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後。
「子文,你認為這個辦法真的可行嗎?」衛冰朔一臉凝重的望著好友問道。
他和秦子文正闢室密商。
這十天來,欲刺殺他的人有增無減,尤其是想抓姚采靈要挾他的殺手更是前僕後繼的到來。
「朔,自從貼出那張告示後,只要是真正的俠義之士,他們都已打了退堂鼓,不再覬覦著鳳凰琴。臣所派出去的密探一直暗中盯著衛子星,依臣所搜集到的訊息,想抓姚姑娘和刺殺皇上的人,有可能是不同的兩派人馬。」
聞言,衛冰朔眯起了眼,眸底閃著危險的光芒,反應敏捷的道︰「你的意思是想抓靈兒的人另有其人?」
秦子文點了點頭,一向溫和的表情多了一絲揶揄,「知道你專寵姚姑娘的人為數不少,但其中最想得到你青睞的只有兩個。」
秦子文修長的手指伸出兩只,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沈依珊和王語憐?」衛冰朔斜睨他一眼,狐疑的道。
「沈依珊驕縱任性又自恃甚高,但個性卻十分直率,有任何不滿,她會明著來。王語憐雖然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可也不笨。」
「你的意思是?」
「五天前,王道雲擺設家宴欲邀請你去,你卻以國事繁忙而拒絕,事後,在朝殿之下,沈老將軍明嘲暗諷的,讓王道雲十分沒有面子,他想將女兒推向後位的決心更堅定了,所以,掃除掉姚姑娘這個障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秦子文將殿堂之下明爭暗斗的風雲告知衛冰朔。
「確定了嗎?」衛冰朔依戀陰霾,雙眼蓄滿風暴的問。
秦子文頷首,「不確定的事,我敢說出口嗎?」
「既然確定是王道雲所為,那麼你又要我立王語憐為皇後,這麼做只是傷害靈兒,又讓王道雲以為我真的怕他,拿他莫可奈何才立他女兒為皇後,我又為何要這麼做?」衛冰朔滿臉不以為然,雙眼迸射怒火直直射向秦子文。
雖然知道好友的怒火是針對王道雲而發的,但他那怒不可遏中帶著幾絲冷冽的殺氣,還是令秦子文感到背脊發顫。
「哎呀!皇上,你息怒啊!」見他怒氣勃發,秦子文連忙安撫道︰「我偶只是要你放出消息,並非是真的啊!只要你多邀王語憐進宮來幾趟,再忍耐些,不要常去找姚姑娘,再用耳語撒播出去,就足以燎原了,爍口成金哪!就算不是真的,被這麼一傳,相信連王道雲也會被迷惑的。」
秦子文條條有理的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他,然後笑望著他再道︰「朔,只要姚姑娘一失寵的消息傳出去,那麼姚姑娘自然不會再是威脅。」
衛冰朔聞言,沉吟了好一會兒,才點點頭。
「好,這件事我會派人去辦。」
秦子文望著好友臉色沉靜,一雙明亮清澈的眼楮不再席卷風暴,而是閃爍著智慧的光芒,他唇瓣微揚,提起了另外一個話題。
「朔,衛子星自以為躲藏隱秘,其實他的行蹤早在我們的掌握中,就等你一聲下令,就可以收網了。」
「很好。」衛冰朔露出滿意的神情,「你去安排一下,安排好了,我們馬上出發去抓他。」
秦子文聞言,面露驚訝的問道︰「你要親自出馬?」
衛冰朔依戀冷傲,眸底迸發濃烈怨恨,咬牙切齒的道︰「當然,他殺了我父王、母後,這不共戴天之仇,我當然得親自出馬、親手殺了他,以慰他們在天之靈。」
秦子文點點頭,十分能理解他的想法和做法,「好,我馬上出宮去安排。朔,半個時辰後,城東小新橋巷會和。」
「嗯!」
秦子文朝他頷首後,轉身離開。
衛冰朔則轉往寢殿,交代方統領務必好好保護姚采靈的安全,這才安心的前去赴約。
漆黑的夜里,城東小新橋巷入口,衛冰朔一身深藍衣袍,長發束在腦後,踏著月色,只身一人前來。
他一出現,秦子文便現身迎了上來,他身後還跟著兩名貼身侍衛。
「朔,你帶它來了?」秦子文瞥了他肩上背著一個用黑色絲布包裹的長型物體,一眼就看出里面是鳳凰琴。
衛冰朔俊美的臉龐罩著一層寒霜,那雙勾人鳳眼此刻綻放的不是迷人風采,而是令人寒顫的風暴,他直視著秦子文,頷首,輕輕對他道︰「他人在哪里?」
「跟我來。」秦子文轉身帶頭領路。
他們走進一條小胡同里,秦子文瞪著他與自己並肩而行時,才伸手指了指身邊似綿延無邊的偌大府第高高的牆,輕聲道︰「他就躲在這里。」
衛子星十分聰明狡獪,這座宅第是他出資買下,再推出一個人頭當宅第的主人,以掩飾他真正的身分,也是這樣,秦子文派人查到他的藏身處也耗費了一段時間。
「朔,這座宅第已被我們包圍,帶刀侍衛一千人,置高點的弓箭手兩千,衛子星插翅也難飛了。」秦子文輕聲對他道。
他可是有備而來的,這次非得一舉成擒,除了朔的後患,也替朔的父母報此血海深仇。
帶刀侍衛一千人早已神不知鬼不覺的混進宅第里躲了起來,只等他的信號
就會出來支持了。
「孤相信你的辦事能力。」衛冰朔對他道,然後伸出一只手抱住他的腰,身子騰空飛躍而上。
「啊!」一向自若的秦子文,沒有料到好友會有這種突然之舉,他不懂武,從來沒有身子騰空過的經驗,雙腳不著地令他感到恐慌,不由得叫了起來。
「閉嘴,你想被發現嗎?」衛冰朔挾持著他站在高高的牆頭上,眯眼四處張望著。
秦子文下意識的伸手緊緊揪住好友的腰帶,朝他投去一抹哀怨的眼神,抱怨道︰「你好歹也先通知我一聲,身子突然輕飄飄的不著地,誰都會被嚇到的嘛!」
一旁,是緊跟著躍上來的兩名侍衛,他們原本面無表情,卻在見到主人的神情時,嘴角隱隱抽動著,發出可疑的悶笑聲,卻極力掩飾著。
「要往哪里去?」衛冰朔充耳不聞,直接將他的埋怨當作廢話,淡淡問道。
見好友不捧場,秦子文只好收起一臉哀怨,正色的對他道︰「那邊。」
才剛指完方向,衛冰朔便提著他的衣領直接飛了上去,待下了地後,很快的收回手。
秦子文哀怨的瞄他一眼,伸手撫平被他抓皺的衣領小聲的嘟囔一聲,隨即在前面領路。
這是一座古典優雅的莊園宅第,全園以黃山假石堆棧而成,卻令人感覺自然和諧。
此園各有東西兩座,衛子星藏身之處在東半部,以書齋與廂房為主,前有站台,後有小院,自廳前石徑可通往東側的平台與石室。
平台在東,平台後方的山勢增高,轉為絕壁,直削而下,臨于水池,絕壁東南設燈道,燈道後方栽植數十株高大的梅花樹,再依勢下至池邊。
其間,秦子文已發出信號,讓隱匿在莊園各處的帶刀侍衛一千人悄悄行動,先將莊園的人都制伏。
他們繼續往前走,池水向南伸展,兩旁除了有燈道外,其下散置十余種花木,隨風搖曳,穿過石徑,便是石室大門。
因為點了夜燈,所以她們對四周的情況可以毫不費力的偵查、判斷。
衛冰朔在水池旁停了下來,極目眺望四方,然後對秦子文道︰「你和你的侍衛先找個地方躲起來。」
「朔,你想怎麼做?」秦子文听他這麼說,知道他自有打算,于是問道。
衛冰朔勾起一抹算計的冷笑,「照我的話做,你待會兒就會知道了。」
秦子文聞言,不再追問,他頷首,頭微偏,向身後的兩名侍衛示意,在水池旁的大石塊後找到空隙藏身。
見他們藏好後,衛冰朔施展輕功躍到水池上高高的平台,一手往後撩起衣袍,衣袍翻飛落下時,他席地而坐,一手將肩上的鳳凰琴放在面前,掀開黑布……
明亮的月光照拂在泛著白輝光芒般的玉琴上,透出一股溫柔卻又不協調的冷光,衛冰朔十只修長的手指置放其上,熟稔而迅速的在其上撫奏捻弄。
細細琴聲先是緩慢而輕柔如流水般淙淙而出,帶給人寧靜祥和的心情,令人不自覺陶醉其中,不可自拔。
幽揚悅耳的琴音飄揚在莊園的每一個角落,時而清亮,時而沉緩,編織成一串動人心弦、撼人情緒的樂音,令聞者無法動彈,也不願稍離,只想浸婬在其中,讓琴聲洗滌紅塵煩憂,淨化心靈,沉浸在幸福的瞬間。
撫琴而奏的主人,那張俊美的臉龐在此刻淡揚著溫婉斯文的淺笑,好似個溫文儒雅的書生般無害又誘人。
他狀似無意的將一雙鳳眼微挑,斜睨著被琴音所吸引而從石室走出的男人。
他慵懶的眼神、斯文俊朗的神情不復見,眼底迸發濃濃的殺氣。
他目光邪魅、唇角噙著一抹冷嘲,十指迅速的在空中飛揚,琴音在幾個盤旋後,如狂風驟雨般響起,在柔和月光的照拂下,朵朵晶瑩,卻在蘊含力量與殺機的琴聲中,花瓣隨之擺動,益發顯得清冷月兌俗。
琴音力道愈強,花瓣便在花苞中月兌落,隨風飄揚落散,紛紛揚揚的花瓣在空中,在他的四周、肩膀與蘊含力量的琴音中而掙月兌束帶飛揚的黑色發絲上逗留、嬉戲,在一片綺麗場景里形成一種詭異又觸動人心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