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欣,妳爸爸媽媽已經不在了,以後叔叔會照顧妳的。」
青岡公墓中,剛剛舉行過下葬儀式,一名身著黑色西裝的中年男子看著面前的墓碑,對身邊滿臉淚痕的少女說。
童欣緊緊地抱著懷中的遺照,盯著面前墓碑上那兩張熟悉的面容,整個身子抑制不住微微地顫抖,眼淚不停地落下。
不久之前,她還是童家倍受寵愛的小鮑主,哪知道一趟旅游回來,一切都變了,一場車禍奪走了她的爸媽,剩下她一個人孤零零地留在這世上,以後的生活要如何面對,她完全無法想象。
「葬禮已經結束,讓妳爸爸媽媽安眠吧,這里風大對身體不好,我們回家去。」見童欣只顧流淚默然不語,童欣的叔叔童光海對身邊的幾人使了個眼色,拉著童欣就朝外走去。
童欣抬手欲掙扎,她不想和自己的爸媽分開,想在這里多陪伴他們一會兒,但當她無意中看到身邊的親戚們算計的眼神,童欣立刻放棄了掙扎,心底深處傳來一股無助的悲涼,這就是她的長輩們啊。
「欣欣,妳高中才剛要畢業,對家里的事情肯定也不太了解,妳爸爸已經不在了,就讓叔叔照顧妳,公司也讓叔叔暫時幫妳打理吧。」坐上車後,童光海完全不在意童欣仍然悲傷的表情,有些急切地對童欣說。
童光海的妻子也急切地勸道︰「對啊,欣欣,妳叔叔之前一直在公司里幫妳爸爸,現在家里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妳心情也沒有平復,不如去旅行散散心,公司的事情就讓妳叔叔來操心吧。」
「喲,瞧你們說的,難道只有二哥對管理公司有經驗嗎?欣欣從小就跟我最親,我看還是讓欣欣住到我家里去吧,我可以把欣欣照顧得更好,公司有什麼事情我也能幫忙著點。」童欣的小泵姑童光瑤瞪著童光海冷哼了一聲。
「我看我們誰也別爭,還是看欣欣願意跟著誰吧,欣欣知道誰會對她更好的。」童欣的二叔童光陌淡然地看了童欣一眼,眼底卻寫滿了不容拒絕。
童欣看著自己的叔叔和姑姑,小手死死地握住,臉色慘白似透明,她微微閉眼,低下頭,嘴角勾起了一絲淒涼的笑。
這就是她的親人,口口聲聲說要照顧她、爭著搶著要幫她的親人……
他們真把她當成傻瓜,以為她年紀小,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知道嗎?
童家本來只是個一般的小康之家,但自從童欣出生之後,幸運之神彷佛就眷顧了童家,使得童爸爸的事業一路水漲船高,最後索性自己創辦了一家雜志社,成功地在出版界中站穩了腳。
童爸爸發達之後並沒有忘記自己的兄弟姊妹,將自己的弟弟妹妹們全都安排進了公司中,卻沒想到一場突然的車禍降臨,顛覆了童家,也改變了童欣的整個人生,為童欣無憂無慮的生活畫上了一個休止符,還將她身邊這些親戚的丑惡嘴臉徹底曝露。
她的爸媽剛剛長眠于地底,這些親戚就開始打起了雜志社的主意,說什麼要照顧她,其實不過是為了爭奪那家雜志社而已。
那是她爸媽留給她最珍貴的東西啊。
她非常清楚地記得,當初爸爸要創辦馨語雜志社的時候,曾將她抱在懷中寵愛地告訴她,她是童家的小天使,是她為童家帶來了所有的幸運,所以他想創辦一個以留住記憶、留住靶動為宗旨的雜志社,雜志社所出版的報紙雜志上,刊登的全是一些與親子有關的內容,這在以娛樂狗仔新聞為主流的出版界中無疑是一股標新立異的清泉。
這個雜志社有她最珍貴的回憶,承載了她爸媽對她所有的愛和期許,若是雜志社落在她這幾個利欲燻心的親戚手中,那一切的美好便將被破壞,她毫不懷疑他們會將爸媽一直堅持的風格破壞殆盡,因為她曾親耳听到叔叔和爸爸大吵一架,說馨語雜志社刊登的東西太過幼稚、盈利太少,不符合現在的主流思想。
童欣握緊小手,露出一絲勉強的笑容道︰「叔叔、姑姑,我已經長大了,不用麻煩你們,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
「那公司的事情怎麼辦?」童光海臉色一變,有些嚴厲地看著童欣。
童欣抿了抿唇,一臉倔強地回答道︰「我馬上就要畢業了,之前是我太過任性,完全不懂得幫爸爸媽媽分擔,現在我會繼承爸爸媽媽的理念,親手將馨語雜志社經營下去。」
「欣欣,妳才剛滿十八歲,怎麼可能知道怎樣去經營一家雜志社,妳這樣不是要浪費妳爸媽的心血嗎?听姑姑的話,還是住到姑姑這里,讓姑姑來照顧妳吧。」童光瑤也急切地勸阻。
「不用了。」童欣搖了搖頭,「謝謝姑姑,不會的東西我可以去學,我一定不會讓爸媽的心血白費的。」
說罷,童欣便扭過頭閉上眼楮不再言語,童家兄妹幾人還想說些什麼,但童光陌輕咳一聲,以眼神制止了他們。
童欣畢竟是馨語雜志社唯一的繼承人,又被她爸媽捧在手心里長大,脾氣最是執拗不過,若是他們表現得太過急切、目的太明顯,反倒不利于他們奪取馨語雜志社的經營權。
明著不行,那就暗著下手,童欣畢竟只是一個孩子,哪里懂得怎麼經營公司,童光陌相信遲早有一天童欣會來求他們,到時候他們就能順利地將馨語雜志社佔為己有。
幾人看到了童光陌的眼神,立刻閉上了嘴,也不再爭著吵著要照顧童欣。
車里顯出一片詭異的寂靜,童欣看著窗外,含淚深吸了一口氣,在心底暗暗發誓,不管要付出什麼代價,她一定不會讓馨語雜志社倒閉,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