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干嘛?」小白把昨天煮好的排骨湯放到瓦斯爐上,正在撈掉上面那層白白凝固的油,他突然把她的下巴扳過去,還把她整個人轉了一圈,一張特寫臉孔逼上來,一副想親上來的模樣,她出聲制止他。
火君少仔細研究了這張臉,單眼皮,小眼楮,小鼻子,小嘴巴,稀疏的眉毛、短短的眼睫毛、淡淡的唇色,淡淡的發色,一張小臉一副營養不良的模樣……嗯?
他突然心髒撞了一下,好像……在哪里看過這張臉?
「喂……妳昨晚把我怎麼樣了?」他听到自己聲音變了調,嘴巴自己張開說了話,心跳莫名其妙的加速了。
「你期待我把你怎麼樣?」小白听他口氣,好像她當真把他怎麼樣了就要對他負責,想到昨晚的事,她滿月復辛酸委屈無處宣泄,「抱歉得很,我才是受害人,我去買鹽酥雞踏到路上遍地橫尸,酒氣燻天,我掩著鼻子跨過去,不料有具尸體聞到鹽酥雞的香味爬起來,一路跟著我回來……那死人就是你,不記得了?」小白拿著大湯杓敲他的頭,一下、兩下、三下、四下、五下不客氣地敲,順便幫他梳理得整齊時髦的頭發抹上發油。
「妳這丑女……髒死了!」火君少是愣住了才被她多敲了好幾下,難以置信她竟拿撈油的湯匙敲他,把他敲得滿頭都是豬油。
小白嘴角彎彎地趁他忙著整理他的頭發時,抓了把青菜放進鍋里炒。
火君少東張西望找到餐巾紙把頭發上的油擦掉,瞪著她的後腦杓,又把她的背影看了一會兒……
「我在哪里見過妳?」愈看她,愈覺得……在她的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最後他確信自己見過她。
「終于想起來了?昨天晚上你把我的鹽酥雞都吃光了,付錢吧,一百八十塊。」小白聲音平平淡淡的,慶幸昨晚沒把他送回火家去,否則就穿幫了。
「不是昨天晚上,我分明在哪里見過妳……」火君少瞇著冷峻的美目,不停湊近她想把她認出來。
他從來只記住美女的面孔,這麼丑的單眼皮,這麼丑的小鼻子,薄薄的丑嘴唇他怎麼能記住……既然記住了,為什麼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他……認出她來?認出她是──
「為了一百八十塊就對我用美色啊?可是我比較喜歡高高壯壯、四方臉,殷勤老實的好男人。請問你可以放手了嗎?」小白心髒猛敲了一下,瞬間提高警覺,即使在這個時候她都不忘申明她是火晉天的信徒。
小混混認出她是賣花大嬸?他連她的臉都沒看到,怎麼可能?她還是別自己嚇自己亂了陣腳。
人員管理組有關于火三少的報告書中清楚明白寫著︰三少身高一百八十七公分,身材健美,長相俊美,有著吸引女生瘋狂群撲的異常體質。火三少眼中只有美女,從來不看美女以外的女人,也無法容忍長相中等以下的女生靠近他。
小白狐疑地想著報告書的內容,一臉淡然地看著火君少貼近的臉。莫非在這家伙的眼中她是美女?小混混還算有眼光嘛……
「惡……別靠近我!」對于火君少而言,女人只分為兩種,美女和丑女,眼前這個長相平平的女生,他一眼看就是丑女,當他看見自己竟抓著丑女的手,瞬間清醒過來,他急忙甩掉不夠,還往後跳開。
小白的尾巴正搖搖擺擺,還沒得意起來,就被一把推開。
……混賬家伙徹底的以貌取人的劣根性──君子報仇三年不晚,看她以後怎麼教訓他。
小白肚子在叫,回頭炒菜,還是先顧飽肚子再說。
「暴露狂,你到底來干嘛?」人生的滿足是準時下班,享受熱騰騰的晚餐,現在已經到她下班時間了,這混小子跑來她家,和她交班的人樂得跑去模魚,變成她得加班。
「我來找手表……妳叫誰?」火君少回答了才冒火。
「手表?我沒看到,你自己到房里去找吧。」找到手表就趕快滾,別妨礙她享受人生。
「我早上起來一絲不掛,這會兒妳又想把我騙到房里去,又想對我做什麼事?」火君少看她在炒菜鍋里撒鹽,像鹽巴比黃金還貴似的算得粒粒分明,口味極淡,一想到他有型有款的發型拜她所賜又油又塌,趁她轉身時抓了一把鹽丟進去,攪了攪後趕緊退開。
小白把熱湯端到桌上,回頭拿盤子盛菜。「小白臉,你是幾年沒掏耳屎,還是故意裝聾子,我說我喜歡的是高高壯壯、四方臉,忠厚老實的好男人,你不是我的菜,要說幾遍?」
對他不感興趣的美女,他也不會多看一眼,而丑女就更不用說了,他直接謝天謝地……火君少已經被女人追得怕了,他絕不會因為有女人說不喜歡他而傷自尊,但為什麼這只丑小鴨的話莫名刺耳?
「丑女,妳覺得有哪個蠢蛋會相信妳的話,我聞著鹽酥雞的香味跟妳回來?妳口袋夠深,我聞到妳荷包里滿滿鈔票的味道跟妳回來我還相信,哼!」火君少滿臉不屑瞪著她又丑又難看的臉發飆,「我不是妳的菜,那妳為什麼帶我回來?妳一個女生大半夜收留一個陌生男人,妳到現在都還不知道我是好人還是壞人,妳就毫無防備讓我進來,妳是天真還是蠢?」
小白忍不住轉眼看他,看他口氣大,火氣大,整個人氣到臉紅脖子粗……他這會兒是惱羞成怒,還是在教訓她擔心她?
她實在看不出來他生氣是前者還是後者,她比較好奇的是究竟──人員管理組的報告書是哪個奸細寫的,分明說這只小混混空有美色,沒有腦袋,她還以為很好騙。
的確如果有人告訴她,她在喝醉酒的情況下,聞著鹽酥雞的香味跟到陌生人家,她也會說太扯了。
但更扯的人是他吧?
昨天晚上真實的情況是她跟著他進夜店,又跟著出來,看他和他的一群朋友停在路邊發酒瘋,她等得很無聊就在路邊攤子買了一包鹽酥雞來啃,在老板炸鹽酥雞的當口,他一群朋友一個個倒地,最後連他也倒了,全都醉死在馬路邊。
她付完錢,走過去踢了他兩下,他一動也不動,完全醉得不省人事,她想說鹽酥雞要趁熱才好吃,打算吃完再把他扛回家,哪知道她才吃了一塊,突然他爬起來直直盯著她看,她一不小心吞了一塊肉,差點就活活被鹽酥雞給噎死。
接下來,就完全是她說的情況了……
「好香。」醉鬼爬起來以後一直看著她吞口水。
她也不知道他有幾分清醒,不能貿然把他送回家去,她只好繼續當路人甲。本來她想先走開,在暗地里保護他,這只醉鬼卻步步跟著她。
天氣實在太冷,這醉鬼半夜不睡覺,搞得她太累很想泡個舒服的熱水澡,她想念著家里的大浴白,他戀著她手上的鹽酥雞,兩人就這麼回到她家,她最後還分給他兩塊鹽酥雞。
他真的是聞著鹽酥雞的香味跟著她回來的,當事人不相信她有什麼辦法?難道懶得編故事騙他是她的錯嗎?
「……神告訴我,我每年要做一百件善事才有好報,阿門。」小白兩手合十朝他拜了一下,管他天主教還是佛教,她信奉的是吃飯睡覺。
事實上,昨天晚上他搶她的鹽酥雞吃還搶她的床,整夜發酒瘋,自己月兌光衣服不夠,死抱住她不放,還強月兌她的衣服對她又咬又啃,掐著她的臉滿嘴酒味胡言亂語……
好香……好想把妳吃了……
嗯?這張臉怎麼這麼丑……
喂,嫁給我吧,我會保護妳照顧妳一輩子。
我是認真的,來,我們上床吧,我會負責的……我火三少不說空話,我會對妳負責的……我娶妳……喂,妳叫什麼名字?
一根草抓耙子正想盡辦法要扒出人員管理組和火家成員的緋聞,雖然保護火家成員並沒有特別限制不能把人帶回家,但她戀著家里的浴白把小混混帶回家,被這只大色魔又模又啃抱著睡了一晚上,如此有損她專業、她名譽的事情,她掩飾都來不及,怎麼能讓人知道。
話說回來,她沒怪他就算不錯了,他竟然還想把自己月兌掉衣服的罪名賴在她頭上,難道長得比較美就一定是無辜的那一個嗎?
「好人做到底,我去幫你找手表。」小白饑腸轆轆懶得和他說,把菜端上桌就去房間幫他找手表。
火君少聞到醬油炖肉香,等她的當口,掀開電飯鍋,里頭悶著鹵肉和白飯。
他突然肚子咕嚕叫,想到發了一天的傳單,站在街頭吹冷風,中午還只吃了一個冷便當,他望著電飯鍋里的炖肉吞口水,還有鹵蛋……
「拿去!」小白走出來,把手表遞給他,自顧自地添飯。
火君少手表拿到了,戴好手表,聞著飯菜香,湊到餐桌前對她笑嘻嘻,「喂,妳家人都不在,一個人吃飯很孤單吧?」
「嗯……」小白像是被挑到了痛處怔住,緩緩在白飯上淋一匙鹵肉汁,听到他肚子咕嚕叫,看他笑得很**,根本打好算盤想陪桌吃飯,她本來在點頭,又趕緊搖頭,「不、不會……」
「看在妳幫我找回手表的份上,我陪妳吃飯。妳坐,別客氣,我自己來。」火君少在她點頭的當口主動站起來去拿碗添飯,完全不用她招呼。
「……算了,我是無所謂,只是你跑進陌生人家里吃飯,都不怕被下毒嗎?」剛才還教訓她什麼來著……大半夜收留陌生男人,不知道他是好人還是壞人就讓他進來。
他不知道她身家背景,她可是很清楚他的底細。
到底是誰天真是誰蠢?
「怕什麼,妳都已經在吃了。」火君少添好飯坐上餐桌,完全當自己家沒在客氣。
「也對啦……是說你早上起來一絲不掛,都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你知不知道有一種藥吃了不會死,只會讓人欲火焚身想月兌衣服在床上滾?嗯……你多吃點。」小白伸手模一把他那細皮女敕肉的俊俏臉皮,瞇著眼沖他笑得很曖昧,一邊夾起青菜放進嘴里──
「噗!」
火君少被她模得很毛,正要跳起來,突然看她摀住嘴巴,差點把一口青菜噴出來,他想起剛才在青菜里加了一把鹽,可以想象她那口青菜含在嘴里的感覺,她此刻一定很想打死賣鹽的。
「嗆到了?沒事吧,還好吧?」火君少滿臉關心憐惜,很體貼的幫她拍了拍背。
小白匆忙站起來,跑去吐掉嘴里的青菜,小三則避開那盤青菜夾了一顆鹵蛋,咬進嘴里繼續吃他的……
他扒了兩口飯,巡著菜色的視線慢慢落在餐桌上一個小置物籃里,里頭擱著雜物和一只手表,大概是她剛才做菜時月兌下來的,也沒有好好擺放,隨便把表面倒扣。
他瞥一眼,黑色的皮帶看起來挺新的,表面是大大一個,和她挺不相襯的。看背面磨損的痕跡是一只很舊的表了。
他邊吃飯順手拿過來看,看見表面上的圖案,是用黑色線條繪成的母女照,突然……世界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