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做了一件好事,同時也搞砸了一件要事。
孕婦被緊急送入院之後順利生下一個男寶寶,一直擔心不已的莫汝芯終于松了一口氣,母子均安,實在是喜事一件。
看了一眼時間,現在已經是下午三點了。
也就是說,她錯過了在諾華兩位經理面前簡報的時間。
莫汝芯嘆氣,想著該如何向俐姐解釋,一罐豆漿遞了過來。
段天優挑眉看著她,這種表情她早已看得麻木了,只是從他手里接過她根本不喜歡喝的罐裝豆漿,「你還沒走?」
「嗯。」不知該說什麼的他看著她根本沒打算喝的豆漿。
她的臉色蒼白,不知情的人會以為她才是被送急診的那個,但他知道她每次經歷過血腥場面之後會一整天心情低落。
即使過了這麼多年,她還是克服不了怕血的恐懼。
「要不要……送你回去?」他知道此刻的她不適合開車。
她睨他一眼,似乎訝異他為何會主動提出這個邀請,他聳肩,「就當作還你一個人情。」上次她載了出酒疹的他回家,一人一次扯平了。
她想起上次他放在車座上的千元大鈔,暗罵自己想太多了。
她不是第一天認識段天優,當然知道他的性格。
「上次你給我的一千元……買藥不需要那麼多錢,剩下的我還給你。」她掏出皮夾。
「不需要,你還沒回答我。」他看起來不耐煩了。
如果她真的把錢還他,他說不定會翻臉,莫汝芯心中暗嘆。
「……我搭計程車回去就好了。」她不想搭他的車,因為那只會增加她的心理壓力。
男人並沒有堅持,突然想起什麼的轉回頭桌。「你今天怎麼會在諾華出現?」
「因為工作。」
「工作?」
「不然你以為我故意去堵你?」
男人一怔,搖了搖頭,「兩年沒見,你還是老樣子,說話和個性還是一樣尖銳。」
「哦?你還不是一樣。自以為是得讓人受不了。」她今天心情不好。少惹她就是了。
男人不知是輕哼還是輕笑一聲,「看到你還能夠反擊,我就放心了。」
放心?要說出「我就放心了」這句話的前提是他曾經擔心過好不好?
等一下!他擔心她嗎?
莫汝芯看著前夫離去的背影,怎麼也不相信這個男人曾這麼做過。
發生那段小插曲之後,倒霉的星期一過去了,接下來的幾天莫汝芯忙得不可開交。
公司里的大小事務都是她這個副手一手包辦,上頭老板現正在馬爾地夫逍遙自在,她自然得肩負起更多的責任,她先是寫了一封e-mail給諾華公司,感謝他們的邀請,也向他們簡單解釋了一下自己當天突然缺席的不禮貌舉動;接下來她開始忙著手頭上的大小個案,還有掌握一些其他同事的工作進度。
一個星期的時間很快過去,等到了周末夜,又是上班族最歡欣的日子︰大家很準時地放工,她則留在辦公室處理好一些事情之後,臨走前再查看一下自己的電子信箱。
諾華公司竟然回覆了她的email!
她又驚又喜地看著那封通知她攜帶企劃書去洽談的email,忍不住在辦公室里一邊歡呼一邊手舞足蹈。
好在同事都回去了,不然他們肯定會以為她撞邪了。
原來好心真的有好報。
她喜孜孜地抱著一大堆資料出門,打算今晚回家好好拼了。上了車,途經她最喜歡的蛋糕店,她決定為自己買蛋糕當晚餐和消夜。
哼著歌,她走進蛋糕店,店里的蛋糕師傅早已和她混得很熟,兩人閑聊了一陣,她帶著最喜愛的抹茶起士蛋糕出門,沒想到一個冒失的女人和她迎面撞上。
蛋糕盒掉落在地,她倒抽一口氣,心想里面的蛋糕鐵定完蛋。
撞上她的女人並沒有道歉,還莫名其妙瞪了她一眼,她火大了,正要開口之際,女人突然越過她,朝她身後的人叫著︰「站住!你這是什麼意思?」
莫汝芯俯身撿起被女人一腳踩過的蛋糕盒,可憐的抹茶起士蛋糕現在變成了蛋糕泥,她一邊哀悼著蛋糕的陣亡,一邊看向那個高傲的女人。
女人正在和一個男人拉扯,漂亮的金色鬈發隨著她拉扯的動作不住晃動,看起來就像是一只發怒的金雞,莫汝芯想像著那逗趣的卡通畫面,女人卻在這時喊出讓她吃驚的名字。
「段天優!你太過分了!好啊,分手就分手!」
莫汝芯吃驚地看過去,這才發現那個男人真的是她認識的段天優,而不是另外一個同名同姓的男人。
她最近好像走到哪里都會踫上這個男人,不是冤家不聚頭是用來形容她和他的吧?
相較于那女人的激憤,段天優淡漠地揮揮手,「你答應就好,反正我們也沒交往下去的可能性。」
「你……你這個奧男人……」女人氣極,就要一巴掌呼過去,他攫住她的手腕。
「我們本來就說好了,感覺不對的時候就分開,你現在是怎麼了?」
「我等了你一個星期,每天都在你公司樓下等你,像個瘋婆子一樣,好不容易在這里找到你,你卻給我一句感覺不對就分手,你這樣對得起我嗎?!段天優!」
「欣彤,我們都是成年人,感情的事情好聚好散,別像一個長不大的孩子OK?淑女一點。」
莫汝芯听到這里,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這男人難道一點都看不出女人對他的痴心嗎?
「長不大的孩子?要我淑女一點?」女人哈哈一笑,拭去眼角的淚水,突然轉身向她走來。
莫汝芯怔楞地看著女人上前,女人搶過她手上的蛋糕金,轉身用力一擲。
起士蛋糕飛了出來,剛好砸在男人頭上、臉上,連那身手工縫制西裝也沾上了蛋糕泥。
「這是我給你的分手禮物,哼!」
女人冷哼一聲,從LV皮夾里抽出幾張百元鈔塞給她,然後趾高氣揚地離去。
莫汝芯看著自己手上的五百元,再看向狼狽的蛋糕男,他正用手背抹去沾滿自己臉上的蛋糕,卻是越弄越髒,他干脆月兌下大衣當抹布,抹去臉上的污穢。
「給你。」她看不下去了,上前遞去一包濕紙巾。
他剛才自然也看到了她,反正都被她看到最糗的一面了,他也就不客氣地拿過濕紙巾仔細地擦拭干淨。
「……謝謝你的紙巾。」他用完了一整包。
「你應該慶幸我買的不是女乃油蛋糕。」不然他頭臉衣服沾滿女乃油可就難救了,十包濕紙巾也擦不干淨,她指了指他遺漏掉的下顎,「這里還有。」
他用手背一擦,她翻個白眼,再拿出一包溫紙巾遞過去,「用手擦不是越擦越糟嗎?用這個啦。」
他接過,訥訥地道︰「我等下買回兩包還你。」
「這是……」她本來想說這是她買日常用品時的贈送品,但看到他認真要還清人情的表情,她冷哼。「你要還我的東西何止兩包濕紙巾,還有我的蛋糕、我的晚餐、我的時間,還有你女朋友砸壞我的蛋糕再拿錢砸我的侮辱。」
真是的!不喜歡拖欠是嗎?他最好是有本事還清這一些。
「欣彤已經是我的前女友了。」他老神在在地糾正她。
她老實不客氣地白他一眼,「我覺得那個叫欣彤的應該拿榴蓮砸你才對。」拿蛋糕砸便宜他了。
「那會出人命。」
「放心,相識一場,我會幫你叫救護車。」
他睨過來,忍不住揚起嘴角,她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互相抬杠的熟悉感覺又回來了,她記得以前他可以和她就這樣笑笑鬧鬧一個晚上,想到這里,她不禁有些黯然。
他斂去笑容,直接將髒了的大衣扔進垃圾桶。「走吧。」
「去哪里?」她好奇地問。
「不是說要我還你蛋糕還有晚餐嗎?」他想了想,眯眼打量她,「等一下。你別告訴我。你今晚想用那塊蛋糕充當晚餐。」
「有什麼問題啊?」她經常是這樣的,有時候只是簡單地買個面包就解決了晚餐。
段天優看著瘦削的她。這個女人比起兩年前來得更瘦,本來他還以為這是她衣著打扮之下產生的錯覺,但那天他扶起她的時候,她的肩膀瘦得只要輕輕一掐就能掐斷的感覺錯不了。
原來這個女人竟然不吃正餐,淨吃些零食甜品裹月復。
「要減肥也不是這樣的,再瘦下去,你和非洲饑民有什麼兩樣。」他不自覺地訓斥起來。
她還是那麼不懂得照顧自己嗎?段天優很難想像這兩年來她是怎麼一個人過活的。
「本小姐才不需要減肥。」她說得理直氣壯,她對自己不易胖的體質相當自豪,「我這種身材不知有多少人羨慕。」公司的同事就常常這麼說。
「羨慕的只有女人,男人對這種干扁身材是沒興趣的。」
「呵呵,你錯了,我之前有幾個客戶都對我表示過好感,足以證明干扁身材也是有市場的。」
「干扁身材的市場?呵,就是菜市場對吧?」他毒舌反譏。
「你以為每個男人都像你啊?不識貨又不懂得珍惜。」
話一出口,莫汝芯登時後悔了,她這麼說似乎在怨他……如果他誤會的話,他會以為她在向他暗示些什麼……
嗚,不是說了以後不要跟這個男人踫面嗎?就算踫了面也要掉頭走啊,莫汝芯你干嘛多管閑事留下,而且還胡亂說話!
她停下腳步,悔恨得想找個地洞鑽。
他也停下了,轉過身來打量她。
「怎麼不跟上來?」好一下,他開了口,語氣平靜得讓人听不出他的情緒,他敲了敲她白色小車的車頂。「先載我去換洗,我身上髒,不想坐自己的車。」
听到這句話,什麼悔恨羞愧之心都噗一聲消失了,莫汝芯瞪著發號施令的男人,「你的車是車,我的車難道不是車嗎?」怕弄髒自己的名車,所以就不怕會和她糾纏不清地坐上她的車?豈有此理!
「莫汝芯,都九點了,你餓不餓?」段天優自顧自地轉換話題,換來她咬牙切齒的表情之後他暗自偷笑,「再爭論的話,你和我只好繼續挨餓了,挨餓不打緊,但你確定你要繼續浪費時間下去嗎?」
這一招肯定有效。
果然,干扁女人咬牙切齒又低喃著某些話語地大步走上來,他自動把那些髒話歸為听不懂的外星語,帶著勝利的微笑坐上白色小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