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于若允尷尬的踏出浴室時,李斯海已經準備就緒,躺在床上,對她行迎接的注目禮。
一絲不苟的用被子將自己包得整整齊齊,雙手交握,貼放在月復部上,他躺在枕頭上,身形呈現一條直線,臉上還露出詭異的笑容。
身穿不屬于自己所有的睡衣,她怎麼想都覺得不自在。
「我有自己的衣服,非……非得穿你準備的嗎?」
不是說他準備的衣物太大,不方便穿著,而是……穿上男人特別準備的服裝,又是他在一個小時前才讓人送來的,她很難接受,心情無法適應。
「當然不是,只要你能準備上好材質布料的衣服,不會把我的床刮壞,我可以隨你選擇自己要穿哪一種。」
他躺在床上,還是笑咪咪的,只是眼底里閃動著威脅和堅持,不打算退讓。
「衣服哪有分什麼會刮壞床和不會刮壞床?」她又不是穿鋼刷衣,只不過是布料,有這麼夸張嗎?
「你知道我這組床是什麼牌子的嗎?我說了,你大概也不懂,不過這組床要價兩百萬,手工精細,每一塊布料都是最頂級的,憑你剛才穿的那些粗質衣,怎麼可能不會把我的床刮壞?還有,想上我的床,一定都得洗澡,否則我會受不了味道。」
「我身上並沒有味道,好嗎?」她忍不住咬牙切齒,壓下想打人的沖動,沒好氣的說︰「還有,不過是唱歌給你听,沒必要一定要躺在你『高級』的床上,我可以站在你旁邊。」
明明是他有求于人,怎麼可以這麼霸道的要求東、要求西?
「睡著的人醒來時突然看到有個人站在自己的身邊,這是人嚇人的行為,很沒道德,你知道嗎?」
瞪著他,她咬了咬牙。「那我可以拉一把椅子,坐在你旁邊唱。」
「怎麼?我何時變成病人,需要一位瑪麗亞來照顧我?還拉一把椅子,坐在我身旁?要不要記得晚點幫我翻翻身、順順氣?」他沒好氣的嘲諷。
于若允又想抓狂了。怎麼……有錢人都是這麼難伺候的嗎?為什麼一定要她躺在他的身旁?他不覺得這舉動別扭嗎?
不會!他不只不會別扭,反而充滿期盼,因為想到今天開始能舒服的睡個好覺。
可惜,她不懂他的那點反常心思。「還是我坐在房門邊,唱完歌並確定你睡著後,就自動離開?」
老實說,她到現在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他說患有嚴重的失眠,而在度假村里的那幾日,她的歌聲讓他睡了舒適的好覺,所以他才要她留下來陪他睡……這種事,誰信呢?
而且還是為了這種無法理解的事,隨意把一個女人留下來,還要對方躺在他的身邊?真不知道他的想法觀念到底什麼是正常的,什麼是不對的。
「少羅唆!都幾點了,快過來。」她竟然一直找理由要從他的身邊逃開,他又開始覺得渾身不舒服了。
也不想想他那命令的口吻和要她做的事到底有多怪誕,她別扭的皺起眉頭,瞪著他,打從認識他,她原本的好脾氣都被他消磨殆盡了。
一步一步,慢悠悠的向前移動,好像她準備要上斷頭台。
終于,她來到床邊,身子僵硬的在他的身邊躺下。
「喂!」李斯海不大高興的瞥了她一眼。「干嘛?」她沒好氣的回應,卻不敢看他。
「不要壓我的被子,不知道被子多貴嗎?被子之所以稱為被子,就是需要好好對待,它不只能提供你保暖,還能讓你在睡著時不會受到風寒。」
不懂他在說什麼啦!被子不壓,那怎麼用?
「起來。」他很龜毛,緩緩的坐起來,在她離開床時,將被子拉開。「躺下。」
她變成木頭人,僵硬的躺在他的身旁。
他小心翼翼的為她蓋好被子,除了一顆頭顱,脖子以下全被蓋著,而且是整整齊齊的蓋著,眼前的被子,沒有任何皺痕,只有微微隆起的高度。
干干淨淨,平平整整,那模樣看起來就跟他的家一樣,干干淨淨,一塵不染,沒有任何一絲雜亂。
偏偏這種什麼事都要講求的男人卻擁有無情的壞個性。她暗暗嘀咕。
滿意的看著她乖乖躺在他的身旁,李斯海再次躺下,仔細的將被子蓋在身上,雙手再次交握,放在被子上頭,緩緩的閉上眼。
「好,唱!」
于若允沉默無語。突然要她唱,她要唱什麼?
輕輕的吸了一口氣,她想了想,緩緩的發出聲音。
倏地,他睜開眼,不滿的瞪了她一眼。「等一下,你在唱什麼?」
她轉頭,無奈的開口,「搖籃曲。」
「我又不是嬰兒,你唱搖藍曲給我听做什麼?!」他的口氣有些暴躁。
「我唱歌哄你睡覺,你不是嬰兒,是什麼?」
他咬了咬牙。「但我不是嬰兒。」
「好吧!那不唱搖籃曲。」
清了清喉嚨,她又輕聲開口。
當第一句歌聲傳出時,他又一臉猙獰的張大眼楮,惡狠狠的瞪向她。
「你又在唱什麼?」
她的嘴角輕輕顫動。「游子吟。」
「我不是孩子!」
「你這麼大一只,我當然知道你不是孩子。」她的嘴角忍不住上揚,眼底掠過一抹玩性。
「再頑皮,我就讓你唱一整晚。」
頓時,她可不敢再玩了。
緩緩的吐了一口氣,想了想,她再次輕輕的唱出聲。
細膩的聲音從她的□中逸出的剎那間,原本凶神惡煞似的男人表情逐漸變得柔軟。
瞪著她的眸子,轉變為凝視,听著她輕吟的歌聲,他的心中涌起了陣陣的漣漪,就像久違思念的聲音流進他干枯的心房里,讓他瞬間覺得溫暖。
就是這種柔膩的嗓調,莫名的撫平了他無法平靜的情緒,他看著她的側顏,感覺自己被她的聲音團團包圍。
沉浸在溫暖的水波中,隨著她的聲音,他的身子載沉載浮,不斷搖蕩,舒服得讓他感覺無力。
緩緩的合上眼,他覺得這麼听著她的歌聲,就是一種享受。
無人打擾的房里,昏黃的燈光,躺在床上的兩人,除了她的歌聲不斷環繞以外,再也沒有其他聲音,充滿溫暖,讓人感受到溫馨。
一首、兩首、三首,她像是來了興致,輕輕哼哼的唱了三首歌,從剛開始的有些別扭,直到後來心情愉快的結束,她閉上嘴,慢慢的轉頭。
身旁的男人發出輕細的打鼾聲,她定定的望著他,有些驚訝,他竟然真的睡著了?
毫無防備的睡顏,他看起來睡得很安心。
瞧著他的面孔,沉靜的容貌,很難想象這個男人平日是這麼的自大囂張、不可一世。
想到他高傲睨視她的神情,想到他唯我獨尊的自我態度,再看看他睡得像個孩子的安穩模樣,她覺得好……矛盾的感覺。
在一個稱不上認識太久的女入躺在身旁時,他怎麼能睡得毫無防備?他會不會對她太放心了?
這個奇怪的男人,他到底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