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世杰見她一臉艱澀,找不到話來反駁他,便投給她一記邪佞的冷笑,坐進車里,關上車門,從容的倒車離去。
車平穩的開在小區道路上,他不禁嘲笑自己,明明已經不斷告誡自己那不干他的事,他還警告她做什麼?
他是在間接發泄對她外出一整夜的不滿吧!但他又憑什麼不滿?他們早已是過去式,早已失去了彼此——
「都過去了。」他在心底嚴正的警告自己。
另一頭,楊以諾枯站在玄關。
「媽咪你為什麼眼楮紅紅的?是不是叔叔說話太大聲嚇到你了?」桐桐敏銳地發現了,體貼的伸出小手撫撫媽媽的臉。
「才不是,是沙子跑進眼楮了,我沒怎樣。」楊以諾眨眨眼,擠出笑臉否認,將視線從金世杰駛遠的車子上收了回來,不讓孩子看出她心底的感慨。
桐桐見媽咪笑了才放下心,再貼心地問︰「那你會累嗎?要休息一下嗎?」
「不會,我換件衣服我們就去動物園。」楊以諾笑著說,抱著桐桐進屋里。
昨晚她和發哥還有股東們在燒肉店見面,發哥向她提議將來可以先選在百貨公司設專櫃,人潮多對品牌的推廣比較有利,她很贊成,只是在哪家百貨公司還有待商榷。
一伙人在一起聊得很盡興,大約到四點就有幾個股東喝醉了。
她和發哥只好分別開車把他們一一送回家,全打理好都上午六點了,而她趕回來也得一小時車程。
她沒有做什麼不該做的事,也不是顧著玩樂而沒回來,她絕對對得起良心,而她也絕對不會對孩子食言,答應了就一定會做到。
「桐桐,在這里等媽咪哦!」她在客廳放下桐桐,打算上樓去換衣服。
「嗯!」桐桐笑著,用力點頭。
大約十分鐘後,楊以諾下樓來,由保母小梅開車,載著他們出發去動物園了。
到了動物園,一行三人直奔貓熊館,在人潮中隔著玻璃看到了貓熊寶寶圓仔。
「圓仔胖嘟嘟的,在地上滾來滾去的樣子好好玩哦!」桐桐親眼目睹小貓熊明星,覺得新奇又好玩。
「對啊!好像會動的玩具熊哦!」楊以諾抱著桐桐,沿著參觀路線走,看著桐桐快樂無憂的樣子,她覺得自己再累都值得。
小梅則跟在一旁幫兩人側錄,將桐桐和楊以諾同樂的畫面一一捕捉在攝影機里。
一整天他們就在動物園里玩得不亦樂乎,直到傍晚才回家。
三個月後。
寧靜的月夜,凌晨一點,屋里靜悄悄的。
桐桐睡了,楊以諾獨自一人在書房里工作,她晚間九點洗完澡,換上寬松的雪白罩衫就進了書房。
她絞盡腦汁在畫紙上擬草圖,這次她預計要推出一系列以海為名,時尚、漂亮且穿起來很舒服的居家夏裝及床罩、被套等家飾用品。
尤其這次選用寶萊紡織生產的布料,對她來說是很有意義的事,畢竟寶萊紡織是爺爺和父親畢生的心血,如今老板雖是發哥,但只要能幫助寶萊,為寶萊帶來新的契機和生命力,就如同幫助父親彌補了心中的遺憾。
所以她特別想把這件事做好。
可傷腦筋的是,最近發哥先找了幾個活動地點讓她選擇,但她發現那些地點竟全是帝國集團旗下經營的百貨公司及飯店宴會廳。
她不想跟金世杰再有牽扯,就算要辦發表會也不想找和他有關聯的地方,她跟他當鄰居就已經夠倒霉了。
其實現在她待在家里都不太敢走出去,因為怕又會撞見金世杰,就連原本想借著看海來激發靈感的頂樓陽台,她也只有搬來的第一天上去過那麼一次,如今只能望之卻步。
「噢!機車。」她低啐。
而且她只要一想起他那天數落她失職,她就氣得咬牙。他就很負責嗎?他是怎麼照顧他的孩子的,有抽空陪伴嗎?
不過說也奇怪,她搬進淡海別墅已有三個月,卻從沒見過他的老婆和小孩。
以前听說林晶玉是鋼琴家,可她從來沒听過隔壁傳出琴聲,也沒听過小孩的歡笑聲……
她煩躁地抓抓頭發,拋下筆,質問自己干麼去想他?
他和她早已是不相干的人了。
她離開坐椅,走到落地窗前伸伸懶腰,心頭甩不開煩悶,此時她很需要大量的新鮮空氣來使腦袋清醒。
已經一點半了,都這麼晚了頂樓陽台不會有人了吧!
她渴望躺在陽台的休閑椅上看月亮、看星星,徹底的放松一下。
她索性走出書房上頂樓去,打開五樓上鎖的陽台門,悠悠的海風迎面襲來,令人神清氣爽。
探頭看了看外面的天空,皎潔的滿月高掛,點點繁星熱鬧簇擁,她的心都開闊了起來。
此時陽台好安靜,好像是空無一人耶!
「太好了。」她跨出門坎,走到外頭深深吸了口氣,仰著頭展開雙手想擁抱這片靜夜星空,海風吹得她身上的罩衫迎風飄動,她的心逐漸平和下來。
「這麼晚了還一個人到頂樓來閑晃?」突如其來的低沉嗓音問。
「啊!嚇、嚇死人了。」她驚呼,嚇得放下雙手緊揪著胸口,倒退了一步。她循聲望去,發現暗夜中,金世杰悠閑的躺在隔壁的躺椅上。
雖然夜色昏暗,但借著月光她看見他墨黑的雙眸正盯著她瞧,那無形的銳利光芒刺得她很不自在。
早知道她就當籠中鳥別上樓來了。
「你有那麼容易受驚嚇嗎?那為何不開燈?」金世杰從躺椅上坐起身,懶懶地瞥著楊以諾站在月光下如夢似幻的美麗身影。
他夜里時常待在頂樓小憩,從來沒遇見過她。
剛剛看她旁若無人的展開雙臂,擺出像鐵達尼號的姿勢久久不動,他才不得不出聲提醒她一下,隔壁可是有人在的。
而且他也覺得奇怪,都這麼晚了她為什麼沒有陪在那男人的身邊,還一個人跑到頂樓來?那男人竟也放心讓她一個人落單?
坦白說,他是真的對那男人感到好奇,至今他甚至沒見過他的人影,長得是圓是扁也不清楚。
他並非刻意去注意她家的事,純粹是因住在隔壁,鄰居當久了總會知道。像是在上下班時間的偶遇,或是他在書房看數據看到疲憊,上陽台休息時也會听見一些,久而久之就稍微了解了她的生活作息。
通常她早上七點出門,晚上九點回來,假日會和桐桐一起外出……
這真的不太合理,他從來沒遇過他們一家三口同時出現,而且他還注意到她家院子里永遠只有一台白色的奔馳車,若是那男人和她不同時間進出,院子里至少也要有兩台車吧。
總之他感覺她這個「隔壁鄰居」疑雲重重。
他明明不想在意,也沒有理由在意,但他的內心深處卻相當矛盾,他仍留心著她,她的一舉一動隱隱約約挑動著他的敏感神經。
「你、你自己還不是不開燈躲在那里嚇人。」楊以諾回敬他一句,心慌之下直覺快點下樓去比較安全。
于是她匆匆轉身,想趕緊進屋去好閃避他。
「慢著。」金世杰叫住她。
既然遇見了,他也不想再暗自猜想,不想再因她而心煩意亂,決定直接把心底的疑問拿出來問個清楚——
那男人是否就是當年她移情別戀的對象?既然相愛到足以舍棄他,那怎麼兩人不如影隨形的黏在一起?那男人又怎麼不露面?是見不得光還是怕見到他?
他咬咬牙,走向她。
「干麼?」楊以諾煞住腳步,充滿防備的看著他一步步接近,她渾身緊繃,緊張得想倒退嚕。
但她提醒自己千萬要鎮定,別在他面前自亂陣腳。
她可不是當年那個一心戀著他的小女生了。
如今她只當他是個惱人的鄰居,她絕不會對他太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