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干什麼?。」余歡兮下意識地揪住自己的衣襟,恐懼使得她的身子僵硬不已。顧上溯冷著臉將她抱了起來,往床榻走去,余歡兮害怕地推拒著他、拍打他,「放開,放開我。」
顧上溯堅固如石一般,將她一把按在床上,自己也隨即躺在她的身邊。
余歡兮掙月兌不了他,只能羞愧地跟他同躺在一張床上,她側躺著,而他則躺在她的身後。
余歡兮瞧不見顧上溯的神情,只有他的大掌實實地圈住她的腰肢,如此一來,她反而更加的緊張。
「別動。」他偷偷地上前,將腦袋靠在她的後頸,聞著她自然的幽香。
余歡兮身體繃得緊緊的,眼眶微紅,深怕他會霸王硬上弓,所以她听話,連動都不敢動。
「歡兮……」他輕輕地喊她的名字,柔柔的聲調就會讓人輕易地淪陷。
余歡兮身子微微一顫,沒有回應他。
「對不起,我之前不該這麼傷害你。」他親了一下她的發絲,帶著深深的愧疚。
她一動也不動,任由他說這話。
「我跟你說過,此生不會娶任何女子的。」顧上溯皺著眉,輕輕地說︰「你知道顧府曾發生過大火吧?」
余歡兮當然知道,那時她雖然很小,可是長大後偶爾還會听別人討論,那場大火燒掉了一半的顧府,還死了人。
顧上溯的爹娘便是死在那場大火里,余歡兮那時听了只覺得顧上溯很可憐,年紀輕輕就沒了雙親。
「那場大火是怎麼燒起來的,你知道嗎?」
她听別人說起過,有人說是仇家放的火,有人說是僕人不小心留下的火種……
「不是他人所為。」他苦澀一笑,「我的爹娘又吵架了,從我有記憶開始,他們便不斷地爭吵,那天我坐在房中,他們開始爭吵,我便偷偷地溜出去,等我回去的時候……」
他停了一下,眼神因陷入回憶而迷茫,「熟悉的一切已經被大火吞噬,火影中隱約有著爹娘的身影。」
余歡兮倒抽了一口氣,親眼看著自己的雙親葬身火海,他還那麼小,是怎麼挺過來的?「我當時只有一個想法,我不願成親,就此一人獨活,也好過娶一個女人回家,日日夜夜地爭吵好。」顧上溯簡單地說著。
他是因為雙親的緣故才會這樣的嗎?余歡兮開始諒解他之前的行為了,但她無法忘懷。
「爺爺、女乃女乃太在乎我了,他們不願看我如此,又看出……」顧上溯不好意思地說︰「我對你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了?」余歡兮好奇地打斷他的話。
顧上溯支吾了半天,「我沒有很排斥你。」
「難道你看見女的就躲?」余歡兮才不信,他是一個商人,八面玲瓏的交際手段總該是要的吧。
顧上溯沉吟了一下,「女子摔倒,我不去扶,算嗎?」
「你不是扶過我嗎?」余歡兮揚聲問道。
「對,而且你還甩開了我。」
「男女授受不親。」她又是這麼一句話。
「所以我對你是不一樣的。」
余歡兮沉默了,這個男人的思維她跟不上,她想了一下,「我被退婚了兩次。」
環住她腰的大手倏地一緊,余歡兮裝作沒感覺地繼續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你會怎麼做?」
他退婚的理由她可以接受,只是他現在的行為她無法接受,人被傷了一次,怎麼會願意再被傷一次呢。
她話里的意思讓顧上溯心慌,但他還是沈穩地回答,「把牙打碎就好。」
余歡兮噗嗤一聲笑了,他是變相地要她把他給打死嗎?她無語地說︰「草菅人命是死罪。」
顧上溯寵溺地點了一下她的額頭,「傻瓜……」
他微微撐起上半身,懸在她的上方,「把我的腿打斷就好了,哪里都去不了,就留在你的身邊。」
她的心隨著他的話浮動著,她沉默了,「顧上溯,謝謝你。」他對她的好、他對她的真心,她能感覺到,但太遲了。
她只說謝,卻沒有說別的,顧上溯雙手用力地抱住她,「再相信我一次。」
「對不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可兒戲,他這般的飄忽不定,莫說她,光是爹與娘那一關,他就過不了了。
他那日要回了手鐲,而她回到余府向爹娘說明了情況,爹娘臉上的神情,至今她都記得一清二楚,父母之痛,她感同身受。
「歡兮……」他痛苦地在她的耳邊輕吟著。
「對不起。」
抱著她的大手漸漸地松開,顧上溯的懷抱離她越來越遠,一聲吱呀的聲音,門開了,他的腳步聲遠了。
「小姐,你沒事吧?」秋景慌張地跑了進來。
余歡兮背對著她,一滴淚從她的眼角滑落,「沒事。」
門口的何總管突然說道︰「余小姐,小的送你回去吧。」
他肯放手了?余歡兮分不清心中是喜還是憂,她緩慢地起身,「有勞何總管了。」
秋景攙扶起余歡兮,一同走出了廂房,在她坐上馬車之前,那高大的背影一直未再出現。
「小姐。」
耳邊是秋景擔憂的聲音,余歡兮回了一個安撫的笑容,「我沒事,以後……以後他不會再來了。」她微低著頭,眼里泛著淡淡的憂。
馬車在夜間緩緩地行駛著,好似白日的一切只是一個夢,他沒有請她來湖邊小酌,也沒有與她在水中斗狠,更沒有在房中與她貼身交談。
余歡兮緩緩閉上眼楮,放空了腦海,一切就停在她把手鐲歸還給他的……她驀地睜開眼楮,低頭一看,手上還戴著他硬套上的手鐲。
她出神地望著自己的手鐲,良久之後,她淡然地拿下,拿著繡帕包了起來,好好地放在身上,明日再讓秋景送回去吧。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停在後門,秋景扶著余歡兮下了馬車,多虧夜色濃濃,教人看不出她身上換掉的衣衫。
「余小姐,且慢。」馬夫拿出一盒糕點,「主子說,余小姐回來得晚,又尚未用晚膳,這糕點暫且塾塾肚子。」
顧上溯的行為讓余歡兮郁悶,照理說,他不該再這麼用心才是。
余歡兮示意秋景收了下來,「有勞了。」說完她往自己的院子里走。
秋景跟在身後,「小姐,是你愛吃的玫瑰糕。」
余歡兮停了一下,明眸眨了一下,「我不餓,我想歇息了。」
「哼,欺負了小姐又討好小姐,這顧公子真是奇怪。」
余歡兮未搭話,緩緩地走著,她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無論他想什麼,都與她無關了。
顧府大廳里,顧老太爺與顧老夫人正在用早膳,顧上溯走了進來,對他們恭敬地喊了一聲︰「爺爺、女乃女乃。」
顧老太爺和顧老夫人還氣他上回私自把婚事作罷的事情,冷著臉沒有理睬他。
顧上溯倒也不在意,「爺爺、女乃女乃,上溯把鐲子留在歡兮那兒了。」
說完他就打算離開。突然間,啪的一聲,顧老太爺將手中的碗摔在顧上溯前面,止住彼上溯離去的步伐,中氣十足地喊道「婚姻大事,豈容你這麼兒戲!」
顧老夫人一反常態地沒有維護自己的孫子,一個人安靜地用餐。
顧老太爺氣得抖著胡子,「當初不肯,說要作罷,現在又說要人家姑娘,你以為你在做什麼?我是這麼教你做人的?」
顧上溯一聲不吭,看著腳邊破碎的碗,輕輕地說︰「孫兒知錯了。」
「錯?你現在認錯,就算人家姑娘願意,姑娘家的人可願意?」顧老太爺完全忘記,當初是自己硬要插手這件事情,神情威武地說個不停。
「爺爺。」顧上溯挺直了背脊,正經地看著爺爺「娶就娶她,不娶,誰都不娶。」
顧老夫人吃飯的動作一頓,悶不吭聲地看著他,半晌才開口,「上溯,這回可是你自己要的。」
「是。」
「若是人家不願意……」顧老夫人把話說白了。
「那上溯就對不起爺爺、女乃女乃了。」顧上溯微嘆一聲,說罷便轉身離開了。
「這個兔崽子到底在說什麼,怎麼對不起我們了?」顧老太爺氣得吹胡子瞪眼楮。
「孫子的意思便是你沒有曾孫抱了。」顧老夫人感慨地搖搖頭。
顧老太爺臉色鐵青,「什麼?」
「所以……」顧老夫人看向他,眼里隱隱有著笑意,「這樁婚事一定得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