
雖然那些朋友經常就會打電話來抱怨,但唯一讓她答應出去的人只有西少一個,她和他的關系就像哥兒們,再加上他那重義氣的個性,還有兩人相仿的背景,讓他們總是可以無話不說,但是那種感覺大概就像是跟姊妹關起門來說悄悄話吧!
唯一能令她心動的男人,就只有傅聰!
她的生活開始變得單純,每天就是看書逛花市,然後等傅聰回家,有時候他會有生意上的飯局,不能回來陪她吃飯,她就會一個人乖乖待在家里看書,玩玩捻草,然後隨便拍些生活短片,用電子郵件寄給他,好讓他可以用很短的時間就知道她每天的生活情況,讓他可以多了解她一點。
但大部分時候他都沒有響應,就連那次在他出差時,她生了病,送了封郵件給他,他也沒回信,當他半個月後回來時,她的病已經好了,她只能笑笑地對他說她好想念他。
但是今天的她什麼事情也沒做,因為一件事情讓她心情變得很差勁,讓她連飯都懶得吃,直接就睡了。
當傅聰回到家時,已經晚上十點了,他進門時看見房子里的燈光是暗的,原本以為沒人在家,以為她又出去跟朋友吃喝玩樂了,但還沒走進客廳,他就瞥見了長沙發旁的台燈是亮著的,一個嬌小的身影蜷得像蝦子似地縮在沙發上睡覺,手里捉著的毛毯,似乎睡得又香又甜。
他走到沙發旁邊,俯身拾起她掉落在地毯上的書,那並不是她平常會看的服裝雜志,而是介紹花草種類的書本。
他將書本放到一旁的幾上,感覺到她的身子微微地蠕動了下,他轉回眸,看見她已經睜開眼楮清醒了。
「你回來了?」她扯起一抹大大的微笑,柔軟的雙手握住他的大掌,拉在臉頰旁邊輕蹭著。
「吃過販了嗎?」他斂眸看著她惺忪的睡顏,已經開始有點習慣她總是不吝于表現親密的個性,她總是喜歡突然親他、抱他,突如其來的親昵踫觸總是教他措手不及。
「沒吃。」她的臉突然變苦了起來。
「為什麼?」他早就告訴過她,絕對不要等他吃晚飯,只要肚子餓了就自己先吃。
「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心情很難過?」
「嗯?」他挑起眉梢,等著她繼續說下去,通常他都可以等到答案。
「你知不知道我這個月的月事遲了快一個星期?」
「不知道。」他緩慢地搖了搖頭,一抹深沉的黯色閃過他的瞳眸深處,但一閃而逝,幾不可見。
「我想也是,我也是前兩天才發現的,然後我就想啊,會不會是有小寶寶了,結果今天就去便利商店買驗孕棒,你知不知道現在便利商店也有在賣驗孕棒?」她美眸眨巴了兩下,有點期待地看著他。
「不知道。」他緩慢搖首,深沉的眸光有一瞬間簇動,他直勾勾地瞅著她,等著她再說下文。
「我就在想你一定不知道。」她笑撇了撇女敕唇,表情似乎有點得意,可是在下一瞬間表情就黯然下來了,「可是你猜結果如何?」
「如何?」他挑起一邊眉梢。
「沒有,我沒有懷孕。」她哭喪著臉,拉住他的衣袖,「所以我現在心情好糟糕,我們的寶寶沒了。」
「它不是沒了,是根本就不曾存在過。」他冷淡而且平靜地對她解釋這個殘酷的事實。
「可是我本來以為有啊!」她覷了他無動于衷的冷臉一眼,語氣埋怨地說道︰「你根本就不懂,人家本來真的以為自己有小寶寶了嘛!」
「不要拿那麼無聊的事情影響自己的心情。」他掙開了她拉住袖口的小手,站起身,以冷淡的口吻說道︰「早點睡吧!我明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忙。」
她輕哼了聲,看著他的背影,蠕動著小嘴以氣音說道︰「你哪一天沒有事情要忙?」
「妳說什麼?」他听見了似有若無的聲音,回頭看著她。
「沒事,你快點去洗澡,待會兒我有話要跟你說。」她乖巧地笑著搖頭,從沙發上跳起身,半推著將他趕到樓上去梳洗更衣。
一直以來,傅聰就不是貪睡的人,他的睡眠時間一向都非常短暫,所以不到十二點他不會上床睡覺,而隔天也總是六點會準時起床。
剛開始紀晴葉為了要配合他的作息而感到痛苦,因為她可以很晚睡,但是她很難早上爬起來,但日子久了,她也就習慣一早陪他起床,反正他也只有那段時間可以听她說話。
傅聰梳洗更衣之後,習慣到書房再處理一下當天的公事,紀晴葉敲了敲門,探進了俏麗的臉蛋,「你現在有空了嗎?」
「妳到底想做什麼?」傅聰坐在書桌前翻看著文件,拿起一旁的熱茶啜飲了小口,然後抬起銳利的瞳眸,示意要她進來。
紀晴葉走進書房,隨手關上門,站在門後,小臉上的表情有些怯澀,似乎即將說出口的話對她而言非常重要,「我想去學花藝。」
「為什麼?」
「因為我從小就很喜歡跟美有關的事物,在我們的婚禮上,我看到好多漂亮的插花擺設,我覺得自己說不定也可以做同樣的工作。」
她屏息期待地看著他,期望著他的反應,她思考了好久才決定向他提出這個要求,他應該也會很高興听到她肯上進吧!畢竟從以前到現在,他就一直對她的生活方式不以為然。
而且,這些日子她沒有出去跟朋友鬼混,待在家里看了好多相關的書籍,甚至于上網訂跟花藝有關的外國書籍,越看越是感到興趣。
但听了她的解釋,傅聰只是勾起一抹冷笑,定定地瞅著她,「妳不是說過在妳的人生中不需要太過努力,就可以得到每件妳想要的東西吧!怎麼現在突然又想要奮發向上,想要出去工作了?」
「我……」
「如果這是妳的新游戲,那就不要浪費時間了吧!」
「你不想讓我去學?」從她美眸深處閃過的神情顯得有點受傷。
「去不去是妳的自由,妳是我的妻子,不是我的囚犯,妳想做什麼,大可以放開手腳去做。」說完,他又繼續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到文件上,這幾天將是他整合四大家族的關鍵時刻,他沒有心情陪她去瞎忙那些小事。
可是你不喜歡我做的事情,我一件也不想做!她在心里大聲地對他喊道,但終究還是吞忍了下來。
他說,她不是他的囚犯,紀晴葉在心里輕輕地嘆了口氣。誰說她不是囚犯?在愛情的世界里,她早就是他的囚犯,被他緊緊地縛住,再也沒有絲毫任由她的力氣可使了!
「算了!我不去了!你就當我沒提過這件事情吧!」她垂下小臉,看著自己的雙腳,努力地按抑住想哭的沖動。
今天一早,當她從驗孕棒的檢測結果發現自己沒有懷孕時,其實已經有點想哭了,而她又是如此期待他會贊成她能夠找些事情做,在她內心深處期待著是他的贊賞。
傅聰看著她此刻落寞的神情,忍不住嘆了口氣,他不懂她心里究竟在想什麼,不懂她為什麼要如此在乎他所說的每一句話,甚至于是每一個字!
「妳听著,我再說一次,妳想做什麼我都不會反對,妳只管去做任何妳想做的事情,我──」突如其來的電話鈴聲打斷了他的話語,傅聰覷了她一眼,伸手接起桌上的分機話筒。
整整有一分鐘的時間,他抿唇不語,臉色從平靜轉變成嚴肅,然後,他掛上了電話,站起身走到紀晴葉面前,雙手握住她縴細的膀子,「妳听著,無論我接下來說什麼,都請妳一定要冷靜,可以嗎?」
「你不要嚇我,到底是什麼事情?」她看著他嚴肅的神情,心頭彷佛被揪住了一樣,緊張得快要喘不過氣。
三秒鐘的沉默冗長得彷佛一輩子,傅聰緩慢地開口,說出了一個對紀晴葉而言再殘酷不過的事實。
「一個小時前,妳的爺爺在新加坡因為突然的心肌保塞,在十分鐘前,已經在醫院里過世了。」
死亡,這兩個字總教人感覺遙遠,但是當它想要來的時候,卻總是又快又突然,教人感到措手不及。
後來,在傅聰的安排之下,紀老爺的遺體被送回來台北,因為紀晴葉記得她爺爺在生前說過,要跟她女乃女乃一起被葬在一起,他們雖然是透過相親安排結婚的,但彼此的感情一直都很好。
紀晴葉站在靈堂前,想起了爺爺老是叮嚀她一定要自立自強,他已經是個老人家了,再當她的靠山也沒幾年了,如果在他死去之前,她仍舊學不會照顧自己,那在九泉之下,他可是會擔心得要命。
她不想讓爺爺擔心,在他生前,她已經是個不肖的孫女了,怎麼可以在他老人家死後,還繼續讓他掛在心上呢?
她站在喪家的位置上,一身黑色的洋裝更顯出她臉色的蒼白,她靜靜地佇立著,對每個前來上香的客人鞠躬答禮。
傅聰站在她的身邊,斂眸瞅著她蒼白的臉蛋,一抹擔憂的神情泛過他的眸光之中,但他抿唇不語,沒對她說出半句呵護的話。
就在隆重而肅靜的氣氛之中,突然有一個年紀約莫四十出頭的男人闖了進來,胡亂地揮舞著手里的刀子,他的神情汪亂,彷佛有人將他逼進了末路。
「啊啊啊……」
男人彷佛不要命似地沖向站在家屬位置上的傅聰,但就在距離約莫還有幾公尺的時候,就被一旁的護衛給擒住,像犯人般被壓制在地上。
「放開我!暗聰!我要殺了你──」男人的雙眼幾近是赤紅色的,「你有種就站出來!」
相較于他的激動,傅聰的反應平靜得彷佛只不過是在看出鬧劇,冷淡的嗓音寒若冰霜,「陳有年,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肯現在就乖乖離開,以前的事咱們就一筆勾銷,如何?」
「一筆勾銷?我做不到!你利用了我,我現在被陳家追殺,你卻不管我的死活!如果我沒命,也要你不能活!」
「要我給你陪葬,也要看你的命夠不夠值錢!」傅聰冷笑了聲,覺得他的話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你為什麼不去反省一下自己做了什麼?讓我置你于不顧,讓陳家派人追殺你,不,我不會救你,我已經答應了陳家的當家絕對不再插手你們之間的事,來人,將他帶走。」
半年前,為了整合四大家族的事情,他確實派人跟陳有年聯絡過,不過這個男人大貪心,想要兩面討好,而他不只是厭惡廉價的忠誠,更是憎惡像他這樣的牆頭草。
兩名保鏢將陳有年架起來,將他往門外拖去,這時,陳有年的目光轉移到傅聰身旁的紀晴葉。
「妳就是紀老爺的孫女吧?!」
紀晴葉原本心里已經夠駭然了,沒想到對方的注意力會轉移到自己身上,她轉眸驚慌地看著傅聰,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把他帶走!」傅聰語氣嚴厲地命令道。
保鏢以最快的動作將陳有年拖出去,但是他近乎破喉的嗓音仍舊不斷地叫囂著,「妳听著!總有一天妳也會被拋棄,妳會就像被用過的垃圾一樣被他丟棄!只要妳對他再也沒有任何利用的價值,他就會不要妳!」
「把他帶走!」
這幾乎是傅聰生平第一次怒吼咆哮,同樣也在靈堂之中的唐勁與成揚等人
听到這個多年的好友竟然會發如此之大的脾氣,不約而同地感到一愣,一直以來,怕是發生泰山崩于前的大事,都不能教這個男人皺一下眉頭。
「妳看著!好好看著!總有一天這也會是妳的下場──」陳有年的叫聲幾近淒厲。
紀晴葉緊偎在丈夫的懷抱里,不由自主地輕顫著,但耳邊猶然听見男人的咆哮聲不斷地飄進她的耳朵,教她感到驚心動魄。
「教他不要再說了……求你,教他不要再說了!」她微弱的嗓音近乎喃喃自語,摀住了雙耳,想將所有一切的聲音都隔絕在外。
傅聰對身邊的手下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去想辦法讓陳有年閉嘴,大掌溫柔地輕撫著她細軟的發絲,臉色沉凝地不發一語。
「先進去休息一下吧!」他低頭吻住她的發,輕聲地說道。
「嗯。」她虛弱地點點頭,卻明顯地避開他的手,轉身走進通往內室的門口,單薄的身影幾乎教人以為她會脆弱得粉碎掉。
傅聰一瞬也不瞬地瞅著她的背影,在他的心頭有一道痛楚宛如被利刃劃過,一陣陣地抽搐著,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