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啥是她?」殷夫人大大不解,「外頭大把好姑娘,為何是她?」兒子是瞎了眼嗎?
那麼多年輕漂亮的姑娘不選,偏偏選了一個有三個拖油瓶的老姑娘。
「就是她,沒有其他選擇。」這回答,等于沒有回答。
「兒子,你適合更好的呀。」殷夫人都快哭了,「她小時候差點害死你呀,你也不想想你現在這模樣的始作俑者是誰?就是她跟她娘害的啊!」
「我這模樣怎了?」殷華冷聲道,「湘兒從不覺得我這模樣有何問題。」
「那是因為那是她闖的禍,她當然不覺得有問題。」
「這麼說來,她算是承擔了闖了禍的後果了。」殷華回頭望向聶湘。
那張冰塊似的臉,與她四目相對時,露出微微的淺笑。
原先緊張害怕的拉緊殷華衣角的聶湘,卻是差點笑出來了。
瞧他說的,好像她願跟了他,是在贖罪似的。
這不管何時,都像是超然存活于世,寡言的少年,一開口,卻是出奇的讓人驚艷。
他是哪訓練出來的口才?
先天的嗎?
殷夫人嘴巴沒教養的大張。
她兒子鬼迷心竅了呀!
「你可知,她還有三個拖油瓶?」殷夫人怒指,「除了她已經痴呆的娘,還有兄長的遺兒,你都要概括承受的。」
「我擔得起。」除了湘兒,那兩個沒大沒小的孩童也得了他的心——雖然只有一小角。
「華兒,」殷夫人撲上前來,用力抓緊兒子的雙臂,「你不顧娘了嗎?」
「這是兩碼子事。」為何要混為一談?
「你若要跟她成親,娘就跟你斷絕母子關系。」殷夫人這話可說得重了,聶湘驚愕張嘴,慌慌忙扯了扯殷華的手。
然而,她才想開口說些什麼,殷華卻是頭也不回的直接捂住她的口,不讓她有任何發表意見的機會。
「我跟她之間你只能選一個。」殷夫人再次威脅。
「娘,湘兒會孝敬您的。」
「我不會承認有這樣的媳婦。」
「娘,您只有我一個兒子。」殷華反過來威脅殷夫人。
「你這個不肖子!」殷夫人縴手顫顫指著殷華。「你怎麼可以只要媳婦不要娘……」
「娘,我成親後打算離家自立。」
「什麼?」
「除非您答應接納並善待我的媳婦。」娘這樣的心態,聶湘嫁進殷家只會受到虐待,他人在的時候可以護著,他當差時誰來保護她?
思來想去,在沒有得到母親的寬容、諒解並真心的想去疼愛聶湘之前,他不會把媳婦放入豺狼虎豹口中。
「逆子!逆子啊!」殷夫人哭著跑出去,丫鬟跟女乃娘連忙追了上去。
「你也快去安撫你娘啊。」聶湘忙催促。
「安撫什麼?」他不解回頭。
「你傷了她的心了。」
「在這之前,」他淡道,「她先傷了你。」聶湘心口一顫。
「可是……可是……」真該死,她雖然很心焦殷夫人的失望憤怒,卻又因為殷華的表態而偷偷歡喜。
她覺得這樣的自己好不可取,但是……但是還是開心呀!
「她總是我娘。」他輕笑,「說來卑鄙,可我娘個性固執,就算是大夫也無法改變她的固執,堅持我就是有病,你以為,能講道理的嗎?」
「可是……」
「我不會叫你忍著,或在家里讓幾個沒分寸的下人欺負你,」他拉起她的手,「我不會讓你委屈。」
「殷華……」他望著淚盈于睫的聶湘,「就算負了天下人,我也不會負你。」那是心頭一股強烈的執念,每見她一次,那份執著就更為堅定。
說不出是為什麼,但他就是有個直覺,有個意念告訴他,守護這名女子,是他在世唯一重要的大事。
任何人、任何事,都比不過她的重要。
她心頭顫動,撲進他的懷中,就算適才有多天大的委屈,也在他的柔情中消逝無蹤。
她何其有幸,能得他喜愛?
長指抬起淚濕小臉,柔柔吻上濕濡的唇,吮淨帶咸的淚,像是吻掉了所有的心酸屈辱。
她仰首回應,在她身後的大手壓得緊,嬌小的身軀完全貼上他的軀體,緊緊密密的。
縴軀不僅嬌弱無骨,亦十分溫暖。
他抬掌,掌風掃過,兩扇大門砰然關上。
被砰然關門聲嚇了一跳的她頭才轉,就被他轉回來,唇壓著唇,吻得深刻,吻得扎實,那冰涼涼的身軀,似乎也因而有了些許溫度。
……
他像倏地清醒了過來,詫異的望著滿頰濕淚的聶湘。
「我剛……做了什麼?」她未語,僅是抬手抱緊了他。
「怎了?」
「無妨。」螓首在他頸窩輕搖,「我願意的。」尚未婚嫁就給了他,雖然心中有些許忐忑,但她沒有任何悔意。
這話有問題。
殷華將人推了開來,瞧見她身上滿是紅色吻痕,在大腿處,尚有血絲纏繞,他整個驚呆了。
「我們只是……」她低聲囁嚅,「先行了洞房。」
「那怎會流血?」他焦慮的拉開她的大腿,審視血流的來源。
「別、別這樣看!」光天化日的,他這麼直勾勾的瞧著她,她難為情的直想找洞鑽,「都是這樣的。」
「都是怎樣?」
「洞房……洞房時都會落紅的。」他愣了愣,倏忽明白。
「每一次嗎?」每次洞房都得傷害她嗎?
若是這樣,他以後再也不「洞房」了。
瞧他一臉認真,聶湘忘了還殘留在身上的疼,噗哧一聲笑出來。
「第一次才會這樣的,以後不會了。」他還真是什麼都不懂呢。
都十八歲了,要是其他男人就算沒有在花街柳巷讓花娘教過,像他這種家里有丫鬟的,恐怕也睡過了,偏他還是朵干淨的蓮,第一次同樣給了她。
而她雖然一樣沒經驗,但年紀也不小了,又常與鄰居大嬸在洗衣時一塊兒聊天說地,自然了解男女之間種種情事,比不接近的他懂得多了。
「是嗎?」但他並未因此松口氣,「你很疼嗎?」都流血了。
不想讓他內疚,她搖頭。「還好,一點點。」
「我去拿藥給你擦傷口。」她忙抓住不知要上哪拿藥的他。「不用,很快就不疼了。」
「真的嗎?」他的眸仍寫滿擔憂。
都流血了怎會不疼呢?
「扶我起來。」她背疼得無法作用。
殷華小心翼翼的將她拉起,並幫她將衣服穿好。
「我好像沒什麼記憶,」他覺得腦子一片渾沌,「從你身上傳來十分強烈的香味,我完全受到香味驅使,都不曉得自己在做啥了。」有個鼻子太靈的情人,似乎也不是什麼好事呢。聶湘笑嘆。
「沒關系的。」她將充滿歉意的俊臉摟緊,「我願意的。」他回以擁抱,「我去找媒婆,早日來提親。」
「先不急,等夫人消氣再說吧。」馬上提親,無疑是火上加油,她也不想在讓未來婆婆氣怒的情況下,被迎娶入門。
「我會再同她說說,一定會讓她答應。」
「嗯。」小手貼上他的臉,心中有疑惑產生。
他的體溫,好像沒那麼低了。
為了確定不是錯覺,故在半|luo的軀體上游移。
「別。」他抓住貌似不安分的小手,「你這樣,我又會想……想再來一次。」她的那兒還疼著,一听到他想再來一次,小手立刻縮回了。
「其實你很疼吧?」要不手不會縮得這麼快。
「別放心上,一開始都這樣的,後面就不會了。」那些成過親生過子的婆嬸都是這麼說的。
「確定以後不會了?」
「嗯。」
「那就好。」他拉起腰帶,有些笨拙的幫她系緊。
「對了,你娘呢?」系腰帶的時候,他忽爾想起這間屋子不是應該還有個人嗎?
怎麼剛才那麼大的動靜,竟未驚擾到她?
「我娘打從我哥過世後,就過得渾渾噩噩的,」她難過低首,「她有時天未亮就起來,備好了早膳就到我哥出事的地方,呆坐到過中午才會回來。」今日的聶嬸就是去山上「看」哥哥了。
大手穿插入亂發,拉過含淚的小臉,親吻光潔的額心。
「我會陪著你一起照顧她的。」
「謝謝。」她不勝感激的含淚相望。「你還在當差吧,先去巡街吧,我還得去洗衣服。」殷華跟著她的視線望向那滿滿一簍的衣服。
「別洗了。」他用力握住她的手,粗糙的觸感讓他胸口發緊、心口發疼,「我還負擔得起你們。」
「不,」她搖頭,「我還沒嫁你呢,就讓你給養了,夫人知道會更生氣的。」
「你是我的人,」他無比堅定道,「我不會讓你這麼辛苦。」
「那不然,我以後不收這麼多衣服了,等成親後,我就只幫你跟家人洗衣,好不?」他面有難色。
就算是幫他洗衣,他也不願意。
一點粗活都不想讓她踫啊。
「好不?」她推推不語的他。
「那這樣吧,我幫你把衣服拿去溪邊,你洗好後,我再幫你提回來。」至少重物不讓她背。
「我又無法確定什麼時候會洗好。」
「你叫我,不管多遠,我一定听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