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元書藉酒意毀了你的清白?」真是丟了穿越人士的臉,連這麼爛的手段也使得出來,起碼高明點,不要讓人懷疑她的智商,一看就知道算計人的把戲能瞞得過誰,她把所有人都當子不成。
「不是,不是,不是元書哥哥,是……別人……」洪雪萍頭低低的,從外頭看來似在抽泣。
「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居然這麼隨便,你爹娘是怎麼教你的,居然讓你私自外出夜會男子,還喝得一身酒氣,像你這樣不自愛的女子有誰家的男兒敢聘娶,你剃了頭發當姑子吧!」這人不嚇嚇她不知怕,老以為穿越人無敵,做什麼事都無往不利,每個人都該捧著她。
什麼,要她當吃齋念佛的尼姑?!「夫人,不是我,不是我的錯,我原本要回府的,是元書哥哥拉著我,說他心情郁悶想找個人陪著說會兒話,我只是想開解他,沒想到他……他突然想喝酒,一杯接一杯,我勸了他,可他不听……」
事實與洪雪萍說的恰恰相反,為了順利進管府進行她那不可告人的勾當,她托丁愛的小廝送信,信中盡訴相思之苦,與他相約黃昏後,離賣酒的酒鋪不遠,兩人月下共酌。
等管元書醉得差不多的時候,她佯稱要送他回府,而後換上和她身形相仿的丫頭玉桂的衣服,假裝是丫頭代主人相送,她也藉攙扶之舉順利進入府內。
當然事情不會就此了結,她的目的尚未達到,她在丫頭服飾下頭多穿了一套隨從的衣服,發一束成了長隨,她又假管元書隨從的身分讓人去書房請管元善,說管元書醉得不醒人事,不小心摔了一跤跌破了頭。
當然,她告知的屋里並無管元書,而是香肩半luo,只裹透明薄紗的她,以及滿室的合歡香。
合歡香是春|藥,能令人情|欲奔流,藥效之強連七旬老者都能重振雄風,何況是年輕男子。
「那你的意思呢?要我為你做主就得說個明白。」哭吧,待會就哭不出來了,自作孽就要自己承擔後果。
抽抽噎噎的洪雪萍倒是口齒流利,假意忸怩了一番便說要以女子名節為重。
「既然我們已經做了夫妻間的事,我已是他的人,今生再無他嫁之理,願共結連理,結發為夫妻。」
她雙手捂著的臉是笑著的,開心得想向世人宣告她成功了,打敗了那個自以為是的下堂婦,她的美好生活即將到來。
「好,這是你的意願,我成全你。」杭夫人意味深長的笑著。「胡管事,到丁愛請丁夫人過府一敘,商討兒女婚事。」
一听到「兒女婚事」,洪雪萍歡喜地心口直跳,雖然她全身酸疼不已,布滿被蹂躪的吻痕和齒印,可精神卻好得能繞城走一圈。
終于得償所願了,哪能不欣喜若狂,此時的她眼眶里哪有淚,水眸清爽明亮,眼里閃著柔媚。
「對了,忘了問和你滾了一夜的男人是誰?」杭氏的用詞很直接,不帶半分修飾,如果洪雪萍不是太沉溺于勝利的狂喜中,定會听出她近乎現代人的用語。
「是元善哥哥……」
「誰找我?」
一身白衣的管元善突然出現,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你……你怎麼從外頭走進來?!」洪雪萍神色慌張,仿佛見鬼般倒抽了口冷氣。
管元善一臉不解的問︰「我不從外頭走進來難道是長了雙翅用飛的?一大早睡得好好的,忽聞淒厲慘叫,我還以為有人被殺了,差點要穿上巡撫大人的官服來辦案。」
「你……你在這里,那我身邊的男人是誰——」她幾乎要瘋了,真的放聲尖叫,臉色白得不見血色。
「那要問你自己,你跟誰睡了你會不清楚?」他的語氣充滿嘲諷,嘴邊是冷冽輕蔑笑意。
「我……我……」洪雪萍覺得世界崩潰了,不敢回頭看與她徹夜纏眠的男子是何人。
「唔……誰這麼吵?讓不讓人睡……噢!我的頭……好痛……誰偷打我……」
咦?這聲音……這聲音好熟……
屋里、屋外的人在怔了一下後,不約而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幾個碎嘴的僕役和婆子笑得曖昧地互相擠眉弄眼,推推胳臂,這你情我願的風流事看得還真過癮呀!
「你……你是誰……擋光了……嗯?你怎麼長得像萍兒,你……嗝,你在我床上干什麼……等等,萍兒?!」頭痛欲裂的管元書眯著眼醒來,他看身前有人擋了光想推開,但伸手一觸是光luo的背,他頓時酒醒的睜大眼。
「『既然我們已經做了夫妻間的事,我已是他的人,今生再無他嫁之理,願共結連理,結發為夫妻。』洪姑娘,這是你說過的話,我順你的心意定下這門親了。」杭氏眉笑眼也笑,卻給人毛骨悚然的感覺。
不!洪雪萍的喉嚨像被塞住了,她想大聲的說不卻發不出聲音,眾人嘲笑的眼神有如一把把利刃在割她的脖子,她不自覺疼痛不已。
「母親?」管元書試著看清床前晃動的人影,他如墜五里霧中,尋不到方向。
「恭喜你呀!三弟,要成親了,以後就是頂天立地的大男人了,要好好照顧你的妻子,別再喝得醉醺醺,萬一睡錯人了可就慘不忍睹。」管元善話里有話的諷刺一心算計人的洪雪萍,他的屬下把這女人另有計劃的事都告訴了他,他自然有所準備,讓自以為聰明的她反被聰明誤,不懷好心的詭計反而自食惡果。
「二哥?」他要成親了?跟誰……
慢慢從酒醉中清醒過來的管元書看向眼前的嫡母和兄長,在勛貴之家以庶子身分長大的他並不笨,後院女子的勾心斗角和慣使的小伎倆他多少知道一些,再看看以男子長袍披身,哭得不能自持的洪雪萍,那豆大的淚珠是真實的,並非作假,她的傷心好不沉痛。
驀地,他嘴里發澀的苦笑。
這樣也好,他本來就喜歡容貌嬌艷,才情絕倫的萍兒,能娶她為妻也算了卻宿願,並蒂花開……
于是當天上午,杭氏就帶著人到丁家提親去了。
「什麼,你要替管三爺提親?!」
小魯氏錯愕的張大眼,嘴巴久久闔不攏,她滿是被自己人背叛的憤怒,那張橫肉外擴的臉漲得很紅。
「是啊,小倆口情投意合,情根深種,我當母親的也不好看他們兩地相思,思念成災,早早湊成對免得兩人埋怨。」你在驚訝什麼,以我們高盛侯的門第娶個惹禍精進門是虧了,她還怪丁愛沒把人看好,養出個爬牆的蕩婦呢。
「可是她和我……」明明和她兒子情意綿綿,兩情繾綣,她都和大姊談好了,等年前結個親家,來年抱個大胖孫子,怎麼會突生變故?
「我知道她是你疼入骨的外甥女,嫁妝什麼的你隨意,聘禮方面我們不隨便。」杭氏念了禮單,原本怒容滿面的魯夫人當下轉怒為喜,呵呵呵地當人家是正經親戚聊開了。
洪雪萍不想嫁,可是她不能不嫁,當場被逮個正著哪還能由她胡來,她滿手算計全部成空,徒有現代人的優勢卻做了最愚蠢的示範。
只能說她穿越小說看得不夠多,在一般種田文或是宅門小說里,通常女主角是被環境所逼才反抗,利用己知的現代知識改善生活品質增加財富,她們的本質是善良的,有人性、護家人,如非必要絕不傷人。
而她從頭到尾想的只是自己,從未為人設想,連生她的姨娘也能棄之不顧,轉而討好嫡母以獲得更好的機會。
「你從中動的手腳?」這般的結局也算圓滿……吧?
正廳外,一對相視而笑的身影兩手相握,立于小白花初綻的銀桂花叢前,眼中交會著淺淺愛意。
「有情人終成眷屬不好嗎?你看元書的神情多樂,來了一趟江南抱得美人歸,女乃女乃肯定贊許他有本事,田地、莊子多給他一些。」要養家活口了,不能賴在府里給人養了。
「我覺得你在說風涼話。」揶揄的意味濃厚。
「被你听出來了,我家希兒真是慧質蘭心,不過王八配綠豆相得益彰,你不認為狗男女就該用繩子栓在一起?」管元善笑得極冷,幽暗深瞳如同不見底的潭底。
想算計他也要看他肯不肯中計,將計就計反將一軍。
「以後要住在同一座宅子里可就累了。」想到要和表里不一的洪雪萍成妯娌,心就有點寒。
「那可不一定。」他吊人胃口。
「什麼意思?」
他笑而不答,只將她的手握緊。「匣子找到了。」
「找到了?」那表示……
案子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