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他震驚不已的表情,雷青堂與嚴文羽冷冷地一笑。
「王大人見了咱們很驚訝嗎?」雷青堂問。清楚曉得王興業正在想什麼,而他想的沒錯,他們買通了他的手下,詐死朦騙他!
「怎會這樣?!這是怎麼回事?!」王興業立刻回身瞪向賈善德。
是這廝消息不明,連對方身分都調查不清,讓人騙得團團轉,難怪找了幾年也找不到他們的下落,他真恨不得將辦事不力的賈善德給宰了!
賈善德听到王興業喊出兩人真實姓名時,當下也驚傻了,這兩人的名號他也听過,原來他們用了假名,耍了他,這下王興業定不會饒過自己的!他臉白得跟紙一樣了。
這時,角落傳出椅子被撞倒的聲音,雷青堂與水玉蘭轉頭過去看,赫然見到了一個人。
這人曾經嫵媚動人,讓男人對她如蠅附羶,盤旋不去。可如今,她臉上多了一條刀疤,嬌美如玉的容顏不再,臉龐肌膚甚至連光澤也沒有了,實己是個粗鄙的女人。
這人便是簡鈺容,當年殺了方小喬,被雷青堂在臉上劃了一刀,之後讓賈善德逮了去,帶回府上著實蹂躪了一陣子才放她出來,她自由後馬上去找王同天求救,可她沒想到自己己丑陋不堪,那王同天見她如見鬼,嫌棄得作嘔,不僅沒有照顧她,還將她又交回給賈善德處置。
賈善德哪肯善待她,本是將她丟去妓院,可是連嫖客都嫌她丑,這生意不好,只能吃白食,又被老鴇送回給賈善德,他干脆將她丟到廚房洗碗去,還不許她上廳堂來嚇人。
今日是王同天兒子的生辰,她覺得機不可失,趁王同天心情不錯之際,想再次求他念在過去自己伺候他的情分上能善待她,便偷溜跟來獻媚,哪知王同天見了她立刻大發脾氣,才害她被賈善德打得鼻青臉腫。
她本是人人嬌寵捧在手心,可如今連蟲蟻都不如,這下場,是她自己萬萬都沒想過的淒慘。
然而,她再淒慘都比不上見到水玉蘭與雷青堂時的難堪,她現在這副德性如何能見人,尤其是面對雷青堂,老實說,她這許多年在紅塵打滾,雷青堂是她唯一曾動過心的人,面對心上人,她僅存一點的尊嚴也蕩然無存,本想偷偷的避開,卻因為心慌而撞上椅子絆倒,反而引起了注意,她一張臉不知往哪藏,簡直無地自容。
水玉蘭目瞪口呆的看著她。「你真的是簡鈺容嗎?!」
雷青堂見到她不堪的樣子,同樣訝然的蹙眉。
簡鈺容由地上爬起來,見到兩人的表情,羞愧欲死,頭也不回的沖出去了。
「厚顏卑鄙的女人!」趙英深恨她殺了方小喬,況且若不是因為她,當日他們就能順利逃離客棧,唐雄也不會死。
趙英罵了一聲後,立刻鄙夷的朝她吐了口口水,剛好吐到她的後頸上,她僵了半晌後,羞愧得拔腿繼續跑。
「你們幾個乃是本縣府緝拿的重犯,現在竟膽敢闖到本官府邸來,來人,還不將這幾個人拿下!」王興業先聲奪人的喊。
立即有人听令上前要拿人,可顧柏臨喝道︰「他們是本官請過來厘清案情的人,誰也不能動他們!」
王興業神情丕變。「厘清什麼案情?」
「你說他們是重犯,本官想先問他們犯的是什麼罪?」
「他們……私售違法品!」王興業隨便按了個罪名。
水玉蘭輕笑。「你說的違法品,指的可是買賣夙血石?」
听見夙血石三個字,王興業瞬間臉色發青。「你說什麼?!」
「這夙血石產量少、奇貴,可你家中卻藏有為數不少的夙血石,莫非你是因為買到咱們賣的違法品,這才想將咱們定罪,甚至滅口?」
「你這女人胡說什麼?本官府里哪里有什麼夙血石?!」他立即予以否認。
「我胡說嗎?那不如容我從頭說清楚了,一個月前咱們莫名其妙被抓,當夜牢里就來了殺手,若非咱們幾個命大,還活不了站在這兒與你說話,你既對咱們痛下殺手,為的難道不是鳳血石嗎?你說府里沒有這樣東西,那你敢讓人搜嗎?」
「沒錯,有沒有一搜就知道,世子爺,您說是不是?」嚴文羽也上前笑問著。
顧柏臨點頭同意。「那就搜!」
「不……不能!」王興業忙要阻止。
「為什麼不能,難道你心虛?」顧柏臨故意問。
「當……當然不是……」
「不是就搜!」顧柏臨二話不說,不再讓王興業羅唆,領頭就往內府里去,一干人等立刻搜查起來。
賓客哪里見過這場面,竟沒人要走,全留下看熱鬧了,而這些人平日就受王興業欺壓,表面上對他忠心,私底下則是敢怒不敢言,此刻大多等著看王興業落難,這才能額手稱慶。
然而夙血石還沒搜到,卻意外在庫房撞見王同天的妻子在里頭與人私通,行魚水之歡。
王同天一見臉都綠了。「你這賤人,竟敢背著老子偷人!」他當場破口大罵,還打了那奸夫yin婦各數個耳光。
那奸夫被打得突然,竟大喊,「那孩子的爹不是我,不是我!」
這一喊王同天還沒反應過來,可王興業己听出端倪,神情大變。「我那唯一的孫子與你什麼關系?!」他顧不得顧柏臨在場,且正在搜他的府里,立刻先怒問這件事。
這個孫子可是他們王家唯一的根苗,若白養了六年,他可要吐血了!
「他……他……」奸夫嚴重口吃,連發聲都有困難,他正忘我yin樂之際,見一票人突然闖了進來,還以為自己與王同天的女人私通生子的事東窗事發,嚇得月兌口而出那句話,可如今見王家父子似乎根本不知情,這下自己露餡,嚇得不知如何是好,悔得想割舌了。
小孫子人正站在門邊,見著自己母親與奸夫被打,一臉懼怕,王興業氣得將孩子拉過來,不甘心的仔細再瞧他的面容,不像自己兒子王同天就算了,與那奸夫一比對,兩張臉竟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明顯有八分像。
「賤人,你說,孩子是不是我的?!」這頭王同天會意過來,立即怒火攻心地揪著女人的頭發,惡狠狠的打問著。
女人被打趴在地上,哭個不停。「我……我不知……」
這不知就是知道了,答案還要問嗎?!
王家一脈單傳,到了王同天這代也就出了這麼個獨苗,這讓王興業父子兩人都錯愕得無以形容。
齊香君將這場面瞧進眼底,忍不住笑出聲。「這可真是報應,原來你王同天寶貝至極的兒子,並非王家的種,我就說你這人缺德,怎麼生得出孩子來,老天又怎會讓你王家有後,瞧,這不是天理昭彰是什麼?」她痛快的說。
王同天听了直想厥死過去。原來自己無種,而以為的種,是賤種!今日這等丑事還讓所有人都知曉了,他扶著牆癱滑倒地。
而眾人看好戲的暗自在心里恥笑,這王同天失德無道,也有今天!
「得了,王家的家事本官不便多問,來人搜查鳳血石要緊。」顧柏臨不耽誤時間,沉聲說道。
一時間王家仿佛被抄家,無一處不被翻過來,除了搜出滿屋子的各類玉石外,當然也有鳳血石在其中。
王興業愛玉成痴,明知鳳血石不該擺在家中,但仍是受不了吸引,大批之前采出來的玉石就藏在他床底下,讓他日日欣賞,他不願送到別處的另一個原因是他不放心旁人,就怕讓人將寶玉污了去,因此現在成了他私藏國寶的鐵證了。
他嘴唇微顫,盤算私藏罪可大可小,罪不致死,他朝中有人,過些時日也許能將這事抹平,然而獨吞礦脈就是死罪,私藏要比私礦脈的罪名輕多了,見鳳血石被搜出,己無法辯白,幾度衡量下,只得道︰「下官只是個人喜歡,收藏了一些而已……」
「那王大人可是承認這夙血石是向咱們買的?若不是,這哪來的?你可得交代清楚,因為這賣的人也有罪的,而這罪,咱們擔不起,您得還咱們一個清白。」水玉蘭譏諷的說。
「這個……」他嘴抖著,說不清夙血石的來處。
「王大人無法回答,莫非這是由自己的礦脈中挖出來的?」
「絕……絕無此事!」他立即否認。
「若咱們能證明確有此事呢?」雷青堂驀然厲聲問。
王興業一室。「什麼證明?」
嚴文羽丟出了一疊名冊。「這些是前幾年你所殺的玉石匠和勞役的名單。」
「什麼?!」王興業瞪大眼。
「還有,這是你近月來所綁走的玉石匠和勞役名單,你將這些人送到昌化去雕刻和開采夙血石不是嗎?!」
嚴文羽也丟出另一本名冊。
王興業錯愕至極。這些人是他得知姓田的他們己死之後,沒有了顧忌,決定重開礦脈後四處去綁來干活的人,而他們竟連名單也有?!
「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這些名單也不能證明什麼。」
王興業倏然明白,這群人詐死是想讓他解除防備,好放膽的干,將掩藏的礦脈重新開啟,如此他們便能搜得他獨鳳血石礦脈的證據,可惡,他上當了!
但,這些人未免太小看他了,礦脈有他的人守著,光有名單,但若不能親眼見到鳳血石的存在,那誰也不能論他的罪!
「昌化玉岩山己查出鳳血石礦脈所在,而里頭的玉石匠和勞役己全數指認王家父子就是逼他們去做苦役的人。」這時,由外頭走進來一個人道。
王興業見這人赫然是雷家的家主、皇家駙馬雷青雲,登時嚇了一跳。「怎麼會是你?!」
雷青雲扯笑。「是我親自領人去查封昌化玉岩山的,而今人贓獲,你應該沒什麼話好說的了?」
他真是沒什麼好說的,因為說不出話了,本以為昌化是自己的地盤,他還派兵駐守了,一般人想入山搜索根本不可能,也決計辦不到,可哪知去的是雷青雲,他乃當今駙馬,官兵哪里欄得住?
他這才知今日這一切是仔細謀劃好的,顧柏臨以巡撫的身分到他府上搜查,雷青雲則帶著人去昌化挖他的根,他完了,這次是徹底的完了!
腳一軟,他與兒子王同天一樣癱軟在地上,兩眼只剩驚愕。
眾人平日懼于他的惡威,這時見他真正倒台,才敢歡欣鼓舞,大聲叫好了。
顧柏臨見眾人普天同慶的模樣,抿嘴一笑後下令道︰「將王家父子以及這府內一干狼狽為奸之徒全部拿下,一個也別放過!」
「是!」巡府的官員開始拿人。
「賈善德,你要上哪去?」趙英陰沉笑著攔住想要由後門逃跑的人。
賈善德馬上沒氣節的跪地朝他哀求道︰「大爺饒命,過去是小的不好,得罪了您,小的知錯了,知錯了,請放過小的吧!」
趙英朝他踹去一腳,忍不住罵他,「無恥之徒!」
他跪趴在地上,居然尿褲子了。
趙英見了更上火。「真可恨,唐雄竟然是死在你這種孬種手上,你若有志氣點,我還替唐雄好過些,可你一一唐雄死得真冤!」
他氣得痛打賈善德,,旁也無人攔阻,就當沒見到他動用私刑,任他打狗。
最後打得賈善德奄奄一息,他這才罷手,然而就在這時候,府里女人傳出尖叫。
水玉蘭朝叫聲處望去,見簡鈺容要投井,大驚之下立刻趕上前要救人,但慢了一步,簡鈺容己跳落井底,她站在井邊,驀然怔住了。
雷青堂走至她身邊,輕攬過她安慰道︰「她這是畏罪自殺,她若現在不死,將來受審也必是死罪。」簡鈺容為虎作偎,還殺了方小喬,之後同樣會是死路一條,她現在這樣死,也許還少受些罪。
水玉蘭聞言,輕輕閉上雙眼,將臉埋進他胸前,淚水己沾濕他的衣襟。「我明白,我只是等今天等太久了,當所有人都繩之以法後,我雖高興,卻也難掩哀傷,這些人早知如此,何必當初,貪婪只會讓自己落入地獄……」她哽咽說。
他輕拍著她的背,仰頭瞧著之前還陰雨綿綿,現己萬里無雲的天空。天理昭彰,報應不爽,這真是句好話……
王家父子就擒之後,所有干出的丑事一件件鐵證如山的被查辦出來,且在齊香君的協助下,逼王興業說出王家三十年前與仁王勾結迫害毛家之事。
毛家冤情因而平反,不僅除罪,還追封己死的毛順仁為忠義伯,嚴文羽得以改回本名毛文炎,以忠良之後的身分繼承爵位,而毛家其他枉死之人,全被追封,包含二女毛淑芯在內。毛家一門,從此徹底恢復名聲。
而水春山被污陷的罪名亦受到平反,水春山本是玉石大匠,受追封為「國匠」,其妻追封為五品宜人,水玉蘭為水春山之後,賜宅、賜銀、月兌奴籍。
這日,皇上顧懷安忽然駕臨京城雷府。
雷耿狄夫婦戰戰兢兢的接駕,因為顧懷安的臉色並不好看,而他們卻不曉得是何故。
「听說,你們家老二雷青堂與雷家月兌離關系了?」顧懷安在正廳坐定後也不廢話,一開口就問。
「這……」雷耿狄不解的看向妻子趙氏,以眼神詢問她這是怎麼回事,他怎不知情?
趙氏**像有針刺一般,不安的挪了挪,就是不知怎麼開口。
「皇上問話,你這是做什麼?!」雷耿耿耐不住的斥問妻子。
她神情尷尬,這才吶吶的說︰「青堂不听勸,要娶丫鬟為妻,我覺得不成體統,便拒絕了,誰知他一不高興,就鬧著要月兌離雷家,帶著丫鬟出走……」
「這事我怎麼沒听說?」雷耿狄愕然問。
「這……我沒機會對您說。」
「什麼沒機會,你是不敢說!」他氣結。
「老爺……」見他動怒,趙氏有些六神無主。
「住口!」雷耿狄本想再罵,但見顧懷安陰沉的神色,忙惶恐的道︰「草民治家不力,讓皇上操心了……」
顧懷安依舊不苟言笑。「丫鬟?水春山的罪已獲平反,水玉蘭也月兌奴籍了,而她一手的毫雕技術在當朝仍是一絕,朕還打算利用她的長才替朕訓練幾批玉石匠,好好將這門技術傳承下去,而你們竟如此瞧不起她!」
皇上語氣很重,言談間明顯欣賞水玉蘭,不滿雷家虧待了她。
日前春實實與芳寧進宮,帶來了一只玉石讓他瞧,他瞧了之後對這雕刻技術驚為天人,一問之下才知是一名女子所為,而這人正是國匠水春山之後,他馬上關心起這人來,這才曉得,這女子在雷家落難時,一路扶持幫助雷青堂支撐雷家,可雷家居然嫌棄她的出身,不肯讓她成為雷青堂的正妻。
他本是不想管這閑事的,可水玉蘭這手雕刻技術實在令人驚艷,再加上在捉拿王興業這一對混帳父子上,她確實幫了不少忙,雖說自己己為水春山平反,同時追贈了「國匠」封號,但水玉蘭年幼就失雙親,在外顛沛流離,這才成為人家的婢女,自己對她的補償著實少了些,況且,自己對雷青堂……
趙氏臉色發青。「是民婦愚昧,請皇上息怒……」她其實早己後悔,只是拉不臉來答應雷青堂的要求,這會皇上都來質問了,讓她一張臉青黃交替,不知該如何應對。
一旁的雷耿狄同樣緊張,冷汗直流。青堂這小子的事居然鬧到皇上跟前了自己還不知,這臉當真丟大了,而且听皇上之意,是要重用水玉蘭,雷家若有眼無珠不肯接納她,這豈不得罪皇上了?!
「這事草民會處理的,哪可能讓一個好媳婦就這樣委屈了,這……這過幾天婚禮就會操辦的,到時候還請皇上賞賜犬子一句金玉良言,草民一家感激聖恩。」雷耿狄忙說。
顧讓安臉色這才稍稍好轉。「金玉良言朕不會吝嗇,還會親臨喝這杯喜酒,不過,既然你們嫌水玉蘭出身不夠,朕就抬一抬她的身分,讓你們沒話說,這成婚之後,朕讓她做二品夫人。」他恩典的說。
「二……二品夫人?」趙氏吃驚。因為青雲是駙馬,自己是青雲的母親,這才被御賜為三品淑人,可水玉蘭憑什麼做二品夫人,這可是丈夫要有官餃,而且官餃還要夠高,這才能夠獲賜的啊!
「沒錯,朕打算任命雷青堂為浙江布政使,替朕好好管一管南方那讓王家父子攪臭的政務。」顧懷安道。
雷耿狄听了大喜,馬上朝顧懷安行禮叩謝。「多謝皇上恩賜,多謝皇上恩賜!」
趙氏這也才反應過來,忙跟著謝恩。
顧懷安終于笑了。「都起來吧,外面的人也都進來了吧!」他忽然朝外喊道。
外頭立刻走進來八個人,雷家的四子與另一半都來了,八人臉上洋溢著笑容,趙氏見了很驚訝,原來他們早在外頭候著了。
八人進來後朝顧懷安跪下請安,顧懷安笑著瞧瞧面前跪地的幾個人,雷家除了當年真正闖禍的雷青岩送藥材到西北遇搶匪生死不明外,其余四子都在此了,而這四子都是氣宇軒昂、品格優秀之人,他們的女人更堪稱是宜室宜家的表率,對這幾人他越見越欣賞,手一揮,讓他們全起來再說。
他們起身後,顧懷安笑望著雷青堂,笑得有些老奸巨猾。「昨夜朕將你找來,讓你替朕效力,可你推推托托,總不肯給朕一個答案,今天朕替你做了決定,讓你圓滿娶妻,也榮賜你的妻子為二品夫人,如此,你還有話說嗎?」
他這是愛才如渴,王興業之事讓他見識到雷家二子的能耐,這等人才正適合替他辦事,尤其雷青堂熟知南方事務,這新的布政使他早就屬意他,只是這小子遲遲不肯答應赴任,他只好用些手段,施惠于他,讓他心甘情願為自己所用,而這施惠之物除了水玉蘭外,別無其他能教他動心的了。
雷青堂立刻拉著水玉蘭再度撩袍跪下。「臣領旨就是,多謝皇上恩典。」他本無意出仕,可若能因而娶得蘭兒,他樂而為之。
水玉蘭眼眶泛紅,歡喜終有被雷家接受的一天,她總算能堂堂正正成為自己所愛之人的正妻。
顧懷安見跪在地上謝恩的兩人均滿心歡喜,滿意的撫掌笑了。「很好很好!」
雷耿狄亦為之歡喜。自己又一個兒子成為朝廷棟梁,而且還是地方的二品大官,此乃家門之幸,家門之幸!
听見這事,廳上無人不快,唯獨趙氏神情復雜,如今除了自己的大媳婦外,其他三個媳婦的身分地位都比自己高,這個家她是完全說不上話,也沒任何權力了。
她幾個媳婦哪里瞧不出婆婆的心思,紛紛上前去握住了她的手。
「母親,您可是咱們族里輩分最高的女人,您在媳婦們的心中是最受敬重的,您可是雷家後院的主心骨啊!」春實實代表眾媳婦說話。
趙氏只是小心眼些,也不是真的難以相處之人,听了這話,心結馬上散去,臉上有了笑容。
「我怎會不知你們幾個的孝心,這個家交給你們,我放一百二十個心,你們不分大小、身分、地位,都是我雷家的好媳婦。」
四個妯娌相互瞧了瞧,皆會心一笑,和樂融融。
「蘭兒,我尤其對你不住,當初對門第的成見太深,才反對你進門,而今我知錯了,你可願意原諒?」趙氏敞開心房的問她。
「不,是蘭兒不足,謝謝太太能接納。」水玉蘭感激的說,沒有半點埋怨。
趙氏嘆了口氣。「我曉得自己總愛計較許多事,幸虧老天對我不錯,讓你們個個孝順,沒對我這老太婆心生怨氣。」她有自知之明,眼前的四個兒媳婦除了芳寧身分本來就是公主外,其余的出身普通,都吃過她的排頭,受過她的氣。
想想自己當真不可取,這之後只能加倍對媳婦們好,以彌補自己過去的惡行。
顧懷安見雷家幾個女人如此和睦,不禁心生羨慕。自己兒子不少,兒媳目前也有七個,但卻彼此不見親厚,相處冷播。
他暗自盤算,要讓自己幾個兒媳多來雷家走動,這才能學得雷家女人的相處之道,不分彼此,互相扶持,最重要的是,雷家這幾個女人,個個有幫夫運,這等幫夫的功夫得好好學習,將來自己的幾個兒子才能受惠。
六月初六,皇歷記載,喜慶之日。
雷家今日辦喜事,新人不只一對,而是有兩對。
分別是雷青堂與水玉蘭,毛文炎與齊香君,甥舅一同拜堂成婚。
京城有頭有臉的人物幾乎都到場祝賀,場面熱鬧非凡,吉時一到,皇上親臨主婚。然而眼尖的人發現,怎麼兩個新娘子小骯都微微隆起,這不會是已經有了吧?!
賓客開始議論紛紛,討論不休,還猜測個不停。
等拜完堂,兩位新郎終于給了答案!
「再過七個月,我便要做爹了,這孩子將會是雷家第一個出世的孫子輩,等孩子落地,不管男女,大家若有空,滿月之日,再來喝我一杯酒!」雷青堂本來就話不多,性情冷,這是眾所皆知的事,可今日瞧得出他喜悅至極,完全不在意說出新娘子未婚先有之事。
這在一般人家可是丑聞一件,可他這態度顯得理所當然,理應如此,反而讓眾人覺得這好像也沒什麼。
特別是那雷耿狄瞧著二媳婦的肚子,早己是笑得闔不攏嘴了。若早知媳婦已有孕,隔日就讓他們成親了,哪還會拖到肚子都三個月了才拜堂,不過,這不打緊,打緊的是,自己要當爺爺了!他喜不自勝。
「各位,我這娘子的肚子不是我猴急忍不住的結果,實乃是她開的條件,非得先有孕才上花轎,我這是好不容易藍田種玉成功,才娶得美嬌娘回來,巧的是她與我外甥的媳婦同月生產,屆時同樣請各位走一趟,同喜喝酒!」這時輪到毛文炎上前喜洋洋的道出喜事。
齊香君當年因為不孕被王同天所休,後雖證明王同天的獨子也不是他的種,有問題的人是王同天自己,與女人無關,可齊香君仍認為毛文炎是毛家僅剩的獨苗,必得負起傳宗接代之責,若自己當真不孕,她如何對得起毛家祖宗,因此言明有孕才婚,這可是離經叛道之事,也只有不拘泥于世俗眼光的齊香君才干得出來,所幸她也真懷孕了,不說她自己高興,就是毛文炎初听聞喜訊都忍不住喜極而泣,這才成就今日良緣。
然而,兩位新娘子根本沒想到自己的丈夫會當真說出這些話,任她們個性再大方,此刻覆在紅頭巾下的嬌顏也紅得發燙了,心想自己丈夫何時變得這麼多話了?
兩個女人有默契,往各自男人的腿上擰去,兩個男人神情一變,臉色微白,卻又不敢坑聲喊疼,接著,兩個女人抱著肚子同時蹲下,這可驚嚇到兩個男人了。
「蘭兒,你怎麼了?」
「香君,哪里不舒服?」
男人們急著問。
「我……」水玉蘭低吟。
「這……」齊香君啞聲。
「你們兩個倒是說話啊!」雷青堂臉色發青。
「沒錯,急死人了!」毛文炎跳腳。
男人們擔心著不會是肚子里的寶貝出了問題吧?!
「我……哎呀,我腳酸。」水玉蘭「我」了半天,終于說。
「這……欸,站得好累。」齊香君也好不容易才道。
「什麼?!」雷青堂一愣。
「嗄?」毛文炎一呆。
下一刻,四周哄堂大笑,在場除了兩個男人外,所有人都已經知道他們被自己新娘子戲弄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