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她走來,邊走邊抬手揩掉額上的汗。
站在稍遠處的她,動彈不得。
他為了她打架……瓦慈紅唇微微彎起,一股純屬女性的喜悅悄然升起。他的所作所為,讓她覺得自己宛若一朵嬌弱的小花,她從來沒有過這種被呵護的感覺,身危險仿佛夢幻化了,此時,她眼中只看到他有些噬血的表情與勃發的肌肉。
他雙眼閃耀的走向她,像個英雄。
英雄。
忽然有種莫名的沖動,想飛快的沖向他,跳起來,用雙腿夾住,像無尾熊一樣的巴著他不放。
在過往任何時候,她都不喜歡這種脆弱的感覺,不喜歡沒有保護自己的力量,不喜歡被人營救的感覺,她崇尚自立自強。
但是,這一刻,她喜歡被他搭救。
他一步一步走過來,走到她面前,垂下眼,定定的凝視她。
忽然間心兒好慌,她動也沒動,腦中有縷不受控制的思緒,一直想跳起來巴住他。愈看愈垂涎他,她忍不住默默的低下頭。
「看著我。」他低聲說。
她遲疑了一下才照做,神情怯怯的,跟平時警敏的神態不同。
出于直覺,里昂知道她讓心里的牆倒塌下來了。
此時的她,看起來有點憨,但不是傻,那是屬于女人的嬌憨,不會隨意放送給任何男人看的那種。
女人只有對特別的男人情動時,才會出現那種神情,有一些些柔弱,一些些亢奮,一些些羞怯,更多更多欲拒還迎。他不知道她自己有沒有發現,估計她對此一無所知,但他注意到了。
他不想錯過,也絕不錯過。
他上前一步,靠她更近,大掌包覆住她的耳朵,將小臉捧起,「英雄,應該得到英雄的待遇。」
她樂意給,直覺的閉上眼。
里昂俯下頭,看著她全心奉獻的模樣。他想吻她,吻到她雙膝發軟,倒在他懷里。他想吻她,吻到她氣息不穩,讓他必須多渡一口氣給她,再一口,再一□,直到她欲念燃燒,將自己許給他。
他想要她。
可是,他沒忘記剛剛抓住她的那家伙打了電話,這不是纏綿恩愛的時候。
瓦慈感覺得到他俯下俊顏,他的鼻息灼熱不已,刷過她的唇,宛若實質,她又緊張又期待,沒想過要退卻。
下一秒,他的唇落在左頰。
在她的女敕頰上啾了一下,他慢慢的退開一點點。
她睜開眼楮,眼里盛滿了失望。
里昂看見了她的失望,卻因此生出矛盾的欣喜。
「我們先找個地方避一避。」他低聲道︰「他們一行有三個人,我只打翻兩個,還有一個家伙在外面跑——」
正說著,不遠處傳來腳步聲,里昂拉著她就跑。
這附近道路筆直有序,市景看起來很不錯,但不利于逃逸。
跑過幾十公尺,終于看到一條暗巷,里昂把瓦慈往里面推,「進去,先在這里避一下風頭。」
她靈巧的鑽進去之後,他尾隨而入。
她本來想鑽得更深,但里昂快手抓住她,將她固定在牆上。「別太深入,離開口近一點,等一下要再跑才容易。」他說著,邊側耳傾听防火巷外的腳步聲。
隨時會面臨危險,他不打算離她太遠,抵著另一側的牆站在她對面,他幾乎與她身體貼著身體。
他在關心危機,她則默默的垂下頭,感覺他發熱起伏的肌肉。
他在喘息,她也是,太近的距離讓他們別無選擇的吸入對方的氣息。
她呼他吸,她吸他呼,胸口由暖變燙,曖昧情騷悄悄在堆聚,她的小臉赤紅如霞,不知道他發現了沒有。
也許沒有,畢竟他工作起來也很投入,不輸于她。
輕喘著,她忽然注意到,里昂還在喘。
上次跑向冰淇淋車時,他雖然也喘過,但沒喘得這麼厲害。上次他可是還扛著她跑呢,停下後,只靠幾個重重的深呼吸就恢復常態,為此,她暗自驚訝過,有健身習慣的男人果然不一樣。
但此時,他怎麼喘個不休?
瞪著他飛快起伏且幅度甚大的胸膛,她忽然意識到,他不是在喘氣,他是呼吸變得濃濁了,像需要大量氧氣來平息什麼一般的深深呼吸。
她揚起頭。不知何時,他已經不再傾听防火巷外的聲音,全神貫注在她身上,望著她的眸中充滿了泛濫欲覺。
老天!她驚喘一聲,不敢看他,又不願不看著他,呼息更嬌更細。
她不知道自己的神情是渴望與羞澀交雜,只看見他純然的珍戀與欲|望,一道認知忽然轟進她的小宇宙——他是男人。
她一直都知道,他是個男人。
但這一刻,她不只「知道」了,連五感六覺也意識到這個事實。她想要這個男人,想以某種她不曾實踐過的特殊方式擁有他,這種欲/望好陌生,同時也劈醒了她,讓她意識到自己是個女人。
里昂低低罵出一聲髒話。她欲覺初醒的眼眸太撩人,使他淪陷。為了安全,他勉強將自己拉出欲/望之海。「他們應該已經跑遠了。」
「對,跑遠了。」她無比同意。
他雙眼焚著她,「我們可以回到街上,繼續溜達了。」
「好,繼續溜達。」不管他說什麼,她都順從。
「那我們就出去吧。」他說得好似立刻要動身。
「好,出去。」她以他為主。
但是,他沒動,她也沒動。
巷道很窄,但沒有窄到兩人必須一直相貼的地步,可里昂的|下|身|壓向她,她也毫不介意的靠著。
唉,好羞,但是她……不想離開。
他沒蹭,動也不動,只是貼靠著,帶來的感覺不是冒犯,而是一種不能說出口的亢奮與渴望。她忽然瘋狂的覺得自己的高度不襯,這不是他們相屬的位置。
她沒意識到,她的手正抓著他的腰,努力想將自己墊高一點。
察覺到她正在做的事,里昂意志崩潰,右手撐在她頭側的牆上,左手往下滑去,不住輕踫她的嬌軀。
她輕喘著,一點也不介意。
他本來是想牽住她的手,卻沒想到大手垂下後,一切變了調,他的大掌探得太後,力出得太猛,沒抓住她的手,反而扣住了她的tun。
她驚喘一聲。
幫了這個不斷想往上蹭的女人一把,他捧起那緊翹的tun,慵懶垂下的眸鎖著她,將她陌生、好奇、羞怯的神情收入眼中。
啊,這個高度對了。瓦慈在心里默默嘆息,嘴角幸福的牽起。
忽然間,她踮起的腳尖晃了一下,一股酥麻飄然的感覺漫了開來,他在她眸中看到屬于女人的喜悅,以及更多好奇。
她太敏感也太熱情了,他們在床上會是最合拍的一對。他認得這種撲滅不了的火花,一旦出現,就非焚燒不可。
正想吻下去,他卻敏銳的听到了腳步聲,「有人來了。」
「嗯?」她還浸潤在欲|望里。
他放下她,將她往身後推去,轉身正要探個究竟時,一枝手槍悄然出現,朝前舉出,抵到他額心。
「把她交出來,不然我射穿你的腦袋。」
「里昂!」站在他身後的瓦慈忍不住驚呼。
那個人追來了!
她想看清楚眼前的情況,可是里昂又高又壯,擋在她面前,完全屏蔽她的視線。她試圖踮起腳尖,卻還是什麼都看不到。
她正考慮要不要蹲下來,看清楚狀況。
「你們兩個都冷靜,包括你,瓦慈。」里昂往後丟下一聲,又朝面前的人說︰「尤其是大哥你,子彈不長眼,你隨便一晃,它會射穿我的腦袋。」
「知道就好。」那人惡狠狠的說,「干嘛還跑?」
里昂陪著笑,客客氣氣的說︰「小心,槍不是小玩意,不要拿著亂揮,很危險。」
「你死了才省事!」那人有點喘,「之前不亮槍,你把我們當猴子耍,上次還狠狠敲了我頸後一下,讓我昏過去,今天我就讓你看看我的厲害!」
「你要是把我殺了,這條防火巷這麼小,我的尸體會把巷道堵住。」里昂條理分明的說︰「那我身後的女人怎麼出得去?」
「我會把她拽出來。」那人啐了一口。
拽?他要把他的瓦慈「拽」出去?
那人發狠的語氣,毫不避諱要傷害瓦慈的意圖,讓里昂眼中怒意盛起。
即便如此,他仍然以安全為重。「但是不容易。你看看你,槍上沒裝消音器,一開槍就會被人听到槍聲。」
那人滿不在乎,「听到就听到——」
「但是,會『乒』一聲!」里昂突如其來的大叫,把瓦慈跟那人嚇了一跳。不等對方回過神來,他繼續說︰「我的鮮血跟腦漿會噴濺出來,你站得這麼近,會噴得你一頭一臉,又熱又粘。」
那人的手抖了一下,「又熱又……粘?」天哪!
「對,而且糊糊的,因為有腦漿嘛。」里昂好似沒發現他快要反胃,繼續說︰「人體組織很難擦干淨,你回去以後,要用強力水柱才沖得掉——別忘了用冷水沖,要是用熱水,蛋白質會凝固,更難洗……這不用我教,你本來就懂吧?」
一月寒天用冷水洗臉?他又不是瘋了。那人又抖了一下。
里昂輕松哈啦,「啊,扯太遠了。總之,你一開槍,附近的人就會通報警察。剛剛跑過來時,我注意到對面街角停了一輛巡邏警車,你看見了嗎?」
那人眼中現出疑惑。
「警察會在最短時間內趕來,那時候,瓦小姐可能還沒爬出來呢。」
那人眼楮快速的瞄了一下防火巷寬度。的確有可能。該死,這個礙眼大塊頭就算倒了,也會擋著讓她出不來。
「結果會怎麼樣?」里昂自問自答,「你會被我噴得整頭都是血,背上殺人罪,卻沒達成目標,到時候,她還會被警察以目擊證人的身分保護起來,根本不可能被送到小阿里身邊。這麼蠢的事,你確定要做?」
那人懵了,「不然還能怎麼樣?」
里昂誠懇建議,「先讓我踏出去,讓她站到外面,你才有帶走她的機會。」
「這麼簡單?」那人狐疑的看著他,「你會不會耍詐?」
里昂無奈苦笑,「有槍的人是你,我能耍什麼詐?」
確實,有槍最大!「好,那你慢慢走出來。」他用槍指著里昂,「雙手交握在背後,不要忘記我的槍指著你,走出來,然後站到旁邊。小姐,你也是。」
「好。」里昂規律的踏出一步,再一步。
那人跟著退後一步,再一步。
就在他以為自己抓到里昂的節奏,要退開第三步時,里昂突然往前一踢,他的下|ti被踹個正著,痛得趴跪下去,抓著槍的手緊緊扣在地上。
里昂踏出來,踢開他的槍,槍枝旋轉著,掉進水溝里。
他轉身抓住瓦慈的手,將她往外一扯,「跑!」
她被嚇壞了。
要不是里昂抓著她的手,帶她往前飛奔,她一定原地凍住,直到被逮。
他答應要自動走出去時,悄悄將雙手移到背後,她看到他在對她比手勢。當時他兩掌往後一推,要她別靠近,她猜到他會有驚人之舉,卻沒想到,人在槍口下,赤手空拳的他竟然敢反抗。
那槍很可能射穿他的腦袋!
帶瓦慈鑽入租來代步的車子,上鎖後,里昂扭頭問她,「你還好嗎?」
她臉色慘白,不答反說︰「他可能射中你。」
「不會。」能說話,代表在某種程度上,她還好。她畢竟是比一般人更冷靜更理智的女人,這種素質在此時展露無遺。里昂倒車退出停車格,「他的手在發抖。」
「有嗎?」
「那槍只是用來壯膽。」他解釋,踩下油門,「我看得出他沒開過槍,才會說那些粘粘糊糊的鮮血腦漿來讓他惡心。」
這招很有用,連她也一並被惡心到了。
車子駛在平穩的路面上,確認無人跟蹤之後,她的理性開始崩潰,「你沒听說過,新手最容易因為緊張而誤射嗎?」
他瞥了她一眼,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她,他可以從對方的眼神判斷出有沒有開槍的膽量,何況……「他沒拉開保險。」
「他可以飛快的拉開。」盡避她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
「光那一瞬間,我就可以制伏他了。事情在我的掌握之中。」
她不想刻薄,卻忍不住嘲諷的回嘴,「是哦。」
想起她有過用怒氣取代恐懼的紀錄,里昂若有所悟。
「瓦慈,你是在擔心我嗎?」
她楞了一下,隨即別過臉,不再跟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