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島潔白沙灘上,潮水輕翻。
初陽是柔軟的,映照在身上,帶來溫暖舒服的感覺。
知道老人家睡眠短,習慣早起,這個清晨,瓦慈拋下在床上嘟嘟囔嚷挽留她的大男人,獨自前往沙灘。
站在樹影之間,她窺看那身著功夫衫的老者沿著沙灘,走過一遍又一遍。
瓦倫斯在散步。
清晨小走讓他思緒清晰,條理分明,不管是落腳何處,他都不會放棄這個運動。當然,在海景絕美的曙光島上散步,比在其他地方愜意多了。
走動間,他振了振衣擺。
說來有趣,他年近六十,至少有三十年時間在歐美闖蕩,可當他老了,穿了幾乎一輩子的西式洋裁卻不對味了,反而是來自故鄉的功夫衫穿起來舒服自然。
他走著走著,偶爾停下來思考,偶爾看看沙灘上的漂流木。
「爸。」瓦慈終于從樹影間走出來喊住他。
「小慈?」他微微一詫,「怎麼起得這麼早?里昂呢?」他看向她後方。
沒有人。
「他還在睡。」她有些局促不安的說,「我是來找你的。」
雖是如此,可她卻沒接下去說,用腳抵著柔軟的白沙,撥弄著,一言不發。
自她與里昂從巴黎歷劫歸來後,這還是他們父女第一次單獨相會。
見這樣杵著也不是辦法,瓦倫斯提議,「一起走走,好嗎?」
瓦慈點了點頭,默默走在他身邊,幾乎繞過半個曙光島之後,才開口︰
「我……我不再怪你了。」
瓦倫斯詫異的回頭看她。
「過往,你為犯罪組織制作炸彈,因為這樣而讓我跟媽媽的生活受到影響,那一切的一切,我都不再怪你了。」這些時日慢慢理清腦袋的她,輕聲說︰「仔細回想,那種責怪多少有點幼稚,我知道錯不全在你身上,也知道你不是惡人,只是討厭這件事對我的生活造成的影響,所以我……」
「你需要一個怪罪的對象,而我剛好在事件的正中心,全盤怪我是最容易的事。這不是幼稚,以前你只是個孩子,只能有這樣的反應。」瓦倫斯幫她說完,平淡神情中有了解,「我懂。」
瓦慈感激的點點頭。
「但是,跟里昂在一起之後,知道你曾經救過他的命,我不禁在想,或許這一切冥冥中自有安排。如果沒有你,里昂可能早就死于非命;如果沒有你,我跟他不可能相遇。你曾經讓我體驗過很不愉快的生活,但如今我生命中最美好的一切,都是你帶來給我的,所以,」瓦慈停下腳步,面對著父親,鼓起勇氣大聲的說︰「爸,謝謝你!餅去的不開心,在我心中一筆勾消,我不再怪你了。」
瓦倫斯心口一輕,安心的笑了起來。
被威脅,被把持,被追獵了半輩子,家人是他負欠最多的人,而此時女兒給的,就是他最想親耳听到的一句原諒,他終于等到了!
「這意味著我們父女和解,從今以後,可以好好培養家人感情了嗎?」他感懷的問。
瓦慈重重一點頭。
「繼續走、繼續走。」他催促。他必須做點什麼,或許是讓海風不斷拂過他的臉龐吧,才不會讓女兒看見他眼中有淚。
終于給出這番話之後,瓦慈心里也寬松多了。
再走片刻,她輕輕的問,「爸,Firework能把這個殘局解決掉吧?」
瓦倫斯看著遠遠的天邊。
今天的陽光雖然耀眼,可遠方天空卻積著厚重雲層,如果細看,還會發現那雲層帶著沉沉水氣,因而顯得灰。
「誰知道呢?」他嘆息。
那些麻煩事,早前他收了十年,以為自己成功了,卻還是收得零零落落。他對Firework、對天堂角都有信心,但是,活到這個歲數,他卻知道有四個字最為真——
世事難料。
「不說了,以後就知道了。」他淡淡收住,提議道︰「走吧,我們去吃早餐。」
瓦慈主動勾住他的手,往建築群走去。
那邊,沒有她就不賴床的里昂已經穿戴整齊,朝氣蓬勃的在抬腿拉筋,站在餐廳前等待他們。
見兩人相伴而來,他不禁露出大大的笑容。
看到他神氣的對她豎起大拇指,瓦慈不禁笑了。
有父親也有里昂的未來,她會很幸福。
他們會一起幸福。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