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被強吻了好幾次,呂澄音全身的力氣被榨得一滴不剩。
如果韋修恆不是她以為的妖怪,那便是他口中的酒意借著親吻渡到她口中,害她也跟著醉了。
她無力地靠在他的肩上,昏昏欲睡。
感覺她依賴的靠在他寬闊的肩頭,鼻息間充滿她的發香,韋修恆心里竟有一種說不出的滿足感。
可惜兩人是在車子里,否則他一定將她整個人抱在懷里,讓她全身嬌軟的每一處都密密貼在他身上。
當這個想法閃過腦海時,韋修恆感到訝異不已。
這麼多年來,他還是頭一次因為女人需要他、依賴他而感到莫名的歡喜。
心因此頓了一下,他還來不及理清突生的情緒,身旁的呂澄音突然坐起身,離開他的肩膀。
「怎麼了?」
「總不能整晚賴在這里不走吧?」強振起精神,呂澄音刻意不看向他,準備繼續開車上路。
見她迅速恢復清冷的模樣,韋修恆忍不住低笑出聲。「如果你真的累,我不介意在這里多停留一下。」
「我很累,要趕回家休息。」
今晚發生了太多事,是她二十幾年平靜的生活里未曾體驗過的經歷,包括答應幫有錢少爺生小孩,讓那個與她無半點感情基礎的男人親吻,而且還不止一次!
此刻,她很需要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好好整理一下思緒。
「如果你願意,可以留在我的住處過夜。」
「不要!」
與他單獨坐在車中就發生了這麼多事,她不敢想象,若她真的在他那里過夜,兩人會不會直接上床,完成交易。
見她對這個提議敬謝不敏,韋修恆忍不住失笑,道︰「怎麼,怕我提早吃了你嗎?」
他充滿調侃意味的話,讓她的臉不受控制地紅了起來。
她的確是怕被他吃了,尤其在答應幫他生小孩後,與他上床這件事因此變得合情合理。
看出她藏在冰冷面容下的緊張,韋修恆開口打破沉默。「另外,還有個附加條件得告訴你。」
「什麼?」
「生下繼承人前,我們得和我家的長輩們住在一起。這段期間,我們不能吵架,生下孩子後,就可以簽字離婚了。」
「離婚?!為什麼我還得和你結婚?」她無法理解,為什麼必須牽扯到婚姻?她以為自己只需要單純的當個孕母就夠了。
听他這麼一說,呂澄音很想再踩煞車,但她終究還是忍了下來。
「沒辦法,家里那幾個老頭很精明,他們絕對不會同意讓我胡亂找個女人替韋家生小孩,這麼做才能取信于他們。」
他的話讓她瞠目結舌,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你真的很自私。」這是她的結論。
「我不否認。」韋修恆不以為意地聳了聳肩。「那幾個老頭年歲已高,拿怕等不到抱孫子這個理由來壓我,我只能這麼做。為了讓他們相信,我們得制造兩人相愛的假像,最後因為性格差異,才不得不分手。」
頓時,呂澄音有種誤上賊船的感覺。
看來她不止得當孕母,還得與男主角來場假婚姻,配合他演戲。
「再來,我想要的是入門喜,所以婚前我會‘盡量’不踫你。不過,做過健康檢查後,麻煩你開始記錄月經周期和排卵時間,而且,你要多吃堿性食物,听說偏向堿性時,比較適合男寶寶生存。」
听著他周全的計劃,呂澄音更加確認,這個男人真的很可怕。
為了讓她第一胎就懷男寶寶,他勢必做了很多功課。
「知道什麼是入門喜嗎?」韋修恆問道。
她搖搖頭。
「古早以前的人說,新娘嫁進門的洞房花燭夜便幸運中獎,就是所謂的入門喜;也有人說結婚後三個月內懷孕也可以算。」
「所以……意思是,我要在婚後三個月內懷孕?」
呂澄音突然覺得,一切實在是超乎她想象,她所答應的事,與一般代理孕母的狀況著實大不相同。
「那幾個老頭,分別是我高齡一百歲的曾祖父、祖父和老爸,為防傳統守舊的觀念出來攪局,我覺得咱們結婚後才懷孕會比較保險。」
說坦白些,他就是為了要讓老頭們知道,他不是隨隨便便找個女人來生小孩,何況,就算是做戲,他也要孩子的母親是氣質、才貌、品德兼備的好女人。
「如果這些條件你都可以答應,除了BJ樂團樂手的空缺外,我會給你一張空白支票,上頭的金額讓你自己填。」
空白支票?!呂澄音為他的大方感到咋舌。
「你不怕我填下你付不起的數字?」
「我知道你不是貪得無厭的女人。」
雖然對她了解不深,但幾次相處下來,韋修恆已經大概模出她的性格,知道什麼對她來說最重要。
訝異自己在他心中是這樣的形象,呂澄音忍不住問︰「如果你看走眼了呢?」
不管她是不是貪得無厭的女人,她畢竟為了夢想出賣自己,品格絕對沒有他所以為的那麼高尚。
「如果是也沒關系,我對孕母的要求比一般狀況來得復雜,犧牲相對的大上許多,所以,只要你開得出,我就付得起。」他以堅定的語氣給她篤定的回答。
由此可知,這個男人當有自信。
她的確不是會漫天索價的人,對她而言,金錢只是拿來應付現實層面的需求。
但是,她這樣的想法,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消息傳得很快,在呂澄音同意這場交易,簽下合約後沒有多久,時常出雙入對的兩人便成了八卦媒體注目的焦點,她更成為女性同胞們羨慕的對象。
韋修恆不但英俊多金且溫柔體貼,大家都說,她是真人版「麻雀變鳳凰」的女主角。
但呂澄音很清楚,她只是個為了夢想出賣靈魂的女人。
此時的她,身處在一場不真實的美夢中……
「你的東西就這些?」
突然,微揚的沉嗓拉回她有些恍惚的思緒。
望向聲音來源,眼底映入韋修恆卷起襯衫袖子堅持幫她搬家的模樣,她的心跳不禁為他漏了好幾拍。
這個男人,無論在她面前呈現的是哪一面,總有辦法讓她心跳加速,臉紅不已。
她開始擔心,自己可能會就這麼陷入他早就說好的戲碼中,為他丟了心。
暗暗嘆了口氣,呂澄音垂斂眼眸,假裝忙著整理手邊的東西,淡淡地道︰
「我就說我的東西不多,你不用特地來幫我。」
話雖這麼說,她心里卻涌起一絲絲喜悅。
因為是孤兒,她從很小的時候便知道凡事只能靠自己,再加上長得讓人有些難以親近,所以朋友更是少得可憐。
這些年來,她一直是獨來獨往,直到遇見韋修恆,和他做了那場交易,身邊才多了個人。
多了個人在身旁的感覺很微妙,明明知道兩人的關系是假的,她卻無法騙自己,說真的,她很喜歡這樣的感覺。
「三個老頭六只眼,不蹺班,哪顯得出咱們的濃情蜜意呢?」韋修恆不正經地朝她眨了眨眼。
呂澄音原本甜甜的心,因為他的話而微微一澀。
她似乎又過分入戲了,幾乎忘了他的好只是為之後的發展鋪路。
一切都有劇本,她必須跟著劇情的起承轉合走。
這一切在在提醒著她,不要想太多。
「也是。」妥當的藏起情緒,呂澄音以最淡的語氣輕應。
「還有什麼東西得搬?」俊眸掃著這約莫十坪的斗室,韋修恆開口問。
他很難想象,她可以在這麼狹小的空間里住上好幾年。
「就剩這箱書了。」
拋開心里不該有的惆悵,呂澄音處理完手邊的東西,踮起腳跟,準備將擱在櫃子最上層的置物箱搬下來。
看著她吃力的模樣,韋修恆來到她身後,說︰「這個讓我來就好。」
他伸長手臂輕而易舉就拿下那箱書籍。
感覺他練得健壯雙臂將她圈錮在他身前,呂澄音強烈感覺到兩人體型上的差距及男人與女人間的差異。
想到這里,她的臉頰不由得微微發燙。
兩人靠得很近,近到她可以感覺由他身上散發出的溫熱,以及屬于他的陽剛氣息。
突然間意識到彼此的距離,她緊張得全身僵硬,不敢亂動。
發現她全身緊繃,韋修恆將搬下的那箱書擺在一旁的桌子上,饒富興味地在她耳邊低聲問︰「你還好吧?」
感覺他的鼻息落在她耳邊,拂動著發絲,她不由自主瑟縮了一下,不止覺得耳畔癢癢的,彷佛連心也跟著騷動了起來。
「嗯。」深吸口氣壓下心頭異樣的感覺,呂澄音輕應一聲,假裝他的存在並未帶給她半點影響。
但,韋修恆仍沒有放過她。
「你很怕癢嗎?」近近看著她細膩白皙的頸肩女敕膚冒起一顆顆疙瘩,他故意問道。
被他這麼一問,她心慌意亂地否認。「不怕。」
「是嗎?那冒出的這些疙瘩,是因為太冷嗎?」揚起笑容,他的手指從她珍珠般的耳垂往下移,沿著優美的頸部線條輕輕劃過。
他帶著繭的指月復在肌膚上帶來麻癢的感覺,讓敏感的她渾身一震。
察覺她激烈的反應,韋修恆揚唇笑問︰「听說男人怕癢會疼老婆,如果女人怕癢,是會疼她的男人嗎?」
「我……怎麼知道?」
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胸口,呂澄音懊惱的咬著唇,想從他制造的曖昧氣氛中掙出,卻反而被他抱得更緊。
這情況已經不僅是曖昧,而是很有可能引發燎原大火。
「你、你……做什麼?」
她知道韋修恆力氣很大,如果他堅持對她做什麼,她絕對沒有辦法抵抗。
「你好香又好軟,讓我抱你一下。」將臉埋在她的頸窩,他低聲喃語。
「啊!」突然被他溫熱的大掌包覆,一股難以言喻的戰栗傳遍全身,她驚慌地側眸瞥了身後的他一眼。
「痛嗎?」嘴唇緊貼在她的頸肩上,他抬起眼啞聲問。
迎向他的黑眸,呂澄音一張粉臉紅得透徹。
微微的疼痛和著說不出的異樣感覺,讓她渾身無力,整個人幾乎只能靠在他懷里。
「不……不知道……」
感覺靠在懷里的嬌軀敏感的輕顫,再听她嬌軟的憐人聲音,韋修恆渾身熱血沸騰。
訝異于自己的反應,他有些無奈地問︰「怎麼辦?你這樣讓人好想得對你做更壞的事……」
她什麼都沒做,怎麼說得像是她勾引他似的?
呂澄音還來不及抗議,他已忍不住俯下親吻她的頸肩。
「真的好軟、好滑……」
呂澄音知道自己該推開他,卻像著了魔似的,無法有任何反應。
他並沒有帶給她不舒服的感覺,反而讓她全身熱了起來。
他的亢奮讓呂澄音心里一陣慌亂。
向來沉穩自若的他,會不會把持不住?
當這個念頭閃過她腦海,韋修恆突然扳過她的肩。
突然對上他的深眸,她心跳加速,好半晌才擠出一句話。
「可不可以……先不要……」
她不知道這一刻會這麼快就到來,她沒有半點心理準備,心跳快得像是要從胸口蹦出。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讓他看見……她的內衣。
不像一般愛漂亮的女生,她打工賺來的錢全花在買樂器、曲譜、學費和生活費上,根本沒有多余的錢可以用來打扮,所以,她的內衣全是穿了好久的貨色,實在不宜讓他看見。
韋修恆眯起眼,不解地問︰「什麼?」
垂下眸子不敢直視他的眼,她又羞又窘地輕聲囁嚅著。「可不可以……不要……今天?」
「那個來了?」因為渴望,他低沉的嗓音里帶著一絲瘠啞,表情因為這個猜測而明顯一沉。
「不……不是。」
「那是為什麼?」他皺緊眉。
這……這麼丟臉的事,教她怎麼開得了口?呂澄音咬著唇,說不出話。
看著她欲言又止的模樣,韋修恆沉聲命令,「說!」
雖說婚前盡量不踫她的規矩是他訂下的,但要他不為所動實在很難。
兩人相識後,韋修恆一直是風度翩翩的儒雅男子,就算再生氣,也不曾大聲對她說過話,然而此時,他不止看起來很凶,連語氣也很凶。
莫名的,呂澄音就這麼屈服在他的怒容下。
「我……我的內衣很丑。」
這個答案讓快失去理智的韋修恆在瞬間冷靜下來。
盯著她又羞又窘的臉好一會兒,他忍不住朗笑出聲。
「天啊,你怎麼這麼可愛!」
他夸她可愛,但為什麼笑得如此夸張?
呂澄音被他的反應弄胡涂了,除了窘得不知該如何是好,眼淚更是自有意識地奪眶而出。
見她突然掉眼淚,他斂住笑,伸手揩去她眼角的淚水,沒好氣地問︰「有什麼關系?」
「當然有關系!你看到後,熱情不就會在瞬間冷卻?一旦冷了,什麼都做不成,怎麼幫你生孩子?」
看著她尷尬的紅著臉的可愛模樣,韋修恆笑了。
真正相處後他才知道,呂澄音的個性並不像她的外表給人的感覺,藏在冷冷的外表下,有著惹人憐愛、可愛又容易害羞的特質。
每每看她不經意露出些微慌張的神情,他總忍不住想逗她。
斂住臉上過分輕狂的表情,他望著她正經的說︰「好吧,如果你真的在意,我陪你去買幾套漂亮的內衣。」
听他說得自然,呂澄音大吃一驚,漂亮的臉蛋火辣辣的像是要燒起來。
「不、不用麻煩你。」
見她羞得滿臉通紅,韋修恆揚起微笑,拿出皮夾,抽出一張信用卡遞給她。
「如果你怕尷尬,找你朋友陪你去,用這張卡付賬就好。」
愣愣地看著他手中的信用卡,她充滿疑惑地問︰「為什麼有我的副卡?」
「遲早要辦給你的不是嗎?」
「但……我們之間是有期限的,之後還不是得取消……」
她很不想考慮現實的問題,但對一向忙碌的大總裁來說,他的做法不是自找麻煩嗎?
「就算只有一天,我還是會辦一張副卡給你,這樣你如果需要買什麼東西也方便些。」
他知道,用錢買下一個女人當他孩子的孕母、與他假結婚,賠上純潔與神聖的婚姻,其實是很缺德的,所以,只要呂澄音別太過分,他會在能力範圍內,盡量滿足她各方面的需求。
韋修恆的堅持,讓呂澄音心里五味雜陳。
「有錢能使鬼推磨」還真是萬年不變的道理,他的大方似乎諷剌著她為夢想出賣自己的丑陋。
不知她垂斂著眼想些什麼,他接著從西裝褲的口袋里拿出一個黑色絨布方盒。「還有這個,看看喜不喜歡。」
「什麼東西?」
「結婚鑽戒。」
呂澄音一愣,以為自己听錯了。「結婚鑽戒?」
他們因為相愛而準備結婚的決定不是只是掩人耳目嗎?一切不是為了取信于他的長輩才這麼做?為什麼他還要大費周章的準備結婚鑽戒?
滿滿的疑問在腦中不住打轉,呂澄音覺得自己快被韋修恆弄得頭昏眼花。
無法從她驚愕的表情讀出她的心情,韋修恆優雅的揚起嘴角,柔聲催促。
「大部分的女人喜歡鑽戒多過黃金,所以我托懂鑽石的朋友挑選,你先打開來看看喜不喜歡。」
雖然是假裝的,但為了讓老頭們相信,他的表面功夫做得十足十,該準備的一樣也不少。
用力握著韋修恆硬塞在她手中的黑色絨布方盒,呂澄音的心不受控制的為他瘋狂的評動。
自從與他做了交易、簽了合約後,他為她所做的一切,美好得像是她的一場夢。
撇開那些能用金錢買到的東西不說,他吻她、抱她,對她做盡所有情人間都有的舉動……她很怕,怕會陷在他刻意營造的愛戀氛圍中,真的愛上他。
想到這些,呂澄音心里涌上一股說不出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