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趟歸寧,歐陽延徹完全給足了伍冬鴛面子,精心準備的回門禮讓伍家兩老笑開懷,直說伍冬鴛果然福氣不淺,才能得到這樁好姻緣,順道叮嚀她,要好好當個賢內助,若能趕緊幫謹王府添個小世子,那就再好不過了。
面對爹娘的期待,伍冬鴛只能笑笑的帶過,根本不敢讓爹娘知道他們倆只是有名無實,謹王府短時間內是不可能會出現什麼小世子的蹤影。
至于將來呢?其實她也不敢斷言,面對這一個她已不再熟悉的歐陽延徹,她什麼都肯定不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歸寧過後,伍冬鴛雖與歐陽延徹住在同一個院落里,但她都盡量不與歐陽延徹獨處,甚至要了院落內的其中一間空房另當她的繡房,只要沒事,她就窩在繡房內,隨興的做自己的事。
歐陽延徹當然明白,她是刻意在避開他,但他也不曾試圖阻止,一切由著她,盡可能的滿足她任何要求。
此刻的她,就像受過驚嚇的貓兒,無論靠近她的人是好意惡意,她都會伸出爪子自保,必須要等到她心防漸撤後,兩人的關系才會出現轉機。
他想對她好,想盡可能的彌補她,他如今是認真的,就算無法一見鍾情,也能日久生情,不是嗎?
只不過他也不會放任她總是在繡房避著,必要時,他也是會耍耍心機的——
「小姐小姐!」
巧蓮本來想去蔚房幫伍冬鴛端碗甜湯來繡房,結果她才出房沒多久,就急匆匆地奔回房內,趕忙報告。「王爺帶著曹淵正走過來,似乎要來咱們這兒!」
此時伍冬鴛正坐在桌邊閑適的看書,她訝異的抬起頭,並升起警戒。
「他來做什麼?」
「奴婢也不知道,不過曹淵手上拿著一個東西,該不會是要送小姐的吧?」歐陽延徹想耍什麼把戲?她猜不到,也不想浪費心力猜,反正等一會兒自然就會揭曉了。
果然沒多久後,歐陽延徹就帶著曹淵進到繡房內。
「王爺。」伍冬鴛與巧蓮一同起身迎接,語氣平淡疏離。
「嗯。」歐陽延徹淡淡的點了點頭,表情正經,可心中其實隱隱期待著,不知她看到東西後會有什麼反應?「我有樣東西要給你。」
「什麼東西?」
歐陽延徹向曹淵看了一眼,曹淵便將手中一個用灰布蓋住的物品放到桌上,隨即退開。
伍冬鴛瞧著桌上的東西,對歐陽延徹挑了挑眉,納悶他在賣什麼關子?
「你自己掀開來看看吧。」
伍冬鴛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好奇的掀開灰布,一看到里頭的東西,不由得眼楮一亮。
一只身上有著五彩羽毛的鳥兒正安靜的待在鳥籠內,好奇的左瞧右看,牠的毛色繽紛斑斕,很難不引人注目,就連巧蓮也看呆了。
伍冬鴛頭一回看到如此艷麗的鳥兒,好奇的問︰「這是什麼鳥?」
「牠叫『鸚鵡』,聰穎機靈,會學人說話,你要是能好好教養牠,肯定能教會牠說不少話。」
「會學人說話的鸚鵡?」伍冬鴛想了想,似乎有印象曾听爹與哥哥們談論過,這種鳥兒稀奇珍貴,可不是簡簡單單就有辦法得到的。
「為何要送我這種東西?」歐陽延徹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不自在,這鸚鵡是他特地派人尋來送她的,就怕
她一天到晚老是關在繡房內會悶壞自己,才想說讓她養只鸚鵡可以消磨時間。
只要她收下鸚鵡,他就有理由三不五時到繡房來看看,藉著鸚鵡接近她,兩人也有共同的話題可聊,便能自然而然的拉近距離。
但他當然不能讓她知道他真正的盤算。
「是別人送給我,我不想養,又無法退回去,放著也是放著,干脆給你養。」
曹淵默默瞥了歐陽延徹一眼,這鸚鵡是怎麼來的他可一清二楚,所以他也非常明白,歐陽延徹是多麼的「嘴硬」。
伍冬鴛本來還期待他會說出什麼討好之語,沒想到原來這是他不要的,才會想丟給她,頓時一股不滿的怒火充塞胸口,一點也不想接受他的「施舍」。
「原來是你不要的。」伍冬鴛輕哼一聲。「我非乞兒,也什麼都不缺,為何得撿你不要的東西?我不收,你拿出去吧。」
歐陽延徹沒想到會弄巧成拙,語調也跟著急了起來。「這東西說了要給你就是你的,你收下就對了。」
「為何你叫我收下,我就得收下?不收就是不收。」伍冬鴛倔強的抬高下巴,才不讓他如願。
「你……」歐陽延徹雙眉蹙得更緊了,她要是不領情,那他這一番心思不就白費了?
頃刻間,腦中一記靈光閃過,他突然一臉惱火地說︰「你不收,那這只鸚鵡也沒有留下的價值,干脆殺掉算了!」
「什麼?」伍冬鴛錯愕的睜大眼,沒料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
「鳥兒是無辜的,你不能殺牠!」
「為何不能?牠在王府內毫無價值,留著也只是礙眼,倒不如殺掉省事!」
伍冬鴛頓時心急又心慌,如果鸚鵡真的因此被殺,那不就是她害的?
「不行!你絕對不能……」
「曹淵,還愣著干什麼?」歐陽延徹冷聲命令。「還不快把鳥兒拿出去處理掉?」
「是!」曹淵恭敬的應答,隨即朝桌邊靠近。
「不行!」伍冬鴛趕緊伸出手,將鳥籠覆在自己的寬袖內保護,對歐陽延徹再次強調。「我不準你殺了鳥兒!」
「鳥兒是我的,你憑什麼不準?你要是收了牠,該如何處理你還能決定,但你既然不要牠,就無權插手我的決定。」他的態度十分強硬。
「我改變心意了,我要將牠留下!現在牠已經是我的了,要殺要剮也是由我來決定!」伍冬鴛激動的辯駁。
「你不必勉強自己,免得事後又感到後悔。」
「才不勉強,我也絕對不會後悔!」
「你確定?」
「再確定不過了!」
歐陽延徹頓時沉默下來,似在考慮到底要不要放過鳥兒,伍冬鴛心驚膽跳的瞧著他,就怕他還是執意要奪走鳥兒的性命。
過了一會兒之後,歐陽延徹態度一轉,剛才的怒火頓時煙消雲散。「既然你已答應收下,也說不會後悔,那就好好養牠吧。」
「呃?」伍冬鴛愣了愣,怎麼覺得好像哪里不太對?
歐陽延徹暗暗一笑,心想她還真輕易就上鉤了,若每一回都能如此順遂,不知該有多好?
「若有空閑,我會來瞧瞧,別把牠教壞了。」
好不容易達到目的,歐陽延徹也不再多留,迅速帶著曹淵離開,免得事情再有變化,留下滿頭霧水的伍冬鴛,遲遲想不透到底是哪里不對勁。
直到他們主僕倆早已遠去,伍冬鴛才終于茅塞頓開,發覺自己剛才到底中了什麼計。
他分明在使激將法!
他故意說要殺掉鳥兒,好引起她的愧疚感,之後再誘引她答應收下鳥兒,還承諾絕不後悔,這樣她就自斷後路,完全落入他的圈套里了!
「這個奸詐的家伙……」後知後覺的伍冬鴛只能氣呼呼的抱怨,沒想到歐陽延徹也有如此狡猾的時候,她真是太小看他了!
「噗……」看著伍冬鴛又氣、又惱、又無可奈何的模樣,巧蓮倒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伍冬鴛沒好氣的瞪她一眼。
「小姐,王爺送您鸚鵡,分明是在討好您嘛,只不過嘴硬說不出哄您開心的甜話,結果您也不知情趣,非要硬踫硬退了他的禮,也難為了王爺,送禮還得故意使招。」
「你又怎知他心里到底在想什麼了……」伍冬鴛不滿的咕噥著,沒想到自己的丫鬟居然會倒戈到歐陽延徹那兒去。
他真的在對她示好?他是真心的嗎?她無法肯定,也不敢輕易接受他的好意,就怕再次受到傷害。
她已經不再像過去那般天真了,不禁會懷疑重重、多有疑慮,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吧。
她放下衣袖,看著籠子內美麗又可愛的鸚鵡,胸中不由得泛起一股甜意,嘴角也跟著微揚,他示好的方式真別扭,還差點就弄巧成拙,引起不必要的誤會,真讓她又好氣又好笑。
「笨蛋……王爺根本是個大笨蛋……」她忍不住對著鸚鵡喃喃自語,半帶著甜蜜,卻又拋不下遲疑。
她真的可以相信現在這個不一樣的他嗎?她真的可以放下心防,再次順著自己的心意,試著去追尋她曾經夢寐以求的情意嗎?
經歷過一次教訓,她似乎失去了過去那勇往直前的勇氣,她長大了,卻也變得膽小了……
伍冬鴛收下鸚鵡後,日子變得十分有趣,她開始試著教鸚鵡,卻也不時會看著鸚鵡發愣,想著她與歐陽延徹這陣子以來的相處。
除了要求同床共枕外,他沒有強迫她做任何她不願做的事,就算兩人共處一室,他也是以禮相待,謹守自己的承諾。
她知道他在等,等她願意接受這一段婚姻、接受他更進一步的靠近,而她也知道自己的心防已經松動了,或許再過一段日子,再一次進擊,就能令她兵敗如山倒也不一定。
她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剛嫁過來時她還信誓旦旦自己絕不會向他低頭,結果他才對她釋出丁點善意,她就不爭氣的開始心軟,根本學不會教訓。
或許她就是注定要栽在他手上吧,就算重來一次,還是一樣……
轟隆隆——
這一晚夜深時,外頭開始接連不斷的響起悶雷,空氣中彌漫著窒悶之感,似乎隨時都有可能下起大雨。
轟隆隆——
沈睡中的歐陽延徹突然醒轉,還坐起身來,瞧著窗外陣陣亮起的電光,忍不住心驚膽跳。
真熟悉的感覺,這讓他重新想起「那一日」發生的事情,每一幕都歷歷在目,異常鮮明,想忘都忘不了。
他內心藏有一個「秘密」,這個秘密與伍冬鴛有關,但只有他自己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就算想要告訴別人,別人也不會信。
他只能一個人守著這個秘密,守著只有他自己明白的懊悔,盡可能的對伍冬鴛做出補償,即使總是遭到她的質疑、誤解……
「呵……」歐陽延徹忍不住自嘲,不知何時兩人的關系才會出現轉機?或許是之前太過分了,如今他也必須多吃些苦頭,對她來說才公平。
轟隆隆——
巨大的雷聲再度響起,一閃一閃的電光斷斷續續映入房內,歐陽延徹瞧向睡在內側的伍冬鴛,希望她不會被雷聲吵醒,卻意外發現,她的狀況似乎有些奇怪。
她一向背對他躺著,今晚當然也不例外,但她的姿勢卻很不尋常,竟是蜷曲著身子,再仔細一瞧,她似乎在微微顫抖!
她在害怕嗎?歐陽延徹往床內靠,擔心地問︰「冬鴛,你怎麼了?」
「我……沒事,你不必理會我。」伍冬鴛強裝鎮定的回答。
轟隆隆——
又來了!接連不斷的悶雷聲,讓她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場意外,強烈的恐懼感再度浮上心頭,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只能緊抱箸雙臂止不住的顫抖。
明知道這只是單純的打雷,與意外無關,但她就是害怕。
雷聲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停?她已經受夠了,她不想再脆弱無助的發抖了!
「只是打雷而已,沒什麼。」歐陽延徹不顧她的排斥,緊靠在她背後,關心她的狀況。「別害怕,你很安全,什麼都不必怕。」
她一向都這麼怕雷聲嗎?內心的困惑再次浮現,上一回被馬驚嚇,這一回害怕打雷,都與「那件事」有著微妙的共通之處,真的只是單純的巧合嗎?
如果這一切根本不是巧合,那是不是代表……其實她也「記得」些什麼?
轟隆隆——
「啊——」
震撼的雷聲響徹天際,彷佛恰好打在頭頂上似的,那震耳欲聾的聲響,嚇得伍冬鴛終于忍不住驚叫出聲,搗住耳朵,身子蜷縮得更緊了。
「冬鴛?」歐陽延徹緊抱住她、牢牢護著她,希望這麼做能安撫下她的害怕慌亂,讓她冷靜下來。
「別怕別怕,雷聲很快就會停了,相信我,什麼事都不會發生……」
看到她如此脆弱無助的模樣,強烈的心疼、愧疚瞬間從他內心深處狂涌而出,非常不好受,無論她害怕打雷的原因究竟是什麼,他都希望能替她驅趕這無邊的恐懼,只要他有辦法做到,他絕對義無反顧!
伍冬鴛早已被雷聲嚇得無法思考,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被歐陽延徹緊緊抱在懷里,兩人之間已沒有半點距離。
雷聲接連不斷的響了將近一個時辰,伴隨著滂沱大雨,讓人徹夜難眠,伍冬鴛的精神持續緊繃著,到最後也累了、倦了,終于不敵襲來的強大疲憊感,在迷迷糊糊中失去意識,已經無力再掙扎。
雨繼續下著,像是沒完沒了,不知過了多久終于漸漸緩下,終至停止,又恢復該有的寧靜。
然後,天亮了,新的一日再度到來,窗外出現燦爛的朝陽,照映入安靜的房內。
經過一個晚上的折騰,伍冬鴛非常疲憊,但她還是一早便逐漸醒轉了,只因為某種無法忽略的熱意一直緊貼在她的背後,讓她很不習慣。
到底是什麼東西?她努力睜開眼,腦袋也跟著慢慢清醒,終于察覺到是哪里不對勁了,有一雙手正橫亙在腰際,從背後環住她,不松也不緊,而那從剛才就一直困擾著她的溫度,不是別的,正是另一個人的體溫!
她錯愕的睜大雙眼,渾身僵硬的慢慢轉過身,果然見到歐陽延徹正緊靠在她的背後,尚在沈睡。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她一邊困惑著,一邊忍不住心慌意亂,不知到底該不該馬上將他一掌推開,斥責他的逾越之舉。
隨著腦袋漸漸清醒,昨晚發生的事也慢慢在腦海中浮現,她才想起,那接連不斷的悶雷聲嚇得她驚慌失措,只能瑟縮著不斷發抖,而他為了安撫她的恐懼,才緊緊抱著她、哄著她,陪她一起度過難熬的一夜,連眼袋都有了明顯的暗影。
他怎會發現她的不對勁?一開始她努力的隱忍,就是不想驚動到他,但他還是很快就發現了。
照理說,打雷只是尋常事,沒什麼大不了,就算夜里被突如其來的雷聲驚醒,大多數人也是繼續睡下,又怎會特別注意枕邊人的情況?
心慌、心亂、不解,諸多情緒攪擾得她心頭一團混亂,不知該如何面對這件事情,介意與不介意都讓她感到無所適從。
「不推開我嗎?」歐陽延徹終于睜開眼,表情認真的說︰「無論你信不信,我都得說,昨晚事出突然,除了這麼做以外,我想不到其他辦法能讓你安心下來。」
其實她一有動作他就已經醒了,只不過想知道她會有何種反應,干脆以不變應萬變,誰知她卻遲遲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反讓他等得有些不安。
「呃?」突然間與他四目相對,伍冬鴛忍不住嚇了一跳,甚至還莫名的心虛了起來。
「我……我都還沒來得及指責你,你就先替自己說話,這該不會就是作賊心虛吧?」
「我若真是賊,那我究竟偷了你什麼,嗯?」他微勾起唇角反問。
「這……這……」
她說錯了,他不是賊,根本就是無賴!
直到此刻,他的雙手還扣著她的腰,她被困在牆與他的胸膛之間,進退不得,他的氣息嚴重的干擾著她,害她腦袋全亂成了一團,根本無法好好的想對應之策。
她惱他的無賴,卻也惱自己的不爭氣,竟使不出力氣來將他狠狠推開,只能繼續由著他佔她便宜!
歐陽延徹看著她臉蛋微紅,又慌又羞又惱的模樣,突然有種想大笑的沖動,此刻的她比平時戒備帶刺的模樣要自然可愛多了,這也許才是她真正的樣貌。
她越是手足無措,他就越想逗弄她,他的身子試著往她微靠,她馬上慌得用雙手抵住他的胸膛,但一踫觸到他隔著單衣透出的溫暖及規律的起伏,她又恨不得馬上將手縮回來,又羞又窘,進退兩難。
混帳!無賴!她真的想不到,歐陽延徹居然也會有這一面,所有人都被他的假象騙了,這個「深藏不露」的可惡男人!
她越是緊張,越不知該如何應對,不禁渾身發熱,臉蛋也愈漸泛紅,多希望能有個人來救救她,無論是誰都好!
她可知道,她此刻慌亂的模樣非常誘人,對男人來說,有種難以抗拒的吸引力?歐陽延徹並非是個好美色之人,卻在此時被她挑起了,多麼希望能與她更進一步。
原來她在他心中的地位早已變得不一樣了,雖然他一開始是因為愧疚才會對她生出憐惜,但這份憐惜在不知不覺間轉化成了情意,讓他看見她的純真,發自內心的想要好好珍惜她,甚至還有了越來越濃厚的渴望。
他想盡快打破僵局,別再繼續「相敬如賓」,讓她真正成為他的妻子、他的女人……
「冬鴛……」歐陽延徹眸光一黯,嗓音微啞的輕喃。
「王爺、小姐。」就在此時,巧蓮來到房門外,輕敲門板。「二位醒了嗎?奴婢們該進去服侍了嗎?」
「呃?」歐陽延徹一愣,身子隨即一僵,與伍冬鴛大眼瞪小眼,原本的曖昧氣氛瞬間被破壞得,點都不剩。
一听到巧蓮的聲音,伍冬鴛渾身的勁都回來了,她一口氣將他推開,急急坐起身,趕緊朝外喊道︰「快進來吧!」
「是。」
嘖!歐陽延徹蹙起雙眉,抿了抿唇,感到相當掃興,頭一回覺得這些丫頭還真不識相!
巧蓮推門而入,後頭跟著好幾位丫鬟一同進來,伍冬鴛手忙腳亂的率先下床,想趕緊離開他,離得越遠越好,免得再繼續因他而亂了心神。
歐陽延徹冷著一張臉,頗不是滋味的下了床,丫鬟們遂分成兩邊各自服侍兩人梳洗更衣,完全不知她們剛才不經意的破壞了某些「好事」。
過一會兒,歐陽延徹換好衣裳,來到外房,恰巧踫見巧蓮正要出房去拿其他東西,他心念一動,馬上開口喚住她。
「巧蓮,等等。」
「嗯?王爺有何吩咐?」巧蓮停下腳步。
歐陽延徹瞧了內房一眼,為免讓伍冬鴛听見,他還是和巧蓮走到房門外頭才問道︰「冬鴛一向都怕馬嗎?」
「小姐不怕馬的。」巧蓮從小就跟在伍冬鴛身邊,這種事情她可一清二楚。
「那麼歸寧那一日,她怎會被馬嚇到?」
「這奴婢也不懂,奴婢也是頭一回見到小姐慌成那樣。」
「那麼……她怕打雷嗎?」
「不怕,咱們小姐可沒這麼嬌弱。」她非常肯定地說。
「不怕嗎……」歐陽延徹低聲沉吟著,如果巧蓮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事,恐怕就不會回答得如此篤定了。
「不過王爺,您怎會突然問這些問題呢?」
「沒事,只是突然想到,隨意問問罷了。」歐陽延徹一派冷靜的叮嚀。「這點小事不必告訴她,你該辦什麼就去吧。」
「是。」雖然覺得有些困惑,但歐陽延徹問的也不是什麼重要大事,巧蓮也就沒放在心上,接著便辦事去了。
巧蓮走後,歐陽延徹陷入沈思,看來伍冬鴛突然開始怕馬及怕打雷絕對不尋常,連她的貼身丫鬟都不知道她的改變,這其中肯定大有問題。
難道……她真的也「記得」些什麼?種種巧合讓他不得不這麼想,但這……有可能嗎?
他本以為只有他會記得,難道事實並非如此?他無法肯定,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太多心了,只能繼續找機會,慢慢從她身上尋找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