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夜深了，江湛看看牆上的掛鐘，時針已經指向晚上十一點十五分。
他合上手里的書籍，端起杯子走到落地窗前，他己經在客廳坐了一個晚上，卻絲毫沒有她回來的聲響。
冷峻的一張臉，線條清晰的五官和緊抿的唇線，他一雙眼楮盯著樓下社區的大門。
下午听到孫亦柔要跟別人去聚餐的時候，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那麼生氣，一股怒意讓他丟下她開車離開。
他很清楚自己根本不希望她跟別的男人約會，而是想讓她只屬于自己，他想讓她好好地待在自己身邊，不管是開她個玩笑還是嚇唬她一下，看著她大喊大叫的逗人模樣都讓他感到滿足。
可是她跟別的男人約會，不知道會發生些什麼，而且夜己經深了，她還沒有回來。
看著桌面上的手機，一個晚上下來，一次都沒有響過，想到這里，他心里隱隱有些怒意，一個女孩子家玩到這麼晚還不回家，她到底是想怎樣？江湛在心里嘀咕著。
用力地捏著杯子，江湛就是無法讓自己放下駕子去拔打她的號碼，問問她到底在哪里，江湛用力地搖搖頭，他才不會關心她，他才不會讓她誤以為他會關心她。
「孫亦柔，你別來挑戰我的脾氣！」窗外夜幕深沉，江湛惡狠狠地自言自語。
一個身影驀然出現在大樓的中庭花園里，孫亦柔在昏暗的燈光之下跌跌撞撞地走著，他很想下去把她帶上來，可是實在放不下面子。
他可不想去听她跟別人約會有多開心，而刻意將他「惡魔天使」的稱號渲染。
雖然努力地說服自己，他還是走到了門口，想要隔著門板听听她有沒有安全到家。
沒多久他就听到孫亦柔哼著歌從他家門前經過的聲音，她果然玩得很盡興，這讓他更加生氣。
听到她在門口開了半天的鎖，他很想出去幫她一下，可是畢竟火氣未消，他不想算再自作多情，自討沒趣。
好一會外面才沒有聲響，他打開了門往孫亦柔家看去，發現她進了屋後卻忘了把門關上。
他穿著拖鞋走進她家，看到她正靠在未廳的沙發上酣然入夢，酡紅的一張臉還有滿身的酒氣告訴他她喝了多少酒。
「孫亦柔，你知不知道你這個樣子會讓人很擔心？」江湛看著她恬靜的一張臉，又是生氣，又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生氣。
「喝，繼續喝，不醉不歸！」孫亦柔忽然傻笑著，舉起一只手像是端著酒杯的樣子，大叫兩聲。
昏暗的光殘下，江湛一雙冷峻的眸子盯著她。
她漆黑的頭發柔軟地披在肩側，秀氣的眉毛如出自畫師的工筆，睫毛細長微卷，秀氣高挺的鼻子不失可愛，往下是她飽滿泛紅的嘴唇，身上的襯衫有些凌亂，最上面的鈕扣被她解開了兩顧，她的美好在那半遮掩下更顯誘惑，而她修長的雙腿此刻也一覽無透。
一陣風從敞開的窗戶吹來，孫亦柔抱抱自己，繼續閉著雙眼睡覺。
「你可真不讓人省心，一點都不懂得照顧自己，你真的是那個在醫院里無微不至地照顧病人的孫亦柔嗎？」江湛走到窗前把窗戶關上，走回她的房里，找來一條被子幫她蓋上。
在寶他將被子緩緩地拉到她胸前時，孫亦柔卻慢慢地睜開她迷離的雙眼……
「是你啊……」凝視他片刻，她嘴唇微啟，雙臂卻伸上前來，摟著他的脖子。
下一刻，她灼熱的嘴唇便軟軟地印在他的唇上，笨拙地吮吻著他。
江湛被她的手臂牽扯，身體失去重心便撲到她懷里，她的呼吸、她的氣遭息，是那麼近的環繞著他，她的柔軟承載著他，讓他的理智險些被擊潰……
江湛努力地用雙臂支撐著自己，與她的身體保持一段距離，可是他無法拒絕她的吻，依然與她纏綿著，從來體會過的溫柔讓他險些失控，最後一絲理智讓他掙月兌她的吻，跌坐在地板上。
……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把她弄得不舒服了，可是他有種幡然醒覺的感覺，如果再不停下，他可能會趁她酒醉強|暴她，這不是他的作風，他不可能趁一個女孩子喝醉酒，不經她同意將她佔有。
江湛低號一聲，松開了孫亦柔，跌跌撞撞地回到自己屋子里。
喝了一大杯冰水又沖了好久的冷水澡，他才熄滅自己燥動的，讓自己冷靜下來。
江湛重重地躺在綿軟的大床上，這一夜，他因為孫亦柔再度失眠。
清晨，江湛走進電梯，一抹身影很快地闖了進來，規規矩矩地站在他身旁。
「早安呀，江醫生。」孫亦柔微笑向他問好。
江寶湛轉過臉望著她，一早醒來的她神清氣爽，身上己經沒有酒精的味道，散發著沐浴乳的香味，最重要的是她若無其事地跟自己打招呼，好像不記得前一晚的事，這讓他稍稍心安。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回事，那明明不全是他犯的錯誤，她也有誘導他的份，可他就是莫名地心虛。
輕咳一聲籍以掩飾那莫名的心虛，他正視前方，「早。」
「咦？」孫亦柔側過身面對他，一臉疑惑地看著他，很驚訝的樣子。
「有什麼問題嗎？」江湛盯著她，以為她想起了什麼。
孫亦柔看著他帥氣的臉，這一聲早應該是江湛第一次給予她善意的回應，比起他平時的不耐煩或者是不理不睬，這讓她很驚訝。
雖然他的進步有些驚人，但孫亦柔還是用力地搖了搖頭，「沒、沒什麼。」她才不會讓他發現這一點，然後恢復本性，驕傲自大地繼續給她冰塊臉。
「今天我可以搭你的便車了嗎？」走出梯，孫亦柔跟在他身後一臉討好的樣子。
「隨便你。」江湛打開車門上了車。
「那我就不客氣羅。」孫亦柔也打開車門坐到副駕駛座上。
「以後你可不可以別玩到那麼晚才回家？」江湛知道自己一定是在多管閑事，可是他還是忍不住說出自己的想法。
「為什麼？我昨天晚上玩得很開心耶。」孫亦柔看著車窗外，想將心里的快樂與江湛分享。
「你知不知道……」這麼晚回家會讓人很擔心，最想說的話到嘴邊還是沒辦法說出來，江湛轉換了話題，「你知不知道你昨晚回家，連門都忘了關。」
「啊？」如同晴天霹靂，孫亦柔回過頭望著江湛，就在那一刻，她心里隱約回想起什麼，但又不是很清晰。
她早上醒來的時候，衣服的鈕扣全解開了，連內衣也松開，旁邊還多了一條被子，當時她有點害怕，因為自己酒品再不好，也不會把內衣都解開，在她確定家里沒有別人以後才稍梢心安，現在听到江湛這麼一說，她終于知道是江湛來照顧過她，而她也相信江湛不會對她意圖不軌。
江湛以為她想起什麼，忙岔開話題借以打消她的念頭，「你一個女孩子家，玩很晚就算了，竟然把整棟樓當你家了，你知不知道要是有陌生人進去會有多危險？」一肚子的氣借此發泄，語速顯得有點快。
「我知道錯了，可是幸好有你，而且我又沒發生什麼事，所以你就不要教訓我了好不好？」孫亦柔像只膩人的小貓般抱著他的手臂。
「如果我剛好值夜班或者剛好不在，你一個女孩子，喝醉酒沒有反抗之力會很危險的，知不知道？」江湛繼續數落她，況且就算是自己，也差點對她做出不該做的事。
「沒事就好了嘛。」雖然被他教訓著，孫亦柔卻感覺很幸福，繼續抱著他的手臂不放。
「放開手，我在開車。」他厲聲道，她的身體對他的誘惑力還沒有消失。
沒想到孫亦柔卻仰起臉，投給他一個大大的笑容，「你那麼生氣，是因為你在關心我對不對？」
江湛沒好氣地笑笑，不置可否。
「我還在納悶為什麼身上有被子呢，江醫生，你人真的太好了。」孫亦柔把江湛的手臂抱得更緊，還不停地用臉磨蹭著。
「快點放開你的手啦！」江湛不習慣這樣的親昵，用力地甩開膩著自己的孫亦柔，而她卻絲毫沒有松開的意思，讓他慢慢覺得很享受。
「不放不放，我就要這樣纏著你。」孫亦柔抱著他手臂就算了，頭還靠在他的肩上。
「我不想讓看到的人誤會。」江湛沒好氣地低哼一聲。
「誤會就誤會，有什麼了不起的，我無所謂。」孫亦柔決定，不打破那個炎熱言她絕不放棄。
前一天晚上聚餐，幾個男同事就拿江湛開玩笑，說他從來不近，有可能是別的性取向，可是在孫亦柔看來，雖然江湛表面上很嚴肅，還不時凶巴巴的樣子，可是背後的他卻是很溫柔的，他身邊應該有一個很溫柔、很大方的女生才是。
她決定以身冒險，讓江湛現出他本來的真面目。
正當孫亦柔暗自作決定之際，江湛一只大掌輕覆在她額頭上，在她為他的舉動微微心動，睜大雙眼看著他的時候，他卻輕輕地將她推離他的肩膀。
「你無所謂，可是我很介意，我可不想醫院里又多一個茶余飯後被人議論的話題。」
江湛當然知道孫亦柔跟自己走得太近會發生什麼事，護士長己經在想方設法地將她小調離自己身邊，不知道為什麼，他有點擔心，他無法想象她不在自己身邊，纏著自己，給自己添森煩，他的生活會變得多無趣，況且他品嘗過她的甜蜜，他不想她的甜蜜因為她被調離而讓別的男人品嘗。
他知道如果護士長要調走孫亦柔，他不可能出面干涉，因為挽留一個人不是他的作風，他能做的只有對孫亦柔殘忍一些，這是讓她留在自己身邊，他能選擇的唯一做法。
孫亦柔坐在副駕駛座上，一雙明眸看著江湛的側臉，雖然江湛推開了她，但她仍然不相信他是男同事所說的不近。
雖然心里推翻了那樣的推論，嘴里卻故意說話氣江湛，她想跟他說自己懷疑他有別的性取向。
「江湛，我發現一個超級秘密喔。」孫亦柔裝作很神秘的樣子。
江湛對孫亦柔第一次直呼自己的名字絲毫不覺得意外，因為眼前的孫亦柔從來就沒有跟他客氣過，他瞥一眼孫亦柔，因為心里有別的顧慮，所以對她的秘密一點都不感興趣。
「你有沒有听到我在說什麼？」孫亦柔最討厭別人對她听而不聞的態度了。
「秘密要是說出來，就不叫秘密了。」江湛想用一句活讓她閉嘴。
「你不想知道嗎？你不好奇嗎？」孫亦柔想要吸引他的興趣。
江湛把車子開進了停車場，剛找到車位停好，他便把臉湊近她，看著她嫵媚的一張臉，看著她亮晶晶的一雙眼，回想起她前一晚主動吻他的情景，他其實很想一親芳澤，但他還是控制住了自己，只是輕輕地吐出這麼一句，「我對你跟你的秘密一點都不感興趣。」
孫亦柔本來以為他會吻自己，本來很努力的與他僵持，但因他最後只丟給她這樣一句話氣得大叫。
醫務室里，幾個醫生難得的忙里偷閑。
孫亦柔幫江湛端來一杯咖啡，她不知道江湛為什麼非要等她忙完回到這里，才讓她去泡咖啡，明明醫務室里比她閑的人這麼多。
最讓她恨不得將咖啡杯捏碎的是，這己經是她泡的第三杯了，前兩杯都因為江湛一句口感不好而倒掉了。
當她小心翼翼地把第三杯咖啡端給江湛，滿心期待著他滿意的答復時，江湛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接著把咖啡杯拿在手里。
「醫務室里有好幾個醫生，你去多泡幾杯吧。」
「什麼？」孫亦柔本來就忙死了，護士長指派很多工作給她，可是沒想到江湛還來湊一腳，變相地奴役她。
「有意見嗎？」江湛抬頭看著她。
「沒有，知道了。」轉過身數一下人數，孫亦柔走出了醫務室。
當她滿頭大汗地將幾杯咖啡端來，醫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
「啊？都走光了？」孫亦柔將咖啡放在桌上，望向江湛。
江湛看了她一眼，大家都等不及了。」
「這豈不是浪費。」孫亦柔靠著桌沿，很惋惜的樣子。
「你一個人喝光就好了。」江湛微微一笑。
「我一個人怎麼喝得光，你太看得起我了吧。」孫亦柔雙手插腰生氣地看著他。
「隨便你，要不然就倒了吧，對了，孫亦柔，你晚點幫我把這個櫃子里的資料都整理一下，按年份排序好，不要混淆了。」江湛交代完畢，站起身準備離開。
「欸，我跟你又不熟，干嘛什麼事都推給我？」孫亦柔站在他身後忿忿不平，他己經讓她做夠多額外工作了，她不想連最後的一點時間都被他榨干。
江湛回過身走到她面前，「我對誰都一樣，並不只是你。」
孫亦柔終于發現江湛的真面目，她氣得咬牙切擊，「可惡，大魔頭！」
「再不乖乖做事，以後你會更慘。」江湛很好心地提醒她一句，嘴角牽起一個弧度，轉身離去。
孫亦柔直想抓狂，可是現實只能讓她低頭，然後默默地做好她的工作。
雖然在醫院里，孫亦柔常搭江湛的便車己經不是什麼新鮮事了，因為他們之間工作的時候，讓人看不出任何情侶關系的端倪，而且江湛對孫亦柔乏一視同仁，所以大家並不會想太多，甚至覺得江湛根本不會喜歡上孫亦柔，看著她很忙很累地做很多額外的工作，不少人都在竊笑。
他們大多數的人都覺得，自己先前擔心江湛會與孫亦柔在一起是多余的，其實江湛一直是那個高高在上，很難表白成功的江湛，孫亦柔仍然是那個做錯事讓江湛訓得很慘的孫亦柔。
不管孫亦柔再出色、再努力，再青春動人，一向目中無人的江湛也不可能心疼她、愛上她。