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眾位妹妹許久不見了,剛好南邊有人進了兩大簍螃蟹,想著秋色爛漫,就邀幾位妹妹一起來品蟹賞景,若有招待不周,還望各位妹妹不要見怪。」雪靜悅淡淡的說著她琢磨了一整晚的開場白。
盛妍郁出身侯府,在幾位官家姑娘中身分是最高的,年方十六的她,只和雪靜悅相差了一歲,自然由她代表,她輕柔地回道︰「公主謙虛了,公主招待的東西自然都是好的,我們姊妹幾個能夠提前品嘗,自是心中歡喜,又怎會見怪。」
「那好,在吃蟹之前,不如我們先在水榭邊上走走,如何?雖然將軍府里沒什麼好景,但是化繁為簡,也別有一番風景。」雪靜悅為了把人帶到她預設好的目的地,只好憑著印象,按照看過的電視劇胡謅了兩句。
盛妍郁對于這個用不光彩手段騙走了御靈劍,又搶先讓皇上賜婚的女人本來是沒有什麼好感的,今日受邀而來,不過是因為她是公主得罪不起,她甚至想過公主會嘲諷她,或是讓她丟盡臉面,怎料公主就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應對得體,甚至連以往的憤恨眼神也不復見。
盛妍郁不知道是她真的不在意了,還是有其他後招,總之她臉上雖然掛著淡淡的笑意,心卻提得老高。
雪靜悅不知道對方心有提防,也不曉得顧宗淮等人在高處看著她們,她專注的研究著到底是要自己跳下水再拉盛妍郁一起下水,還是設計讓她失手將自己推下水,再佯裝緊張將她一起拉下水比較好。
她的計劃很簡單,就是打著賞花的主意,然後上演一場落水記,她事前打听過了,將軍府里會水的人不多,再加上水榭離前院很近,顧宗淮如果听到他喜歡的女人落水了,應該會用最快的速度趕來救人,這樣她就有機會可以趁機模走御靈劍,假如不行,等他換衣裳的時候她還有第二次機會。
雪靜悅還是第一次用這樣的手段,雖然相較于以前在佣兵團接過的任務,這樣的手段頂多只能算是幼稚園等級,但是因為要推一個無辜的姑娘下水,她還是忍不住心生愧疚。
即使只有一瞬,這樣的心情也足以讓她更加和顏悅色的對待盛妍郁,卻不知她的態度讓對方更為提防。
雪靜悅和盛妍郁走在最前頭,其他幾個千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走在兩人身後賞景聊天,眾人看起來一副和樂融融的模樣。
就在雪靜悅和盛妍郁走到水池邊上時,雪靜悅不動聲色的一腳踩上一塊有青苔的石頭,腳下一滑,身子也搖搖晃晃的。
盛妍郁早就留心著她的舉動,意外突生之際,她直覺地退後了一步,讓站在身邊的婢女站在她原本的位置,雪靜悅本來要拉住她的手只差那麼一寸,隨即整個人往後栽進水里。
見狀,所有人瞬間都停住了呼吸,盛妍郁不清楚這是不是一個針對她的陰謀,其他的姑娘們則是擔心自己是不是卷進了什麼陰私之事,而站在高處的顧宗淮則是低罵一聲後,想也不想的一躍而下。
仍站在高處的老白和小黑看著這混亂的一幕,沒了一開始的懶散,反倒多了幾分專注。
「老白,你說,這到底是個意外,還是一出好戲?」小黑模了模自己沒什麼胡碴的光滑下巴,饒富興味的問道。
老白意有所指地道︰「那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將軍的心意是不是已經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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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這些聰明人說話就是心累,還不如他自己好好的看看,說不得還能看出幾分意思來,至于將軍的心思……他又不是那些娘兒們,這種事可不歸他管。
雪靜悅在要拉盛妍郁卻發現她機靈的閃開時,就全身放松,讓自己輕巧地入水。
唉,是她小看了這些古代的姑娘們,還以為自己想得一個好計策,結果卻落得這樣的下場。
她閉著氣感受著身體逐漸下沉,一邊思考,一邊又將情緒放空,這是她在當佣兵的時候常常玩的招數。
她常會在沒人的時候,跳進駐地里的小瀑布里,一邊讓自己冷靜,一邊放空思緒讓自己不要那麼焦躁。
直到感覺氣快用完了,雪靜悅才睜開眼楮,雙腳慢慢的打水,打算讓身子往上浮,怎料卻看見一道黑影動作迅猛的往她這個方向而來。
她還來不及多想,就見顧宗淮快速的游到她面前,大手緊緊箍住她的腰,用一種讓她無法抵抗的力道,直接扯著她往水面上游。
當兩人破水而出的時候,雪靜悅看到一群慌亂不已的小泵娘們,突然覺得有點對不起她們,出聲想要安撫,「那個……」
然而她才剛起了個頭,就被身旁這個男人冷聲斥喝,「夠了!嫌命太長了是不是?!」吼完,他抱著她回到岸邊,轉頭向兩個滿臉著急的婢女吩咐道︰「去請大夫來,然後讓人備熱水,讓公主把這一身濕衣裳給換了。」
綠杏和粉櫻嚇得魂都要飛了,就連為什麼將軍會從天而降,又怎麼來得這麼及時的疑點都沒發現,馬上領命去辦。
「好了,我可以自己走。」雪靜悅不自在地扭動身軀想要下來,同時忍不住骯誹,這家伙這麼生氣做什麼,莫名其妙。
「別亂動。」他低頭瞪了她一眼,見她安分了,這才抱著她大步走向她的寢房。
主人家都走了,水榭邊就只留下一群被邀請來的客人,每個人都面面相覷不知道這品蟹宴還要不要繼續下去,也不知道就此告辭會不會太唐突。
盛妍郁皺著眉看著遠去的兩個人,心中閃過一絲悵然,可當她再轉過身面對眾人時,又換上溫和的笑意。「各位妹妹,既然公主此時略有不便,我們也不好繼續打擾。」
她只不過開了個頭,眾人便明白的點點頭,在小廝的引領下各自離去,對于今日這場鬧劇除了私下議論外,沒有人敢多說些什麼。
盛妍郁由婢女小心攙著要離開時,仍有些期盼的往兩人消失的方向望去,但是不管她如何盼望,換來的還是只有失望。
曾經的有心人,如今看來似乎已經情斷了啊……
顧宗淮身上穿著還來不及換下的濕長褲,上半身搭著白色的里衣,精壯的身材半遮半掩,此刻的他就像只暴怒的雄獅,狠瞪著狼狽的披散著頭發、一身濕衣裳卻一臉淡然站在他面前的女人。
「你到底在想什麼,居然為了一把御靈劍,把自己折騰得摔進水里?早知如此,我就不該救你!」
雪靜悅卻充耳不聞,直勾勾盯著他手中的御靈劍不放,心里想的則是——他可不可以不要這麼用力,要是把劍給折斷了該如何是好?
察覺到她的漫不經心,他的憤怒升到了頂點,他大吼一聲,「雪靜悅!」隨即一只大手緊緊扣住她的脖子。
她沒撥開他的手,只是抬眼平淡的看著他。「其實我也沒拜托你救我。」
她說的是真心話,但是听在他耳里,完全就是她不知好歹的嘴硬。
他氣得發笑,牙咬得生痛,深沉的眼眸里滿是怒火。「我也不指望你多感激我,但是你連衣裳都還沒換好,就想趁我換衣裳的時候來偷我的東西,我對你真是不知該說什麼了。」
是嗎?那怎還會拉拉雜雜的說這麼多……雪靜悅抿了抿嘴,淡淡地道︰「只要你願意把御靈劍給我,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經過這幾次交手,她也明白,玩把戲,這些古人的腦袋比她還要靈活;單靠武力,她也打不過他,誰教她身上沒有槍;要玩苦肉計,在第一次見面她就知道行不通,既然如此,她只能直接開條件了。
顧宗淮沒想到她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想也不想的就回道︰「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如果我說讓你隨軍三個月呢,這樣也行?」他得意的看著她,就是想要看看她知難而退的模樣。
他這趟回京城,一來是因為听說她病重,又恰好踫上邊關入冬前最後一次的補給,要不然他身為將軍,哪能這麼輕易就離開駐地。
雪靜悅水亮的眸子認真的望著他,毫不猶豫地道︰「行!就三個月嗎?從什麼時候開始,明兒個嗎?」
顧宗淮愣了下,松開手,皺著眉頭沉聲說︰「我說的隨軍可不是讓你去那里享福的,你得和那些小兵一起吃飯、一起做雜活,若有必要,還得跟著上戰場。」
她的表情毫無驚恐或厭惡,堅定得連眼楮都沒眨一下。「我要是真的做到了,你真的會把御靈劍給我嗎?二不要她浪費了三個月的時間,東西卻沒拿到,那她豈不是虧大了?
她充滿懷疑的語氣讓他嘴硬地回道︰「大丈夫說話做事釘是釘,鉚是鉚。」
他緊瞅著她,心中起了一些異樣的感覺,尤其是她這樣平靜的時候,總讓他覺得她生了一場重病後,好像也變了個人似的?
雪靜悅勾起一抹淺笑,眼里閃著自信的光芒。「那麼就等三個月後你把東西給我了。」
顧宗淮看她驕傲得像只天鵝,冷哼了聲,「我等著,到時可別哭爹喊娘的說你撐不下去了。」
她自信的睨了他一眼,她一定會讓他好好見識一下「現代花木蘭」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