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他到底把我當什麼了!」氣恨的低啐一聲,桑沁薇隨即將車子往路邊一停,不知是不是氣怒太過,她覺得頭有點暈,也有點口渴,想到超商買瓶水喝。
時序已入冬,下車時一陣冷風襲來,她拉緊衣襟,走往超商的腳步因突來的暈眩踉蹌了下,感覺腳下踢到東西,她揉揉額際低頭望去,瞧見一只黑色皮夾,她忍著頭暈的不適撿起皮夾,一打開就看到身分證,失主應該就是這個名叫況昀展的男人。
她的手機在這時響起,她從隨身包包里掏出手機,因為同時在察看四周是否有人在找皮夾,所以她沒看來電顯示就接听。「喂。」
「妳現在在哪里?」
入耳的熟悉嗓音令桑沁薇的俏臉頓時一垮,居然是外公打來的,她深吸口氣,冷冷的問道︰「有什麼事嗎?」
「我是要提醒妳,晚上我安排了妳和大鷹集團長公子的飯局,妳別跑太遠,五點多管家會去接妳。」趙南岳沉渾有力地說道。
稍早他回家研究放在書房的口袋名單,再做番比較,已挑出三名家世背景均優的對象,只要桑沁薇和對方見過面,她最有感覺的那位將會是他趙南岳的外孫女婿。
未退的心火瞬間又被撩引而出,她已經很明確的表示過她不會讓他掌控她的婚事,他竟這麼快就安排相親飯局?她氣得全身微顫,就連拿著皮夾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接著,一個念頭閃進腦中,桑沁薇打開手中的皮夾,想也沒想地道︰「謝謝你的費心安排,不過我已經找到我要的老公了。」
「很顯然這是妳的搪塞之詞。」
「我的老公叫做況昀展,除了他,我誰都不嫁。」語畢,不給趙南岳說話的機會,她直接掛斷電話,手扶著車身,支撐被氣得暈眩的身子,右耳甚至還出現耳鳴的狀況,讓她不斷大口呼吐胸中的濁氣。
她身後怔站著一名男子,正是皮夾的失主況昀展。
幾分鐘前他發現皮夾不見,返回之前買東西的超商尋找,不意剛到超商前就听見眼前這個女人說她的老公叫況昀展,除了他她誰都不嫁。
她說的是和他同名的男子嗎?
桑沁薇患有梅尼爾氏癥,天氣冷或壓力大時容易頭暈目眩與耳鳴,嚴重時還會惡心想吐冒冷汗,她已經好一陣子沒有發病了,看來是因為今天被太多不平的事氣到,才會突然身體不適。
她低著頭轉身,完全沒注意到身後有人,一心只想快點回到車上,等狀況稍微好一點之後再開車回家休息,至于撿到的皮夾,她會請朋友幫忙送至警局。
況昀展在她轉身之際看見她手上的皮夾,認出那是他的,又想到她剛才說的話,他不禁蹙眉問︰「妳剛才說誰是妳老公?」她在打什麼主意?
听見說話聲,桑沁薇抬起頭,看見一名清俊爾雅、身形挺拔的男人,可是他問的問題踩中她余怒未消的地雷,使她自動將他當成偷听別人講電話的好事者,冷然響應,「關你什麼事。」
「妳手上的皮夾是我掉的。」他微挑眉淡應,同時打量著她。
這個女人留著一頭秀麗的短發,五官清秀,整個人散發著一股知性美的氣息,不過她的脾氣顯然不如外表溫柔。
見她烏黑的眸中添入狐疑,況昀展在她可能送他一句鬼扯前搶先道︰「我叫況昀展,不信妳可以拿皮夾里的身分證驗證。」
桑沁薇怔了下,接著抽出皮夾里的身分證仔細對照相片和眼前的人。「嚇,你真的是身分證上的況昀展。」
他沒急著要回皮夾,而是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隨便報個陌生人的名號當老公,妳不覺得很荒謬嗎?」
他很確定兩人並不認識,卻莫名其妙成了她的老公,感覺絕對談不上好。
「如果不想被借當老公,就別粗心大意掉皮夾。」強忍著難受的暈眩與耳鳴,她沒好氣的將皮夾塞還給他,挺直背脊走向座車。
況昀展有些錯愕的盯著她,這個女人不道歉就算了,態度還這麼差,于是在與她擦身而過時,他故意說道︰「一般人不會撿到別人的皮夾就擅自強借別人來當老公,還向他人宣稱除了那個借來的老公她誰都不嫁,居心叵測的是妳吧。」
「你說我居心叵測」接連被誣控,桑沁薇轉頭怒瞪著他。
「妳說呢?」他氣定神閑地迎視她的目光。
「你……」她本想回罵他什麼都不懂,憑什麼這麼說,可她只覺胸口灼悶,耳里只剩嗡嗡作響的嘈雜聲,繼而一陣天旋地轉,眼前頓時一黑。
「喂!」況昀展驚喊一聲,隨即一個箭步上前,接住像個布女圭女圭般癱倒的她。「妳怎麼了?」
桑沁薇沒有反應,意識早已陷入昏迷的深淵中。
他緊皺著眉頭望著她雙眸緊閉、臉色泛白的模樣,雖然覺得遇上這麼一個不講理的女人實在很倒霉,但現在救人要緊,他馬上將她抱進自己的座車,朝醫院疾駛而去。
急診醫生檢查完後,向況昀展解釋,她會突然昏厥和平衡系統功\能失調的梅尼爾氏癥有關,除了天氣冷與壓力兩項因素,情緒起伏過大也可能使患者因暈眩得太厲害而引發突發性昏厥。
他不是個愛與人爭吵之人,只是當時听到她像個小辣椒一樣,把所有問題都推到他頭上,他才會忍不住回嘴想氣氣她,哪曉得她會因為這樣而昏倒。
或許\是對她感到有些內疚,急診完後他為她轉至單人病房,由她皮包里的證件知道她叫桑沁薇,今年二十七歲,只是稍早當他要以她的手機調尋資料聯絡她的家人時,恰好有人打她的手機,他接起來才喂了一聲,對方即刻沉聲質問——
「你是誰?為何會接沁薇的電話?」
「我叫況昀展……」
趙南岳特意給外孫女冷靜的時間,過了些時候再打電話給她,想問她說有老公是怎麼回事,豈料竟是她那個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老公接的,基于保護心理,他沖口而出,「況昀展!你給我離沁薇遠一點。」
況昀展不清楚電話那頭的男人為何對他滿含怒意,但見桑沁薇還未醒,他未作多想的回道︰「這恐怕有點困難,她昏倒了,現在在醫院里。」
「你說沁薇在醫院」
「她現在在仁德醫院。」
「我是她外公,馬上過去,你待在那里別走。」
那通電話到此結束,別說桑沁薇的外公先是叫他遠離她,接著又叫他待在醫院別走不尋常,況昀展就是有預感,他若待下來會惹來麻煩,可看著仍昏迷不醒的桑沁薇,他覺得就這樣離開很不厚道,也沒來由的覺得不忍,躊躇了老半天,人還是待在原地。
過了一會兒,桑沁薇密長的眼睫微微眨動,終于幽幽醒轉,當她發現自己在醫院的同時,也看見在床邊的男人,她有些恍惚的問︰「況昀展?你怎麼會在這里?」
「妳昏倒了,是我送妳來醫院的。」
「托你的福,我還是頭一回在街上昏倒,不過你沒丟下我不管,倒是令我很意外。」她緩緩撐坐起身,故意嘲諷道。
她到底把他看作怎樣的人?
況昀展眉梢隱隱跳動,原本想要扶她起來的念頭一頓,決定就此離開,免得再被她惹動情緒。
「送妳來醫院就當作是妳替我撿回皮夾的回報,既然現在妳已經醒了,妳外公等一下也會過來,我就先走了。」
「你說我外公會來?」她一愣驚問。
「之前他打妳的手機,是我接的,我告訴他妳在醫院,他說馬上過來,應該快到了,妳的出院手續再請他幫妳辦,我先走了。」
「等一下,哎呀!」桑沁薇急著下床攔住就要離開的他,卻因為力氣還未恢復,跌坐在地。
听見她的低呼回過頭,驚見她跌在地上,況昀展心驚地上前扶起她。「妳是不是還覺得頭暈?要不要我請醫生再來幫妳看看?」
醫生為她注射過點滴和藥劑,表示等她醒來就不要緊,可以直接出院,難道她的身體沒有比較好?
她搖頭,抓著他的手臂急問︰「你是不是告訴我外公你是誰了?」
「他是問過我的名字。」
「那你就不能走。」
「為什麼?」況昀展納悶的望著她,現在到底是什麼情形?
「原本我只是想借用你的名字,阻止我外公為我安排結婚對象,可是現在他已經知道你的存在,你就必須陪我演一場戲,和他見過面你才能走,否則他會認為我在騙他。」
倘若只知道他的名字,外公就算有所懷疑,她也能想辦法強辯過去,壞就壞在外公和他講過電話,更知道他在醫院陪她,若不讓他們見面,肯定無法使外公信服。
況昀展總算明白為何她外公對他存有怒意,但他沒打算蹚這渾水。「抱歉,我沒辦法幫妳,與其瞞騙,向妳外公表明妳真正的想法,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方法。」
「你以為他這麼明理好說話,我早就說過了,可是他……」
桑沁薇話說到一半,病房門陡地被打開,她心中一驚,來人正是外公以及趙家的管家丁奕。
糟糕,她還沒和況昀展協調好,外公就出現了,這下該怎麼辦?
感覺她抓著自己雙臂的手倏然一緊,況昀展下意識順著她的視線往門邊望去,立刻與一位腳步穩健、渾身透著不怒自威氣息的老者的犀利眸光相對,他猜這人應該就是她的外公,剛想頷首致意,怎料對方威嚴的聲音已拋向他——
「我趙南岳的外孫女不是隨隨便便可以踫的,還不放開沁薇!」趙南岳怒瞪著他。
況昀展低頭一看,這才注意到自己一直維持著一手輕攬她的縴腰,一手輕托她背部的扶持姿勢,不禁有些訝異自己的動作竟如此自然,可當他正要把手挪開時,她卻突然偎靠進他懷里。
「他不是什麼隨便的人,他是我要嫁的人。」桑沁薇馬上頂了回去。
「這人真是妳的交往對象?還是隨便找了個路人甲來陪妳演戲,想要反抗我的安排?」趙南岳望向她,猛地一問。
自從她幾個月前與前男友分手,他沒听說她有新男友,今天突然冒出個老公,極為可疑。
況昀展在心里驚嘆這位老人家果然敏銳厲害,他該附和他的精準猜測,這樣就能安然離開,然而他手臂上傳來微顫的收緊力道截走他的注意力,他不禁低頭望向桑沁薇。
她在擔心她假借老公的事會穿幫嗎?
桑沁薇神色倔強地迎視外公,硬聲回道︰「我會證明給你看。」說完,她轉身面對況昀展,雙手改為摟住他的頸項,踮起腳尖,出其不意的吻上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