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還不到采選期間,可有了德妃的幫忙,蕭別巒進宮的事一下子變得順利了起來,雖然蕭家對于德妃的驟然親近也想不通道理,可還是很樂于接受。
一進宮,蕭別巒就被封了個嬪,位分倒也不算太小,可見得皇上對蕭家的恩寵猶存。
皇宮內喜德軒中,蕭別巒端坐在榻上,如花似玉的臉龐漾著濃濃的不滿,雙手更是不停歇的揉弄著被她抱在懷中的靠枕。
為了能見到皇上,這些天她上下打點宮人宮女的花了不少銀兩,但都好幾天了,卻還不見人影,向來被捧在手掌心上的蕭別巒真是有點兒不耐煩了。
「皇上若是不來,又怎麼可能懷上龍子呢?」蕭別巒氣呼呼的嘟噥著,進宮以來,雖說是錦衣玉食,但整日被關在這喜德軒內,她已快要受不了。
她向來心高氣傲慣了,連比她貌美的蕭別傾都瞧不上,後宮里頭環肥燕的女人們,她更是覺得沒有一個容貌能勝過她的。
該怎麼讓皇上想起她的存在呢?
蕭別巒左想右想卻想不出一個法子,正兀自苦惱之時,門外守著的小太監忽然高聲唱道︰「德妃駕到。」
這一聲倒是驚醒了蕭別巒,她連忙從美人榻上起身迎上前去,端端正正的行了禮。
「德妃萬安!」
「好好好!」連著三個好字,德妃親親熱熱地搭著蕭別巒的手坐上了主位,又親切的讓蕭別巒也坐下。
「真是個美人胚子。」德妃滿意的瞧著那幾乎吹彈可破的肌膚及明亮的水眸,雖說和蕭別傾比還是略遜一籌,可在這宮里,也算得上是頂尖的了。
「本該是妾身去拜見娘娘,只是初來乍到,倒也不敢胡亂走動,還請娘娘見諒。」
「傻孩子,咱們不拘那些虛禮的。」
認真說起來,她與蕭家倒也算得上是遠親,只不過因為沒有深交,所以也就從來不曾提起。
「娘娘疼寵,妾身不敢當。」
德妃聞言,拉起了蕭別巒的手,親親熱熱的說︰「這幾日,皇上正有事煩心,所以一直睡在紫宮之中,沒有寵幸妃子,待皇上較為清閑之後,自是不會再冷落你的。」
「謝德妃娘娘指點。」因為從小就被精心教養,蕭別巒落落大方的應對。
「雖然你初來乍到,可是憑你的美貌,只要你好好服侍皇上,指日便能出頭,別心急,懂嗎?」
蕭別巒雖然嬌縱,可也不是蠢笨的女人,對于德妃的異常親近,忍不住生出了幾分的懷疑。
這該不會是一個陷阱吧?听說後宮之中,人人皆不可信,德妃這般親近必有所圖,莫不是自知敵不過她的年輕美貌,所以提前來示好的?
可……這種事別的嬪妃或許會做,但像德妃這樣位分高的應該不可能啊!
「在宮里頭小心是對的。」沒有漏看蕭別巒眼神中的狐疑,德妃滿意地點了點頭,繼續道︰「本宮地位雖高,可偏偏只得一位公主,這幾年皇上來本宮宮里的時間也少了很多,所以本宮幫你,自然也是為了幫自己。」
這話說得實在,蕭別巒又向來對自己的容貌很有信心,所以也就相信了七八分。
「多謝德妃娘娘看重。」
「听說這些天你花了不少銀子打點宮里面的人,雖說給點賞錢是必要的,但倒也不用這樣大手大腳,那些奴才的眼楮都是雪亮的,誰得了皇上的寵,便是不花錢也能讓他們替你賣命,若是不得皇上的寵,那……」
她話語的弦外之音,蕭別傾自然懂,見德妃這樣紆尊降貴的前來說了那麼多,再瞧著德妃那張容顏漸逝的臉龐,對于她的話又多信了幾分。
「可是若是不這樣打賞,妾身也不知道要到什時候才見得著皇上一面。」
在入宮前,娘和爹就不斷的交代她要盡快得到皇上的恩寵,她倒也是想,可是苦無機會啊!等皇上忙完了也不知是何時,若是時間久了,只怕也忘了後宮還有她這個嬪妃的存在。
「那也簡單,這件事,我倒可以替你安排安排。」
德妃一臉慈藹地承諾,贏得了蕭別巒的滿心信賴。
見狀,德妃的眸心倏地閃過一絲精光,但隨即平復,只是繼續和藹的與蕭別巒話家常。
蕭別巒畢竟年輕啊,還是天真,可以為她所用,呵呵
長年鍛煉,霍璃同的身子骨自是不錯,指點蕭別傾去采草藥,在清淨的山谷中養傷,不過十余日,他渾身的傷已經好了個七七八八。
猜想若是他再不出現,只怕皇上會急得翻了天,所以這天在山洞的火堆前,吃過簡單的野菜和野味之後,他便同蕭別傾商量道︰「咱們明天出谷去吧!」
聞言,蕭別傾一愕,本來掛在臉上的輕淺笑容頓時一僵。
是啊,是該出谷了!這幾日的清淨和相依相偎,本來就是偷來的。一想到出了山谷後,隨之而來的恩怨情仇,蕭別傾的心就不住地往下沉去。
若是能一輩子待在這兒,不用去管蕭家謀反不謀反,更不去管娘親的生死,又或者是那張龍椅要讓誰坐,該有多好?
這些天來,她從一開始的別扭,到現在卻早已習慣每晚窩在他那厚實的懷里取暖安睡。
但這樣的日子,等他們出了山谷,那便是奢望了。
「怎麼,你不想出谷嗎?」
這些天,他已知蕭別傾有多心口不一,瞧著她雖然臉上還漾著笑,可眸中並無光采,霍璃同便如是問道。
「哪有這回事!」
有些事免,心里想想可以,說出來只會被人嘲笑,蕭別傾心里頭很清楚,光憑他的身分,皇上一定是生要見人、死要見尸的,哪里容得他們一輩子都躲在這山谷里頭。
撇過了頭,蕭別傾連忙收拾起自己的思緒,不讓他再探究。
嘖,真是個不誠實的女人,說點好听話給他听听都不肯。
霍璃同沒好氣地瞪她,又忍不住將她披散的烏絲抓了一把在手心把玩著,動作細膩而溫柔。
「你放心,便是出了谷,我待你如同在這兒一樣,只咱們相依相偎。」低頭,霍璃同低沉的在她的耳際許諾。
像是變戲法似的,那一句話立時就將蕭別傾黯然的眼神洗得晶亮,她定定地望著他好一會兒,終于鄭重的點了點頭。「嗯!」
經歷了生死關頭,她不再隱瞞自己的心,也徹底的了解了他的心。
一生一世一雙人!
當一個男人不在意自己的生命,只想要保全她的時候,那麼誰還能再懷疑他的真心呢?
君家的書房里,蕭何之與君玉風壓低聲響地談了好一陣子,兩人的臉色同樣都有些鐵青。
那日使了調虎離山計,打算分別除掉霍璃同和蕭別傾,透過眼線知道霍璃同傻得去救人,自己卻也摔下懸崖,他們還暗暗高興,可偏偏車子是墜下了山谷,卻找不到兩個人的尸身,這點讓他們極為不安。
而蕭別巒這方面也不順,雖把人提早送進宮去,可宮里傳出的消息是皇上連臨幸都不曾,愈來愈多的不順遂,讓向來順風順水的他們越發急躁了起來。
這二十幾年,他們兩家連手,私底下著實是干了一些骯髒事兒,若是這些都被掀了出來,他們哪里還有活路。
所以那日瞧了霍璃同腰間的令牌,他們才會一不做、二不休,立即出手,但生要見人,死要見尸,沒見到尸體便什麼都不算數。
「你不是說二丫頭最看重她的娘親嗎?」君玉風在思索了很久以後,終于開口說道。
「是啊,那丫頭和怡紅很親的。」
君玉風陰沉地道︰「那好,把她的身契給我!」
「你想怎麼做?」蕭何之皺眉。
「若是咱們把她娘親給賣進了妓院里頭,她要是沒死,還怕她不急著出來替她姨娘贖身嗎?」
換言之,賣身就是個餌,一個蕭別傾若是還活著絕對會吞進去的餌。
「可是……」終歸是服侍了自己十幾年的女人,蕭何之難免猶豫,可一對上君玉風那冰冷的眼神,終究什麼都沒說出口。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反正賣了只是個晃子,若是蕭別傾當真死了,你又在意她,大可再替方姨娘贖身。」
這個一石二鳥之計其實是蕭夫人得知霍璃同夫婦生死未卜後提出來的。
這幾年蕭家後院的女人都被她打發得差不多了,可偏就方怡紅她怎麼也動不得。
正好,這回她親女兒鬧了這出,蕭夫人腦筋動得快,連忙提出了這個建議,等到人真的賣了,再給蕭何之納個年輕貌美的,她就不相信蕭何之還會再惦記著一個妾。
「好吧!」倒也沒有猶豫太久,蕭何之再一次認同了君玉風的提議。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他既要成大事,那便必定要有所犧牲,他有鴻圖之志,侍妾和女兒又怎麼可能在他的心中佔有任何的地位呢?
親女兒都敢殺了,又怎會在乎一個隨時可以賣掉的姨娘呢?
二十幾年來的步步計算早就已經將蕭何之的良心都啃食殆盡,現在的他不過就是一頭利欲燻心的野獸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