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他明明說了狠話,說了不會再來找她,但是,才過了三天,梅宛如又在寢宮之前看見了雍綸,他也不知道在門口站了多久,似乎在為自己該不該進門而遲疑不決。「進來吧!我要煮茶,剛好膳房送了一些細點過來,你要不要也陪我吃一些呢?」她听到了閩兒的通報,來到門口請人。
好歹人家都是皇帝,都已經來到門口了,總該有個人開口請他進來吧!梅宛如知道他站在這兒,就是在等她開口。
「好,既然妳說了,朕就陪妳吧!」雍綸咧開一抹大刺刺的笑容,越過她身邊大步走進門里。
梅宛如回眸覦了他腳步輕快的背影一眼,忍不住笑嘆了口氣。
「還好娘娘肯不計前嫌。」溫公公微笑著走到她的耳邊低語,「皇上已經在娘娘的門口站了快大半個時辰,這會兒要不是娘娘過來,咱們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都已經是個大人了,怎麼還像個孩子似的。」她噙起一抹無奈的微笑,嘆了口氣,跟隨在雍綸的身後進去。
有了她的邀請,他光明正大地成了座上客,他們隔著一個小幾案對面而坐,輕沸過的熱水裊裊地飄散著白煙,淡淡地橫亙在他們之間。
梅宛如動作熟巧地在他面前煮茶,最後,以雙手端著一杯剛煮好的茶水,送到他的面前,「皇上,請喝茶。」
雍綸以拇指和食指捻起她端上的茶水,湊在鼻端聞著清冽的香氣,驀地勾起一抹淺笑「以前朕就愛喝妳煮的茶,不過,今天才知道,讓妳親手端上的茶香氣更是加倍,朕真是後悔,怎麼不堅持讓妳當朕的近身女官呢?」
聞言,梅宛如抿唇笑而不語,靜靜地品茶,似乎不將他的贊美放在心上。
看見她臉上淡然的表情,他的眸底閃過一絲詭色,「人們得到朕的贊美,無不是欣然雀躍,可是妳卻偏偏不是,以前朕會覺得妳很奇怪,可是昨兒個想起一些事情之後,突然不覺得奇怪了。」
「皇上何出此言?」她澄澈的眸光淡然瞟到他的臉上。
「妳與溫總管都曾經提過,在妳剛到太子府邸時,曾經在朕的身邊待過年余,可是朕卻對妳一點印象也沒有,但是,朕後來發現自己對妳並不是一點印象也沒有,而是對妳沒有好印象。」他渾厚的嗓音悠悠緩緩地,彷佛在陳述著一件極平常的事情,但是措詞卻故意挑得十分嚴厲,「當年,朕曾經與妳打過照面,就在朕的寢室里,算算時間,剛好是妳進府一年的時候,是不?」
「是,臣妾曾經與皇上打過照面,地點確實就是你的寢室里,那時天候變暖,我知道你怕燥熱,所以打算替你換套質地輕薄一點的被褥,心想應該會讓你好睡一些。」她斂眸注視著茶湯,沒發現他盯著她的眸色變得深沉。
「妳一定都是挑選朕不在的時間做這些事吧!」他大膽地猜測,看見她一瞬間變得赧然的臉色,知道自己一定是猜對了,「那一天,妳以為朕到武場去練劍,卻沒料到朕因為要進宮見母妃而提早回來換衫,妳一見到朕,頭低得都快要點到地上,原以為妳是因為看到朕打赤膊而害羞,可是,當朕強要妳抬起頭來時,發現全然不是這麼一回事。」
梅宛如別開澄澈的美眸,望著窗外燦爛的陽光,他所說的一切,她都記得,當她被他強托起下頷,直視著他時,她忍不住露出了心里最誠實的想法,不知所措的眸光之中,閃爍著對他的厭憎。
雍綸勾起微笑,一口飲盡杯中的茶水,動作輕慢地將茶杯放回桌上,看她的臉色,知道她也想起來了,「就連朕的母妃,都曾經夸過妳不喜名利,明明可以趁機接近朕得到恩寵,可是,妳卻離得遠遠的,好像一切都不關自個兒的事,其實,妳根本就是討厭朕,不想見到朕,生怕一見到朕,妳會忍不住露出自個兒的真面目吧?」
一陣久久的沉凝,梅宛如真的希望自己可以永遠不要開口回答他,但是知道他不會讓她如願。
「對,我討厭你,其實在我的心里根本就不想見到你,可是我能忍得住,可以當個好奴才,畢竟將近十年的宮女生涯,不會是白費的。」
「為什麼?」他問她為什麼討厭他,雖然大概已經知道原因,但他還是忍不住想問得更清楚。
「我已經對你說過了,我覺得你不夠仁慈,第一次見到你,是在太上皇為你所辦的家宴上,明明是個熱鬧的場面,你卻硬是要把它給弄擰了,你還說當了皇帝要把自個兒的父皇貶進冷宮,我心里覺得你好奇怪,你的父皇明明就很疼愛你,可是你就是不肯領情,我不喜歡你這樣,但你是主子,我不能當面批評你的為人,但是,我可以在心里決定自己不要喜歡你,你可以擺布我的人,可是你擺布不了我的心。」
「但是妳堅持要嫁給朕,當朕的皇後,妳忘記了嗎?當初是妳自個兒主動要求,朕才娶妳的,忘了嗎?」他揚起的語調微微地動了怒,揚了揚手,一旁的奴才立刻將橫亙在他們之間茶案給徹掉。
「我沒忘,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我改變心意了。」她頓了一頓,嬌柔的嗓音說得極委婉,「我改變了心意,想留在宮廷,但不想一輩子當個奴才,僅只如此而已。」
「朕想知道妳原來的打算。」他挪了挪上軀,讓自己恰好嵌在柔軟的羽枕之間,好整以暇地瞧著她,「妳要嫁人嗎?朕听說宮女出宮之後,通常會由父母擇配良緣,嫁人之後,因為伺候過皇室的關系,宮女在夫家的地位會比丈夫還高,是不?」
「是,民間的情況是如此沒錯,就算宮女年滿二十五歲才可以出宮,早已經是青春不再,可是因為在皇宮里待過,伺候過皇室,因此被覺得身份尊貴,所以不難找到夫家。」
「所以,妳原先打算出宮之後,覓個夫家,當個可以在相公面前呼風喚雨的強悍娘子?」
「不,我沒想過要嫁人。」
「是嗎?」听完她的回答,他的反應是愉快的,性感的薄唇不自覺地勾起一抹淺笑,「告訴朕,現在,妳還是討厭朕嗎?」
梅宛如斂眸不語,淡抿著女敕唇,靜靜坐著的模樣就像是一尊精致的偶人般,只有在她眼底閃動的靈敏光芒泄漏了底細。
「說話!」雍綸擰起眉心,低沉的嗓音因為她的沉默而透出了一絲焦躁,「為什麼不說話?妳只管實話實說,說!妳現在還是討厭朕,討厭得根本就不想見到朕嗎?」
「你明明知道我現在不能不見你,你明明知道的,所以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你這個問題。」說話的同時,她依舊低著頭,斂著眉心,彷佛已經被他逼得不太耐煩。
「照妳言下之意,就是妳仍舊不喜歡朕嗎?」雍綸撇了撇唇,聳肩一副不太在意的模樣,其實心里冒了個大疙瘩,沉靜了半晌之後,他終于忍不住開口,臉上的表情異乎尋常的認真,「如果,朕要妳從討厭變成喜歡呢?如果要妳喜歡朕,妳可以辦到嗎?」
她抿唇不語,揚起澄亮的眸子一瞬也不瞬地回視他。
「妳辦不到,是不?」他銳眸狠狠一瞇,猛然起身壓制住她,只見她倒抽了一口冷息,傾身後倒在榻上,「妳是朕的皇後,只是要妳喜歡朕,區區一件如此簡單的事情,妳都做不到?虧人們都夸妳聰明伶俐,卻連一件那麼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好?他們都錯了,妳很笨,笨到讓人生氣!」
就在她還來不及說話為自己辯護的時候,他的唇已經覆落,幾乎是蹂躪地吻住她軟女敕的唇瓣,他大掌扣住她的後腦勺,讓她不能掙扎,讓自己可以吻得更加深入,四片唇瓣就像是密著般交揉著。
「唔……」她低鳴出聲,縴細的雙手抵住他厚實的胸膛,卻是撼動不了他的強悍,只能任由他像暴風般侵略著她。
他放肆的深吻讓她感覺快要不能呼吸,從他身上傳來的熾熱溫度,熨得她臉兒燥熱,她不知道他究竟想從她的身上要到什麼,他狂熱且掠奪的態勢,讓她的心兒一陣慌亂。
其實,梅宛如根本就弄不清楚自己內心的想法,就連她自己都覺得迷惑,此時的她究竟是不是還討厭著雍綸。
是的!她不喜歡他、她討厭他!這種話要是在以前,她可以說上干萬次都不會有半點心虛。因為,她所說的都是實話!但是,如今這種話要她說上一遍,她竟然會感到遲疑,在她想著自己討厭他,說著自己不喜歡他的同時,在她的心里,會冒出一個反對的微弱聲音。
不,妳已經不再如此討厭這個男人了。
那聲音明明如此微弱,語調卻是無比篤定的。
每當此時,她總是要花盡全身力氣,才能讓那個聲音不再說話。
然而,當她告訴自己,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報答格妃的恩情,是為了溫公公與閩兒這些待她極好的人所做之時,那個聲音又不同意了。
不,當初妳在做下決定時,真的沒想過這男人一絲一毫嗎?
她沒想過!一絲一毫都不曾想過!梅宛如再度用盡全身力氣反駁那道微弱的聲音,但比起它微弱的音量,她覺得自己的反駁听起來更加虛弱。
這時,雍綸吻著她的唇從蠻橫轉成溫柔,就像是最譴給的吻逼出她內心最誠實的想法。
漸漸地,梅宛如不能再反抗他的侵略,或者應該說她根本就不想反抗他,已經習慣被他所吻的女敕唇,不由自主地開始響應他的吮咬,已經習慣被他擁抱的身子,在被他踫觸之後,幾乎是立刻地有了敏感的反應。就算我承認自己有點喜歡他又如何?這男人絕對不會拿真心與我響應。她在心里用著極微弱的音量對那個聲音說道,同時也在心里覺得悲傷,為自己幼稚的賭氣想法感到悲傷。
因為他不會愛她,所以她也不要愛上他!這種近乎孩子氣的想法,讓她覺得可恥極了!
雍綸扯開她身上朱紅色的綱緞料子,露出一大片如雪般白哲的肌膚。
梅宛如縴手抽開他頭上別住頂冠的長簪,散開他的發,沒有他的同意就做出這種舉動,其實是極無禮的,但他卻沒有斥喝她。
昨兒個,白秋練進宮面見她,告訴她八賢王與萬有年近來的舉措不太尋常,只怕是要正式進行逆謀了!
他們找到了充分的證據,說明了八賢王在各地招兵買馬,收留了不少亡命之徒為他賣命,或許,就像他們知道萬有年為八賢王賣命的原因,是事成之後不只是讓他主掌內務府,還要封他一品王爵的協議,那些亡命之徒應該也有著八賢王的承諾,絕對會為他賣命到底!
但她該如何告訴雍綸呢?
他會信她嗎?此刻,她在他心里究竟佔了什麼地位呢?
她以指尖梳著雍綸的發,深入他的發根之間,將他的臉龐按在她的心口,感覺他溫熱的氣息在胸口熨熱著,讓她心跳得飛快。
「皇上,臣妾明兒個就將閻常在的嬪妃牒紙還給她,你意下如何?」她嬌喘著,女敕唇吐出了卑鄙的試探。
「不要問朕,妳高興就好。」他被她身上甜美的香氣弄得幾乎不能思考,大掌扯掉她的腰帶,一瞬間,她縴細的身子幾近半luo。
這時,溫公公等人發現了主子沒要停手,似乎打算做到最後,他以最快的速度把奴才們給帶了出去,免得窺瞧了主子享受魚水之歡的春光。
听見他的回答,她的唇畔綻現一抹如花般嫣然的微笑,如鈴般的笑聲像是最後一根稻草般壓斷了他的理智,眨眼間,她已經被他彷佛暴風般的侵略給擄獲,他以最強悍的姿態佔有了她的柔弱,直到她在他的懷抱里只剩下氣喘咻咻的嬌吟蕩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