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不曾辦過熱鬧的烏家堡,如今到處都是張燈結彩,無論是里外都是一片喜氣的大紅色,家人們來回穿梭,沒有人能夠片刻得閑,因為,今兒個是他們家主子的大喜之日。
吉時一到,花嫁被迎進烏家堡大門,令他們訝異的是隨著新娘子而來的嫁妝並不多,只有兩個匣櫃,簡單到令人覺得可憐的地步,但烏家上上下下在陳寧遠的約束之下,誰也不敢多說半句閑話。
拜過了堂,胡荼靡被領進了新房,她低著頭,沉實的鳳冠壓得她的脖子發酸,在紅帕子的遮蓋之下,她只能看見自己雙足之外不到半尺之遙。
直到這一刻,她仍舊不敢相信自己已經離開了胡家,這些年來,她積極地爭取機會要離開胡家,但是,在二娘的強勢主導之下,她以為自己這輩子都沒機會離開那個地方了!
她心里明白二娘輕易答應讓她嫁到烏家堡,其實是為了等著看她的好戲,想她嫁進了正在沒落的海賊窩里,哪能過上什麼好日子!
但是對胡荼靡而言,就算烏家堡真是一個窮凶惡極的海賊窩,都強過待在胡家百倍。
依稀之中,她听見了外頭傳來了人聲,由遠而近,逐漸地清晰了起來,接著,她听見門被打開又關上的聲音,然後,是男人的腳步聲。
最後,是在她的視線所及之處,她看見了一雙男人的靴子,這雙靴子剛才在拜堂時她見過,就站在她的身畔,與她一起拜堂成親。
烏天耀站在自己剛娶進門的媳婦兒面前,斂眸盯著鳳冠上的紅蓋帕,半晌沒有動靜,他看著蓋帕上的花繡,就算他是個不懂風雅的粗人,都能夠清楚地分辨出來這繡帕的精致細膩。
「你還是不揭帕子嗎?這鳳冠壓得我好沉。」見他久久沒有動靜,她終于忍不住開口,嬌女敕的聲音柔軟而且含蓄。
聞言,烏天耀揚起一抹輕笑,渾實的笑聲從他的喉間震出,他伸出大掌,以修長的手指勾起蓋帕的一角,撩起到足以看清楚她全貌的高度。
這時,胡荼靡恰好揚起眸光,定定地看著面前的男人,一瞬間,她心里感到訝異,他比她想象中看起來年輕,飛揚的劍眉下嵌著一雙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之下,薄唇因為微笑而彎著好看的角度,她以為自己會嫁給一個滿臉橫肉的海賊頭子,但沒想到,眼前的男人無論以哪個角度看來,都稱得上是一個好看的男人。
「我先幫你把頭冠取下來。」他說。
「嗯。」她點點頭,斂下杏眸,任他伸手取下沉實的鳳冠,再仰眸,吃驚地發現他的臉龐就近在不到一個手掌的距離之外。
「荼靡。」他定定地瞅著她光潔的臉蛋。即使在如此近的距離細瞧,依舊瞧不到她的臉上有一絲毫的瑕疵。
听見他以低沉的嗓音喚出她的名字,胡荼靡微訝地仰視著他,好半晌不能動彈,她無法厘清此刻自己內心的感受,只覺得有一圈淡淡的漣漪在心中激起,喚起她心里熟悉的懷念。
五年了!自從娘親去世之後,就不曾再有人只是喚著她的名字,而不帶任何厭惡或是鄙視的意味。
直到這一刻,當他喚著她的名字,在她心里涌起的激動,才讓她赫然發現,這些年來她是如此地孤單寂寞。
「你為什麼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不能這樣喊你的名字嗎?」烏天耀挑起眉梢,對于她的訝異表情感到不悅。
「不!當然不是!」她用力地搖頭,「我只是覺得驚訝……因為已經好一段時日不曾有人這樣喊我了。」
「你的家人不喊你荼靡,那他們喊你什麼?」
「不是名字的問題,而是他們……」說到一半,她忽然打住,輕輕地笑嘆了口氣,「不說他們,我喜歡听你喊我名字的語氣,會讓我覺得自己的名字原來很好听。」
「你不喜歡自己的名字?」
「是,雖說是娘親取的,但一直到她去世之前,我都不敢跟娘說自己不喜歡這個名字。」她搖搖頭,臉上露出一抹苦笑。
「為什麼?」他好奇地問。
「開到荼靡花事了,塵煙過,知多少?春季的二十四花信以梅花為先,往往開到荼靡花時,就已經近了尾聲,所以荼靡花代表結束,是盛開燦爛的結束,是美好的結束,你不覺得听起來就令人覺得悲傷嗎?」
「我不覺得。」他一口否決了她,唇畔勾起一抹微笑,伸手解開她後頸上挽住頭發的簪子,看著她一頭青絲如瀑般泄落雙肩,紅色的嫁衣與烏黑的發絲,將她原本就極白皙的肌膚襯得更加剔透動人,「我不管你的名字是不是一個悲劇,我只知道自己喜歡你的名字。」
「你一向都是這麼我行我素嗎?」
「是。」他的笑容咧得更大,「你的觀察力很敏銳,很多人都說我個性不好,最好少惹我生氣,越早知道這一點,對你而言是件好事。」
胡荼靡笑著搖搖頭,其實她說那句話,並不是暗指他的個性不好,而是覺得他好勇敢,只要心里篤定了想法,便不管旁人怎麼說了。
她心想,或許,只要他繼續堅持自己的喜歡,有朝一日,她會因為他的喜愛,而愛上自己的名字,再也不會因為它充滿了令人悲傷的含意而難過了。
「站起來,替我月兌下外袍。」他出奇不意地命令道。
「是。」她站起身,依言照做,只是當她卸下他的外袍,要走向一旁的架子掛上時,縴腕卻被他大掌給一把握住。
「先不忙,把袍子隨便扔下,然後解開我的腰帶。」他渾厚的嗓音依舊一派輕松,站在原地一動也沒動。
胡荼靡遲疑了半晌,將手里的袍子擱到一旁的矮凳上,回到他的面前,動作笨拙地替他解開腰帶,腰帶解開之後,就在她停下手時,又被他一掌按住,縴手貼在他硬實的月復部,感受著他肌理之下充實的力量。
「帶子也要解開。」他沉靜地笑說。
「是。」她咬著女敕唇,動作因為心跳加快而變得更加笨拙。
外衣的系帶在她的手里松月兌,一瞬間,衣服的兩襟敞開,她仰起澄澈的眸光,看見里頭的單衣,還有他鎖骨之下隱約浮現的胸膛曲線。
「第一次為男人寬衣解帶?」他背著雙手,傾臉在她的耳畔輕笑問道。
「那當然。」她飛快地回答,臉兒漲得通紅。
「那想不想試試看第一次被男人寬衣解帶?」他含笑的語氣之中充滿了戲謔,看見她白皙的肌膚因為紅暈而更加透亮,心想以後自己只怕會以逗弄她臉紅為樂趣。
她受到驚嚇似地仰起嬌顏,看見他挑起眉梢,一臉篤定了她逃不掉的邪氣表情,讓她的臉蛋更加紅透,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烏天耀伸出大手,捻住她霞帔上的扣子,一個扯動,整排扣子進了開來,一瞬間,他看見她的臉兒像成熟的隻果似的,紅到不能再紅的地步。
「我自己來……不需要你……」胡荼靡按住了他的大掌,掙扎著想要退開,從小到大,從未有一個男人像他一樣如此親近過她。
驀然,就在她掙扎著來不及防備時,他大掌按住她的背,俯唇搜吻住她柔軟的唇瓣,有力的臂膀將她揉進懷里,親吻著她,就像是碾弄著最嬌女敕的花朵,想要在花朵之間擷取甜美的蜜汁。
胡荼靡心慌意亂,在男人的懷抱之中,她感覺到自己的柔弱嬌小,他就像一陣狂暴向她襲來的颶風,吻得她腦袋里一片空白,只能感覺到自己慌亂的心跳,以及他吮弄的熱唇,還有他低嗄的呼吸聲。
「啊……」她忽然逸出一陣低呼,感覺他放開了自己,下一瞬間,她就像一個麻布袋般被他扔上了床鋪。
他沒給她任何時間可以來抵抗,高大的身軀覆落,眼捷手快地擒住她抬高的縴腕,俯首再吻住她女敕女敕的嘴唇,這一次,他吻得緩慢,吻得深入,與其說是掠奪,倒不如說他是在滋潤著她。
胡荼靡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何時放棄了掙扎,她從來不知道讓男人親吻嘴唇,親昵的感覺就像是被揪住了心髒,狂跳著,顫動著,還有一絲隱約的疼痛,在她的胸口有著滿滿的不知所措,不知道該如何響應他。
久久,烏天耀放開她的唇,依舊不舍地啄吻了幾下,他斂眸滿意地看見她的雙唇因他的吻而嫣紅,在她白淨的臉蛋上,看起來就像是初熟的瑰辦般,像是淌著露珠般鮮艷欲滴。
「謝謝你答應娶我。」終于得到一個間隙可以說話,她微弱的嗓音就像是呢喃般。
「你以為我為什麼會娶你?」他一邊說著,一邊解開她的衣衫。
胡荼靡羞赧地想要阻止他不安分的大掌,同時還要花心思回答他的問題,「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娶我,這一點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是,我心里確實很清楚自己娶你的原因。」他勾唇笑笑,很快地解開她紅色的嫁衣,以及里頭的單衣,深邃的眸光因為看見她裹著紅色軟兜的雪白身子而變得黝暗。
烏天耀心里很清楚自己為何會挑上她!因為她的貌不出眾,才不出眾,不會讓他想要浪費多余的心思在她身上!
她僅僅是他娶來打理烏家堡,順道替他生下繼承人的新娘,她的「普通」可以讓他放心繼續過著自己想要的生活!
胡荼靡眨眨杏眸,直視著他不可窺測的眸底深處,從他的眼底看見了一絲令她不安的笑意,她深吸了口氣,硬是將涌上的不安念頭拋諸腦後。
為了不讓自己再胡思亂想,她縴手勾下他的頸項,如法炮制地冷不防吻住他的唇,卻在吻住之後第一瞬間就感到後悔,因為吻住之後,她就不知道該如何繼續了。
但是,他很快地接手解救她的手足無措,一遍遍糾纏不休似的深吻,讓她總是才喘過氣,就被他給吻住。
他動手月兌掉兩人的衣衫,他們的身子逐漸地變得赤luo,就像初生的嬰兒般貼偎著彼此,他的強悍與她的嬌弱形成強烈的對比,他古銅般的黝黑,以及她如玉般的白皙,看起來竟是意外地相稱。
在他的撫弄之下,胡荼靡發現自己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喘息,她感覺自己就快要喘不過氣,凡是被他觸踫的地方,都泛起一陣酥麻般的快感,一直往她的心窩深處鑽去。
……
「雖然咱們不久前才成了親,但是現在,你才真正是我烏天耀的女人。」他渾厚的嗓音有著難得的溫柔,一手捧住她的後腦勺,俯首吻住她的唇,吮去了她呼疼的哽咽。
一次次的揉合,都像是要加重這個烙印的深度,出乎意外的美妙感覺幾乎今他狂亂忘我。
或許,這朵荼靡花能帶給他的好處,不僅僅只是為他生下繼承人而已!烏天耀在心里想道,呼吸與心跳的節拍都因為她帶給他的愉悅而紊亂。
或許,在身體深處被烙印的不只她,還有他心上,也同樣在這一刻,或者在更早之間,也被烙刻上某種他根本就沒察覺到的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