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遠方突然傳來一聲尖銳的喇叭響,她才像是從夢中驚醒了過來那般,睜開了雙眼。
不知是哪根筋不對勁,她奮力推開了他,大喊道︰「別這樣!我不愛……我不愛你!」
瞬間,空氣像是凝結了。
他錯愕地看著她,濃烈的**頓時消散,看著雙頰酡紅,氣息急促的她。
「我……」黃詩昀有些手足無措。
其實她真正想說的是,她才剛結束了一段荒腔走板的感情,什麼都還沒厘清,她不能用這種心情來回應他的心意。
可他是如此積極,熱情得像是一團火焰,幾乎將她吞噬,讓她一時沖動說出那句話。
半晌,體溫漸漸冷卻下來,陳佑祺沉默了一會兒,最後他靠上前,像是要摟住她。
她警覺地往後貼在門上。
「別那麼緊張。」他淡淡地說道,雙手探進她的衣服底下,替她將背扣扣回去,「你不願意,我不會硬上。」
他溫柔得幾乎讓她心碎。
模了模她的頗頭,他在她的發際落下一記輕吻,「我先回公司,你記得吃點東西,晚點打給我,你有我的號碼吧?」
她輕輕頷首。
陳佑祺沒再說什麼,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屋子。
門被關上的聲音令她雙膝一軟,跪坐到地板上,淚水瞬間像珠串般滾落。
相較于他那灼熱的擁抱,現在她只覺得冰冷,空洞,而且痛徹心扉,她忍不住跳了起來,直追出去。
「陳佑祺!」她大叫。
他听見了,腳步立刻頓住,停在底下的樓梯玄關處,回身見她臉上掛著淚珠,怔愣了下。
「你怎麼又……」
語尾來不及說出口,她奔了下來,腳一踮便吻住了他。
他受寵若驚,像是在地獄里又被召回天堂,一吻結束,他倆額抵著額,溫熱的吐息交纏。
「哭什麼?怎麼又哭了?」他以指月復抹去了她的淚痕,從來不知道她的眼淚可以這麼豐沛。
「你能不能……」她哽咽了聲,還是強迫自己把話說出口,「能不能給我一點時間?」
他一笑。「那種東西,你要多少我都給。」雖然不是很明白她需要時間的原因,可他還是給了承諾,「我答應你,在你還沒準備好接受我之前,我不會再踫你。」
因為「我不愛你」這種話,他這輩子听一次就夠了。
一次就夠了。
半夜,陳佑祺驚醒過來。
他怔怔地看著天花板,不敢相信他竟作了春夢,這是他過了青春期之後,首次經歷如此se|情的夢境。
他夢見自己在浴室里要了黃詩昀。
夢里,他抱著她赤|luo的身體,任由蓮蓬頭的水花灑下,他讓她靠著白色磚牆,一次又一次地貫穿她,就連她嬌女敕細喘的呻|吟都仿佛還盤繞在他耳邊……
停!他要自己別再想下去。
他掀開棉被,翻身下床,渾身汗水淋灕,身體燙得驚人,他甩甩頭,打開床頭燈,看了眼上頭的鬧鐘。
凌晨兩點多。該死,完全睡不著了。
他索性月兌去汗濕的上衣,起身從衣櫃里拿出毛巾與衣物,打算進浴室沖個澡,當他走到房門前,扭開門鎖的時候,床頭櫃上的手機響了。
他愣了愣,這種時間誰會打來?他一瞬間以為是黃詩昀,不過事實證明是他想太多。
手機螢幕上閃燦著「陳士勛」三個字。
這讓他更加困惑,三更半夜的,二哥打給他做什麼?
「喂?」他接起。
「佑祺,現在來醫院。」
「啊?」他皺了眉頭,「你是說士誠那里嗎?」
「對。」
「干麼?」
「爸在加護病房。」
一听,他頓住。「什麼?!」他還以為父親在樓下睡覺。
「來就對了。」
「……好,我馬上過去,十五分鐘就到。」收了線,他澡也不洗了,隨意套件高領毛衣,拿了車鑰匙就急忙出門。
「到底怎麼回事?」
一趕到加護病房外,陳佑祺便見到二哥與母親坐在那兒,滿臉焦慮。
見到他來,陳士勛立刻站了起身。
「爸呢?」他問。
「還沒醒。」陳士勛低下頭,沉重地嘆了聲。
「為什麼會這樣?他不是好端端的在樓下睡覺嗎?」他困惑地轉頭看著椅子上的母親。
蔣翊玲搖搖頭,道︰「沒有,他九點多又出門去事務所了……」
陳佑祺突然不知道該接什麼話,便換了個問題,「所以呢?現在是什麼情形?」
「士誠說是太疲勞,有輕微中風的癥狀。」
「太疲勞?」他望向母親。
她靜了靜,抹抹眼角的淚水,「最近案子很多,他又不太信任事務所里那些年輕律師,我有跟他抱怨過了,可是很多案子他還是堅持自己來,每天都忙到凌晨三、四點才回家……」
陳佑祺怔住,他完全不知道這些事。「你們怎麼沒告訴我?」
「你爸叫我別拿這些事情去煩你。」
「啊?」他皺眉,不可思議地嚷道︰「他到底在想什麼?一下叫我繼承事務所,一下又說不拿事務所的事情來煩我,他到底是想怎樣?」
「你別那麼激動。」將翊玲站了起來,按了按兒子的肩,「你爸那個人就是這樣,雖然想要你接他的事務所,可他還是希望你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那他當初就不該送我去法學院!」他煩躁地抬手爬過發絲,怒氣無處宣泄,從以前就是如此,家里的事情他永遠都是最後一個知道,就算要找人負擔責任,他也是最後的一個被考慮的對象。
他是老麼,家人都寵他他能理解,可他都已經長大成人了,實在不懂為什麼父母還是習慣把他當小孩來看。
「你在氣什麼?」陳士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他靜了一會兒,嘆了口氣。「算了,沒事,我明天就去辭職。」
蔣翊玲大吃一驚,「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我明天去辭了顏董那邊的工作。」
蔣翊玲怔愣了幾秒,趕緊制止,「佑祺,你不用勉強自己,事務所還有我在,你真的不用急著——」
「我沒有勉強自己。」
「可是……」
「不用說了,就這樣吧。」他笑了笑,道︰「你們以為我都不會想嗎?士誠學醫,士勛在地檢署工作也不可能會接,若不是我來接,難道等你再生一個嗎?」
「我們沒有一定要你接——」
「但是你們希望我接。」他打斷了母親的話。
將翊玲啞口無言。
陳佑祺吁了口氣,下了結論,「就這樣吧,我也不想繼續耗在那里,爸可能以為我喜歡待外面的公司,可是其實並沒有。」
這時陳士誠從病房走了出來。
「正好,你們都在。」
眾人一起圍了過去。「檢查得怎麼樣?」
「還好,癥狀還算輕微,靠復健是可以的,但是肝指數有點高,還是要讓爸好好休息一陣子。」
聞言,三人松了口氣。
「所以呢?」陳士誠闔上病厲,看著一家人,視線主要落在母親身上,「你們兩個要不要考慮退休算了?」
「怎麼可能?你爸是可以休息,但要是連我都退休,那事務所——」
「當然是叫佑祺接啊,這需要討論什麼?」陳士誠理所當然地接道。
兩個弟弟不約而同地看著他。
「干麼這樣看我?」他一臉莫名。
「你下決定還真是果新。」陳士勛干笑。
「不然呢?你要去接嗎?」
「別看我。」
「那還有什麼問題?」
陳佑祺突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嘆道︰「你果然是急診室醫師。」
或許是職業使然,他這大哥在下決定的時候幾乎不曾猶豫超過三秒。想想也是,若他顧慮太多,病患早就歸西了。
陳士誠擰著眉頭,模不著頭緒,「你們今天是怎麼回事?講起話來怎麼沒頭沒尾的。」
不過他還來不及問出答案,護理師便走了過來。
「陳醫師,你父親醒了,你要去看看嗎?」
「好,我馬上過去。」
他向護理師點了頭示意,隨即回過頭來面對家人,道︰「我先去看爸,你們先回去休息吧,有什麼特別的事情我再Call你們。」
由于是非探視的時段,一伙人杵在這里也不能干麼。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