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大騙子!可惡的大騙子!
他食言,總有一天一定會肥死。
何止肥死,說不定他這半年來在美國已經胖了十公斤、二十公斤……哼,以他這種說到做不到的態度,再加上國外都是高熱量的食物,她詛咒他最好胖三十公斤。
下課時間,無聊的坐在座位上,方童恩的神情冷淡,心底卻充滿不滿與怒氣。
拿著筆,她在筆記本上胡亂涂鴉。
那個可惡的家伙,被她真心真意當成最重要的麻吉,竟然到美國整整半年沒有任何音訊。
沒有寫信,沒有視訊,連只字詞組都沒有,就像人間蒸發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真是好你個隸茗杰,竟然這麼殘忍,都不和她聯絡。
「童恩!」
教室門口傳來數名男女同學的急聲呼喚。
從低落的情緒中勉強回過神來,方童恩突然發現眼前的筆記本上滿滿都是隸茗杰的名字,與一堆連她自己都看不懂的鬼畫符。心情煩躁的甩甩頭,合上筆記本,她緩緩抬起頭,面帶笑容的面對一臉興奮、急急忙忙朝她沖過來的男男女女。
「怎麼了?你們怎麼這麼興奮?」升上大學後,方童恩少了過往的熱情和活潑,整個人變得冷靜平淡。
也許是受到隸茗杰離去的沖擊與影響,也許是認知到自己已經不是小孩子了,過往個性中的沖動與幼稚已不復見,現在的方童恩不再毛毛躁躁,變得理性、冷靜又成熟。
「你一定不會相信我們剛才發現什麼事。」一名女同學既興奮又激動。
「什麼事?」方童恩模不著頭緒,極有耐心的等待答案。
「教授他們選擇你了。」同學們有志一同的大聲說道。
「嗯?」方童恩疑惑的偏著頭。
「我就說嘛!以童恩的那份設計圖來看,本來就是最有資格參加這次國際設計大賽,誰說一年級就沒有權利?看看我們童恩,她可是這所大學十年來第一位才大一就被教授們認可、推崇的天才。」同學激動的大聲說話。
一時之間,有更多的男女同學聚集過來。
「對不起,我听不懂你們在說什麼。」方童恩的眼中充滿疑問。
「哎喲!罷開學的時候,教授不是要我們交出一份設計圖嗎?教授他們經過征選後,決定推舉你的那份設計圖參加國際設計大賽。你知道嗎?能參加比賽的名額只有兩個,一個是四年級的學長,另一個就是你。」同學好心的解釋。
「我?」方童恩受寵若驚,睜大雙眼。
「是啊!听說教授將你的設計圖拿給其他設計師評論,大家都對你的設計理念和新穎程度給予極高的評價。真有你的,童恩,不愧是以第三名的成績考進學校的資優生。」
同學們神情喜悅,熱烈的討論。
資……資優生嗎?她……是資優生?
呵,好像變得有點諷刺了,她只不過是喜歡設計,所以特別鑽研,同學們的贊美讓她不禁苦笑。
如果當時考試的題目不是她喜愛的設計類,而是一般的課程,說不定她連一題都不會做,更遑論考得這麼好。
誰想得到曾經被認定是功課差的孩子,長大後竟然有了這些轉變?
老實說,最高興、得意的人莫過于她家的老爹吧!想當初得知她以優異的成績進入這所學校時,他臉上的神情是多麼的驕傲。
令人惋惜的是,她最想分享這份喜悅的那個人,當時並不在身邊,而他大概也不知道她現在的情況,如同她不知道他到底在哪里、做些什麼、過得好不好……
如果不是茗杰毫無預警的離開,留下她獨自一人,為了排解那份思念的寂寞與心靈的空虛,她也不會發奮圖強,命令自己將所有的心思擺放在考試上頭,藉以分散對他的想念。
無情的家伙……
方童恩又開始覺得生氣了,因為好久沒有看到他、沒有听到他的聲音,她該死的想念他。
「所以下個月童恩將到美國參加比賽嗎?哇!真好,我也好想去喔!主辦單位還提供機票和飯店,好好喔!」同學一臉羨慕的說。
心思再次被拉回,方童恩淡淡的笑了。
她並沒有特別覺得興奮或高興,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這種機會,更別說能因此到國外參加比賽。
「美國啊……」她能到美國去了呢!
但,那又如何?如果問她有機會到美國,最想做的是什麼事?答案當然只有一個,她想去看茗杰。
該死的是,她根本高興不起來,因為連那無情的家伙現在在哪兒都不知道。
沒有電話號碼,沒有住址,連他到底讀哪所學校都不清楚,更別說他以前居住的那間房子目前空蕩蕩的,連個僕役都沒有,想問問題都找不到人問。
都怪她當時一得知他要離開,無聊的和他鬧別扭,對他的去處不願過問,導致現在變得沒消沒息。
他不和她聯絡,讓她像是熱鍋上的螞蟻,這全是她的任性所引起的。
如果那時候有問清楚,最後一個月不任性的拒絕與他見面,將他所有的行程和計劃先打探清楚,說不定她現在就不會這麼失落和痛苦了。
他到底在做什麼?一點都沒有想她嗎?還是說……從頭到尾只有她一個人在思念他,把他當成最重要的人看待?
「听說這次比賽只要能進入決賽,獎金可是不少耶!」
「拜托,就算沒有第一名,拿到前三名,回來之後肯定也聲名大噪,畢竟這是國際設計大賽。」
「而且進入決賽的話,代表的人得再待在美國兩、三個月,完成另一項作品……哇,童恩,你一定要加油。」而且是完全免費的。同學比她興奮,不斷的為她打氣。
每個人都在笑,熱鬧的吵吵嚷嚷,方童恩的思緒卻若有似無的飄移,露出淡淡平穩的笑容,緩緩點頭,響應同學們的鼓勵。
可惜那份所謂的喜悅感,無法深入她的心底,她依然惆悵,依然覺得寂寞,依然……孤獨。
「下個星期我要到美國參加比賽,基本上必須待一個月,如果順利進級的話,可能要再待兩個月,甚至更久。」
直到即將出發到美國的前一個星期的晚餐時刻,方童恩才在飯桌旁對家人公布這個訊息。
頓時,熱鬧的氣氛變得靜悄悄,眾人皆瞪大眼,被她突然的宣告嚇傻了。
「比……比賽?」方大姐首先回過神來。
「嗯,教授說我的設計圖很不錯,所以推舉我參加比賽。」
「二姐……要出國比賽?」方小弟呆呆的開口,連口中的飯掉到桌上都不自知。
「對,簽證那些東西早在半個月前都準備妥當了,我只是突然發現自己好像忘了告訴你們這項消息,所以才會現在公布,真是抱歉。」方童恩十分冷靜,彷佛這件事與自己無關,緩緩的夾菜,慢慢的吃飯。
看到女兒這般事不關己的冷淡態度,方爸爸放下碗筷,從吃驚轉為冷漠,緩緩站起身,離開餐廳。
「童恩啊……」方媽媽也回過神來,一臉的無奈,好像終于忍不住了。
「嗯?」
方媽媽語重心長的嘆口氣。「你這樣子,真的不行啊!」
「什麼樣子?」方童恩抬起頭,看著母親。
「自從茗杰離開後,你整個人都變了,雖然大家都不說,但是其實很擔心你。」方媽媽決定直截了當的說出這個眾人刻意避開的話題。
童恩雖然看似平靜正常,但是在不正常的她身上看到所謂的正常,是多麼可怕的怪異行為。
「是啊!二姐,總覺得茗杰哥一走,你連靈魂都被他帶走了,死氣沉沉的。」
「妹,隸茗杰可能是課業太忙,所以才沒有和你聯絡,你能不能快點清醒過來?我寧可你功課爛,也不想見到你現在這種不會笑、沒溫度的模樣。」快把她的瘋狂妹妹還給她吧!
「對不起。」知道眾人都在擔憂她,方童恩自責的道歉。
她當然知道自己這半年來變得多麼不正常,一顆心空蕩蕩的,彷佛對什麼事都提不起勁,就算想要壓抑和隱藏,卻怎麼也控制不了,忘了如何快樂、如何放聲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