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就試試吧,我喜歡妳,妳不討厭我,換種生活方式,也許妳會發現那是妳想要的。」宮彬誘惑道,眉眼間帶著些許挑釁的味道。
「要是我說不呢?」一個人過日子還是兩個人過日子,有差別嗎?沒有愛情,她照樣健康快樂地生活著,也許愛情是一味佐料,加進料理能提升風味,卻不能改變佐料的輔助性質。
「很簡單,繼續追求妳,直到妳同意為止。」有志者事竟成,他想要的還沒有得不到的。
「如果你肯收斂點、低調點,我會考慮的。」她真的不想再當女性公敵了,「在我的工作地點方圓一百公尺之內,就當我們不認識,行嗎?」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妳明明近在咫尺,我不可能一面不見就離開。」不得不承認,樸玉兒徹底勾起了他的佔有欲,越是得不到就越想得到,她如天使般的氣質也充分吊起了他的胃口,不大快朵頤,他心里不會痛快。
「沒想到你這麼情緒化。」
「我也沒想到妳嬌弱的外表下藏著一顆冰心。」
菜上來了,暫時打斷了他們的爭論,樸玉兒馬上將注意力放在食物上。
宮彬看她吃著食物虔誠的模樣,不禁為自己不知何時落到谷底的魅力值感到可悲,同時太陽穴隱隱發燙,竟不由妒忌起那一口口被認真地塞進她嘴里的菜。
「這鹽水鵝不錯,女敕滑多汁,還有這炸魚,簡直入口即化,你多吃一點,不要浪費了。」樸玉兒頭也不抬地說。
他真想伸手挑起她的下巴,讓她正眼看他,可是男性尊嚴至高無上,他又怎麼可能去做,只好食不知味地開動,裝作不在意地偷瞄她。
她圓圓的小腦袋搖搖晃晃的,要是給她兩只長耳朵,現在的她跟貪吃的狗狗又有什麼差別?有時像小狽一樣天真活潑,有時又像貓一樣愛理不理,她隨心所欲的程度可能還在他之上。
宮彬想著,自己應該已經被她歸類為熟人了吧,要不然她也不會容許自己和她頻繁地接觸,那就算自己提些不合理的要求,她應該也會答應吧?
「不去工作場所打擾妳可以,但我也得吃好吃的飯菜。」宮彬放慢語速,等她遲鈍的神經慢慢集中在他所說的話上,「所以我想請妳下班之後來我的住處,為我煮一頓晚餐,這樣不但解決了我的伙食問題,妳還可以小賺一筆,妳不是在存錢準備開餐廳嗎?」
樸玉兒起了戒備之心,瞎子都看得出他對她有所圖,她要是真去了他家,會不會是羊入虎口?但轉念一想,他堂堂一個全球五百大企業的CEO,家教良好、素質一流,任憑她是仙女下凡,也不至于對她霸王硬上弓吧?
看出她的猶豫,宮彬坦然一笑,「放心,違法的事我可不做。」
妳自己早晚會跳上我的床,他心里暗暗補充道。
「你想學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是吧?」樸玉兒一語道破,比他想象的還要聰明。
「何必說穿,給我留點面子不行嗎?」
「直腸子藏不住話,改不了。」樸玉兒邊說邊挾起一大塊東坡肉來吃。
「吃這麼多不怕長肉啊?」他見識過她的吃相幾次了,只有第一次的時候表現得還算淑女,之後就越來越隨便,跟個小男生差不多,看見好吃的就兩眼發光。
「不怕,待會我用走的回去,然後再把種的花花草草收拾一遍,熱量很快就會消耗掉的。」樸玉兒微微瞇著眼,咂咂嘴,連不慎滴到手上的醬汁都不忘舌忝去。
「真像只狗,食欲旺盛、精力充沛。」宮彬小聲嘀咕了一句。
「那你就是只狼,又色又賊。」
「果然是狗耳朵,這麼小聲都能听到。」宮彬笑了笑,瞇起眼在她身上轉了一圈,「妳怎麼知道我色?我還沒對妳毛手毛腳。」
「還沒,就是將來會?」
宮彬但笑不語,聳聳肩表示無可奉告。
「無所謂啦,順其自然好了,我同意了,你也得遵守約定,絕不在工作場所給我找麻煩。」樸玉兒也聳聳肩,不刻意掩飾對他的好感,也不刻意追求進一步的交集。
「好。」宮彬做了個手勢,神情似乎有些不高興。
她把他當成了什麼?他把她當成獵物,一旦捕獲,養到厭煩就準備放生,而她有何不同,她灑月兌得很不是嗎?
一句順其自然,牽絆淡了、情輕了,就好像紅線的兩端,只要他放手,她就會毫不猶豫地扭頭離開,連眷戀的回眸都不會給他,好聚好散,這不就是他要的嗎?
宮彬放下手中的筷子,看著樸玉兒將桌上剩下的食物一一消滅。
莫名的情緒充斥心頭,使他感到困惑,腦海中走馬燈似的都是與她有關的片段,很想找一個搪塞的理由,但事實證明,她對他的影響遠遠超過了他的估計,在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情況下,苦笑在嘴角若隱若現。
以他的家世背景,娶誰當老婆可由不得他擅作主張,就算過了爸媽那關,她又願意乖乖做個溫良恭儉讓、中規中矩的大家少女乃女乃嗎?難度太高了,她怕麻煩,他也怕麻煩。
他在成年之初就已經想好了自己的人生道路,三十五歲之前盡情戀愛,三十五歲之後收起玩心,奉父母之命娶個門當戶對的女人,然後相敬如賓地走完一生。
「來,為我們達成協議干杯。」宮彬舉起杯子到她面前,「以茶代酒也是可以的。」
就跟著她順其自然好了,現在就開始掙扎的話,豈不是太辛苦了?
樸玉兒抬眼看他,歪著脖子,眼神閃爍不定,「你怎麼看起來像挨了一棍?笑得有點牽強。」
她不明白他臉上為什麼帶著一絲絲傷感,是她讓他受了什麼委屈嗎?難道是因為菜都被她吃完了,哎,明明請客的是她,她居然白目到讓客人餓肚子。
樸玉兒一邊自責一邊舉杯,喚來了服務生,又加點了一道菜。
「妳還真能吃。」要不是她自己擅長烹飪,恐怕日後沒幾個廚子伺候得了這位少女乃女乃的胃。
「嘻嘻。」樸玉兒趴在桌上,飽足地打著嗝,笑得天真爛漫,「是幫你點的,不過我不介意再嘗幾口。」
「妳還是女生嗎?打嗝打這麼大聲,還要吃,小心吃成小豬。」她搖晃的小腦袋像顆被風吹動的小絨球,真想伸手揉一揉,可是這樣的分寸失不得,因為一旦失守,感情的洪流就再也控制不了了,到時嚇到的可不只是她。
樸玉兒模模肚子,還拍了兩下,高興地回道︰「吃好飽,看來晚飯都不用吃了,真省事啊。」
宮彬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妳在家該不會都不煮飯做菜吧?」有些廚師在廚房勤快,回家就用一碗泡面打發一頓。
「咦,你怎麼知道?一個人吃飯吃不多,做起來卻很麻煩,還不如叫個外送,像我們那邊,豬排蓋飯就挺好吃的,配上海帶湯,好吃得舌頭都要吞下去。」
這樣的她和他對她的第一印象相差甚遠,可就連這樣的小懶蟲,他發現自己也滿喜歡的,這樣的自己是不是無藥可救了?
「菜來了,吃啊,再不動筷我就全包了。」樸玉兒盯著剛上桌的糖醋肉,一臉饞相。
宮彬不客氣地開動了,挾起一塊卻送到她嘴前,「妳先吃第一口,別說我虐待小動物。」
「啊……」樸玉兒嘴巴長得大大的,小口咀嚼著,宮彬看得神思有些恍惚,半天才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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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餐完畢後,兩人回到街上,樸玉兒為宮彬指了指路,「你往那邊走,在路口等你的司機就好了,我要走這邊回去。」她看了看另一條街,正準備邁開腿時又被他拉了回去,「干嘛啊,你應該還有工作要做吧,以後別偷溜了。」
「手下的人都很能干,用不著我費心,倒是妳,送妳回去那麼多次,都沒有邀請我去妳家里坐坐,妳好意思嗎?」宮彬扣著她的手腕不放,不敢直接抓她的手,怕被她甩開或教訓一頓,他完全相信她做得出這種事。
「拜托你低調點行嗎?我住的是舊小區,我真的不想成為那些主婦們茶余飯後的話題。」
樸玉兒給人第一印象就是膽小害羞,不怎麼愛說話,只會傻傻地笑,在眾人眼中是個溫和柔順的女孩子,沒有可供挖掘的黑歷史或香艷的緋聞,所以鄰居原本不太在意她。
可是自從見了她被他開著跑車送回家後,現在只要在路上遇到鄰居,他們就會對她問長問短的,而她短短一句「只是普通朋友」的解釋,顯然堵不住他們的嘴。
「工作場所不行,去妳家又不行,追妳還真不是普通的吃力。」宮彬湊上去打量她的臉,想要仔細看看到底是哪一點吸引了自己,「可不要說妳膽怯柔弱,我知道妳可一點都不弱,那些愛說閑話的,妳頂回去就好啦,就像對我這樣,吃沒吃相、坐沒坐相,說話也毫不留情。」對他就執行雙重標準,她也可以嗆別人啊。
「我跟他們不熟,而且他們又不是什麼壞人,只是比一般人熱心了點罷了。」樸玉兒撓撓腮幫,臉頰微微泛紅,被他說得像野人一樣,讓她有點不好意思。
「別裝得可憐兮兮的,一天變好幾次臉,臉皮薄又貪吃,又無辜又凶狠,就只會欺負我而已。」宮彬伸手到她臉旁,替她將碎發別到耳後,輕輕地擰了擰她的耳朵,一副寵溺的模樣。
樸玉兒並沒有甩開他佔便宜的手,而是不自然地低下頭,小聲地說︰「我只是血液循環比別人好而已,臉紅我又沒辦法阻止,而且說我凶狠,我咬你了嗎?」
「我倒是希望妳咬我。」
「切,等你成為我男朋友的那天,我自然會請你到家里喝杯咖啡。」樸玉兒撥開他的手,轉身就走,臉紅心跳,像是逃跑一樣,「掰掰。」
「那電話聯系,明天見。」宮彬將無所事事的手插回口袋里裝瀟灑,明明心里還有些不舍。
「嗯。」樸玉兒遠遠地應了一聲。
她也開始覺得自己有點不對勁了,好像有點喜歡上他了,搞得自己好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