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品常離開後,家里好冷清。
今晚,在亞麗辦公室,白雪陪她整理藝廊資料。
听白雪說江品常搬出去了,亞麗說︰「你做得對,就算他是非常好的朋友,但朋友可以再找,愛情可遇不可求,更何況是這種高檔次的男朋友。」
沒錯,白雪也這麼覺得。
「但是……」
「沒有但是。」
「可是……」
「也不要可是,你做人能不能果斷點?」果然知己,知道白雪老毛病又犯了,她又忐忑猶豫了。
「我是納悶,為什麼做了應該是對的事,但沒有開心的感覺?」心情好亂,憂愁啊。「而且熙旺很難過,問我干麼讓大哥哥搬走,他很喜歡黏著江品常。」
「拜托,住的地方離那麼近,熙旺想他去找他就行了啊。」
「不一樣嘛,他在的時候會煮飯,而且熙旺現在都跟品常睡。」
亞麗停下分類DM的動作,看著白雪。「是熙旺想他?還是你想他?」
「嗄?我是說熙旺——」
「你又來了,跟吃回轉壽司一樣,猶豫不決,瞻前顧後,就是少了果斷。」
「你不懂,跟江品常相處沒壓力,跟王朔野交往,有時會喘不過氣。」
「人家是大老板,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他,王朔野脾氣就是大,你不是一直肖想有個萬能的白馬王子照顧你?美夢成真了還嫌?如果要什麼都不用遷就,那就跟我學學,只找炮友,不談戀愛不成家,你行嗎?」
不行。白雪直搖頭。
亞麗笑咪咪。「我最近一直幻想,要是王朔野跟你結婚了,那可好了,你記得要他多照顧我喔,如果要買畫還是藝術品,千萬別忘了我。」
真是毫不害臊的勢利啊。「嗟。」白雪吟道︰「唯我知汝,汝專利而不厭,予取予求,不汝疵瑕也。」
「予取予求。是是是,《左傳》楚文王的話嘛,跟我撂國文是吧?沒錯,你就是那個楚文王,能跟我當朋友這麼久,包容力寬得像海洋。」說著,翻開一張藝廊DM。「來,看看有沒有喜歡的畫?我當生日禮物送你。先說好,不要挑超過一萬的喔。」
「唉,十幾年的友誼,只值這個價?可悲、可嘆。」
「是是是,我慚愧,誰教吾身沒億萬富翁來疼愛。」
兩人大笑。
十八號,白雪生日當天。
美惠負責去拿白雪最愛的蹂躪蛋糕,亞麗負責酒品飲料,熙旺跟沈檀熙母子負責掃地拖地——沈檀熙特地請假,大家要一起給白雪慶生。
下午五點,熙旺跟沈檀熙已經把家里布置好。
茶幾鋪了桌巾,花瓶插了艷黃的麒鱗草跟粉紅桔梗。
花是熙旺挑的,他問姐姐。「喜歡嗎?」
「不是牡丹我都喜歡。」牡丹惡夢揮之不去啊。
「那個……熙旺啊。」白雪試探地問︰「那個,大哥哥會來嗎?」
「大哥哥說他有事不會來。」
「喔。」真絕情,是怎樣?叫他搬出去,他就搞絕交嗎?
「姐姐,你去邀請他好不好?」
「之前不是就說好一起慶祝嗎?」不來就算了。
「可是你讓大哥哥搬走,說不定大哥哥以為你不歡迎他來嘛,你去請他嘛,我覺得大哥哥是不好意思。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我——」手機響,白雪接起。
「我回來了。」
王朔野?「你不是二十號才——」
「事情談得很順利,公事一辦完,我就趕著回來幫你慶生。」
「可是我——」
「等一下我去接你,我訂了宜蘭的老爺酒店,還包下宴會廳,會讓你過一個永生難忘的生日。」幫女友過生日,是男朋友的專利。
「但是亞麗她們要幫我慶祝,都準備好了。」
「她們每一年都幫你慶祝吧?不差這次。這可是我們交往後你的第一個生日,難道朋友比男朋友更重要?我可是打算要跟你過一輩子的人啊。」
「也、也是啦。」應該感動的,怎麼卻覺得頭痛?
「不好奇我準備了什麼禮物給你?」他興致勃勃,用心良苦。她再拒絕,就是潑冷水。
「我知道了。」
「一小時後,在你家樓下等你。」
白雪結束通話。
熙旺還惱著。「怎麼樣?要去邀請大哥哥嗎?」
「白雪——」沈檀熙端了甜湯出來。「我煮了紅豆湯圓,你吃看看夠不夠甜。這一鍋應該夠吃吧?飯菜那些的我備料都備好了,等你朋友一到就可以炒,很快。」
「我……我男朋友提早回來,我要跟他去宜蘭慶祝生日。」
「嗄?搞什麼?」沈檀熙錯愕。
「怎麼可以這樣!」熙旺生氣。
「對不起,」白雪愧疚。「吃的那些反正都買了,你們還是可以吃啊!」
「我無所謂啦。」沈檀熙冷哼。「男朋友比較重要是正常的,你去吧……」
「姐,你怎麼可以這樣,不守信用,我都打掃得這麼干淨還布置了。」
唉,白雪突然覺得——
她是交了一個男朋友,夢寐以求的男朋友。
但是,會不會因為男朋友,開始失去所有朋友?江品常被驅逐,現在又辜負朋友的好意。人人都說戀愛以後,就不孤單了。可是怎麼有男朋友後,白雪卻覺得生命越來越孤寂?
談戀愛原來也挺麻煩的啊。但現在不是嫌麻煩的時候,王朔野特地包場慶生,她可不能再像上次那樣「落漆」,要快快打扮美麗,要飛奔去化妝,換上緊身洋裝,拿出他送的難穿但極美的高跟鞋。頭發呢?該死,沒時間去給人家洗頭了,她手忙腳亂地吹整,汗流浹背地終于把頭發整理好。
對著鏡子畫眼線,這是白雪最不擅長的。
女為悅己者容,女為悅己者容,她不停催眠自己,不要埋怨不要嫌煩,惜福感恩,白馬王子寵你你還嫌,想遭天譴啊你?男朋友這麼在乎你,特地趕著飛回來幫你慶生,你還機歪?不要這樣難伺候啊陳白雪!快點笑,微笑。
暗!眼線畫歪了。重來——
王朔野不只特地趕回台灣幫白雪慶生,回台前他還囑咐秘書,將求婚一事挪至生日當晚。
臨時接到任務,李秘書忙翻了,趕緊聯絡飯店、花店、樂隊等等,幫老板打點好。另外也跟飯店員工串通好,大家等著配合王朔野,參與這項女主角尚不知情的求婚宴。
生日當晚,在大飯店宴會廳里。
一切進行得相當順利,宴會廳除了工作人員,就只有王朔野跟白雪用餐,以及布置得美輪美奐的百合花,是滿坑滿谷的百合花啊。
這回,白雪又被一整廳的百合氣味燻倒,以至于主菜牛排僅吃三口就放棄。吃到最後一道甜點時,甜點也刻意制作了百合花造型,真是假掰到極致。
「知道這里有幾朵百合花嗎?」王朔野霸氣地笑著。
「不知道。」不要逼我看,已經白到我眼楮快茫了。
「一萬朵。」
真浪費!一萬朵換現金多好?白雪心疼啊,有必要這麼撒錢嗎?拿去捐都比這樣用強!沒想到一介小女子過生日要暴殄天物成這樣,好有罪惡感啊。嗚——王朔野可驕傲的咧。
「百合花象征純潔天真,就跟你一樣。」握住她的手。
「更象征著我們將百年好合。」
「呃,是……是昀。」頭很暈又反胃就忍忍,人家這麼用心說。但是,突然響起樂音,一列人馬跟著李秘書出場,他們一起用唱歌劇的腔調高唱生日快樂歌,而且明顯都是專業的演唱人員,其渾厚嗓音真是激動又高昂。
白雪生日快樂,白雪生日快樂,白雪生日快樂兒,白雪生日快樂樂樂樂樂——
最後尾音拉得猛長繞梁久久都不止。
白雪怔在座位,像被五雷轟耳,咳咳,不,是感覺像在歌劇院。
會不會太夸張了?突然遭此榮寵,白雪尷尬,好羞喔。
但夸張的不只如此,一位高帽白衣大蔚捧來超大瓷盤,虔誠地呈到王朔野手中。
白雪驚駭,那大盤子里放的不是食物,而是一只璀璨亮晶晶的大鑽戒!
接著李秘書、跟餐廳員工們還有那些高歌人員圍住他們,以及不知之前埋伏在哪里、赫然悄悄現身的專業攝影團隊,嚓嚓嚓地拿大炮相機對著他們拍照錄影。
「願意嫁給我嗎?親愛的。」王朔野有些不自在地離開座位,他將做出此生最了不得的事,這都是為了愛啊。
他跪下來了,就跪在她面前。他,展現最大誠意了,呈上大鑽戒。
白雪惶恐地看看周圍人等,大家都等她回應。
「親愛的?」發什麼呆?小可愛,快說願意啊,他還跪在地上呢。
「我……」還猶豫著,忽然眾人拍手齊聲大喊,嚇她一跳。
「答應他、答應他!」
「快答應他快答應他!」
「答應他啊,答應他……」
拍手吆喝加鼓噪,個個笑得好歡喜,人人都想成人之美好快快拿錢收工回家去。
在這樣巨大的氣場下,陳白雪,你敢說聲不嗎?
反正她已經先被百合花燻傻了,反正她又被男高音女高音震暈了,反正她還被盤子上大鑽戒驚嚇了,重要是國王般的王朔野再跪下去可能周遭桌椅都危險,而且又錄影又拍照,拒絕王朔野等于是呼他大巴掌。
白雪遲疑幾秒,忐忑地感覺自己是應該要答應的。
「我……我願意。」
YA!歡呼,鼓掌,被套上鑽戒。
大事底定,塵埃落幕,白雪就這樣把自己交托出去了。
她扶王朔野起來,他擁抱住她。
「親親,親親,親親!」大家又起關。
不要啦,好羞喔,白雪低頭,臉很紅。不管剛剛受到多大驚嚇,最終,她微微笑了。真好,我真開心,我應該快樂。沒錯,好大鑽戒,快笑啊白雪,你以後就是個金光閃閃的美公主呢。他的用心,你要好好感受啊。
在王朔野安排下,他們在飯店過夜,明日再回台北。
晚上,他們在房間陽台,望著蘭陽平原的夜景,喝著香檳。白雪靠在王朔野肩頭,兩人依偎,都有些醉意。
王朔野撫著她的發。「到時候看你喜歡哪一種婚禮,喜歡在教堂?還是到夏威夷?或是浪漫的海島婚禮?我都可以安排。找一天先帶你去見過我爸媽,見面禮那些的你不用準備,我處理,別擔心錢的問題。」
欸?「這種東西是不是應該我自己挑比較有誠意?!」
「也對。你想好禮物先別買,我看過再決定。」
「為什麼?怕我送的不好?」又來了,懷疑她的眼光?
「第一次見面嘛,我希望爸媽對你留下好印象。」
「那你先跟我說,他們喜歡什麼?」
「我爸喜歡質感好的東西,如果是隨身用品,要注意產地。我媽最愛保養,如果是保健類的東西,記得不可以買來路不明的,要買大牌子的。」
「听起來還真是不能亂買。」白雪靈機一動。「啊,我知道什麼禮物最有誠意了,我親手畫一幅畫送他們。」
王朔野勉強一笑,面有難色。「親愛的,這當然很好,可是我爸喜歡的畫家是張大千那種很有氣勢的,不然就是朗世寧那種很有意境的——」
「你是暗示我,不能像陳白雪畫的花花草草?」掐他手臂。「可惡,你產品熱銷,用的都是我的畫喔。」
「好好好,就送你的畫。」他抓白雪過來,吻住她。
白雪怔住,他撬開她的唇,抓住她手臂,舌頭探入她口中,加深這個吻——這一吻,挾帶濃濃的情yu。這一吻,有醇酒的氣味,而他強壯身體擠迫她,令白雪有些不知所措,尷尬又笨拙地回應著。她沒經驗,她害羞生澀,這更刺激他佔有的望。終于啊——她要是我的人了。
「白雪……」抱起她走進房,將她拋在床,同時熄了燈。
黑暗里,白雪緊張著。他們……要做那件事了嗎?
感覺著他熱燙強壯的身體重壓在她身上,感覺他大掌探入她衣內,試圖扯落內衣,握住她xiong部。
一切很快,白雪慌亂著,感覺不是興奮,而是緊張。他沿著她脖子親吻,濁重呼息噴在她皮膚上,手探入裙內,要扯落她的底ku。
他是這麼亢奮的急著要她、佔有她,讓她屬于他——
「等等——」白雪覺得不能呼吸。
他吮吻她——箭在弦上,扯落她底褲——
「等等——」白雪試圖推開他。他一連串迅速強勢的作為,教她更緊張了。
「我、我沒經驗……可不可以——」慢一點啊。雖然想過發生這樣的事,也有心理準備,但真發生時她卻害怕起來——
「有什麼關系?」他用力吮吻她的胸部肌膚。「以後你就是我的,親愛的——我的女人我愛你,好愛你——」
好痛,她驚呼。呼吸濁重,脹紅面孔,他不斷野蠻地啃咬跟吮吻,近乎急躁地掐揉她身體。
從沒有追女人這樣辛苦,更從來沒有為了要個女人忍耐得這樣辛苦。
終于成功,終于要佔有她了。
那亢奮感,超越過去任何一次xing愛,他太興奮。「我要你——我忍了好久,我要你,寶貝——」
「等一下……拜托。」她急嚷。他听不見,yu望抵在她處,抓住她雙臂,那強悍的力量教她不能動彈,更令她畏懼接下來要發生的事。
到底是哪里出了錯?她完全沒一點興奮感?她甚至感到恐怖。
他無視她的哀求,吻住她的嘴,呢喃著。「有什麼關系,我們都要結婚了——」
白雪驚恐,這時的王朔野,是陌生的,充滿攻擊性的。
「不要這樣——」白雪掙扎,用膝蓋阻擋他前近。「別這樣。」
「我愛你。」他喊,一個挺進,就要撐開她——
「王朔野!」好痛,她大叫,槌他,他仍要繼續進入。
白雪情急,往他肩頭狠咬。
一陣刺痛,他僵住。
白雪推開他,退到床邊,怒喊︰「你嚇到我了!」
「你干什麼?」王朔野更怒,往被咬痛的左肩一模,濕的?開燈檢視,流血了?她竟敢——
「你瘋了嗎?!」
他踹床鋪,拽了枕頭摔她,暴跳如雷,像失控的野獸。
「對不起——她驚恐得哭出來。「我……我沒準備好。」
他飆粗話,拿面紙擦去血漬後,扔了面紙,繃著臉走來。
見她惶恐,他忍住火氣。「過來。」伸手要抱她,她瑟縮避開了。
他放緩口氣,壓抑怒火。「過來,別怕。是我錯,我太急了,你沒經響然怕。這次我慢慢來,我來帶你——」
不對,她搖頭。他口氣溫柔,但眼神憤怒,表情緊繃著,像努力壓抑忍耐她。氣氛完全不對,可是他還要試。「乖,過來——我答應慢慢來。」
不要,她好混亂,這種感覺一點都不喜歡。
「我們、我們今天可不可以只是單純睡覺?」可能是沒經驗,也許什麼都不做,先抱著睡就好,也許習慣他在身邊以後就——
但他愣住,笑了。「怎麼可能?別對我這麼殘忍,睡在喜歡的女人旁邊,我怎麼可能安分?來讓我抱——」
白雪不肯,堅持縮在床邊。
這什麼意思?我這麼可怕嗎?王朔野臉一沉。「你怕我?」
「我、我在想,我們可不可以先冷靜一下?先聊聊天還是看電視……」她說不下去,因為他重嘆口氣,很挫敗、很受不了的樣子。
「我知道了。」他已經忍讓到極限,動作粗暴地整理衣褲。「你說,要冷靜多久?難得出來,要分床睡嗎?行,分床也可以,我讓飯店另外準備房間給你,讓你冷靜個夠。」
「你……生氣了?」
「陳白雪!」他踹床怒咆,終于爆炸,指著她喝斥。「從開始交往我百般遷就你,甚至沒再找過女人,就為了跟你他媽的認真交往!我是有的,我是正常男人,你如果跟我是認真的,就不要吊我胃口,你搞清楚我王朔野要找女人隨便都有,根本不用在這邊低聲下氣求你施舍!」
「什麼?」不敢相信他說的。
「算了!」王朔野深呼吸,努力冷靜。「你生日,我不想跟你吵,我去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