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關的將軍帳中,司徒殘雪面無表情地與軒轅輒對峙著。
他今天是來商議兩國的停戰協議的,而她是代表著海青國的七王爺。
「柳如晴死了。」沉默地對峙了許久許久之後,軒轅輒終于望著司徒殘雪生硬地說。
「那真遺憾。」身子猛地一震,但司徒殘雪依然漠然響應。「想必軒轅國上下哀痛欲絕了。」
是嗎?原來是她死了,難怪他會來找尋她。
要是柳如晴不死,恐怕他一輩子也不會出現在她的眼前……
司徒殘雪已經知道,自她回北關之後,每隔七日,便會像游魂一樣,在夜里四處游蕩,也因此,老勞煩著青嵐及北關的將士們在自己營前守夜。
但最近她才了解,這幾個月來,她之所以能安然入夢、再不游蕩的原因,都是他摟著自己安眠。
是他,用他那醇厚而低沉的嗓音、溫暖的懷抱,哄著她入睡,讓她再無惡夢、再無驚恐……
只是,她也明白,自己在軒轅輒心目中的地位,永遠是居次的,就算他真的對自己有一些喜愛,但卻是永遠低于柳如晴的……
而她無法忍受,特別是他的這種轉變是在柳如晴已逝之後。
「是我親自賜她三尺白綾。」仔細觀察著司徒殘雪的目光,軒轅輒繼續說道。
「你……」再度訝異了,司徒殘雪倏地抬起頭。「為什麼?」
「因為她陰謀殺害友邦使者的惡行罪證確鑿,」軒轅輒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著,「因為她讓我在盛怒之下,傷害了我一生最愛的女人,並讓她就此離我遠去!」
他是什麼意思?他現在說這些究竟是什麼意思?!
想讓她心軟嗎?想靠這幾句話,就讓她從此忘掉他曾對她的一切侮辱與傷害嗎?
更何況,他愛了柳如晴五年,有可能那樣輕易地便忘了她嗎?
或許他現在尚未後悔,但若有一天他後悔了,後悔在一時胡涂下,親自結束了深愛了五年的女子的性命,那她又該如何自處?
「我不會簽的。」沉默了許久之後,緊咬著下唇,司徒殘雪終于撇過眼硬聲回答︰「既然你已宣戰,我海青國自無示弱之理!」
「但妳必須簽。」軒轅輒依舊沈穩地說著。
「為什麼我必須簽?」司徒殘雪霍地站起背過身去,快速地煽動著手中的折扇。
「因為我不想讓妳再受到傷害。」
「我承認上回對陣是我的疏忽,但你憑什麼認為上陣一定是我受到傷害?」氣極敗壞地轉過身來,司徒殘雪激動地說著,「你當我是……」
話聲整個斷了,在司徒殘雪看到軒轅輒的手臂之時。
因為,軒轅輒在她背對著他時,將衣袖整個卷了起來,然後將手臂緩緩地舉到了司徒殘雪眼前。
而他撩起的左臂上,刻了「殘雪」兩個字。
那兩個字,是用刀一筆一筆刻上去的,並且,似乎在傷痕未愈、傷口未愈之時,又一回一回地重復地刻著,也因此,那兩個字幾乎深可見骨!
「你……」望著那條手臂,以及手臂上的字,司徒殘雪整個傻了,她顫抖著嘴角,話都說不出來。
望著司徒殘雪眼底的震驚及心疼,軒轅輒用手指輕撫著她的臉頰,心中有著淡淡的欣喜。「沒事的,我不痛。」
她終究是在乎他的,終究是……
「你……你有什麼毛病啊!」撇過臉去,司徒殘雪無法克制地低喊著。
天,他為什麼要這樣做?難道他不知道那樣會很疼很疼嗎……
「還有呢!」抬手擦去司徒殘雪頰上不斷流下的淚滴,軒轅輒輕輕說著。
「不要!我不要看了!」揮去軒轅輒的手,司徒殘雪瘋狂地叫著。
「妳非看不可!」軒轅輒將司徒殘雪摟在懷中,將她的頭壓在自己的胸膛上。「因為這全是我想妳時一刀一刀劃上去的,我要妳明白我想了妳多少回!」
「那又如何?」司徒殘雪將頭埋在軒轅輒的懷中恣意地流著淚。
「殘雪,別如此殘忍。」輕嘆了一口氣,軒轅輒喃喃說道︰「妳懲罰我懲罰得還不夠嗎?」
「不是我殘忍,由頭至尾殘忍的人都不是我!」將淚擦干,司徒殘雪一把推開軒轅輒冷冷地說著。
「是妳!」趕忙握住司徒殘雪的手,軒轅輒再一次將她重新摟回懷中。「妳竟忍心不留一語拋下我、忍心不讓我知道妳的去向、忍心不讓我愛妳,殘雪……」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愛!」
「但妳會需要我的。」輕撫著司徒殘雪的發,軒轅輒愛憐地說著︰「只有我最明白妳的性子,只有我最明白妳的身子,只有我最明白妳心里想些什麼。」
「你錯了。」突然,司徒殘雪抬起了頭,定定地望著軒轅輒,「而我,也不會當任何人的替身。」
「妳就是妳,天下獨一無二的司徒殘雪,不是任何人的替身!」望著司徒殘雪重新恢復平靜的眸子,軒轅輒有些著急了。
「你應該記得,不屬于我的東西我從不會去要!」司徒殘雪望著軒轅輒開始顯現慌亂的眸子,一個字一個字地將話由口中吐出︰「而你,永遠不屬于我!」
望著司徒殘雪的冷然,軒轅輒整個靜默了。
他柔情似水、心痛又心酸地望著她,眼楮瞬也不瞬一下,然後,許久許久之後,他淒清地站起身,走出將軍帳,再也不回頭。
是嗎?她終究將他的耐心磨盡了是嗎?
望也不望帳口一眼,司徒殘雪低著頭苦澀地笑著,因為他對她的耐心,與對柳如晴的相比,竟有如此的天壤之別……
然而,就在司徒殘雪整個人陷入一陣迷茫之中時,突然,有一人由帳外沖了進來。
「殘雪王後!」
「誰是你殘雪王後?叫我七爺。」司徒殘雪頭也沒抬,淡淡地說著。
「那個……王要走了。」軒轅國的軍士又急,又不敢表達出心中的感受,只好吶吶地說著。
「走就走吧!需要這麼大張旗鼓地嚷嚷嗎?」心中一痛,司徒殘雪背過身去,不想讓人看到她現在臉上的神情。
「王說了,想請您來送行。」軒轅國的軍士在心中嘆了一口氣,將軒轅輒讓自己傳達的話一一說出
「沒空。」司徒殘雪斷然拒絕。
既然要斷,那就斷得徹底、斷得果絕、斷得再無一絲想望、斷得再無未來吧……
「王還說,他想通了,不會再打擾殘雪王後了,只是臨走前,王想請您賜個藥。」
「什麼藥?」司徒殘雪一愣,轉過身去望著軍士。「什麼藥?」
「那個……當初貴國將軍射在他身上的箭,箭頭上不知是涂有海青國的什麼神奇丹劑,因此傷口至今依然無法愈合,並且……」
「你說什麼?」一听及此,司徒殘雪整個人全傻了,然後她再也沒空理會那個軍士,拔腿便往軒轅輒的帳內跑去!
「你……你為什麼不早說?」望著正在自己胡亂包扎傷口的軒轅輒,望著他右肩及左腿上不斷沁著血的大創口,司徒殘雪沖到他的身前,顫抖著手,仔細地為他審視著上頭的傷。
「我為什麼要早說?」軒轅輒毫不在意地回應,「妳會在乎嗎?」
「你……」緊咬著下唇,司徒殘雪簡直氣得想跺腳,但她深吸了幾口氣後,連忙差人去將治傷良藥帶來,然後小心翼翼地為軒轅輒清洗傷口,又輕柔地為他治著傷。
這一段過程之中,軒轅輒一語不發,只是靜靜地望著司徒殘雪盈滿擔憂的眼眸、望著她顫抖的小手。
「我走了。」當司徒殘雪將自己的傷處包扎完畢後,軒轅輒卻立刻站起身,大步地往帳外走去。「但我會再來的,直到妳同意重新簽署停戰和同盟協議為止。」
三年後
「唷,哥兒們,幾天沒見,胖了啊?」
「托福、托福。」
「今天誰上陣啊?」
「我,剛學了幾個新招,想來跟你們切磋切磋。」
「那還等什麼,來吧!」
坐在帳內,听著帳外軒轅國軍士與海青國軍士們熱絡地打著招呼,司徒殘雪甜甜地笑了起來。
因為她知道,他又來了。
「殘雪王後,王來了。」果然,不到一會兒,立刻有一個恭敬的聲音在自己的帳外響起。
「來就來了,那麼大聲嚷嚷做什麼?」司徒殘雪喃喃自語著。
最近,不知道為什麼,再听著人們喊她「殘雪王後」,她似乎一點也不討厭了,也許是因為……
「殘雪,」掀起帳簾,軒轅輒像往常一樣帶著笑容大步走入賬內,然而,在望見帳內空無一物後,他的聲音突然整個顫抖了起來,「妳、妳要去哪兒?」
「協定呢?拿來給我簽了吧!」伸出一只手朝向軒轅輒,司徒殘雪淡淡地說︰「你沒事就來,一來還待這麼多天,弟兄們不敢喊累,我自己都過意不去了,所以我絕不能再讓你這麼騷擾我海青國的北關邊防。」
「殘雪……」
斗大的汗珠一顆顆由軒轅輒的額上沁出,但半晌後,他還是取出了一直放在身上的協議書,遞到司徒殘雪的手上,然後看著她雲淡風輕地簽上自己的名,蓋上自己的璽印,然後緩緩地站起身來。
「妳想去哪裹?我不讓妳走!」緊緊由身後抱住司徒殘雪,軒轅輒的聲音都變了。「我絕不讓妳離開北關!」
「堂堂一個軒轅王怎麼變得跟個孩子一樣了?」低下頭,司徒殘雪輕輕地笑了,然後一個轉身,拿著協議書敲著軒轅輒的腦門,「還愣著干嘛?該準備走了。」
「我不走!我也不讓妳走!」軒轅輒低吼著,然後看著司徒殘雪突然轉過身來將頭倚在自己胸前。
「小聲些,」她喃喃地說著,「我最近身子不太舒服。」
「怎麼了?」一听到這話,軒轅輒立即慌了。「哪里不舒服了?快告訴我,我馬上給妳請最好的大夫,可妳哪兒也不能去!」
「你每回來都那樣……」司徒殘雪說著說著,臉上突然飛起一抹嫣紅,「我能舒服嗎?」
「妳……難道是……有孕了?」望著司徒殘雪羞紅的臉頰,軒轅輒整個人都傻了。
他愣愣地望著司徒殘雪臉上的紅雲,再望望營賬外收拾妥當的馬車,先是痴呆了好一會,很快便想通了!他暢快地大笑起來。「妳願意有我的孩兒了!妳終于願意有我的孩兒、並且當我的王後了……」
「別嚷嚷了……」
「我就嚷!」軒轅輒緊緊抱住司徒殘雪,激動無比地叫著、笑著,「我還要嚷得全世界都知道,我的殘雪,終于不再讓我一人孤零零地等候了……」
「你……」將頭埋在軒轅輒的懷中,司徒殘雪輕嘆了一口氣。
是該讓他開心了,就讓他暢暢快快地笑吧……
「我等了妳三年,殘雪,整整三年……」
是的,這三年來他風雪無阻,每半個月便到北關來一回,雖名為兩軍交戰,但實際上卻是來看她、陪她。
就算他必須回到軒轅國處理國事,沒空前來的時候,他的書信、他為她買的小飾物和小玩意兒也會替他前來。
他雖然口中從來不說,但那些書信之中,全寫滿了對她的思念與愛意,寫滿了那些讓人臉紅心跳卻又暖意洋洋的字字句句……
而她,也終于明了了當初自己總覺得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因為,這個她一直以為深愛著柳如晴的大男人,其實是那樣盡力地不想讓自己跌入柳如晴有意編幟的溫柔鄉中,因此才會那樣地壓抑自己、折磨自己;也才會在跳月兌之後,可以如此清明地審視自己……
「可你等了柳如晴五年……」司徒殘雪低喃著。
「原來我的小殘雪還是會吃醋的……」有些訝異司徒殘雪會如此直接地吐露出心中的話語,軒轅輒柔柔地將她抱坐在自己身上,然後輕吻著她的眉、她的唇、她的頸項、她的耳垂。
「我才不吃醋……」感受到軒轅輒又為自己動了情,司徒殘雪又嬌又羞地輕喘著。
「但若不是她,我怎能看清虛幻與現實?又怎能明白,誰才是真真實實的、我的現在與未來?」輕輕剝去司徒殘雪的衣衫,軒轅輒的眼眸深邃如潭。「我又怎會明了,只有妳,才能讓我無怨無悔地去寵、去疼、去愛,並讓我為妳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你現在……還想她嗎?」
「我現在心中只想著兩個人,」輕吻著司徒殘雪的紅唇,軒轅輒輕輕說道︰「一個是天下獨一無二的海青國七王爺,另一個,則是我的──殘雪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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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