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後,紀黎悠把車子停在主屋旁的老榕樹下。
一下車,她的目光再次被眼前的情景所吸引。
原來主屋就在柏油路盡頭,略高的坡地處。
木造的白色主屋四周是一片修剪得整齊的綠色草坡,屋前的門廊刷成白色,欄桿外種滿了花草。
如果她沒認錯,種在白色欄桿外的花草,有一些是香草植物,因為風一吹過,可以聞到一股淡淡的檸檬薄荷味道,不由得佩服牧場主人的巧思。
主屋與畜舍之間有一大段距離,一大排高聳綠木橫亙其間,再加上屋前的香草植物,空氣里聞不到半點異味。
紀黎悠邊打量四周,融入大自然里的環境,腦中邊自然的勾勒出幾個小朋友在草坡上奔跑、追狗、逗羊、抓蝴蝶的美好情景。
當她不自覺的又陷入自己的想象中時,一股拉扯再次傳來。
心一凜,她垂下眼眸,果然看見那只黑綿羊又咬住她的長圍巾。
她沒好氣的翻了翻眼,板起臉孔,低聲警告,「棉花糖,別玩了喔!」
屋前的綠色草坡地勢略高,只要一個不慎,她很可能會成為滾到坡底的人球。
黑綿羊壓根兒不管她的警告,硬是咬扯著長圍巾。
為了不讓腦中浮現的悲劇成為事實,紀黎悠采取完全消極的態度,順著它咬扯的方向移動腳步。
片刻,當她繞了木屋半圈,在一扇有著小碎花窗簾的白色木門前停下腳步時,男人掛著朗笑的俊臉隨著打開的門落入眼底,終于明白黑綿羊的目的。
「除了它,你不能派別的動物來叫我嗎?」
向朗一臉無奈,語氣有些不可一世,「沒辦法,全牧場里就它最愛我,也最听我的話。」
換句話說,這頭怪羊挺有個性的,並不是每個人都理就對了。
他低子,從黑綿羊的口中解救她的長圍巾。
她的目光定定的落在濕了一角的布料上,無言以對。
「我幫你洗干淨後再還給你,先進來吧!」
听到主人低沉渾厚的嗓音,黑綿羊興奮的上前。
「不是你。」
向朗伸長腿,很不客氣的把它踢挪到一旁,惹得黑綿羊委屈的咩咩叫。
看著這一人一羊的互動,紀黎悠忍不住笑了。「棉花糖是母羊?」
他抬起濃眉,看了她一眼,好奇她為什麼會這麼認為。
「它很黏你。」
他朗笑出聲,表情很是得意,「我知道,只要是母的都很喜歡我,但棉花糖是公羊。」
這是暗指……他人緣好到男女通吃?
看他得意的模樣,讓她想損他幾句,卻發現他爽朗的笑聲撞入耳底,她的心跳莫名的加快。
紀黎悠不解的輕擰眉頭。自己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是太久沒交男朋友了?還是他的男性費洛蒙太旺盛?
她覺得自己被他吸引了,她的眼眸和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強烈的感受到他的存在。
一發現這一點,她懊惱的低咒出聲,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和那兩位專員步入相同的狀況。
眼見她五官微皺,向朗好奇的開口,「你打算在門外站多久?」
她連忙回過神來,走進充滿鄉村風格的廚房。
請她在一張原木長桌前坐下,他直接切入話題,「其實要和我談合作,一點都不難。」
她難掩訝異的看著他,懷疑他話里的真實性。
「只要在我的牧場打工一個月,徹底了解我的牛乳是如何生產出來的。」
在新西蘭受過酪農專業訓練回國後,他以精致農業為發展目標,用猶如瓊漿玉露的牛乳為陽光牧場打出名號。
自從陽光牧場的牛乳在台灣市場上有了高知名度後,想和他合作的廠商多如過江之鯽。
為了確保心血不會被只想借著他的牛乳大抬身價的廠商利用,他以此做為篩選合作對象的標準。
「一個月?」
听起來似乎不難,但她不懂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法堤在台灣的風評不錯,但這是我篩選合作對象的唯一要求,只有知道我的牛乳是如何生產出來的,才會懂得珍惜。」向朗誠懇的說。
他那為了捍衛心血不被糟蹋的心情,紀黎悠可以理解,並莫名的因為他的話而熱血沸騰。
「我懂,你開的條件很合理,我願意留下來打工。」
似乎早已料到她的反應,他揚起嘴角,笑問︰「紀小姐會不會答應得太快?你應該還不知道身為一個牧場的工讀生要做什麼。」
他大多聘用農牧系的學生,也有不少對畜牧業有興趣的社會人士會加入,通常只要有心想學習,他都會抱著熱忱,毫不吝惜的把自己知道的東西與人分享,唯獨對這些不知抱持著什麼心態的合作廠商要求十分嚴格。
基于之前法堤那兩位小姐的經驗,他對眼前這個嬌嬌女的期望不高。
「工讀生需要做什麼?」
「我這里有數百頭健康壯碩的乳牛,簡單來說,工讀生的工作就是照顧牛的生活起居。」
意思是要服侍牛,當牛的下人?
「我可以。」
紀黎悠要證明,她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嬌嬌女。
在國外念書的那段期間,她沒動用家里半分錢,到餐廳打工賺取自己的生活費,她想,服侍人和牛的差別……不大吧!
為了指日可待的未來,她拚了!
向朗眼底閃過興味的光芒,訝異于她會回答得如此爽快。
她閃爍著決心的小臉十足亮眼,讓他有一瞬間無法移開目光。
之前來的兩個專員,一個待兩天,一個待不到一天,他倒要看看她能待多久。
「歡迎你成為陽光牧場的一員。」沒說出自己的想法,他露出笑容,以及一口白牙。
「希望合作愉快。」事情的進展出乎意料之外的順利,她心情大好的回應。
向朗轉身,拿出兩個馬克杯,倒進熱牛女乃,然後遞一杯給她。
「來,喝一杯早上剛擠的熱牛女乃。」
紀黎悠接過馬克杯,聞到濃郁的女乃香,喝了一口,鮮純的牛女乃瞬間在嘴里溢開,不禁微瞇著眼,露出幸福的笑容,「哇!好香。」
「當然,這是今天早上現擠的牛女乃,加熱過後,女乃味更濃,口感鮮甜。」看著她的表情,他既滿足又驕傲。
「真的不一樣耶!」
這種濃郁純香的牛女乃,拿來做甜點蛋糕,再適合不過。
她一口接著一口,喝完整杯熱牛女乃後,眷戀不已的伸出粉舌,舌忝去嘴邊殘留的芳美滋味。
看到她誘人的動作,他有股沖動,想替她舌忝去嘴邊那道牛女乃胡子。
不知道他滿腦子綺思遐想,她語氣輕快的問︰「向先生,我可以再喝一杯嗎?」
「沒問題。」
向朗尷尬的回過神來,準備再為她倒一杯時,被擋在門外的黑綿羊鍥而不舍的由前門進入客廳,一古腦的奔到主人的身邊。
沒料到它會突然沖過來,他的手一顫,半杯牛女乃潑灑到紀黎悠的身上。
她根本來不及閃開,溫熱的牛女乃讓胸口濕了一大片,霎時尖叫出聲,「啊……」
「對不起。」向朗立刻抽了幾張紙巾,壓在她的胸前。
雖然牛女乃不像剛煮好那麼熱燙,但是他也不希望因此傷了人。
她漂亮的臉蛋頓時染上灼熱與困窘。
「你……你的手……我自己擦就可以了……」
他的心突然狠狠的撞了下胸口。
紀黎悠發現他定定的落在自己胸前異常火熱的眸光,臉頰通紅,有些反應不過來。
他……他在做什麼?
「喂,快拿開你的手!」她羞惱的吼叫。
他的手心比潑到身上的牛女乃還熱。
向朗趕緊縮回手,順道抓起覆在她胸上濕透的紙巾。
那踫觸讓她禁不住倒抽一口氣,全身肌膚泛起小小的疙瘩。
他努力不去注意她,卻無法阻止想要撲向她的渴望。
光是想象,他便覺得渾身發熱。
是因為他太久沒找個女人好好的發泄不斷積壓的?
他想不透,自己為何會如此輕而易舉的被她挑逗?
紀黎悠怔怔的迎向他熾熱的眼眸,彷佛被施了魔咒,動彈不得。
這一刻,四目相接的眼底映著彼此的身影。
四周靜寂,除了他沉重的呼吸,再也沒有其他聲響。
就在她以為會因為兩人之間詭異而曖昧的氣氛而窒息時,略微沙啞的聲音從他的嘴里吐出來。
「你……的房間在頂樓的小綁樓,我去幫你拿行李。」
大略解釋閣樓所在的位置之後,他迅速轉身,從廚房的小門走了出去。
紀黎悠僵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由那曖昧的氛圍中回過神來,驚覺自己的心跳失控,彷佛就要跳出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