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喳喳呼呼的做什麼?」戚仰寧問。
「啊!」崔迎喜這會兒想起重要的事,難掩興奮地報告,「我找到你身上的毒物了!」
聞言,戚仰寧三人是一震。
「真的?」他有些難以置信。
「嗯,是真的。」她說︰「還記得你之前送我的那本《日出藥典》嗎?」
「當然記得。」他點頭。
「原來你身上的毒便是來自日出國的一種奇花。」她續道︰「那花本是良藥,可治心疾,但種子卻奇毒無比,磨成粉後加入水中,無味無色,卻能令人心肺衰竭。」
她這幾個月來不知查閱了多少萬卷齋的醫書,沒想到解答便在他送她的那本藥典里。
「真是太好了!」柳無名很是高興,「既然知道主子中的是什麼毒,就能對癥下藥了吧?」
「還是有難處。」她微微蹙起眉頭,輕嘆一聲,「要根治余毒就需要花株,但奇花取得不易,當初毒害老侯爺的人是如何得到的呢?」
戚仰寧氣定神閑的一笑,「當年日出國來使,奉上的不只是日出藥典,還有珍稀藥草百余種,想必奇花便在其中。」
「主子,你是說……」
「能從宮中取得這些珍稀之物的人,果然是毒殺我養父的凶手。」說罷,他深深的一笑。
「欸,」突然,崔迎喜用力的拍了他一下,滿臉興奮,「我想到了!」
他雖已習慣她這樣沒大沒小的舉動,還是皸起了眉頭。
一旁,柳無名跟姬無雙看了都偷偷笑著。
「你又想到什麼了?」
「你不是說當年日出國來使,奉上了珍稀藥草百余種嗎?也就是說解藥就在宮里。」
「沒錯。」他說︰「但我不能開口要,否則便會打草驚蛇。」
「你不能要,但有個人能。」她目露黠光。
迎上她那一抹黯光,戚仰寧已知道她心中想法,露出微笑,「你要去找你的金荷妹妹?」
「你真聰明。」她開心到一時忘了還有別人在,親昵的模了他的臉頰一下。
戚仰寧頓時面紅耳赤,而一旁的柳無名跟姬無雙笑得更深了。
于是透過金荷公主幫忙,綠妃以需要醫治心疾為由,向明帝索得奇花數株,並交給了崔迎喜,她便開始研究如何淬取解藥。
于此同時,戚仰寧接獲董三通捎來的信息,得知侯府的暗衛們在華城攔截到一批寶物,竟全是來自宮中,其中還有藩屬國進貢的珍寶及藥材,經調查審問,查到魏世炎及趙威的親信,原來兩人貪婪無度,共謀盜賣國寶。
又經詳查,發現兩年前華城官吏一家十五口遭滅門之事,與趙威月兌不了干系,那時那名官吏發現他們的勾當而向城守大人提報,並央求上書舉發彈劾,未料城守大人也涉入,連忙通知趙威,趙威便派殺手滅了官吏一家老小。
取得人證物證,戚仰寧並未見獵心喜。他知道趙後狡猾,必已想到月兌身的方法,因此他必須取得更多的證據以證明趙後涉入,甚至是主謀。
盜賣國寶的勾當被發現,他想趙後必然有所行動,別說是他,就連魏世真都可能遭到不測,為了保護魏世真的安全,他去信董三通並調派數名高手,日夜暗中保護並即時回報。
至于崔迎喜,他也讓人保護著她,只要她一出侯府,便要護院總管徐晉派人隨行。
這日,戚仰寧上朝,適逢寵物坊的公休日,崔迎喜便在府中研究解藥。
「迎喜!」突然,外頭傳來芙蓉的聲音,而且听來十分焦急。
「怎麼了,芙蓉姐?」她擱下手里的東西,疑惑地問。
「不好了。」芙蓉驚慌地嚷嚷,「鳳來宮派來侍官及轎子,說要接你入宮。」
「欸?」鳳來宮的主人不就是趙後嗎?為什麼要派人接她入宮?
「迎喜,」芙蓉十分不安,「我看這事不尋常,侯爺如今上朝不在府中,你看要不打發了鳳來宮的侍官,等侯爺下朝再……」
「芙蓉姐,」她打斷了芙蓉,冷靜地道︰「我們如何能打發皇後的侍官?這事不能等到侯爺回來。」
「但是……」
「我出去看看吧。」她往外走。
來到侯府的正廳,鳳來宮的侍官已在那兒候著。見她出來,立刻開口:「你就是崔迎喜吧?」
「正是。」
「那好。」侍官面無表情,態度高傲,還端著架子,「皇後娘娘听聞你醫術精湛,想邀姑娘入宮與太醫所的御醫們切磋研究,請姑娘立刻進宮。」
崔迎喜心知趙後絕不是為了這種理由才要她進宮,卻也猜不透趙後的用意何在,只知道不能拒絕,否則便會給戚仰寧惹來麻煩。
「好的,民女遵命,可否請大人稍候片刻,待民女更衣便隨大人進宮。」
「唔,快些。」侍官催了一句,有點不耐煩。
「民女去去便來。」
她立刻返回小築,換了套衣衫,然後打開藥櫃找了個小瓶子,將瓶里的白色粉末倒在手絹上,再將手絹卷起塞在腰帶里,之後回到大廳,跟著侍官離開侯府,前往皇宮。
稍晚,戚仰寧下朝回府,未進大門,徐晉便已在門外候著並告知他這個消息。
「你說什麼?」聞言,他既震驚又憤怒。
「卑職無能,還請侯爺降罪。」徐晉抱拳一揖,內疚不已。
「這不能怪你。」戚仰寧神情凝肅,「趙後下令要她進宮,即使我在也不能拒絕。」
不過若是他在,至少能陪著迎喜進宮,不至于教她發生什麼危險。
趙後趁他上朝的時候派人將她接走,就是為了避免跟他正面沖突。
他很清楚趙後的用意,而在他甘願以性命保迎喜清白的那一刻,他便知道她即將成為趙後箝制他的最佳利器。
千防萬防,終究防不了趙後故計重施。
當年她也是邀安國侯夫人李氏進宮赴宴,之後便將之軟禁以脅迫戚雲年為她所用,如今她派人將迎喜帶走,便是想藉此恐嚇他,暗示他勿輕舉妄動。
「主子,這該怎麼辦?趙後不會對崔姑娘不利吧?」柳無名憂心的問。
「不會。」他說︰「趙後的目的不是傷害她,而是利用她來威脅我。」
「主子,現在該如何是好?」姬無雙掩不住憂心,「趙後心狠手辣,崔姑娘她……」
姬無雙的家人當年全都死在趙後手中,要不是戚雲年搶救,她也早已入了鬼籍,絕無今日。
「先不用擔心,趙後暫時不會傷害她。」他心里不是不焦急,但他知道此時害怕無用,解決不了問題。
再說,他對迎喜有信心。
她古靈精怪,冰雪聰明又博聞多學,他相信她有能力自保。
「咱們先按兵不動,我相信趙後很快便會有動作。」
崔迎喜算了算,自己已在鳳來宮待了三天。
在這里她並未遭到為難,甚至備受禮遇,但她感覺得到周圍氣氛肅殺,心知自己已卷入一場風暴。
當年趙後軟禁老侯爺之妻以要脅他就範,如今趙後竟重施故計,挾持她以脅迫戚仰寧順服。
戚仰寧此刻必然十分苦惱吧?而她呢?她能否想到什麼方法幫上他的忙?還是只能在這里靜觀其變?
「唉?」她不自覺地嘆了口氣。
突然,一股帶著酒味的熱氣自她身後襲來,吹在她耳根上,教她嚇得心跳漏跳一拍。
她一轉身,就看見魏世炎正涎著猥瑣的笑臉,直沖著她笑。
她立刻站起,退離數步。
「出去!」她指著門口。
魏世炎冷哼,「叫我出去?你可知道這里是什麼地方?」
「我是來做客的,這里是我的客房。」
「好個伶牙俐齒的丫頭。」
「你最好快出去,否則我要喊人了。」她怒斥著。
「你知道我是誰嗎?所有人見了我都得卑躬屈膝,將來我登基為帝,就連安國侯都得向我下跪。」
「是嗎?」她挑眉,笑,語帶嘲諷,「那也得你能順利,登九五才行。」
聞言,魏世炎十分不悅,「你這丫頭是什麼意思。」
「你這種人登基為帝是百姓之禍,皇上遲早會發現這一點,廢掉你的儲君資格。」
听見她這些話,魏世炎頓時像是只被激怒的野牛。「你這不知死活的臭丫頭,你忘了自己身在何處嗎?」
「你最好別輕舉妄動,否則後果自負。」她語帶警告,手已按在腰帶上以確定那包藥粉的位置。
魏世炎素來囂張跋扈,哪容得下有人不服從自己,他布滿血絲的雙眼怒瞪著她,下一刻伸出雙手襲向她。
她努力反抗,但魏世炎一把拉住她,將她往地上摔去。
「啊!」她重重跌了一跤,整個人頭昏眼花,還沒回神,魏世炎已欺了上來。
「臭丫頭,讓我看上,可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分!」魏世炎說著,便要伸出祿山之爪。
她抵死不從,奮力抵抗,將手指伸進腰帶里想拿出那用手絹包住的粉末——
「炎兒!」這時,趙後惱怒的聲音傳來。
魏世炎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便是他的母親,听見母親的聲音,他酒醒了,色膽也沒了,急忙起身站好,恭敬的向趙後彎腰行禮,「兒臣參見母後。」
趙後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便走向崔迎喜,崔迎喜已經爬了起來,並暗中將腰帶里的藥粉重新塞好。
趙後見她沒事,轉身看著魏世炎,「你可知道她的重要性?」
崔迎喜是她用來箝制戚仰寧的利器,在戚仰寧還未有任何回應之前,這女人不能有一絲毀損。
「母後,兒臣只是」
「住口!」趙後沉聲一喝,「你耽溺美色,難成大器,要不是有本宮幫著,你一輩子別想坐上儲君的位置,如今情勢四面楚歌,本宮鎮日懸心,你卻只想著這檔事?」
魏世炎乖乖听訓,不敢吭聲。
「還不出去?」趙後一聲令下,他連忙旋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